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去縣城
秋收第二天，天還沒有亮透，光線甚是蒙眬，周圍的物事還是影影綽綽。
李滿倉楊金蓮已經到玉米地搶收，準備去玉米地李妞妞，此刻站在生産隊倉庫門口拉扯着李小滿的衣角依依不舍地念叨：“五姐，你這次去縣城記得帶好吃的回來。”
“李妞妞，你已經說了10多次，你再不去地裏小心媽媽揍你。”李小滿看着越來越黏人的李妞妞實在無語，她實在無法理解就金淅縣城那破舊的街道有什麽好值得向往？自從知道她今早要去縣城後，李妞妞從昨天起已經念叨10多次。
擡出楊金蓮還是挺好效果，李妞妞聽到要挨揍，趕緊放開李小滿的衣角，望着玉米地的方向，跺了一下腳再次道：“我馬上就去，那五姐你記得帶好吃的回來哦。”臨走還不忘再念叨一次，才向玉米地奔跑沖去。
李小滿望着李妞妞奔跑的身影，反思着自己的教育是不是有點失敗：培養的氣宇昂軒氣質沒有顯現出來，小妹反而越來越有“女兒家”憨态。
“小滿，咱們現在就出發，早一點去到縣城換好種子，下午還要去車站接知青。” 李滿屯站在馬車旁邊跟李小滿說話。
昨晚隊委會開會商量，最後8大隊員投票，6票贊成今天去縣農技站把春小麥退換成冬小麥。所以今天出動了生産隊一輛馬車一輛騾車載小麥種子，李滿屯和李成豐各趕一輛，劉家成支書留在隊裏做好今天的秋收工作。
李小滿輕輕點了點頭回道：“好。”
望着裝得滿滿的馬車和騾車，想到需要靠着雙腳走2-3小時才能到縣裏面，李小滿還沒有開始走路腳就已經痛起來。
“小滿，二哥來啦。” 嘹亮的聲音在晨光熹微中向生産隊倉庫這邊傳來。
聽到是李愛武大嗓門發出來的聲音，李小滿眯着眼睛在微弱的光線下看到李愛武騎着自行車，快速蹬着腳踏疾速向倉庫騎來，轉眼間已經來到李小滿面前。
“看，二哥對你多好，特意請假帶你去縣城，免得我們生産隊一枝花走到縣城裏面都萎枯掉，有損我們紅星生産隊的形象。”李愛武騎坐在自行車上，雙腳落地代替腳撐，眉飛眼笑沖着李小滿邀功。
“小滿，別聽你二哥胡咧咧，今天因為還要去接倆個知青，才把這小混球也叫過來幫忙，做爹的李滿屯笑呵呵地出聲拆穿二兒子李愛武的謊言。
“我跟成豐先走，你們倆快點跟上。”李滿屯向自己後面的李成豐擡呼 ：“豐成，咱們先起程吧。”
李小滿雙手背在後面道：“二爹就是英明威武，那像某人一點也沒有當哥哥樣。”其實她心裏面對于李愛武的出現還是挺高興的。
“小滿妹子，你這個小沒有良心的，平時我對你還不夠好麽？”李愛武高聲為自己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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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豐望着打嘴官司倆兄妹笑道：“年輕就是好。”說完駕着騾車跟在李滿屯後面向縣城出發。
看見李滿屯和李成豐走後，李小滿用手指着自行車，笑容特別燦爛朝着李愛武瞟去，一臉的意有所指。
李愛武愣了下，看懂李小滿又有想騎自行車的想法後，李愛武表情活像見了鬼可稱驚恐，身體吓得直哆嗦，撐着自行車的腳歪斜了一下差點摔倒，一臉警惕道：“小滿，你想做什麽？”
上次李小滿差一點就把自己帶溝裏去的記憶猶新，想到要拿生命去愛妹妹他還是大呼吃不消。
李小滿表情笑眯眯語氣卻兇狠道：“二哥，你那是什麽表情，小妹也是心疼你昨天秋收勞累了一天，好心想騎自行車帶你一程......”
