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年
宋澤猛然間驚醒，夢中的那個少年，嘴角有顆痣，在他的印象中，那麽的清晰。
他明明已經忘了的……
都過去了十年，那個人在狠狠地傷害了他之後，毅然地離開了他，從此再也沒有任何音訊。
只是因為陸藺的一句話：“我聽說秦彥從國外回來了，這次主動要求和我們合作。”
他以為忘記了的人，原來一直藏在內心深處，只是沒有觸及而已。
現在秦彥要回來了嗎？呵呵，他不想見怎麽辦？
那個以利益為重的家夥，他一點也不想看到。
今天本來可以在家裏睡大覺，但是又覺得太過無聊，想去陸家找樂子，誰知道又被陸藺叫來了公司，并且給他安排了一個任務——照顧好大嫂黎蕭。
連陸藺都可以找到對象，而他卻孤家寡人了這麽久！
“宋澤哥哥，我餓了，我們出去吃飯好不好？”黎蕭可愛的臉蛋紅撲撲的，特別惹人喜愛。
要不是他的大嫂，他可能會因此改變性取向。
聲音都軟萌軟萌的，聽得人心裏特別舒服。
“想吃什麽？”
黎蕭咕哝着嘴唇，“我要吃排骨飯，還要一碗蔬菜湯。”
“好。”
說走咱就走，餓了就要吃，可不能把大嫂給餓着，不然他大哥可要問罪他了。
兩人吃完了午飯，買了許多零食，準備回公司，卻遇見了最不想看到的人——秦彥。
“這位大叔，你要做什麽？”黎蕭護住宋澤，怒瞪着突然出現的秦彥。
宋澤怔愣了一會兒，思緒亂飛。
他一個大男人，這會兒竟然被大嫂保護了？
雖然很暖心，但是顯得他很沒用……
不過話又說回來，黎蕭怎麽知道秦彥喜歡欺負他？是陸藺說的嗎？那，陸藺有沒有告訴黎蕭，他的性取向？
他不想昭告天下，不想被其他人以異樣的眼光看待，更不想被身邊的人嫌棄。
“我沒有惡意，過來和宋澤打個招呼。”秦彥斯文地笑着，看不出來有任何情緒。
只是不知道是僞裝還是本來如此。
宋澤挑挑眉，“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們先回公司了。”
他害怕一開口會發抖。
十年來，杳無音訊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
而他早已不會笑了，就連勉強的扯出嘴角都不會了。
“再，再見。”秦彥猶豫着擺手，最終還是道了別。
宋澤牽着黎蕭回了公司。
誰都沒有變，變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下午在公司也沒事，陪着黎蕭來了游樂場。
然而又是這麽湊巧，再一次偶遇了秦彥。
打完招呼，他并不想繼續交談下去，默默地站在一邊。
他今天是不是把所有的好運都用完了？！
越不想看到的人，越是頻繁遇到是怎樣？！
最無奈的是，黎蕭把她的好朋友陶靈也叫來了。
叫其他人還好，偏偏把陶靈給叫來，頓時心情更是不爽，氣得想捶地。
前幾天黎蕭要把陶靈介紹給他，被他間接的拒絕掉了，連微信好友都不敢接受。
以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今天真是倒黴的一天，腦殼疼。
想一個人呆在家裏睡大覺。
“黎蕭呢？人呢？”陶靈喊叫了起來。
剛走進游樂場，三個人就被人潮擠到分散……
他表示不想說話，也沒有任何心情玩。
游樂場只有一個大門，黎蕭要是出來的話，肯定會從這個門，于是他坐在大門口苦等了兩三個小時。
黎蕭的身影終于出現了。
“你的手機響了很多遍，我不想挨罵就沒有接。”他把手機遞給黎蕭，上面全是陸藺打來的，像是他會把黎蕭拐賣一般，一個勁地打。
“陸藺哥哥一定很生氣。”
“對，他已經找來了。”
遠遠地看去，陸藺身後跟着一個人。
走進了一看，又是秦彥……
陸藺說最近和秦彥在合作，所以兩人在一起很正常。
只是他能不能不要再見到這個人了！！！
“對了，宋澤哥哥，麻煩你送陶靈回家吧？天這麽晚了，我不放心。”黎蕭囑咐道。
