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夜
第二十八夜
瞿清白指着他:“你怎麽會在這??”
祁景并沒有心思搭理他,他感覺自己許久未見的躁郁症又要發作了,他一把推開瞿清白,大步離開了四合院。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裏走,越走越遠,似乎走進了一個後院,祁景猛的停下腳步,一拳打在了旁邊的樹上。
只聽“咔嚓”一聲,大腿粗細的樹木應聲而折,轟隆倒在了地上,祁景本該為這景象驚訝,但他心裏只有憤怒,他想,如果不是受祁老爺所托,江隐根本不會管他.....原來他這些天做的一切,只是因為他被雇傭了而已!
他好像陷進了一個圈裏,車轱辘話來回在他心裏回響,江隐,江隐.....江隐!
祁景嗓子冒煙,太陽穴突突直跳,他開始意識到這次病發的不同尋常,以往他雖然會暴躁充滿破壞欲,卻從沒像現在這麽嚴重。
他模糊的視線中好想看到了一口井,他終于取回了一點手腳的控制權,連滾帶爬的撲到了井邊,井底一池綠液,他也顧不得髒不髒了,用手舀起來就往嘴邊送,水流湧入喉嚨,并沒有緩解他的幹渴。
青筋暴露的雙手緊緊的扒住井沿,青石上已經出現了幾絲裂紋,他滿頭大汗的擡起眼來,就見井底的水中,映着一張扭曲的臉。
一只猩紅的眼睛,半邊爬滿頰面的古怪紋路。
祁景轉動着脖子,聽到骨骼摩擦發出咔咔作響的聲音,他猛的仰起頭,發出了一聲不似人類的吼叫——
“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一個沉重的東西擊中了他的後腦,祁景的吼聲停止了,他半邊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模糊的人臉在他上方晃蕩:“嘿,醒醒,兄弟,醒醒!會不會我打的太重了....”
祁景頭痛欲裂,他眨了眨眼睛,終于看清了眼前這張人臉。
這是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祁景甚至揉了把眼睛,才确定自己沒有看錯:“陳厝??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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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厝松下口氣來:“這是我要問你的吧。”
見祁景眉頭緊皺,他攤了攤手:“好吧,我不是說我要回趟老家嗎,這就是我的老家。”
祁景瞪大了眼睛,一個不可思議卻充滿道理的想法浮現在他腦海中:“...你是陳真靈的兒子??”
陳厝摸了摸鼻子:“是啊。不過我三四歲的時候我爸媽就離婚了,我啥都不記得了,我媽也從來不提他。我也是到這了才知道,我爸居然是個道士,還是個觀主....你說這是不是遺傳啊,陰差陽錯,我也走進這一行了。”
祁景頭大如鬥:“等等,你,陳真靈....”
陳厝:“我還有兩個叔叔,一個叫陳真奇,一個叫陳真妙,奇奇妙妙家族,有意思吧?”
“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麽會在這裏?”
剛才那股盤旋在心中的破壞欲似乎不見了,祁景冷靜了不少,梳理了下思路,把事情簡要給他說了一遍。
陳厝啧啧稱奇:“江隐真是深藏不露啊....這人也太低調了,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誰知道他這麽牛、逼?照這麽說,你還得感謝人家呢,在這對着口井亂吼什麽?吓我一跳,還以為老虎上山了。”
人人都說他應該感謝江隐,但祁景心裏就有這麽一道坎,不知道為什麽過不去。是不滿于他的隐瞞,還是....
他搖了搖頭,跳過了這個話題:“剛才我怎麽了?”
陳厝撓撓頭:“我哪知道你怎麽了啊。我在屋子裏休息,就聽到一聲巨響,我一出去,就看到你在沖着這口井狂叫,瘋了一樣,我怕你失去理智,就拿根棒子打了你一下。”
祁景問:“你打我的時候,看沒看見我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陳厝遠觀近看的打量了他一會:“沒有啊,還是一樣的英俊。”
祁景擡手:“得了吧你。”
他又探身往這口井裏瞧了瞧,除了波光粼粼的水和他正常的倒影外,什麽都沒有。
陳厝随着他一起看進去:“你對這口井有興趣啊?這可是個有名的景點呢。”他往下面一指,祁景這才發現青綠的磚前立了一塊牌子,上面寫着“八角井”。
陳厝:“這裏的老百姓間都流傳着一句俗語,‘八角井照南天門’,說裏面能看到天上去呢。”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能看到天上去不一定,但是看到陰間還是有可能的。”
兩人回過頭去,就見一人長身玉立,袍袖翩翩,臉上不論不類的架着個圓形鏡框,陳厝驚訝道:“瞿清白??”
瞿清白身後又走出一人來,祁景一看,拳頭就攥緊了,是江隐。
陳厝上去上瞧瞧下看看,揪了揪瞿清白的道袍:“哪整的衣服,挺仙啊,也給我一套呗?”
瞿清白嫌棄的打開他的手,走到八角井前面:“這種井一般又叫陰陽鏡,人在夜間往裏看的時候,偶爾能看到陰間的景象,并不是什麽南天門。”
陳厝“哦”了一聲,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都是年輕人,一見面就熟稔起來,上次的嫌隙好像從沒發生過一樣,瞿清白說:“我是跟我爸來降妖的。”
祁景拿眼睛瞥着江隐,見他不看自己,專心盯着那口井看,面色更不好了,出口的話也不太客氣:“什麽妖,一條蛇罷了,也值得你們趕到這裏來。”
瞿清白疑惑不解,看看陳厝,也聳了聳肩。
江隐開口道:“有沒有屋子?我們進去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