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十二月下旬,首都早已進入蕭索的冬季,北風呼嘯,商店門口挂起厚厚的門簾,屋子裏暖氣熏的人吃完午飯就開始打盹。
高峰拉了個微信群,高調改名‘熱烈歡迎峰哥莅臨首都’,“@韓宿薛安葉初陽,周五天津完事兒,直奔□□!”
薛安秒回,“峰哥駕到,掌聲歡迎。”
韓宿跟着回複,“歡迎峰哥。”
葉初陽在忙,五分鐘之後才說話,“歡迎峰峰。”
“北方人太會享受了,暖氣暖的我不想回家,C城什麽時候能享受上?”
薛安財大氣粗,“這好辦,全屋地暖安排。”
韓宿向來不喜歡閑聊,“峰哥周五幾點到,我跟老薛去南站接你。”
“還是朽哥上道!”高峰笑嘻嘻回複,“買完票告訴你。”
葉初陽這天接待幾個來公司拜訪的渠道方,忙得顧不上喝水,晚上陪人吃飯時迅速掃一遍聊天記錄,看高峰發了購票截圖,下午四點半到南站,點名要吃北京烤鴨,晚上要喝酒要放縱,下面韓宿和薛安應承道,“安排,全都安排上!”
他笑一下,飛快回複,
“峰哥,我周五有個展會,估計會比較晚,忙完就過來。”
高峰端着遠道而來客人的架子,“那你得陪我喝酒,醉的稀爛那種!”
葉初陽爽快答應,“必須喝。”
高峰回了個表情包,葉初陽又等一會兒,另外兩人都沒說話,不說就不說吧,他關掉手機繼續吃飯。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十來天,葉初陽沒再給韓宿發過微信,韓宿話說到那個份兒上,他再上趕着騷擾別人就不太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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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話其實不重,挺平常一句,無奈葉初陽那點兒心思太重,好不容易燃起的小火苗被韓宿直接拿冰塊砸熄了,心裏不太過得去,再就是怕把僅剩的那點兒同學情折騰沒了,韓宿一冷臉,直接不見他面了。
周五這天一早葉初陽就和Kevin去了展會,都是國外學校過來做宣傳,招招生,葉初陽公司抽調人手過去幫忙翻譯咨詢。
下午去衛生間的時候他看見高峰在群裏發了張天津站的照片,薛安也拍張照,說兩人已經在停車場恭候峰哥大駕。
京津線一共半小時,幾站公交的時間。韓宿下午約人談完事接上薛安去南站等。
兩人抽了支煙,薛安調侃韓宿上次吃飯送葉初陽回家那事兒,特八卦,“那天送人到家沒上去坐會兒,喝喝茶什麽的?”
韓宿吐着煙圈沒理他。
“你跟我說句實話,你還惦記他不?”
韓宿還是不說話,斜眼看他跟看智障一樣。
薛安“操”一聲,“那這些年往你身邊湊的男男女女你一個都沒看上?”說完賤吧嗖嗖的往他下半身瞄,低笑道,“你該不會是不行吧?”
韓宿摁熄煙頭,“我TM看你腦子不行。”
薛安哧哧的笑,扔掉煙頭跟着去出站口等人。
高峰這些年一點沒長個兒,裏面穿一身西服,外面套一件藍色的薄款羽絨服,背着雙肩包,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咋咋呼呼發語音,“你倆在哪兒呢,我出站了,往哪兒走啊?”
薛安擡起胳膊中氣十足一吼,“峰哥,這兒呢!”
好幾個人被他驚着,扭頭往這邊看,高峰擠在人群裏也看見了,高興的沖他們揮手,三并兩步走過來,“我靠首都太冷了,我剛下車的時候凍的直哆嗦。”
韓宿接過他手裏的行李箱,“你沒穿秋褲?”
高峰聲調一揚,“穿什麽秋褲,土不土。”
薛安笑的摟着他肩膀,“峰哥講究人!”
三人上了車,高峰在後座問,“咱現在去吃飯還是去酒店?”
“去吃飯。”韓宿偏頭跟他解釋,“現在這個點堵進城,剛好到飯點。”
薛安跟着說,“住什麽酒店,家裏阿姨已經準備好房間了。”
“啊?我住你家啊?”高峰問,“不太合适吧?”
“我爸媽出國玩兒去了,你随便住。”薛安笑着看他,“你是擔心這個吧?”
“是啊。”高峰爽快回答,“我都沒給叔叔阿姨帶禮物,多不好。”
說到這兒薛安樂了,“上學的時候你在網吧通宵困了跑我家睡覺,半夜三點讓我爸給你開門沒覺得不好?”
“哈哈哈。”高峰想起自己的中二時期頓時也笑了,“那時候不懂事,現在不是長大了嗎?”
