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下午６點，紀遇西打開了房間的窗戶，就在他們小憩的那段時間，山間下了一場小雨。藺宣其睡的很沉，絲毫沒有察覺，倒是紀遇西一直盯着細如絲的雨線，一直到夕陽出現。山中小雨權當是借路，來去匆匆，留下清新的空氣當路費，這個時候打開窗戶剛好可以散一散房間裏的潮氣。
“咚咚咚。”
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紀遇西收拾了一下床鋪就去開門了，栾心蕊很乖巧的站在門口，手裏還提着一袋子零食。
“你來了啊。”
紀遇西一看是心蕊，直接就讓開門放她進去了。
“謝謝。”心蕊點頭致謝後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小其還在睡嗎？我帶了吃的給他。”
“嗯，他自己好像也有滿滿一袋吃的沒解決呢。”
心蕊将吃的放在藺宣其的床邊，塑料袋摩擦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的刺耳。藺宣其對這個聲音有點感應，皺了皺眉。
“小其，你醒了嗎？都到晚上啦，要不要去吃飯？”
心蕊見他有些動靜了，湊上前悄悄問他。藺宣其還有些迷糊呢，勉強睜開眼睛，就看到栾心蕊的臉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
“唔，我不太餓……”
“哦，那我們要不要出去走走，我過來的時候看到夕陽可美了。”
“我現在不想出去，你去隔壁找小萌她們玩吧。”
藺宣其只覺得全身沒勁，懶的動。
“那……我走了啊。”
心蕊有些小失落，可是她沒有任何辦法，紀遇西在一旁也做不了什麽，只能報以微笑，他的年紀比栾心蕊大，在他眼裏，栾心蕊就是個單純的鄰家妹妹，他也能看得出來這位妹妹對藺宣其的心思，不過藺宣其對人家的反應卻是不溫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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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玩得愉快。”
紀遇西送心蕊出門的時候對她說，他就當是替藺宣其說的，不想讓女孩子難過。
“我準備了很多零錢，就怕自己會輸呢。”
心蕊拿出自己鼓鼓的的小零錢袋給紀遇西看，臉上的失望之色早已消失的一幹二淨。
“哇，有這麽多啊。”紀遇西故作驚訝狀配合着心蕊。
“嘿嘿，那我走啦。”
“嗯，再見。”
栾心蕊離開後，紀遇西決定洗衣服，他背對着藺宣其脫掉了身上穿的體恤，用自己随身攜帶的毛巾擦拭身體，藺宣其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看着他，感覺是在欣賞一幅藝術品，直到他重新換上一件新的衣服。
“你幹嘛不直接洗個澡呢？”藺宣其問他。
“我試過水溫，不夠熱，洗澡會着涼的。”紀遇西拿起脫下來的衣服往洗手間走，“對了，你有要換洗的衣服嗎？我一起給你洗了。”
藺宣其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爬山時候的汗漬已經幹了，不換也沒什麽……
“脫下來我給你一起洗了。”
紀遇西的話帶着一點點命令的口吻，對藺宣其來說還挺有壓迫感的，他只好聽話的把自己的上衣脫下來，然後立馬用被子把身體包裹起來。
紀遇西在洗手間裏清洗兩個人的衣服，藺宣其聽着不斷的流水聲和揉搓聲，一種詭異的溫馨感從心底冒出，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趕忙從包裏拿出了一件新衣服套在身上，本想着去燒壺熱水，可是移動雙腿的那一瞬間，無限大的酸軟感襲來，膝蓋簡直要廢掉了，讓他忍不住“嘶”了好幾聲。但他還是忍着疼，緩慢移動身體，一個燒水的行為變得如同要上刀山下火海一般，也是服了。
紀遇西洗完衣服出來後，将擰幹的衣服挂在了窗邊，而藺宣其就坐在燒水壺旁等着水開，避免來回移動。
“你這衣服上的娃娃挺可愛的啊。”
紀遇西看到藺宣其的衣服的正中央畫着一個特別大的星星寶寶，那是一個熱門的動畫形象，深受小朋友們的喜愛，周邊産品也銷售的特別火。藺宣其像是被人窺到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下意識的用雙臂擋住，如同一個保護自己寶貝的孩子。
“你也這麽可愛。”
紀遇西又補了一句，這更讓藺宣其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這件印有星星寶寶的衣服藺宣其買了兩件，一件當睡衣，一件用來外穿，他就是很喜歡，沒有理由的。
“水開了，我給你倒水，你帶杯子了嗎？”
藺宣其借用水轉移話題，紀遇西沒想過要喝熱水，索性就沒帶自己的杯子，他搖了搖頭。
“我沒關系，你多喝些熱水，晚上确定不吃飯了嗎？”
“……我不餓，沒什麽胃口。”
