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屋裏沒開燈,秋佐還沒看清裏頭到底有什麽時,眼睛就被一雙溫熱手掌捂住了。
女人在自己耳邊提醒:“邁臺階。”
秋佐心也仿佛被她捂熱了,羞赧的堅冰破除,越來越活躍的心跳聲直逼到嗓子眼。
她緊張地吞了口唾沫,乖乖邁臺階,耳邊關門聲響起。
“不許睜眼哦。”
語氣像是在囑咐小孩子。
秋佐很聽話地閉緊眼睛,長睫微顫,在韋江瀾掌心輕輕掃過去,很癢。
“很乖。”韋江瀾把門關好,給秋佐指路往前走。
啪嗒一聲,似乎是開了什麽開關。
然後慢慢收回手。
“可以睜開眼睛了。”
眼前沒了障礙,入目的是一排小彩燈,忽閃忽閃的光,玄關到客廳鋪了一條花路,客廳有一整個愛心形狀的玫瑰花瓣,中間是一束大玫瑰,低頭就能聞到絲絲縷縷的香氣。
花下面還是玫瑰狀的,大盒子裝着,好像是肥皂片。
由錯愕,到後知後覺的驚喜。
秋佐輕輕把花束拿起來,看清了肥皂片中央,一盒手工巧克力,一個小框裝起來的弦絲畫,上面是卡通版的秋佐。
在畫卡通人物這方面,她倆還真是出奇地有默契。
Advertisement
“會不會不喜歡?”
秋佐使勁搖頭,也不知道觸動了哪根淚腺,眼裏淚花一波一波往上湧,在眼眶打轉。
韋江瀾伸手,抹掉姑娘眼裏的淚:“本來是應該到你家布置的,但是不太方便。”
她眉眼裏蘊藏着無限柔情,全部全部,都是給姑娘餓。
“嗯。”
秋佐蹲下去,緊緊抱着那束花,就像不肯放開食物的小花栗鼠。
拉都拉不起來的那種。
韋江瀾也跟着她蹲下來:“布置在我家,也算是在你家,對麽?”
秋佐環住韋江瀾的脖子,濕答答的淚沾到她頸間,一大束玫瑰橫在兩人中間,仿若一座橋梁,兩顆心由此而逐漸靠近。
“對。”她呼出口氣,“我有點,控制不住激動,好丢人啊,因為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收到過花……”
“沒關系,不丢人。”韋江瀾頓了頓,“以後,有想過去國外結婚麽?”
是詢問,不像是商量?
秋佐搖搖頭:“想等國內合法化。我聽過一句很浪漫的話,‘如果不能結婚,那就談一輩子戀愛’。”
“好。”韋江瀾揉着她的頭,“那我們談一輩子戀愛。”
秋佐被肌膚相親的溫度燙得面紅耳赤,剛要說什麽,手機響起一陣刺耳的鈴聲,震得她褲兜都跟着嗡嗡起來。
“抱歉。”她拿出手機,接電話,“喂,爸?”
是秋林川。
韋江瀾很配合地默聲,起身要離開,被秋佐一把拽住。
她點點頭,蹲回原地。
姑娘和家人打電話,允許自己在一旁聽,是在說明自己不是外人……這種信任和安全感很成功取悅到她。
秋林川問:“怎麽了?怎麽聽着像哭了,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
剛才秋佐感動地流淚,鼻子有點堵。果然是親爹,這點小細節都被捕捉無疑。
秋佐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哪有啊,就是我剛回家,吹了風,可能凍着了吧,沒哭。”
“啊,那就好,那就好。”
秋佐試探着問:“有什麽事嗎?”