“是。”薛安配合道,“現在峰哥是講究人,又潮又講究,連秋褲都不穿。”
“靠!”高峰笑眯了眼睛,低頭看手機,“咱們去哪兒吃飯,我得告訴陽哥一聲。”
提到敏感話題,薛安故意憋着笑看韓宿,韓宿瞥他一眼,“等會兒到了給他發定位。”
韓宿早上讓程彥東訂了包間,三個人到地方的時候剛好飯點,門口已經坐了幾個等位的。進門剛坐下高峰便發了定位,盯着手機解釋,“陽哥說他完事兒得八點,讓咱們別等他吃飯。”
服務員拿來菜單,韓宿“嗯”一聲,随意翻着菜單開始點菜,下一輪是酒局,吃飯的時候只點了果汁,又叮囑服務員鴨架做湯。
高峰脫掉羽絨服念叨,“北方齁冷,風刮的臉疼,我這身板兒簡直遭不住。”
薛安笑他,“你不是洋氣嗎,洋氣就不能怕冷,下冰雹也得穿短袖。”
韓宿指尖一頓,想起那晚他跟人吃飯回家,去停車場的路上收到一條微信,說風好大,刮的臉疼。
陸陸續續上來幾道菜,三個人果汁代酒碰一杯,高峰眉梢都是喜氣,“今天太開心了,原來高考的時候我還難過朽哥沒有和我們一起畢業,一晃都這麽多年了。”
韓宿一笑,“想想是挺遺憾。”
“是吧?”高峰打開話匣子,“你當時說走就走,沒給個緩沖,我們天天回宿舍看你的空床,心裏可難受。”
韓宿和薛安都沒說話,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心裏感嘆光陰荏苒。
高峰喝兩口果汁接着說,“最難受的是陽哥,你走之後他瘦了得有十多斤,都瘦脫相了。”
韓宿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可高峰話唠又不會看人臉色的性格一如從前,“有兩回我半夜尿急醒來還聽見他哭,後來我跟李周一合計,估計是舍不得你。”
至此韓宿臉上的笑完全散去,薛安見狀轉着轉盤,“峰哥,嘗嘗這個,我最喜歡的。”
高峰挑一塊兒面前的紅燒肉,咕哝着點頭,“挺香。”吃完擡頭繼續說,完全沒有get到薛安的點,“對了,咱們畢業的時候陽哥還幫你報仇了,你記得感謝人家。”
韓宿眉心一跳,“什麽報仇?”
薛安也摸不着頭腦,猶豫着要不要攔的時候高峰已經倒豆子似的說完了,“就是我們高考前一天,陽哥揍了那個神經病,揍的他滿臉血。”
韓宿斂着眉,臉色已經完全沉下來。
薛安詫異的瞪大眼睛,“我怎麽沒聽說過?”
“你當然不知道,沒幾個人知道。”高峰眨眨眼,掌握什麽機密似的,“我跟他7班的朋友一個考室,他朋友告訴我的。”
“他們剛好撞上那個神經病,不知道那個人跟陽哥說了什麽,陽哥當場就火了,拳頭往那人臉上砸,砸的他滿臉鼻血,攔都攔不住。”
“這事兒被餘總壓下來了,估計怕影響陽哥高考,也沒往外傳。”高峰語速慢下來,邊說邊回憶細節,“還好陽哥聰明沒用右手,不然高考就只能拿左手考了。”
高峰話音落下,自己夾兩塊師傅剛片好的鴨肉吃,另外兩人就沒他這麽怡然自得了。
薛安張着嘴,想說點什麽又無從說起,自從韓宿退學,他跟葉初陽就不來往了。當時血氣方剛,覺得葉初陽太孬,不是個男人,後來知道韓宿退學的原委,心裏還是轉不過勁兒來,認定葉初陽不坦蕩,敢做不敢當。現在冷不丁聽到背後這些隐情,一時挺感慨,不太是滋味兒。
坐在對面的當事人感受更甚,臉黑的散着冷氣,聲音也是壓着情緒的低沉,“他高考怎麽樣?”
高峰後知後覺發現包間裏氣壓有點低,想了一會兒誠實的說,“陽哥讀的師大,二本,還可以。”轉念又補充,“我記得他成績挺好,重本可能懸,但普通一本應該是沒問題,是吧,班長?”
薛安被點到名字,迎着韓宿黑漆漆的目光,沉默點頭。
葉初陽高三的時候很努力,每次摸底考試基本在年級前三十,後來高考不那麽理想,薛安不知道內情,估摸着是發揮失常,也沒多關注。
從前薛安認為葉初陽害了韓宿,現在看來韓宿也在無意中影響了葉初陽的人生,誰也不比誰好,兩個人互相耽誤。
作者有話要說:
韓宿:老婆竟然為了我打人,也太可愛了!
薛安:狗男男故事還挺感人。
高峰:我就是掌握劇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