還沒有等李小滿說完，李愛武忙口不擇言滿嘴求饒：“小滿，姑奶奶，祖宗，您就行行好，別折騰哥哥了好不好，二哥年輕有的是力氣，一點都不累，……
看着堂哥臉上明晃晃地寫着：“你那爛車技，還是不要折騰自己折騰二哥了吧。”
李小滿臉上有微不可查地紅暈一閃而過，她輕咳一聲：“少啰嗦，如今我車技可好啦，要知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李小滿還真是沒有說慌，最近她對自行車這既新鮮又刺激的玩意兒倍感新奇。在學校裏因為李軍義那風騷的家夥情窦初開，時不時騎自行車顯擺接對象約會，她卻可以趁機苦煉車技，如今她對自己的車技是相當有信心。
“李愛武同志，要對你小妹有點信心懂得不？這不是騎得很好麽。”用力蹬着腳踏的李小滿迎着朝霞對坐在車座後面的李愛武炫耀。
“相當不錯，小滿同志不愧是生産隊公認才貌雙全一枝花。”李愛武坐在颠簸的車後座上暗暗苦笑，身體時不時随着車輛晃動一下，雙腳放在車兩側各離地約2公分左右 ，做好随時準備“救援”的姿态。
“嘿，嘿，不錯，李愛武同志相當有前途。“自我感覺良好的李小滿對于李愛武的馬屁全盤接收。
“說正經的，二哥，你說我買一輛自行車怎麽樣？”不差錢也不缺票（黑市掏換）的李小滿，對于自行車這新奇的交通工具覺得還是挺方便。
就缺一個購買後拿出來的借口，畢竟自行車是稀缺物品一票難求，需要小200元一輛，對于生産隊社員來說比房子金貴一點都不過分。
聽到李小滿有入手一輛自行車的打算，李愛武吓得大早上虛汗冒出來，用手掌輕拍打一下臉蛋暗罵：“該，讓你滿嘴胡扯，就小滿那蛇形的車技，有一天被大爹大媽揍死也活該。”
李愛武當然知道李小滿現在是個不差錢的主，作為打獵三人組，就連李愛武都有100多元的身家，更不要說每次都拿5成的李小滿，單是前天那200多斤野豬就有156元，野豬的錢他和周紅光一分都沒有要，全部都歸李小滿。
“小滿呀，二哥知道你有錢，但是你的錢“來路不正”呀，你自己想一下，大爹前年剛剛蓋新房，手上肯定沒有錢。”李愛武邊說邊小心翼翼注意着李小滿的情緒，發現李小滿情緒正常沒有波動也沒有吱聲反駁，證明她自己也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李愛武肖肖松了一口氣，接着給李小滿擺道說理，堅決打消李小滿買自行車的念心：“就咱們生産隊每年分到的那點錢，一年到頭除了吃喝穿人情往來，存個3-5年都末必買得起一輛自行車，你說是不是？”
縣城裏一般7-8點是上工時間，此時已經過了8點，該上工的已經在上工，該上學娃子也已經在學校。留在家一般都是負責帶孩子做家務的老太太居多。
“大媽，你要新鮮的玉米棒嗎？”闫建華提着一個布頭拼接起來的布袋，在織布廠家屬樓門口走動，見到一位剛剛買菜回來的大媽，忙走到她面前低聲詢問。
頗有經驗的大媽，聽到有新鮮的玉米棒臉上滿是驚喜，察看四周無人才低聲追問：“在那裏？給我瞧瞧。”
“這個玉米棒是今年新下來，你看一下多新鮮，煮來吃香甜可口，大人小孩都喜歡。”闫建華打開手上的布袋口拔拉給大媽看。
“什麽價？”
“大媽，玉米棒1毛1根，這裏有10根不需要糧票，只要錢就可以。”昨晚下半夜闫建華把提前掰好的玉米棒，背進城藏在縣城朋友家裏，再分批在城裏面出售，這已經是第四批。
“那也太貴了，1.5毛兩根，行的話，我就都要。”
“大媽，真不行，你也知道如今做這個是件很危險的事，我“爸爸”生病需要錢買藥，是沒有法子可想才會把自家地裏種的玉米棒拿出來賣掉。”闫建華沒有說謊，他是真的急需要用錢給老師買藥，要不然苗紅根正的他也不會做投機倒把這種危險事。
“唉，現在大家都不容易，大媽也不跟你講價了，正好買了給孫子解解饞。”聽到闫建華這樣子一說，大媽也不好意思再講價，“那小夥子你跟我到家裏面去，把這玉米棒放下。”
“好的。”
過了幾分鐘後，闫建華口袋裏裝着大媽給幾張毛票子走出織布廠家屬樓，心裏面盤數着，朋友家裏還有12根，留2根給朋友還可以賣多一次，這樣子自己就有36元，可以想辦法給老師弄一點藥.......
早上8點左右，李小滿和李愛武兄妹倆終于騎着自行車來到進城的街道口。
自行車自然是比馬車騾車走得快，但兄妹倆需要跟在車輛後面幫忙照看，以備遇到上坡困難時幫忙推拉一把，因此自行車總是騎騎停停跟在馬車騾車後面，走到離進城4-5裏平坦大路上，不需要在後面幫忙照看馬車、騾車 ，倆人才蹬着自行車騎在前面開路進城。
“小滿，爸爸和成豐哥得一會兒才能進城，要不然我們先去吃買肉包子和油條吃，順便給爸爸和成豐哥買一份。”如今口袋有糧的李愛武，進城就想改善夥食打打牙祭。
“我在這裏等二爹和成豐哥，二哥你去買早餐。”李小滿抽了抽嘴角，她可不想面對國營飯店裏面态度極差，眼睛長在頭頂上叫服務員待者。
“那小滿你一個人在這裏乖乖等着，不要到處走動，我去去就來。”知道李小滿說一不二的性子，李愛武也沒有勉強，一個人騎着自行車到國營飯店買早餐。
“嗯。”李小滿沖李愛輝擺擺手，意思是讓他別太啰嗦，早去早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