那邊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她以為秋林川挂斷了。
“佐佐,明天你哥就出來了……”這是個父女倆都不想提及的人,秋林川說幾句就要靜會兒,斟酌一下措辭,“你媽讓我跟你說一聲,希望你也去……”
秋佐心裏忽然萌生出一種恐慌,他們的生活好不容易都在逐步上升,秋勇要出來,她怕極了這一切會原地倒退。
“爸,我不去,”秋佐回絕道,“你告訴媽,我不阻攔你們,但是不可能去見他的。如果可能,我希望一輩子都不再看見他。”
似乎早知是這種結果,秋林川反而放松下來,語氣也輕快不少:“行,我知道了,我會勸勸你媽的。還有,你媽在這邊也不好打聽有喜歡同性的,你別不着急,自己平時物色物色……”
秋佐伸手,覆住韋江瀾搭在膝蓋上的手,交叉着握下去。
從指尖到指根的溫度,緊緊纏繞在一起。
韋江瀾有種神奇的預感,也好也壞。果然,下一秒,聽見姑娘說:“爸,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就是沒來得及和你們說……”
坦白來得太快,以至于韋江瀾反應不大過來,秋佐晃晃手,牽動韋江瀾的手也晃着,她眼尾有很可愛的笑意。
“哦,已經有了啊。”秋林川恍然,“那就抽個空,帶回來給我們見見,一塊吃頓飯什麽的,爸媽不兇,別害怕。”
“我知道啦。”
“嗯……”秋林川好像是舍不得挂斷了,又多啰嗦幾句,“你好好工作啊,教孩子們就要以身作則,底線要有,但講話也圓滑點,別得罪人,還有和你……女朋友,要對人家好,人家選擇跟你在一塊也不容易。”
秋佐差點就想把電話遞給韋江瀾,讓她和老丈人好好聊聊了,硬生生又給忍住:“嗯。我會的。”
“老了就是愛啰嗦,很晚了吧,你趕緊忙你的去。”
“好。”
電話挂斷,秋佐感覺腿麻了,忽然起身又起得猛,幸好韋江瀾也跟着起來,趕緊撈住她。
只是這麽一折騰,總是消減了些收到禮物的欣喜。
滿懷的清香,也不知道韋江瀾用的是什麽牌子的洗衣液。
“你身上好香啊。”秋佐抱着她不撒手。
位置錯開,尋不到姑娘的眼睛,只能靠語氣揣摩她是什麽心情。
“不高興了?”
秋佐有點“讨厭”韋江瀾,她總這麽仔細地關注自己,卻又不常提什麽要求,像個姐姐似的包容秋佐的一切情緒,哪怕苦的也覺得甜。
“我……對不起啊,家裏的事情,我……”
“怎麽要道歉?你沒做錯什麽,” 韋江瀾說,“我做的手工巧克力,不嘗嘗麽?”
這是在重新營造氣氛,也是在給姑娘臺階下。
“哦哦,好。”秋佐把巧克力的錫紙包裝拆開,捏起一塊送到嘴裏。
口感細膩甜美,有苦澀後的回甘,而且是韋江瀾做的,加上心理作用,總覺得比起普通巧克力,有種別樣的滋味在。
秋佐唇角勾出一抹堪比巧克力甜味的笑:“好吃。回去我要把玫瑰花都拆開,家裏花瓶放幾朵,辦公室桌前放幾朵,等花差不多要枯了,就夾在書裏做成标本。怎麽樣?夠不夠珍惜?”
韋江瀾好笑不笑地看她,撒嬌問:“你還落了一樣呢。”
哦,弦絲畫。
秋佐的回答滿滿求生欲:“沒有,我只是在想怎麽處置的好。”
“嗯。”韋江瀾不置可否,“想好了嗎?”
“好了好了。我把它挂在床頭,不,或者客廳辟邪怎麽樣?”
韋江瀾:………
辟邪?!
