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韓宿送葉初陽到公司樓下時八點四十,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二十分鐘,足夠他買咖啡,買早餐,甚至去最火的那家煎餅店排會兒隊。
但這個時間顯然不夠韓宿準時上班打卡。
車子沒停穩,葉初陽已經解開安全,手放到門把手上蓄勢待發,“這兒不能停車,你趕快開走。”
前面堵着兩輛公交正在下客,韓宿停了車,伸手拽他,驚得葉初陽扭頭看他,表情詫異,“怎麽了?”
手上稍一用力,那人便跌到自己眼前,韓宿往他唇上嘬一口,“親一下。”又捏他的臉頰,低聲說,“感覺跟做夢似的。”
葉初陽耳朵唰的紅了,邊推車門邊小聲抱怨,“你怎麽這麽黏人啊。”
韓宿短促的笑起來。
葉初陽聽到他笑,臊的臉更紅了,頂着通紅的耳朵尖一溜煙跑進公司大樓。
等電梯時遇到文案部同事,女生瞪大眼睛,“哇,你今天好早。”
踩點王樂呵呵的笑,也不反駁,惹得女同事八卦的看他一眼,“心情這麽好,中彩票了?”
正常人都會問是不是談戀愛了好吧?
這人真是個財迷!
葉初陽單方面給同事立了人設,腳步輕盈走進辦公室,跟幾個日常全勤的同事打完招呼,拉開工位旁的百葉窗,沐浴着朝霞,胸中陡然升起生活如此美妙的感慨。
手機震了一下。
韓宿發來一張照片,高架堵車盛況,長長的車流望不到盡頭。
葉初陽坐回座位,“你肯定遲到了,下次別送我了,我坐地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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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宿口氣嚣張,“我樂意。”
怕打擾他開車,葉初陽正想囑咐開車別玩手機,那邊又發來一條,“晚上去趟超市。”
“?”
韓宿回的很快,“買套。”
葉初陽啪的扔掉手機,心裏罵了韓宿八百遍不要臉,忍着羞恥心不甘示弱的回複,“便利店就有。”
為了加強氣勢,還特意補充,“你真土!”
韓宿不着他的道,“這麽期待?”
清晨九點,公共交通繁忙,上班族元氣滿滿打卡,小學生朗朗背誦古詩,大爺大媽熱鬧搶購綠葉菜,如此溫馨,平凡,滿是煙火氣的時刻,兩個正直青年竟然臉不紅心不跳聊着這種限制級話題。
呵呵。
葉初陽在心裏吐槽。
這會兒又不保持人設了嗎冰山男?
他冷漠回複,“毫無期待!”
對面沒有立即回複,葉初陽起身去衛生間洗杯子,走到門口時兜裏的手機震動一聲。
慢條斯理洗完杯子烘幹手,掏出手機發現韓宿發來一條語音。右轉進辦公室,左轉去電梯間,葉初陽往前兩步,伸手推開對面樓梯間的門,屏住呼吸點開綠色的語音條。
男人低沉的,性感的,呢喃一般,帶着輕微沙啞的嗓音在耳邊綻開。
“你十七歲的時候我就想扒光你。”
下班時,聲稱天天接送的男朋友并未到崗,說有個推不掉的飯局,葉初陽大度表示自己坐地鐵回家。
到家點了份外賣,慢悠悠吃完。收拾餐盒的時候,韓宿打電話說到樓下了,問他住幾棟幾單元。
葉初陽拎着垃圾下樓接人,臨出門前兩次扭頭确認屋裏整潔舒适,還伸手捋了捋鞋櫃上的綠蘿。
韓宿穿着件黑色大衣,早上心情太激動沒注意,這會兒再看,邁步走過來的時候真帥,跟明星似的。
葉初陽兩眼直勾勾望着他,等他走到身前。
韓宿擡手拉起葉初陽外套上的帽子,攬着他肩膀,“吃飯了嗎?”
“吃了。”
走進單元門,韓宿又問,“吃的什麽?”
葉初陽擡手摁電梯,“酸菜魚。”
韓宿點點頭,跟着他穿過走廊進家門。朝南的一居室,北歐風格裝修,簡單整潔,韓宿環顧四周,“東西收拾好了嗎?”
葉初陽一愣,“什麽東西?”
韓宿轉頭看他,答的十分正經,“你所有的行李。”
“啊?”
見他發愣,韓宿上前一步,捏着下巴逗他,“你們家談戀愛不同居嗎?”