“我這裏有巧克力，你吃一些，補充點能量。”
紀遇西扔給藺宣其兩條巧克力，藺宣其拿在手上看了看包裝，是從法國帶回來的黑巧克力。
“謝謝。”
黑巧克力的味道還真是非一般的苦啊，藺宣其咬了一大口，瞬間想吐出來，但還是忍着嚼了好幾下硬是咽進了肚子裏。
“這種巧克力雖然苦，但是能量足，是常規飯食的超級替代品，偶爾一兩次還是可以的。”
紀遇西也撕開一條和他一起吃。
“你也不吃晚飯了嗎？”
“嗯，我一會兒要下樓一趟。”
“幹什麽去啊？”
“有點私事要處理。”
知道是私事，藺宣其就沒再繼續問下去了。
紀遇西拿着手機出去，一個人走進了漆黑的石子路，石子路上沒有燈，他借着手機屏幕上的微光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姑姑，是我，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紀遇西用很平靜的口氣在和電話那頭說。
“遇西，警察局那邊來了消息，說是秦大宇在獄中突然身體不适，警署醫院那邊診斷後送到了三院，手術需要你來操刀。”
“三院又不是沒人了……”
紀遇西幹笑了幾聲，帶着些許冷漠和不屑。
“遇西，姑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意氣用事。秦大宇的手術目前只有你有能力做……警察局那邊也明白你的處境，但實在沒辦法，你姑父現在就在我旁邊，要不讓他這個局長來跟你說。”
“姑姑，我知道了，我現在不在市區，秦大宇的生命體征應該還沒有到要死不活的地步吧，等我回去聽院裏安排就是。”
“好孩子，姑姑實在是太心疼你了……”
“姑姑，你別這麽說，我都懂。”
紀遇西嘴上說的雲淡風輕，但手已經緊緊地攥成一個拳頭，蓄足了力氣卻不知該砸向哪裏。
結束和姑姑的通話後，他蹲在原地點了一根煙，煙光在無邊的黑暗中忽隐忽現，它可以暫時帶走紀遇西的感官，卻帶不走他的心事。
藺宣其安靜的在房間裏玩手機，紀遇西一直沒回來，他玩累了還硬撐着眼皮，直到聽到門口有響動，才放心的倒頭就睡。
“這麽快就又睡着了啊。”
紀遇西感嘆藺宣其睡覺的功力，但是臨睡前，他還是把桌子收拾了，垃圾也處理了，就像平時在自己家裏一樣，這是一種習慣。
淩晨２點半，藺宣其被胃部的一陣翻鬧驚醒，他不知道是胃疼還是肚子疼，反正需要去洗手間解決一下，起身的時候伴随着一陣頭暈，耳邊充斥着蟲鳴之聲，難受的不得了。此刻他全身幾乎沒有一處是好的，頭暈，耳鳴，胃痛肚疼，腿廢，簡直不能更糟糕。
紀遇西的睡眠很輕，他被房間裏的響動聲所吵醒，打開燈一看，藺宣其半跪在地上，退撞到桌子腿了，不太好起來。
“你這是怎麽了？”
紀遇西趕忙起身扶住他，藺宣其咬着牙不說話，腿幾乎是在顫抖着站立着。紀遇西看着他這情形，二話不說托着他的腰部就往洗手間走。
“胃疼還是肚子疼？”紀遇西問。
“……都疼……”藺宣其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有沒有泛酸水的感覺？”
“嗯……”
剛說完，藺宣其就開始吐，紀遇西趕忙為他撫背為他順氣，一邊拍着一邊說：“吐完就好了，沒事的。”
然後他拿了一卷衛生紙放在藺宣其手中，還準備了熱水和藥。
“好點了嗎？擦擦嘴，喝點熱水。”
紀遇西端起熱水喂到了藺宣其嘴邊，此時的藺宣其因為剛才的嘔吐變得淚眼朦胧，泛紅的眼圈搭配眼睛上那層欲滴的水霧，在紀遇西看來就是一個脆弱的寶寶，需要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難受……”
藺宣其說完還是想吐，他覺得這個晚上自己都不可能離開這個馬桶了。
“我知道難受，吐出來就好了。”
“我要死了……”
“說什麽傻話呢，你只是平時缺乏運動，腿部因為爬山經歷了一次劇烈的運動，引起肌肉酸痛，加上中午吃的不對勁，引得全身不适。我帶了有藥，一會兒把它吃了。”
“你怎麽這麽清楚？還帶藥……”
“我是個醫生，說不上優異吧，但這點緊急處理還是可以幫你的。”
待藺宣其的狀況稍微穩妥了，紀遇西把藥片直接就塞進了他的嘴裏，然後喂了熱水讓他喝下去。
“謝謝……”
藺宣其已經沒什麽力氣再多說別的話了，紀遇西将淋浴的花灑拿下來，打開淋浴開關調熱水，水溫還是不太夠，他把水接到盆子裏，又用燒水壺重新燒了一壺滾燙的熱水，倒入剛才的水盆子裏，兩種溫度混合在一起，燙的舒服。
“我幫你擦身子。”
紀遇西說罷就扯下酒店的備用毛巾泡進水中，半分鐘後撈起來擰幹，他讓藺宣其靠在自己的腿上，先給他擦臉，随後掀開他的衣服擦背和前胸，來來回回擦了四遍。
“擦完了，是不是覺得舒爽多了？現在躺回床上去，可以暫時好好睡一覺，看看明天的情況了。”
紀遇西把全身癱軟的藺宣其抱了起來，藺宣其不知怎麽的有些想哭，發出的聲音都有些悶悶的。
“多大點事，還哭啊？”
“……”
紀遇西照顧藺宣其重新睡下的時候已經接近４點了，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看到藺宣其逐漸平靜下來，他也踏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