內心:我做的東西你居然拿來辟邪?!.jpg
秋佐安撫:“開玩笑啦,辟邪是沒有的,肯定要嚴嚴肅肅挂在家裏。對了,我爸在電話上說想和你一塊吃頓飯,見家長要準備提上日程了喲。”
說完,自己也忍不住幸災樂禍地笑。
韋江瀾倒是大大方方接話:“好,明天陪我買身像樣的衣服,還有禮物,畢竟要娶人家姑娘呢。”
“這麽認真嗎,不過最近我不想回去,等秋勇這事過去了再說吧,我不想看他。”秋佐把韋江瀾抱的緊一點,“我家裏情況,其實沒有那麽好,甚至是有很多不光彩的方面……”
“這件事就全權交給女朋友決定了。”韋江瀾說。
秋佐意識到不對了:“你剛剛說的是,你娶我??這位妹妹,我才是猛1好嗎?”
“嗯好,你是。”
秋佐狐疑,就這麽簡單承認了?
韋江瀾:“今晚一起寫作嗎?”
秋佐:……
……
夜晚,兩人洗漱過後雙雙躺平,韋江瀾知道秋佐心裏憋着點東西不痛快,沒有提起什麽話題,只是靜靜陪她躺着,把話語權給她,或者什麽都不談,有個人在旁邊也會有安全感。
秋佐還是先開口:“明天秋勇出獄,我爸打電話問我去不去。”
“嗯。”韋江瀾表示她知道,“你拒絕了。”
“我其實不是心狠的人,畢竟以前一塊生活那麽多年了,小時候懵懵懂懂也叫過他哥,可是我記得,大概七八年前吧,那是他最能出去和一群狐朋狗友抽煙喝酒的時候。”
“嗯。”韋江瀾做傾聽者。
“他買煙酒的錢都是伸手往家裏要的,他雖然不是我爸的孩子,但是全家人真的仁至義盡了,我媽心軟,封建思想又覺得男人比女人出息,什麽都向着他,我爸又不好和她計較太多,怕我媽覺得他嫌棄她是二婚。”
秋佐深呼吸,繼續說:“那天我剛放學,他找了一群人打劫我,為首的那個我眼熟。或許他們知道我是秋勇的妹妹,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我把口袋掏空,裏面只有二十塊錢,全給他們以後才回家。從那以後,我對他更‘敬而遠之’了,直到他……進監獄。”
韋江瀾眷戀的纏着秋佐的頭發,溫和地像一湖水。
“剩下的也沒什麽了,沒什麽好回憶的。”秋佐翻了個身,對着韋江瀾,“我是藏了私心的,那個家沒有看起來那麽好那麽好,無盡吞噬金錢的黑洞,思維固化多年的虎狼之穴,我感激他們,可是除了我爸,從來沒感受到過真正的關愛。你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寶貝,我不想要你去。不瞞你說,想起這些的時候,我會覺得……我配不上你……”
“你不是。”剩下被韋江瀾盡數封在唇舌裏,懲罰性質的親近,說過那些話後秋佐本來就心虛,現在更是不報招架的準備,嘤咛出聲。
“江瀾,我是。”
秋佐的語氣,是認真的。
韋江瀾心先涼了半截,三兩下把她解開,近乎是無所不用其極:“還說配不上我麽?”
快意和窘迫一同襲來,秋佐死死咬着下唇,不吭聲。
可她就是這樣想的,一直都是,貫穿始終至今。
她知道韋江瀾家境好,甚至是很好,姐姐出國留學,家人文化水平都高。
倒不是自卑,只是這樣家庭的孩子往往是纖塵不染,或許從沒見過,從沒想象過會有一群人搶破頭磨破嘴皮子只是為了那幾個錢。
甚至每次提到父母親人,她都會惴惴不安,怕這些傷害到韋江瀾,又怕她棄之而去。
韋江瀾遲遲不給她痛快:“你不是。”
秋佐抱住她,心尖的那點酸澀湧到眼睛,韋江瀾脖子很快濕了個透。
“我有時候矯情,缺愛,算是一直一事無成。可是還是希望你不要離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說要加更,但是事情太多,加上卡文一直做不到..
下周沒有申榜,可能會随緣更
霸王票和營養液感謝只有七天之內,順便給七天之前的小夥伴們也比個心哦~感謝在2020-05-04 21:49:03~2020-05-06 20:15: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趙拾柒 5瓶;(⊙o⊙)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