陶靈看了看他，尴尬的撩着頭發。
“好，我會安全把陶靈送回家。”
唉，心好累，他想一個人待着。
“我也沒開車，能不能蹭你的車？”秦彥問道。
“不能！”
秦彥笑了笑，“我保證會很快下車，而且我的車也在這附近，不會麻煩你很久。”
終究是不忍心。
喜歡了這麽久的人。
三人上了車。
宋澤開了車窗，問着副駕駛的陶靈，“你介意我抽煙嗎？”
陶靈擺擺手，“不介意，你随意。”
滿滿的煙盒，他也不是瘾君子，偶爾抽兩根。
主要是今天太過煩躁，他必須用煙霧來掩飾他的情緒。
“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抽煙？”後排的秦彥勾着頭問道：“我記得你以前最讨厭煙味。”
宋澤吐着煙圈，“人都會變的。”
秦彥笑着，“是啊，人是會變的，不知道心會不會變呢？”
宋澤心裏咯噔一下。
心嗎？
他說變了，有人相信嗎？
車內的氣氛很是尴尬。
陶靈指着不遠處的公交站臺，“那個，我從這裏下車就好！後面就有一輛公交車是通往我家的！”
宋澤眯眼，“我答應了黎蕭要送你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我會和黎蕭說的，而且現在只是傍晚，天也沒黑透，沒事的！我可是會功夫的！”陶靈爽朗地笑着，緩解了車內的氣氛。
宋澤見她這麽堅決，停個車，“你到家和黎蕭說一聲。”
“好的好的！再見！”說着，陶靈就下了車。
于是，秦彥趁着停車的剎那，直接從後排鑽到了副駕駛座，把宋澤驚地不知所措。
“麻煩秦總你坐好，系好安全帶，不然出事了，我可沒辦法和陸藺交代。”
秦彥笑道，“怎麽？這麽多年沒見，對我生疏了？以前都是秦大哥的叫。”
“那是年少無知不懂事。”
秦彥系好安全帶，看着開車的宋澤，“你這幾年怎麽樣？有沒有交女朋友？”
“Shit！”宋澤低咒一聲，雙手拍打着方向盤，“秦總你能別說話了嗎？你從哪裏下車？”
他控制不住體內的暴力因子！
他不想聽秦彥說客套話，一句也不想！
十年前突然離開，這麽多年沒有消息，現在是怎麽樣？！回來敘舊的嗎？
他的心沒那麽大！
“宋澤……”
“麻煩從這裏下車，對不起，我不想看到你，你再和我說話，我怕我會揍你。”宋澤停個車，命令秦彥下車，眼神冰冷。
“你到底在氣什麽？”
宋澤瞪向他，“我沒氣什麽，只是單純不喜歡你這個人……”
……
突如其來的吻，冰涼如心。
宋澤推開他，“你真讓我惡心，秦彥。”
十年前說最讨厭gay，打死也不會做基佬，直男癌到這種地步，還和未婚妻一起去了國外。
現在專程回來打臉嗎？
他不奉陪，真的。
宋澤先下了車，随即跳上了一輛出租車。
車他不要了，還不行嗎？
他不想再被秦彥耍的團團轉了……
太累，太糟心。
“先生去哪？”司機師傅問道。
宋澤望着窗外，“繞城一圈，随便把我丢在一個站臺就好。”
司機：“……”
他真的繞了一圈城，回到陸家時，天都黑了。
“宋澤哥哥你去哪裏了？我們在等你吃晚飯呢！”剛進屋，就響起了黎蕭擔憂的話語。
頓時心中一暖。
他不是一個人，他有大哥和大嫂。
管他的秦彥！
三個人去了飯館吃飯，剛點好菜，耳邊響起一聲惱人的嗓音：“真巧，你們也在這裏吃晚飯。”
陸藺招手，“要不要拼桌？”
“不用了，有些人不歡迎我。”
宋澤咬牙切齒，不願意表露情緒。
秦彥直徑離開了。
陸藺看着失魂落魄的宋澤，也不好再說其他的，要了幾瓶啤酒和雞尾酒。
結果啤酒全入了宋澤的胃，雞尾酒被黎蕭喝光了，兩個醉鬼喝個沒完沒了。
宋澤覺得胃裏難受，在角落裏躲着吐。
陸藺給他打電話時，差點連手機都丢到垃圾桶。
“喂，不用擔心我，我只是喝多了想吐，待會自己回去……好，拜拜。”
剛說完又吐了……
“這麽多年你的酒量倒是沒有變。”
宋澤胃裏難受，蹲着擡頭，看到了秦彥，“你過來。”
秦彥眨眼，不敢置信地走了過去。
結果宋澤一個傾身，吐了他一身。
