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是他第一次對于雲熙和做如此親昵的動作。
白辰看見他臉上雖然帶着微笑，但是自己卻莫名地覺得這時候的雲熙和，看上去好像很難過。
雲翳在他懷裏，顯得有些安靜，他垂眸笑了笑，語氣溫柔地說道：“你看錯了，我哪裏就難過了？”
他忽而從白辰懷裏出來，側頭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閃動着柔和的光。
雲熙和輕聲道：“小白，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真的沒事。”
若是往常，別扭的某人肯定會大聲地反駁一句：“誰在擔心你了？”
但是眼下，他卻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悶悶地說道：“對，我很擔心你，十分擔心。”
“所以，熙和公子以後要是有什麽事情，能不能先與小的商量，不要就這麽一個人背負着。你是人，不是神仙，就算是道行再高深，法術再厲害，歸根究底還是個人。”
說到這裏，他忽然十分小聲地說了一句：“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了……”
白辰伸手觸碰着雲翳的眼角，力度小心翼翼，仿佛怕傷着他一般。
——那麽一雙漂亮的眸子，就這樣看不見了。
無論過了多久，每每想到這件事情，白辰便忍不住內心的疼惜。
要是他當初沒有離開就好了，最起碼也能幫到他。
他甚至不知道雲熙和當初經歷了什麽，竟導致他的雙目徹底失明。
還好，元嬰期的修士，可以擁有神識，重塑身體。
結成元嬰之後，說不定雲翳的眼睛便可以恢複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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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熙和卻突然伸手，碰了碰他的臉。
溫涼的指尖接觸到肌膚，白辰身子一僵，動都不敢動彈。
他任由着熙和的手伸過來，在他臉頰上輕微地碰了碰，随後，雲熙和溫柔地笑了：“看來，小白也長大了。”
原本僵硬的氣氛瞬間消散，聽到雲翳的話，他別扭地扭過頭去，“什麽叫也！我本就是大人了！”
按照人類的年齡算法，他應該與雲熙和差不多年紀，甚至可以說是比他大上一歲。
只不過因着山間生靈單純，白辰又一貫養在山中，之後又被雲熙和撿回靈劍門養着，在他修成人形之前，甚至沒有與山下的人接觸過，所以便養成了這樣單純的性子。
雲翳卻輕笑出聲：“不知為何，小白在我的記憶中，依舊是那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狐貍，這印象至今未能改變過來。”
白辰輕哼一聲，似是有些不滿意他只把自己當小狐貍。
“你是不知道，我真正的原形可大了去了，哪裏就小了。”白辰小聲嘟囔道，心中暗暗反駁。
“我知道。”那日在靈劍門出發之際，白辰與楚胤鬧出來的動靜委實是大些了，想讓人不知道也不容易。
許是也想到了那日的場景，白辰耳根子微紅，有些不好意思。
“等等。”白辰似乎想起來些什麽，陰笑着說道，“我倒忘了，那個小子的賬，我還沒跟他算呢。”
“這裏風涼，你別待太久，我去找楚胤那小子。”
白辰輕松一躍，便往地下跳去。
見他如此風風火火的，雲熙和搖頭嘆息一聲，無奈道：“這兩人，還真是……”
白辰去到楚胤房間的時候，某人正看着手裏的白玉瓷葫蘆出神，眼神專注得，就好像這是什麽十分令他寶貝的東西一般。
白辰走路的時候，有些悄無聲息，若是他不想被誰發現自己的行蹤，那人就絕對發現不了。
等到他來到楚胤面前，見他如此專注地看着那白葫蘆，并且那東西看上去還有些面熟，白辰勾唇笑了笑：“這麽有興致啊，楚，胤。”
後面兩個字，他加重了語音，聲音涼涼的，突然出聲叫人，倒是把楚胤吓了一跳。
楚胤将東西放回懷裏，見白辰面色不善，問道：“怎麽，今天吃了火藥？”硝煙味這麽重，一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說呢。”白辰聲音略顯淡漠，他冷眼看向楚胤。