葉初陽下巴被捏着,眨着眼睛回答,“我們家談戀愛只拉手不親嘴兒,純潔。”
韓宿樂了,嘴角上揚,眼裏閃着亮光,“巧了,我們家也純潔。”他湊近葉初陽耳邊說了句下流話。
葉初陽整個臉和脖子都紅了,垂着眼睑,半天才小聲罵一句,“流氓。”
韓宿沒再逗他,轉身脫掉大衣扔到沙發上,撿起地上的空紙箱往衣櫃旁邊走,“先拿衣服,其他的周末找搬家公司。”
葉初陽見狀急忙沖過去攔,晚了一步,韓宿已經打開櫃門,一眼望見與幾件厚重的冬季外套格格不入的衣服。
松開櫃門的手僵在半空,韓宿怔了一瞬,不敢置信的轉頭看葉初陽,半晌,啞聲叫,“陽哥。”
葉初陽的秘密被陡然曝光,臉上交織着倉皇和不知所措,呆滞對上韓宿的視線,随即像偷拿壓歲錢買玩具的小孩一樣,眼睛紅紅,心虛的埋下頭。
韓宿的胸口被猛地撞了一下,不疼,但是又酸又脹,讓他手都跟着不穩,千百種情緒交纏,堵得喉嚨發幹。
黑色衣袖上三檔白杠,白色衣身,左胸前印着圓形校徽,外面圍一圈黑色的小字,C市第二中學,右衣兜旁有三個不太明顯的黑色圓點,是某次晚自習他閑的無聊戳上去的。
這件外套曾經被葉初陽推開,被韓宿負氣扔進垃圾桶,時隔十年之後完好無損出現在葉初陽北京的家裏,和他所有當季外套挂在一起。
韓宿無意識抓了一把懸空的袖子,咽了咽口水,終于在這一刻非常具象的體會到葉初陽崩潰哭訴的那些痛苦。
我找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
我那麽想你,那麽愛你。
片刻的沉寂後,韓宿伸手取下所有的衣服,連着衣架塞進箱子,旁邊疊放整齊的T恤褲子,收納盒裏的襪子內褲,紙箱很快被填滿。
葉初陽在一旁安靜站着,手指絞緊,抿唇低頭,等韓宿問他,或者說點別的什麽,什麽都好。
但韓宿只是沉默的裝好箱子,搬起來走出他家,沒一會兒又回來搬第二箱,最後他從門口進來,拉起行李箱,走到葉初陽面前,右手握着他的手,腳步堅定的帶他離開。
開車門扣安全帶時短暫松開,車子調頭以後,韓宿的右手伸過來,很緊的握住葉初陽的左手。
葉初陽臉燒紅了,又擔心不安全,輕微掙了掙手,韓宿沒看他,臉色沉重,手上加重力氣,攥的他指骨發痛。
到家後,他終于放開葉初陽,利落的熄火下車,拿着兩人的包,打開副駕門,把葉初陽拉出來,關門,鎖車,頭也不回拽着葉初陽回家。
葉初陽腳步踉跄,回頭看一眼後座塞滿的行李,轉頭跟上韓宿的腳步。他似乎知道,确切的說他确信他知道即将到來的一切,并且甘之如饴。
如果韓宿是神,他就是最虔誠的信徒。
屋裏很靜,月光灑在客廳地板上,給整個空間蒙上暧昧的光影。
韓宿把葉初陽抵在門背後的時候,痛感終于從胸口慢慢蘇醒,再蔓延到四肢百骸,刺着他紮着他,讓他幾乎承受不住,只能把痛苦和深刻的悔揉成最兇狠的吻,掌心貼着每一寸皮膚的撫摸。
鞋櫃上的鑰匙盤被失手抓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葉初陽的外套裏只穿着一件白T,牛仔褲裏的淺灰字母內褲質地柔軟細膩,扒掉它們花不了兩分鐘。
韓宿自甘堕落于那雙迷茫失神的眼裏,又被他全然交付的,主動獻祭一般的依賴深深救贖。
在漆黑一片,只能聽見呼吸聲的房間,韓宿在他耳邊呢喃,說“對不起”,說“我愛你”,又說“真的對不起,我好愛你”。
好像在為弄髒他道歉。
但又好像不是。
最後葉初陽撐不住了,從浴室出來,在被抱回房間的路上已經睡着。
韓宿給他擦了藥,坐在床邊看他。肩側裸露的一片肌膚白皙細膩,額前的發梢帶着濕氣,臉蛋脖子上泛着高潮過後的紅,睫毛乖巧貼着,下唇被反複□□過,鮮豔紅腫,好似無聲的邀請。
在他綿長安穩的呼吸裏,韓宿附身親那嘟起來的唇,挺拔的鼻梁,很薄的眼睑,複又回到唇瓣。
起身喝了杯水,撿起從玄關到房間扔了滿地的衣服,揉成一團團的紙巾,拿嘴撕開的包裝袋,韓宿穿好衣服下樓搬東西,将所有衣服挂進主卧衣櫃,其餘零散的擺到客廳,等葉初陽第二天自己找地方歸置。
他又拿出那件校服,十年過去,面料已經褪色,卻依然幹淨潔白,是被好好愛護珍藏的結果。
衣領背後,飛揚跋扈的“宿”下面有一排已經被暈染的不太分明的小字。
住宿的宿,星宿的宿,一宿的宿,我的韓宿。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什麽簡介裏改不了狀态。
出門幾天,回來再更新,感謝關注!
我關燈了!真的關了!!!!
別讓我改第六遍了p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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