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段蘊齊這話一出來,不異于平地驚雷。
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陳韶寧,眼中帶着錯愕,唯有秦丹羽一副了然的模樣,率先對陳韶寧露出一個笑容,招呼他:“寧寧快過來,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
說完,他又笑嘻嘻地在段蘊齊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捶了一下,壓低聲音帶着笑問他:“終于下定決心要下手了?”
段蘊齊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一一向陳韶寧介紹:“來,寧寧,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容傅,你小時候還跟他見過面;這個是俞放,你初二那年還見我揍過他,這個是……”
這一圈下來,陳韶寧聽得暈暈乎乎,人倒是想起來不少。
這次聚會來的人并不多,加上陳韶寧和段蘊齊,也還湊不齊兩桌麻将。而能參加這次聚會的人,和段蘊齊關系都還算不錯,陳韶寧多多少少都有着些印象,乖乖跟這些幼時的哥哥們一一打過招呼。
一直到最後,陳韶寧被拉着走到一個長相相當清秀的男生前面:“這是曹雲悠,容傅的表弟。”
似乎是有些局促,曹雲悠抿成一條線的嘴勉強拉起一個笑容,乖乖的跟着打招呼:“你好。”
這個男生生得不算特別好看、奪人眼球,但一笑起來身上卻有明顯的少年氣,與陳韶寧在娛樂圈裏見過的,賣這種人設的明星相比,也不遑多讓。
打過招呼,在座的其他人看起來也不再似之前那般驚訝,紛紛拿了杯酒想要把段蘊齊給灌個痛快。
不僅僅是段蘊齊,還有幾個人拿着酒杯直接朝着陳韶寧笑眯眯的點頭,陳韶寧好久沒見過這樣的駕駛,愣了一瞬便馬上舉起酒杯想要回敬,卻被段蘊齊一把拉住,他眉毛挑得高高的,看向敬酒的那人:“灌我可以,我們家寧寧還小,可喝不得酒。”
那人頓時放聲大笑。
一邊笑一邊搖頭:“那行吧,既然不讓灌你家小朋友,那就只能勞煩你多喝幾杯啦。”
只有站在陳韶寧旁邊的曹雲悠,看到這幅景象,似乎是有些難以置信,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呆呆愣愣的。其他人對這幅場面卻是絲毫不意外,反而還一個接一個的起哄,好幾個人甚至還順勢拿着酒杯擠到了段蘊齊面前。
看着眼前這一幕,曹雲悠的雙手緊握成拳,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整理好心情,露出一個擔心的表情,在陳韶寧耳邊低聲說道:“段哥喝那麽多……會不會不太好啊?”
陳韶寧也馬上反應過來,他已經好久沒進入過這樣的場合,即使在這兒的基本上都是認識的人,此時此刻也免不了有些局促,輕輕地拉了拉段蘊齊的衣袖,附在他耳邊小聲說:“我自己喝就可以啦,你別喝太多了,對身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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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便自己滿了一杯酒想要一口喝下去,卻被段蘊齊嘆着氣攔住:“就你那個喝兩口就倒的破酒量……我哪裏用得着你替我擋酒?“
他的神色中似乎是有着些無奈,但更多的卻是滿滿的溫柔。
陳韶寧一下子怔住了,他遲疑半晌,才小聲回答:“可是……”
他一時間也沒想到糾結段蘊齊到底是怎麽知道自己的酒量的——他在搬家前,一直都是個标準的乖小孩,從來沒喝過酒,只能吶吶道:“那……多少也能替你分擔點啊。”
段蘊齊無奈地拍了拍他蓬松的頭發,将手中小巧的酒杯裏的酒仰頭一飲而盡,便馬上翻臉不認人,一點不客氣地開始趕人:“去去去,這時候灌什麽酒,打擾別人談戀愛可是要被馬踢的。”
周圍頓時噓聲一片。
陳韶寧也頓時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卻是高興。
他糾結了半天,到底還是沒讓段蘊齊少說點這種話,反而自己在旁邊眯着嘴偷樂。
一頓胡鬧,那邊便湊了一桌麻将,還有幾個在旁邊吹牛,段蘊齊領着陳韶寧坐在一旁小聲聊天,而今天忙了一整天的容傅則沒了再去玩鬧的興致,跟與其他人并不熟悉的曹雲悠坐在一起,懶洋洋地玩着手機。
在容傅旁邊坐了好久,看段蘊齊和陳韶寧兩個人聊得滿臉笑容的模樣,曹雲悠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輕輕吸一口氣,輕聲問容傅:“表哥,”他看向容傅:“陳韶寧……是個怎樣的人啊?”
曹雲悠是上了高中,轉學到B市來讀書,才因而到容家借住的。
平日裏的曹雲悠乖巧懂事,也從來不給容傅惹麻煩添堵,因此,兄弟二人雖然平時沒太多的交流,但容傅對自己這個表弟的印象倒還是不錯,在聽到他的問題時也只是稍稍有些詫異:“你說寧寧啊?”
