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二個世界(九)
在宜修帶着七七消失後,盧修謹和奧古斯丁也緊跟其後,離開了空間。
他們回到奧斯頓房內,沉默地看着彼此,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會兒盧修謹才有些幹澀而堅決地說道:“奧古斯丁,既然附身奧斯頓,會對你自己的靈魂産生不好的影響,那果然還是我自己來好了。”
聞言,奧古斯丁不為所動,他甚至懶得再擡起頭來看盧修謹一眼,只是去輕飄飄地反問道:“你來?我都控制不了,你覺得你可以?”
盧修謹一下子漲紅了臉,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太危險了,不能讓你……”
“不要擅自替我做決定。”奧古斯丁不大耐煩地打算了盧修謹的話,再看到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後,嘆了口氣,又說道:“我不介意的。”他說得平淡:“總不能因為一有危險就避開吧?而且我不來,你實力又不足,那又怎麽可以通過這個世界呢?”
盧修謹張了張嘴,讪讪地低下頭。他沉默良久,才小聲說道:“那,等我實力足夠了,就讓我自己來吧。”
奧古斯丁笑着摸摸他的頭:“好。”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盧修謹對魔法的修煉果然比之前勤奮了許多。半夜奧古斯丁睡醒,也總能看到盧修謹一人坐在房間裏,一臉鄭重地不斷磨練着自己的魔法。
而在這段時間裏,阿諾德也沒有閑下來。他帶領着自己多年裏私下培養的一波人馬,和奧古斯丁在京都裏四處奔波,希望能找到那個綁架了奧菲利亞的人,只可惜,奧菲利亞似乎是已經不在京都內一樣,縱使他們帶着人翻遍了整個京都,也沒有找到絲毫奧菲利亞的蹤跡。
又急又怒的阿諾德一時間顧不上奧古斯丁的阻攔,一意孤行地決定再次召喚出自己的伴生獸,利用伴生獸的能力尋找奧菲利亞。
然而這一次的尋找,也不過是徒勞。這一次,因為在先前的戰鬥中受了傷,阿諾德甚至都沒能夠成功地召喚出自己的伴生獸。
面對這一情況,阿諾德的臉瞬間就黑下來了。他盯着奧古斯丁久久出神,看得旁邊的盧修謹都身上有些發毛,才将視線移到一旁,淡淡的說道:“那我們就去找城裏的占蔔師吧。”他頓了頓,又補充:“住在花街裏的那位。”
那位花街的著名占蔔師,向來都是神神秘秘的,從來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也從來不會以真實面目對人。不過,大約也就是因為她的神秘,這位占蔔師的名氣反而更盛,連常年待在教會不怎麽關注這些的阿諾德,都知道了這個人。
占蔔師住在花街的深處,阿諾德拿着不知從哪兒得來的地圖,帶着奧古斯丁和盧修謹七轉八轉,走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找到了她的住處。
阿諾德上前一步,輕輕敲了一下占蔔師住宅的門,大門應聲而開,從裏面傳出來了一個清亮的女聲:“來人,是教會的那位,和親王閣下嗎?”
“是的,”即使是有求于人,阿諾德的回答依舊不卑不亢:“教會的阿諾德·魯道夫,和皇室的奧斯頓·路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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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的女聲沉默了兩秒,又問道道:“沒有第三人?”
阿諾德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奧古斯丁一眼,依舊是一本正經地回答:“當然沒有,只有我們兩人罷了。”
“好吧,”占蔔師似乎立馬明白過來了什麽,她嗤笑一聲,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知道你此次的來意,但是我的規矩你也懂……”她故意拖長聲音,見阿諾德仍然不接話,才繼續笑着說道:“你想要知道的,要占蔔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她淡笑着說道:“我就直說了吧,我需要你父母留給你的那把長弓。”
占蔔師的要求一提出來,奧古斯丁就明顯感覺到阿諾德的身體僵了一下。
似乎是看出了奧古斯丁的迷茫,盧修謹趕忙湊到了他的耳邊,手中拿着那份資料,跟他解釋道:“阿諾德的父母去世了,那個長弓是他的父親去世前親手交到他手上的東西。”他說着,又看了一眼資料,才繼續說道:“這麽多年來,阿諾德對這把長弓都寶貴得緊,連他最疼愛的妹妹,小時候不小心把這把弓弄丢在地上,都被他罵了一頓,還被要求閉門思過了。”
奧古斯丁了然地點點頭。他将視線轉向阿諾德,本以為他就算不會拒絕,也會稍微猶豫一下,卻沒想到他除了在剛聽到要求時反應有點大,在之後就立刻回答道:“好。”
很快,奧古斯丁便按照阿諾德所說的,将那把挂在書房的長弓帶到了花街。
這把長弓齊人高,弓身是純黑色的,上面刻着繁複的花紋,裏面還寫着一排字,大概是這個世界的字,盧修謹研究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到底寫了些什麽。
将這把弓交給占蔔師後,占蔔師沉默了良久,将這把弓上上下下細細打量了一番後,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語帶感嘆地說道:“真是……非常用心的一把弓啊。”她将長弓交給下人,讓下人将其安置好後,才看向阿諾德,對他說道:“請在這裏等一下吧,占蔔也是需要時間的。”
阿諾德颔首答應。他規規矩矩地坐在了客廳裏,盧修謹左右張望,見奧古斯丁也好好坐在客廳,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對奧古斯丁說道:“我想跟上去看看……”他眨巴眨巴眼,看着奧古斯丁,問:“可以嗎?”
