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午一點時,陳韶寧忽然接到了段蘊齊的電話。

這時候他正坐在離家不遠處一個公園的長椅上發呆,段蘊齊的電話打過來時他還有些茫然:“齊哥?怎麽了?……你到了?!”

陳韶寧這才反應過來:段蘊齊是十點的飛機,從B市飛到P城,也不過就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而已。

他一下子跳起來往外奔:“你等等,我現在就來機場……”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邊的段蘊齊就打斷了他的話:“我到你家門口了,寧寧,”他說:“你直接回家來就行。”

想起剛剛何醫生跟自己說的那個、極具沖擊性的消息,陳韶寧愣了好半天,才呆呆地問他:“可是……齊哥,你怎麽知道我住在哪兒的呢?”

沒意識到這一點,猛然露餡的段蘊齊頓時愣住了。

公園離家不遠,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陳韶寧就趕到了家門口。

他到家門口時,段蘊齊看起來還有些局促,見到陳韶寧也只是打了聲招呼就不再說話。

這回換陳韶寧體會那種又好氣又好笑的感覺了。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打開門讓段蘊齊進去了,見他乖乖換鞋,像個小學生一樣,背挺得直直的,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的模樣,陳韶寧頓時失笑:“怎麽那麽緊張?”

他倒了杯水給段蘊齊:“我又沒有生氣。”

話是那麽說,段蘊齊還是有些緊張地開口:“抱歉,我不是故意……”

陳韶寧打斷他的話,直接問道:“齊哥,我問你,”他看向段蘊齊的眼睛,直接問道:“當初何醫生拿出來,給我媽治病的那筆錢,是你給他的嗎?”

“這筆錢,你不應該還給我。”

何醫生無奈地說道:“實際上,這是另外一個人直接交給醫院的,只不過他希望不要讓你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才借了我的名號。”

Advertisement

“所以錢我是真的不能收。”他帶着歉意笑了笑:“不好意思,瞞了你那麽久。”

陳韶寧愣愣地,實在想不出當時還會有誰給他這種幫助。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話:“我媽媽……她知道嗎?”

“知道。”

何醫生果斷回答:“就是因為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所以你媽媽才同意的。”

沒有磨蹭太多,何醫生又馬上告訴陳韶寧:“我記得很清楚,那個人姓段,是個男孩子。他說是你的朋友,又為了這事特地找了我們院長,我才答應的。”

段蘊齊萬萬沒想到何醫生連這件事情都說了,他一邊在心裏大罵這人不靠譜,一邊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我做的。”

他老實承認:“……抱歉。”

然而陳韶寧卻疑惑得很:“為什麽要道歉?”

他看着段蘊齊的确是覺得相當愧疚的神色,忽然間恍然大悟,又有些無語:“你該不會以為……我會生氣吧?”

段蘊齊沒做任何回答,但陳韶寧就是從他臉上看到一個大大的“是”字。

他頓時無奈:“我為什麽會生氣?你怎麽會那麽想啊,齊哥。”

他在段蘊齊身旁坐下,對這個實在是好奇得很,就聽見段蘊齊低聲說道:“你從小就是這樣啊。小時候摔倒了,明明站起來都困難,卻還會覺得丢臉,自己硬撐着要一個人站起來。”

陳韶寧登時怔住了。

他恍然間明白:段蘊齊繞那麽多圈子,費那麽大力氣,不過是為了維護他那一點點可憐的自尊罷了。

他從小就是這樣,面對陌生人的幫助能夠坦然接受,可當親近的人要給予他幫助時,他卻各種別扭。

不過是這樣再簡單不過的原因罷了。

陳韶寧頓時說不出話來。

他一把抱住了段蘊齊,神情似哭非哭,說話時候卻帶了點鼻音:“我怎麽會生氣呢?”他說:“那個時候,那是我媽媽的救命錢了,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生氣的。”

“我知道。”

段蘊齊聲音低低的:“我只是不想你難過。”

他反手握住了陳韶寧的手,又說道:“對于那時候的你來說,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寧寧。”

“不管是我、邱叔,還是阿姨,我們都為你而驕傲。”

陳韶寧眼中帶着水光,他看着段蘊齊默不作聲良久,才沖着他的唇狠狠地撞了下去。

這個吻的開頭或許算不得好,但結局卻相當美妙。

陳韶寧氣喘籲籲地跟段蘊齊分開,他幾乎整個人都要蜷縮在段蘊齊懷裏了。十八歲的少年,骨架還沒完全長成,身材纖細,窩在已經明顯是個成年男子中的段蘊齊懷裏剛剛好。

他擡頭往上看去,正好能看見段蘊齊棱角分明的臉,心中一陣甜蜜,又忍不住對着段蘊齊的下巴輕輕咬了一口,被段蘊齊無奈地捏了捏臉:“幹什麽呢?”

