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樓景欲還沒有走到顧唯卿身邊，便看到客廳裏那張桌子上擺放的飯菜, 飯菜不多, 可是每個盤子上的東西幾乎沒有動。樓景欲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隐隐有些泛疼。

他母親和顧唯卿彼此心裏都有心結, 也許要等很久以後, 他們才有可能坐在一起吃一頓家常便飯, 但絕對不是現在。而他也不會因為這樣就逼迫其中的一方強制和另一方維持面子上的關系。他在家吃着年夜飯時, 心裏想到顧唯卿一個人會冷冷清清的時候, 心裏便時不時的不是滋味。

家中聚餐過後，他在書房和父親在書房随意聊着天。他的父親是個很嚴謹的人, 很少插足他們兄弟的生活，不過那年的事，他對母親的做法也是贊同的。後來在景恩出事後, 他便放下了。而後父親對他的态度相比較景恩而言要嚴厲的多。父親對他們兩兄弟之間感情上并沒有多大的偏愛，不過在父親心裏, 他是一個繼承人, 弟弟是一個兒子。

父親和他談了公司的發展情況, 談了他和他母親近期來見面時的情況, 最後他的父親還主動提起了顧唯卿。他父親現在對顧唯卿并沒有太多的偏見, 也能理解他們現在這種尴尬的情況, 但是父親還是希望自己能平衡好家庭和顧唯卿之間的關系，因為兩方都是他愛的人。

他了解父親的意思，這些天他和母親之間的關系有些尴尬，今天尤其, 景恩帶着方悅一起回來，一家人坐在一起竟然沒有話說，方悅是個凡事都寫在臉上的人，他怕自己說錯話，所以今天一直很安靜，一點也不符合他活潑的個性。

他已經是成年人了，對自己的母親其實沒有太多的想法和要求，只是母親自己心中郁結。有些害怕現在幸福的家會突然毀于一旦。他知道母親多想了，他沒辦法立刻扭轉掉母親的印象，只能盡量在她面前保持往日的情緒。

走出書房的門，天色已經很晚了。他和坐在客廳裏有些惴惴不安的母親打了聲招呼，和她聊了一會兒家裏的事情，母親便上樓休息了。他坐在客廳裏給顧唯卿發了條微信。不過顧唯卿并沒有回，然後他打了個電話，電話處在關機狀态。他心中有些不安，便開車回來了。

在推開門，和走出房間的顧唯卿四目相對的那一刻，那人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樓景欲心想，自己回來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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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唯卿有些熱情的抱着樓景欲，像是用一團火把他燃燒在床上，激動的聲音，呢喃的低語，讓人面紅耳赤的情話從他口中不斷的說出來，樓景欲覺得自己好像要熟了，心似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平息激情後，抱着樓景欲，顧唯卿覺得自己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他想，沒什麽值得傷心的，沒什麽事是過不去的。

他并沒有告訴樓景欲家裏的事情，樓景欲也沒有問，兩個人相互擁抱着，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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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方明明一大早就打來電話，說昨天兩家衛視的收視率都非常不錯，分別占據第一、第二。顧唯卿微博下的形式更是一片大好，曾經無數人因他這個角色罵他，現在有更多的人是在贊美他。

方明明表示，顧唯卿這是梅開二度了。顧唯卿對他用的這個形容詞感到有些無語，雙方說了些彼此恭喜的話之後，顧唯卿覺得自己又有活力了。

過年是一個維持關系的節日，樓景欲除了拜訪家裏的親戚，其他時間都在和一些關系不錯的商業夥伴走動着。這樣，他就沒有太多的時間陪顧唯卿了，不過挺放心的，在顧唯卿的電視劇開播大吉後，那人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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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唯卿在過年期間把母親的電話號碼拉黑了，然後他母親換了號碼給他打電話發短信，用盡手段，告訴他，錢的事。

他母親說，初六是個好日頭，雙方家長要再次商量辦婚禮的事情，如果順利，十六他弟弟就能結婚了。顧唯卿聽了覺得分外的好笑。

大年初四的時候，顧唯卿接到他父親被送到療養院的消息後。他低調的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回到了家裏，其實他們之間的距離并不是很遠。在過高速的時候，收費的年輕小夥子朝他看了好幾眼，最後很遲疑的把票給他了。面對這種紅透半邊天的滋味，顧唯卿很久以前就品嘗過，現在已經很淡定了。

當他站在家門口，摁響門鈴後，是他弟弟開的門，他弟弟面容和他有三分相像，只是沒有他那一雙含情的雙眸。

他弟弟看着他非常的震驚和慌張，門裏傳來他母親的聲音：“顧望，大過年的，是誰？站在門口做……”她的身影出現在顧唯卿雙眼裏時，那有些不耐煩的聲音被謀殺在喉嚨裏了。

她驀然紅了臉，道：“你來做什麽？”

顧唯卿把墨鏡拿下，他看了自己弟弟顧望一眼，又看向自己的母親。他的母親和記憶中變化大極了。當年他們還是住在出租的房子裏，他的母親為生活和兩個孩子，風霜染滿了臉頰。那時他們顧着生活，沒有想過保養美容什麽的。

現在他的母親容光煥發，頭發染了燙了，穿着時尚，容顏在她這個年齡是非常好看的。

顧唯卿推開顧望走進房間，房間裏的裝修非常的奢華，透露着我有錢的氣息。她母親看他進來，尖叫道：“你回來做什麽？”