奧古斯丁不可聞地笑了下,對着盧修謹輕輕點下頭,帶着笑看着他小心翼翼沿着占蔔師的路線上了二樓,冷不丁聽到旁邊的阿諾德問道:“奧斯頓,”他轉過頭,認真又別有深意地看着奧古斯丁:“你說,占蔔師說的第三個人,到底是誰呢?”
奧古斯丁臉色不變:“就算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樓下的波濤洶湧,跟着占蔔師上了二樓的盧修謹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站在占蔔師旁邊,看着占蔔師從桌上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個道具,手上不停地變換着道具的位置,嘴裏還不斷念着什麽。只是他聽了好一會兒,也沒能聽得出個所以然來,盧修謹撇撇嘴,剛想離開,就看到占蔔師站了起來。
她想着盧修謹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
這個笑容,總讓盧修謹心中莫名地發毛。他整個人僵住了,看着占蔔師大笑着揚長而去,愣了一下才急急忙忙地追下去。他剛一走到樓下,就看到占蔔師站在阿諾德面前,手中拿着一本厚重的大書,說道:“我知道你現在還在為某件事而苦惱不已,但是,”占蔔師看着阿諾德,嚴肅正經道:“你所一直在追查的,想要知道的,最後都會逐漸浮現在你面前的。”
……
這個占蔔結果,有了跟沒有一樣。
盧修謹在心中腹诽,他擡起頭看向阿諾德,卻驚訝地發現阿諾德居然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站起身來,正打算對占蔔師道謝并告辭,卻又看到占蔔師稍稍擡起頭,露出了她一直擋在鬥篷下的,潔白的腦門。
占蔔師神神秘秘地哼笑一聲,看着奧古斯丁又說道:“你,你們,”她頗具深意的眼神從一旁的盧修謹身旁掃過,接着又馬上說道:“來自不同人的不同的話,有真有假。至于到底是真還是假……就需要你們自己判別了。”
說完,她微微一笑,擺出一副送客的姿态:“這算是我和各位有緣,給你們的忠告吧。今天占蔔出來的結果就是這樣了,你們可以回家好好想想了。”
占蔔師這一番不清不楚的答案,讓盧修謹完全莫不着頭腦。更別提後來占蔔師那“送給自己和奧古斯丁的忠告”,加上在樓上她的那一眼,更是讓盧修謹毛骨悚然地意識到:它的存在,該不會暴露了嗎?
這也并非沒有可能:畢竟第一個世界裏的奧古斯丁,不僅看到了盧修謹,還能伸手直接把他從空間裏拽出來啊。
因為存在這種擔憂,回程的一路上盧修謹都顯得特別安靜。甚至回到了奧斯頓的房間裏,他也仍然眉頭緊蹙,一臉的憂慮。直到奧古斯丁疑惑地問他一句怎麽了,盧修謹才急急忙忙地回過神,敷衍地應道:“嗯……我在想,阿諾德不是很看重那把長弓嗎?怎麽送出去一點都沒有舍不得和留戀啊?”
奧古斯丁嗤笑一聲,漫不經心道:“有什麽好留戀不舍的呢?”他不斷把玩着奧斯頓床頭上那個做工精致的小木偶,一邊說道:“再不舍再留戀,也不過是個死物而已。哪有比得過活生生的人呢?”
奧古斯丁低垂着眉眼,認真盯着手中的木偶,繼續說道:“就算真的失去了過世的人留下來的東西,但他和你的回憶也不是沒了一個東西就能抹殺掉的。”
“可是,一旦在世的也人沒了,那就是真的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對應該是昨天,事情實在有點多,沒趕上。這一定是最後一次,對不起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