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溫頌聞言并未反駁印宿,因為他知道他說的是對的,每個世界都有不同的生存規則,而修真界,以實力為尊。

“道友,我們現在去祭臺的位置看看吧!”

“嗯。”

兩人出了城主府後,直奔女子獻祭的地點。

沿路的街道同來時一樣熱鬧,只是不知是不是親眼目睹過這些修士的死亡,溫頌總覺得這幅景象有種說不出的違和,他往印宿那邊靠了靠,“道友,這些人是幻象嗎?”

“不是。”

幻象的本質是虛無,而街道上的修士則是真實存在的,印宿推測,“或許他們并不是城中獻祭的那一批修士。”

溫頌順着他的話往下想,“道友的意思是,這些人是進入蒼梧境試煉的修士嗎?”

“一半。”

“那另一半是什麽?”

“女子故布疑陣。”

正當兩人說着話的時候,城門又一次打開了。

溫頌回頭望去。

來人共有三個,一人是九嶷宗的戚穆,另外兩人他不識得,卻能根據道袍瞧出:一人屬雲鬟宮,另一人屬承虛宗。

三人皆是形容狼狽,身上帶傷,看模樣應是經過一番苦戰才進到這裏。

在溫頌看過去的時候,剛進來的幾人也注意到了他和印宿。

戚穆雖說與印宿同屬九嶷宗,但見面的次數卻不是很多,因此并不如何熟悉,便也沒打算上前說話。

但他沒這個打算,不代表身邊的人沒有這個打算,慕湘靈見城中有人比他們先到,自是想打探一些消息。

她快步走上街道,臨到街尾時,卻被當日叫住溫頌的男子攔住了,“這是你的面具。”

慕湘靈看着遞在跟前的面具,一時舉棋不定,她看向戚穆,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見。

“接下。”

慕湘靈這才握住面具。

待接下面具後,她轉而望向印宿,一雙含煙籠月的眸子求助似的看着他,“不知能否耽誤道友一些時間?”

印宿只輕瞥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他的眼皮很薄,半撩起的時候,給人一種十足的輕慢感,“不。”

慕湘靈臉色僵了僵,“我門中師姐與印道友的師兄乃是道侶,兩宗往來還算密切,道友這般是否有些不近人情?”

印宿睨她一眼,“與我何幹?”

溫頌見到印宿口吐刀子的模樣,這才知道他平常對他有多留情,他想起自己癟下去的靈石袋子,想到了一個開源的辦法,“道友若是想要打探消息可以問我。”

雖說慕湘靈看不上面貌平平、修為低下的溫頌,但對于給她遞了一個臺階的人,心中還是升起了兩分好感,“多謝道友。”

“不用謝,”溫頌笑的眉眼彎彎,“一個問題十快中品靈石。”

慕湘靈的臉頓時黑了,“不願說便不說,何必來羞辱我?”

語罷徑自離開。

溫頌愣愣看着離開的人影,就……不太懂,這怎麽能是羞辱呢?

與她同來的戚穆倒是沒有走,他走到溫頌身邊,遞出了一袋子靈石,“這個面具是怎麽回事?”

溫頌望着眼前的靈石,想了想還是推拒了,“戚道友曾多次救我性命,不用給我靈石的。”

戚穆沒有把東西互相推來推去的習慣,是以在溫頌說完不要之後就把袋子收了回去。

溫頌看着逐漸遠離的靈石,心中很有些痛,但還是一一将戚穆的問題回答了。

待等人走遠了,溫頌才道:“道友,他們戴的的面具都不是以歡情花為底色。

印宿腳步未停,“想到什麽了?”

“我們倆的面具是不是有些特殊?”溫頌組織了一下措辭,道:“我感覺這裏的每一張面具應該都有歸屬,就像道友與我的面具,分別屬于男子以及女子。”

“而這些不同的面具,”溫頌指着那些圖案各異的面具,“則會将修士的神識帶入不同的人身上,除卻男子和女子,只剩下那些被獻祭的修士。”

“若是他們的神識附在了那些人身上,會不會有危險?”

他和印宿的神識附着的人最後都是活着的,所以兩人安然無恙,可那些獻祭的人卻是全都死了。

“方才怎麽不告訴戚穆?”

溫頌撓了撓臉,“我這也是猜測。”

印宿的眉目淡了淡,“你擔心他?”

“是有一些,”溫頌道:“當初他在九重塔中救了我許多次,心中總感覺欠了他一樣。”

印宿眸光凝在溫頌身上,“你欠我的更多。”

“可印道友是自己人,是可以拖累的,戚道友是外人啊!”

溫頌一句話劃分出了自己心中的小圈子。

印宿聽到自己被局限在了自己人裏面,唇邊浮上一抹淺笑,“你心裏清楚這個界限就好。”

“嗯。”

兩人踏上石階,走上城樓。

溫頌指着中間的位置,“我在女子記憶中看到的是:祭臺立在那裏,下面是被獻祭的修士,在完成這個儀式之後,祭臺被封在了城牆中。”

印宿聽完之後,眸中若有思量,他在一本禁陣上見過這樣的陰邪法門,以修士的骨肉、鮮血為引,設絕陰陣,以困殺陣中人。

這座無骨城中設下的陣法與絕陰陣相似,但又有不同。

此處城牆用數萬修士的骨肉砌成,鮮血浸透,怨氣結網,再加上詛咒的力量,威力絕不止于絕陰陣那麽簡單,幾個築基或者金丹期的修士如何也不可能敵的過。

溫頌走到他旁邊,“道友,我們要将城牆中的祭臺啓出來嗎?”

“恐怕不行,”印宿的面色是少有的凝重,“祭臺一經啓出,怨氣沖天而破,屆時承受怨氣的人只會是我們城內的幾個修士。”

修士的身體可以承受怨氣,但卻不能過多,數萬修士的怨氣在經過不知多少年後,只會增不會減,他們的經脈根本承受不住。

溫頌揪着眉毛道:“那可怎麽辦?”

“我們先從這裏下去,”印宿暫時還沒想到解決的辦法。

“好哦。”

在回去的路上,溫頌皺着一張臉,模樣很是發愁。

“本來就醜,別皺着臉。”

溫頌看着印宿舒容緩步的姿态,開口道:“道友不擔心嗎?”

“擔心無用,”印宿說話時眼中無波無瀾,沒有半分恐懼不安。

溫頌扯住印宿的衣袖,“可是我擔心,我害怕。”

“後悔了?”

“沒有,只是人在死亡面前,是很難從容的,道友不能因為我害怕就否定我對道友堅定的情誼,”溫頌并不覺得害怕有什麽羞恥,因此答的很是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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