就當楚胤以為他要動手的時候，白辰卻突然将目光轉移開來，問道：“會下棋嗎？”
下棋？下什麽棋？
“五子棋算嗎？”楚胤問道。
白辰臉色一僵，笑了笑，輕問道：“五子棋是什麽東西？”
“就是……”楚胤用手沾了點水，在桌面比劃了一番，道，“就是這樣。”
白辰只覺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要被耗盡了，他揉了揉眉心，問道：“你是傻子嗎？”
此時的白辰，看上去竟有些溫柔可親，他輕輕地問楚胤這句話，好似真的發自肺腑地為他擔心一般：“我瞧你也是個傻的。”
他微擡手，在桌面輕輕掃過的時候，上面頓時出現了兩份棋罐，分別裝着黑白子，再一揮手的時候，桌子上又出現了一份棋盤。
白辰将其中一份棋罐放在楚胤附近，東西放下之時，發出了極重的聲音。
楚胤心一顫，甚至有一種錯覺，白辰這小子是将棋罐當做是他了。
“你執黑子。”白辰道。
楚胤打開棋罐，猶豫地問了句：“下五子棋嗎？”
白辰冷撇了他一眼：“給我閉嘴，我知道你會下棋。”
下自然是會下的，只不過看到白辰來者不善，楚胤在裝傻充愣，試圖糊弄過去而已，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這麽堅定，非得要扯着自己下棋。
他到底打的什麽主意，真叫人看不明白。
“猜吧。”
白辰将白子握在手中，示意他公布手中的黑子。
楚胤張開手，兩顆黑子赫然出現在掌心，白辰亦随之公布，兩顆白子。
“黑子先行。”他的目光冷冷地看向楚胤，仿佛這兩人不是在對弈，竟像是在搏命一般。
楚胤下棋的時候，看似毫無章法，他随意地将黑子放在棋盤角落的一個位置。
白辰冷笑一下，亦跟着他在旁邊放下一枚棋子。
“出六行八。”落子時候，白辰突然說出這一番話。
這并不是下棋時候的規矩，楚胤亦聽不懂他這番話莫名其妙的話，他略帶幾分疑惑地看了眼白辰，見他那處棋盤之上似乎有着微光閃過，細看之下，卻又毫無發現，疑是錯覺。
随着棋盤的進展，楚胤身邊的黑子都被吃得差不多了，最後一條路被堵住的時候，他放棄了掙紮的餘地，嘆氣道：“我認輸。”
白辰卻沒有說話，将手放在棋局上面，忽然喚了句：“楚胤！”
“什麽？”楚胤下意識接道。
話音剛落，卻見棋局驟然出現豔麗的紅光，像是血液一般的紅色，近乎妖異，那紅光宛若游蛇一般，朝着楚胤而去，竟直接奔着他的手臂去了。
紅光融入進楚胤手臂內，像是擁有生命一般，順着他的手臂往上，沖向了心髒的方向。
“砰”的一聲，楚胤原本拿着棋罐的手一松，棋罐瞬間跌落子啊地上，發出碰撞的聲響。
此時的他臉色發白，滿頭是汗，震驚一般地看向白辰，問道：“你……做了什麽？”
他似乎疼得快要撐不下去了，整個人亦跌倒在地上，身體開始蜷縮起來。
因為過于疼痛，所以他努力咬着唇舌，不讓自己昏迷過去，口中甚至已經開始嘗到了鮮血的味道。
“白，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麽？”他努力保持清醒，問白辰。
白辰面色冷凝，看着倒在地上的楚胤，臉上并無其他神色。
他淡淡道：“不過是給你些教訓罷了，頂多疼上個兩三天，好讓你長點記性。”
楚胤呼吸有些困難，聞言，他努力使自己擠出個笑容，緩緩道：“那，那我豈不是還要感激你的不殺之恩？”
“我确實想過要殺你，但是……我從不殺凡人。”他嘴邊的弧度微揚，看上去竟像是在微笑一般。
“凡，人？”楚胤竟還有心思笑，“我從很多人口中聽見過這幾個字，卻沒想到，我竟頭一次這麽厭惡這兩個字。”
若楚胤不是凡人，他便可以保護雲熙和。
而如今白辰說他之所以不殺他，就是因為他是凡人。
“是凡人，便要被你們妖怪瞧不起嗎？”
楚胤努力起身，卻因為一時失重，又差點再次摔在地上。
他站穩身子，看向白辰，眼中竟有一抹黑光閃過。
白辰頓覺不妙，見他似有異樣，便道：“你……”
楚胤卻笑了，眼神微冷，笑意中帶着些許晦澀難懂的意味。
他猛地襲向白辰，徒手便往白辰擊來，竟是直接化掌，拍向了他。
白辰身形一閃，正想躲開，卻因為楚胤的速度太快，竟躲閃不及。
他睜大眸子看着楚胤，只覺得他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
身上的氣息陌生得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