第22章
因着築基期的修士太多,九嶷宗将靈均臺以空間陣法隔開,一分為九,以便儉省時間。
還未輪到溫頌的時候,他就拉着印宿,在臺下觀察其他修士鬥法,其中有借着靈根相克屬性制勝的,有直接靠着修為壓制取勝的,也有靠着法寶、符箓制勝的。
溫頌将他們的對戰方式一一記下,并不斷在心中推演分析,與他形成對比的是站在一旁姿态悠閑的印宿。
溫頌偏頭看他一眼,“印道友可是打探過對手了?”
印宿懶洋洋道:“尚未。”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溫頌憂心道:“道友一點兒準備都沒有,到時候上場了可怎麽辦?”
印宿沒回溫頌的話,因為已經到他上場了。
靈均臺上。
“雲鬟宮楚蘭思,還請印道友指教。”
說話的人是個氣貌若不勝衣的清麗女子,她手持一根翠色玉管,垂首折腰之際,盡顯柔情綽态,叫臺下的不少男修心旌搖動。
不過這些人中顯然不包括印宿,他看着對面女子的目光極為平淡,和見到路邊石頭的眼神差不了多少,“九嶷宗印宿。”
楚蘭思與印宿同是通過九重塔試煉之後被收入仙門的弟子,自是知曉他的實力有多強悍,故而不敢有絲毫大意,她将玉管橫在唇邊,先一步朝他攻去,欲用笛音将其帶入幻境。
熟料玉管中剛瀉出一個音節,這雲鬟宮的仙子就被印宿揮手蕩開的一劍擊飛到了臺下,且落地的姿勢并不如何雅觀。
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印宿已經收劍回到了臺下,其間除卻剛開始的兩句話費了些功夫,竟是盞茶時間未到。
臺下的男修見印宿對這般貌美的女修如此不憐香惜玉,心中暗暗譴責:好歹也讓人掉的好看一些啊!
溫頌看了看地上那個面帶羞窘的女修,又看了看神态安然的印宿,問出了大多數男修都想問的一句話,“你就這麽把人給打下來了?”
“嗯,”印宿道:“你方才叫我準備什麽?”
溫頌聞言立時忘了方才的女修,他看着印宿,目光中充滿了學渣對于學霸的醜陋嫉妒,“沒有什麽,不準備也是一樣的。”
反正都是你贏。
輪到他上場時,已是傍晚時分,雲霧迫及晚霞,為靈均臺蒙上了一層桃紅色的輕紗。
溫頌站在臺上,同陸庚見禮。
兩人之間修為相差不大,且靈根相生,并不是那麽容易決出勝負。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在剛開始的半個時辰,溫頌一味用紅绫幛防守,而陸庚則不斷甩着木藤進攻,兩人一時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就這麽陷入了僵持。
臺上打得如火如荼,然而看到印宿眼裏,跟兩個菜雞互啄差不多,他掩着衣袖打了個呵欠,眉眼半阖。
溫頌最後還是沒有動用劍陣,他愣是憑着法器的特性,将陸庚給耗的不耐煩了,在其心神微松之刻,快速用紅绫幛卷住了他的木藤,将人打出了靈均臺。
兩天之後,七百零一名築基修士變成了三百五十一名,那些被淘汰的修士姓名從中空的浮臺隐沒。
第二輪比鬥不再是兩兩對戰,而是十人一組的混戰,一共三十五組,一人輪空。
間隔了一天之後,第二輪比鬥開始。
溫頌是個自知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十個人中修為最低,也最容易被踢下靈均臺,是以一開始就扔出了印宿給他的陣盤,困殺了其餘九人,獲得了十人中的頭名。
但其它組的混戰,遠不如溫頌這般取巧,譬如印宿,因着實力太高,甫一入場就被餘下九人聯合針對,頗費了些功夫才能勝出。
第二輪比鬥結束之後,築基期修士只剩下了三十六名。
除了利用陣盤獲勝的溫頌以及兩度輪空的溫浮,剩下的三十四人可以說是這一批的築基期修士中最強的存在。
接下來依舊是兩兩對戰,這一次溫頌的陣盤就起不了太大作用了,因為他的對手就是印宿本人。
當然溫浮也一樣,他的修為除了比溫頌高一點兒,跟剩下的人比起來依舊是墊底的存在,是以兩人早早的被淘汰了。
随着一輪一輪的比鬥結束,臺上只剩下了四個人,分別是印宿、戚穆、殷律、向深。
戚穆對戰殷律,戚穆勝出。
印宿對戰向深,印宿勝出。
最後一戰,印宿對戰戚穆。
不僅是臺下的修士在關注着他們兩人的戰鬥,各大仙門的長老也在關注着,尤其是九嶷宗,只因這場比鬥不僅決定着鳳聞會的魁首,還關系到宗門內的首座人選。
兩人都是悟出了劍意的劍修,對戰時一片霜雪澄明,凜然飒沓。
印宿清淡的眉目間,不再如往日一般平靜,而是帶着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步步相逼。
戚穆手持凝光,橫劍擋住了印宿的逼近,接着後退一步,一劍化成千萬劍,而後萬劍歸一,以游龍之勢刺向了他。
這是他的最後一劍,劍意名歸一。
歸于一。
歸于道。
歸于萬物。
印宿感受着撲面而來的道韻,眼底爬上一抹血色,他沒有抵擋,而是任由這道劍意将他帶入戚穆的道中。
日月經天,山河輪轉。
他由春日的一道清風,轉入了夏炙的烈火炎炎,由秋色的慘淡蕭瑟,到了凜冬的無限森寒,其間周而複始,生生不息,在最後一刻,歸于原點。
印宿睜開雙眼,眸中一片清明,顯然已經從戚穆的劍意中脫出。
“現在,該我了。”
印宿并未在最後一劍上加諸太多靈力,好似那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劍。
可戚穆知道,不是這樣的。
這一劍所含的威壓更甚自己,是一道夾雜着死氣的劍意。
沒有堪破生死的人無法破除。
而戚穆未知生,焉知死?
此戰,印宿勝。
鳳聞會魁首決出。
向深看完印宿同戚穆的比鬥之後,覺得自己輸的不冤,他望着一副與有榮焉的小師弟,道:“你是怎麽跟人成朋友的?”
“師兄這都不懂麽?”
溫頌的臉上滿是驕傲,好似贏的那個人不是印宿而是他,“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自然是因為我很印道友是一類人。”
向深看着他臉上自信的神态,覺得小師弟對自己可能有什麽認知障礙,“你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