陳韶寧眼中滿滿的都是笑意,他甜甜蜜蜜地往段蘊齊懷裏一窩,像只名貴又粘人的貓咪:“齊哥,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啊。”

兩個人正是剛剛說開、甜甜膩膩的時候,就算是在飛機上,也完全隔絕不良兩人之間甜膩的氛圍。

來接陳韶寧去片場的謝亭也忍不住側目,等到段蘊齊離開後,他才忍不住問道:“你和段影帝怎麽回事?感覺你比之前放得開多了。”

陳韶寧臉頰紅紅的,神色間免不了有些興奮。他抿唇一笑,輕聲說道:“你之前……不是在問我嗎?說我的那個未婚夫怎麽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都沒幫着我一點。”

謝亭滿腦袋問號,不得不打斷他的話:“我說過這個?”

“你怎麽沒說過?”陳韶寧不滿地撇撇嘴:“你自己年紀大、記性不好,給忘了。”

不顧謝亭翻的白眼,陳韶寧又笑得甜甜的,繼續說道:“我昨天才知道……齊哥不是沒有幫我,他一直都在,只是什麽都不說而已。”

他笑眯了眼睛:“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什麽都做,什麽都不說。”

這才是陳韶寧死心塌地喜歡段蘊齊的地方。

哪怕是在他小時候,段蘊齊也是這樣,做了十分,卻只會在言語間寥寥透露一分,甚至什麽都不肯說。

他從不會把好聽的話挂在嘴邊,但卻會用實際行動替他掃除一切障礙。

謝亭不免有些好奇:“怎麽說?”

能坐在這輛車裏的,都是完全可以信得過、對陳韶寧和段蘊齊的關系也心中有數的人。因此他們絲毫沒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說得相當大方。

陳韶寧笑得像個傻蛋一樣:“你肯定想不到……”他說得神秘兮兮的:“當時我媽媽生病,治療的醫藥費,全部是齊哥幫我的。”

他又有些不大好意思,卻還是堅持說道:“他都不跟我說,一個人藏着藏着的。”

聞言,謝亭嘴角抽了抽。

“我還以為是什麽事……”他無聊道,忍不住吐槽:“你這也太遲鈍了,都不想想,他既然能幫你出醫藥費,其他的呢?”

陳韶寧又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什麽其他的?”

早就看透一切的謝亭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你就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嗎?為什麽你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高中生新人,就當個平模而已,還能讓我來帶你?你當時表現力也算不上好,你心裏應該有數的,怎麽還是能一直接到工作?”

謝亭痛心疾首:“你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傻,真的太傻了。”

他絲毫不客氣地評價:“你們兩個,一個做了不說,一個一點察覺不到,一個木一個傻,絕了。”

陳韶寧對謝亭的毒舌早習慣了,一點沒放在心上不說,連下車時臉上都是笑嘻嘻的。正好孔旌這時候路過,見他這樣不由得奇怪:“你怎麽那麽高興?”

“我心情好啊。”

陳韶寧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哼着歌兒進了片場。他們下周一開機,但王郵卻早早地把演員們都叫了過來,做一件對他而言相當重要的事:劇本圍讀。

這是陳韶寧在傅時的劇組裏沒體驗過的事情。

傅時作為導演,雖然也算嚴格,但與專門拍文藝片的網友不同,他的劇裏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個流量明星,這些明星的時間就是金錢,哪兒來空專門參加劇本圍讀?

而王郵用的則多是新人,或是一些不大出名的十八線,劇本圍讀則是他必定會做的事情。

陳韶寧自然也是知道王郵這個規矩的。

沒有給組裏的演員們太多時間,待人差不多到齊、并放下各自的行李後,劇組的第一次圍讀會,便開始了。

陳韶寧作為其中的主角,戲份自然是最重的,不過,好在之前的時候他已經在劇本上下了苦功夫,雖然也被王郵批評了好幾次,但總的來說卻還是不錯的。

因為段蘊齊有事,暫時來不了,今天的圍讀會并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便解散了。

解散後,一同參加圍讀會的一個小明星走在陳韶寧身後,狀似好奇地問道:“韶寧,你知道段影帝今天為什麽沒來嗎?”

陳韶寧年紀小,即使他比這個男五紅了不少,大他好幾歲的宿扈林也拉不下臉來叫哥,只好叫他的名字以示親昵。

他那麽問,陳韶寧卻警覺起來:“有點工作。”他含糊地回答,反問回去:“你是找齊哥有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三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