“宋澤你個小混蛋，今晚我非扒了你的皮！”秦彥氣得要去打他。
只見宋澤撇嘴，“你為什麽總是欺負我？這麽多年了還想着欺負我？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我都離你遠遠的了……”
秦彥扔了被吐了一身的外套，摟過宋澤，“是是是，我欺負你，我總欺負你，你就不知道原因嗎？”
宋澤推開他，“媽的混蛋，老子要是知道，還用得着問你？！別拿你以前哄女人的那套來對付老子，老子犯惡心！”
這一甩直接把腕表甩沒了……
宋澤心疼了兩秒鐘，罵道：“我遇見你就沒好事！那是我最喜歡的手表！”
限量版知道嗎？
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不想搭理秦彥。
誰知，後衣領被人用力一拽，整個身軀都被扛了起來，落在秦彥的肩膀上。
這樣倒挂着，更想吐了……
一路上罵罵咧咧，吸引了不少人。
直到宋澤輕聲喊道：“秦彥，你放我下來，我胃裏不舒服……”
秦彥聽到虛弱的嗓音這才放下了宋澤，只是改為了公主抱。
宋澤：……
“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但我怕你又跑掉。”秦彥溫柔地說道，雙手緊緊地抱着宋澤朝着地下停車場走去。
宋澤全程捂着嘴，難受地不敢開口說話，直到坐進車內，才緩和了一些。
“你帶我去買點水喝，謝謝。”
秦彥直接從後排拿出一瓶水遞給宋澤，“還有哪裏不舒服？”
宋澤喝着水，“沒有了。”
他現在想趕緊回家。
他不敢和秦彥單獨相處。
十年前的事情，在他心裏發了芽，生了根。
“我……”
“我要回家。”
秦彥想說的話停在嘴邊，“你家在哪裏？”
“送我回陸家。”
“我說你的家在哪裏？回什麽陸家？”
宋澤被他一聲吼吓住了，頓時酒醒了大半，“陸家是我家，比我家有溫度。”
秦彥語塞。
發動了車子，但是并不是去陸家的方向。
宋澤皺眉，“你要帶我去哪裏？”
“去我家！讓你感受什麽是溫度！”
宋澤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認為他是認真的，喊道：“你停車！我讓陸藺過來接我！”
“陸藺陸藺陸藺！你到現在還是滿腦子還是陸藺！”秦彥吼了起來。
宋澤也不甘示弱，“陸藺是我大哥，供我上學讓我有見識，沒有他，怎麽會有現在的我？我滿腦子不裝陸藺，我就是個行屍走肉了你懂不懂？！”
憑什麽？
憑什麽吼他？
又以什麽資格吼他？
在他最難過的時候，這個人選擇了離開。
并且一去不複返。
秦彥沒有資格。
什麽都不是……
這麽多年來，只有陸藺陪伴着他。
他們兩兄弟相依為命。
秦彥在哪裏？
他在國外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
秦彥踩了急剎車。
車內一時安靜的可怕。
“對不起……”
宋澤想笑，可是他早就不會了，“你對不起誰？誰又讓你對不起了？”
“宋澤，你別折磨我了好不好？”
折磨嗎？
到底是誰折磨誰？
“那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這樣對誰都好。”宋澤解開安全帶要下車。
腰身被秦彥抱住，“我不是那個意思……宋澤，別再疏遠我了好不好？”
宋澤回到座位上，木讷地說道：“秦彥，我們，能不能就此打住？以後你走你的陽關大道，我過我的小日子，咱們兩不相欠，你也別再欺負我了，成嗎？”
求求你了，成嗎？
秦彥松了手，宋澤下了車。
當真是人生苦短。
幾十年的壽命，苦日子十年就過完了。
他喜歡秦彥這麽多年，被秦彥欺負了這麽多年。
連一句“我喜歡你”都換不來。
其實，打從一開始，就只有逗弄吧……
秦彥可是正常人，和他不一樣，不一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