容傅想了想,回答:“寧寧這個孩子還是很乖的……小時候大家都挺喜歡他,特別是段蘊齊這家夥,把他當寶貝一樣。”
說到這裏,容傅又忍不住笑了一下:“這家夥對外不近人情,對寧寧倒是百依百順,簡直不像一個人。”
聽到這裏,曹雲悠臉色又不免難看幾分。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沒有變化:“那……之後他們怎麽分開了啊?”
這個問題的答案,容傅卻沒有說得太詳細,他淡淡帶過:“寧寧搬家了。”
正在被容傅和曹雲悠談論的陳韶寧,此刻卻對坐在沙發上的段蘊齊擔心得很。
他剛剛親眼看見段蘊齊一人喝了好幾杯酒,此刻又看到他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不肯動,不由得小聲問道:“齊哥,你醉了嗎?”
這才幾杯酒,哪那麽容易就醉了?
段蘊齊剛想那麽回答,卻心念一轉,更加懶散地半躺在沙發裏,慢悠悠地說道:“醉……是沒醉,”他扶了扶額頭,眯起眼睛看向陳韶寧:“就是有點暈。”
那就是醉了。
陳韶寧在心中斷定。
他搬家前段蘊齊也還是學生,家裏管得嚴,極少喝酒,但在段蘊齊出道後,通過那麽多酒會的報道、以及陳韶寧自己打聽、了解到的,也清楚地明白一點:段蘊齊酒量并不算好。
陳韶寧頓時大為心疼。
要知道,一般遇上各種酒會,對于其他人遞上來的酒杯,段蘊齊都是能擋酒擋的,為此還不少次落下了耍大牌的名聲。如今他為自己擋了幾杯酒,陳韶寧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聲音更加溫柔:“我去給你要點解酒藥過來。”
他說完,又拉了拉段蘊齊的衣角:“你在這兒好好坐着哦。”
态度跟哄小孩兒一樣。
陳韶寧剛一走開,秦丹羽便坐了過來。他将剛剛陳韶寧的神色都看在眼裏,只是隔得有些遠,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麽,不免有些好奇:“寧寧這是怎麽了?”
“去給我要解酒藥去了。”
聞言,秦丹羽更加奇怪:“你才喝了幾杯?哪兒用得着解酒藥?”
“他以為我喝醉了……”段蘊齊手握成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眼中帶着笑意:“估計是被那些報道給騙了。”
雖然并不在意,但作為一名藝人,網絡上那些報道具體寫了什麽內容,段蘊齊多少還是有耳聞的。
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當初因不想應酬而提前落跑的舉動還能引來今天這一結果,眼中笑意更盛。
瞥到不遠處陳韶寧正拿着水杯匆匆往這邊過來,段蘊齊馬上又恢複了剛才那副要醉不醉的迷蒙的樣子,懶散地窩在沙發裏,等着陳韶寧過來動作輕柔地給自己喂下一顆解酒藥,在乖巧地喝完水後又順勢半倒在陳韶寧身上,說話時候呼出的熱氣盡數噴在他的脖子上,還帶着些酒味。
“寧寧,我們要回去了嗎?”
才來沒多久就走了?
陳韶寧有些猶豫,然而看段蘊齊确實是有些醉了,在這裏坐不下去的模樣,他也不忍心再讓段蘊齊坐在這裏,便點頭答應:“那我們回去吧。”
旁邊的秦丹羽看得目瞪口呆。
他知道段蘊齊向來不喜歡參加他們這些聚會,這一次也是為了把陳韶寧給帶出來才勉強出席,可現在這樣剛來沒幾分鐘就借着醉酒走人,卻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秦丹羽目不忍視地看了段蘊齊一眼,見他面色坦然,只能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神色不變:“既然這樣,寧寧你們就先回去吧,”他和旁邊的人打了聲招呼,又帶着陳韶寧下樓:“司機送你們回去,這邊我跟他們說就行了。”
等司機把兩人送到段蘊齊家門口時,段蘊齊已經不複剛才那副暈暈沉沉的模樣。他讓司機先行回去了,才對陳韶寧說道:“既然過來了,那今晚就在我家住下吧。”
他對陳韶寧和陳永壽之間的那些矛盾再清楚不過,也不擔心他拒絕。
果然,只是稍作猶豫,陳韶寧便一口應了下來。他乖乖跟在段蘊齊身後,換上拖鞋,剛打開客廳燈,就看到段蘊齊又扔了個什麽東西過來。
是一把鑰匙。
陳韶寧結結巴巴地問他:“怎、怎麽……”
段蘊齊笑了笑,将電視打開,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讓陳韶寧坐下來:“這是我家的鑰匙。”
他看着陳韶寧,溫和地笑道:“在那邊住不開心的話,你随時都可以自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