“這是我的錢買的，我為什麽不能回來呢？”顧唯卿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淡淡的說，這些年他沒有回去，但他一直找人關注着家裏的情況，他自然知道他父母買的房子在什麽地方，在幾單元幾樓幾號，這也是他這次要回來的原因。

顧望關上門，他聽了這話有些不敢和顧唯卿對視，只是把眼睛瞥向一方。他們買的這個小區，在本市是最貴的，環境綠化做的是最好的，他們付的是全款。那是很大一筆錢，他的工作不錯，但要拿出那麽一大筆錢，也是需要很多年的。

他談的女朋友，家庭條件也很好，雙方都滿意，但對方是富家千金，需要有配得上她的房子和車。不然，他們還可以住在岳父提供的房子裏，而那是他不樂意的。

“誰讓你回來的，你給我滾出去。”他母親站在顧唯卿面前惡狠狠的說。顧唯卿擡頭看了她一眼，她覺得心底有些發冷。

“你現在成名了，我們也沒有占你什麽便宜，自從父親因為你出事後，家裏的事你沒有管過，爸爸和媽媽受的委屈你也沒有看到過。這房子是你出錢買的，但是買給爸媽的，難道不應該嗎？這事說出去，沒人說你有理吧。何況，你現在又和樓家的人混在一起，媽媽不願意看見你也是應該的吧。”顧望看着完全被壓制的母親，回過了神，他走到顧唯卿對面坐下，冷冷的又帶着些許理直氣壯的開口。

顧唯卿看着他，突然笑了，眼睛冰冷，但仍舊笑的好看又諷刺：“你這話是在威脅我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顧望直視他說。顧唯卿仰着頭輕描淡寫的說道：“就算你威脅也沒關系，父親出事就算是因為我的關系，但這些年你從小打到大的學費，學校裏的書本費，談戀愛的費用，家裏的開銷，父親的醫療費，母親的美容化妝費，你們現在的房子車子車庫，甚至這家裏的的一盆花都是我的錢吧。我的性向爆了又怎麽樣？我就算是被人唾罵又能怎麽樣？你呢？用什麽資格給我說這些話？”

顧望聽了這話猛然站起身，顧唯卿又道：“這些年，我把你的胃口養的太大了吧。還真當以為我所掙的錢都是你的呢？”

“那是我給的。”他母親氣急敗壞的開口。顧唯卿看着她，眸子動了下，他問道：“我爸呢？”

他這話一出口，他母親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大好看，眼神有些躲閃。顧唯卿看着想說話的顧望，道：“不要說謊，我知道你們過年的時候把他送到青山養老院了。”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他父親病了這些年，就算是後來有些好轉，但腦子和正常人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他母親十年如一日的照顧，但也會覺得累，也會覺得心酸，這兩年她越來不耐煩了，這些他都知道。

他也知道母親不願意送父親去療養院住是怕自己不會由着他們要錢了。但現在他們在過年時把人送去，大概是不想在未來親家面前丢人，或者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想到這裏，顧唯卿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

他站起身道：“我今天是來看看的，你們不是把人送到療養院了嗎？那從今天開始我會給父親找個專門的護工照顧，錢我直接打到療養院，不用你們費心。母親以後的養老的錢我每個月都會打到你卡上，不會和父親的醫療費用混合的。”

“你什麽意思？”顧望看着沒有反應過來的母親有些着急了，他問道。顧唯卿彈了彈墨鏡：“沒什麽意思，我不打算養你了而已。如果你想向媒體披露我的事情，你随意，我沒關系。我自從十八歲就在那個圈子裏混，被人冤枉，頂着流言蜚語都習慣了。如果你想讓母親站出來罵我不孝說我和別的男人鬼混，這些都沒關系。這些年給家裏打的每一筆錢都存根的。事發了，大家罵我不見得不罵你，你要是有承受能力，就去做吧。我掙的錢這輩子也花不完，我無所謂。”

顧望動了動嘴沒有說話，他想到自己曾經看過顧唯卿微博上的血風腥雨，那些隔着面紗的網絡人，可以在那裏說着最無情最惡毒的話，他看着心裏麻木，從此不再多看那些評論。如果那些暴力的語言落在他頭上，他有些不敢多想。

顧唯卿看了一眼還想說什麽的母親，把墨鏡帶上，推開門離開了。他開車離開這個繁華又冷漠的小區。

他前去看了在療養院的父親，他的父親傷着腦部，從昏迷中醒來，但智商有些缺陷，現在人還有些渾渾噩噩的，看到他後露出了一個有些傻氣的笑容。

顧唯卿看着他父親的那個笑容，心驀然酸了下來。他想，你看，事情就是這麽簡單，他的母親兇也只會在自己面前兇，弟弟再怎麽無情，自己只要不給他臉色，他也會有所顧忌。而自己一直容忍着，他們不讓他見父親他就不見，他們罵他，他聽着忍着，他們要錢他給。

說到底還是自己懦弱，懦弱到一直找借口不敢面對自己的父親，一直到現在，母親終于有些不耐煩了，他才站出來。說他母親他弟弟自私，而自己和他們流着一樣的血，同樣的自私。

看似站在正義的頭上，其實真是懦弱的不行，顧唯卿走到自己父親面前，半蹲下身，時隔這麽多年，再一次握着父親的手，他想，樓景欲說的對，他已經是成年人了，不再是當年那個什麽都不能做的少年了。

顧唯卿在療養院呆了很長時間，在父親睡着後，他才離開。在出了療養院的門，他看到了樓景欲靠在他車窗前在抽煙。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昨天喝了點酒，然後不到十一點就睡着了。果然是喝酒有助于睡眠嗎~今晚再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