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節

十、

不知不覺又是一天日落時。村口的小店裏，老趙依舊和昨日一樣，在櫃臺後坐着，小口小口地抿酒消愁。看看天色，嘆口氣正待起身，門外忽就撞進了一人，“老趙！老趙！快！快！”興奮之情，溢于言表，原來還是那不幹正事的範三。

老趙料定沒好事，放下酒盅，慢騰騰地站起來，“喊什麽？是死了爹還是沒了娘？大呼小叫的。”卻見範三之後又跨進來一個女子。這女子看上去落魄至極，一身破舊的棕色粗布衣服，頭上還披着一塊布，不像姑娘家，倒像個乞丐。可範三對她卻是畢恭畢敬，“姑娘，這就是我們村最見多識廣的能人老趙，你要的東西，只管問他。”邊說邊忙着搬凳子，殷勤得像個家丁。

老趙心下疑惑，收起了不耐煩的臉色，趨近笑問道：“不知姑娘想要些什麽東西？”那女子也不客氣，大馬金刀的坐下來吩咐道：“我這有一張單子，需要什麽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你只管照方抓藥便是。”說着從兜裏掏出張紙往桌上一拍。老趙見她氣派不凡，暗暗稱奇，上前取過來，順便偷偷打量了她一番——柳葉眉，圓眼睛，翹鼻子，薄嘴唇，摸約二十來歲年紀，臉上雖有些髒，但仍遮不住骨子裏透出的大小姐氣質。這下心裏有了數，細看那紙，皺眉為難道：“姑娘，你要的東西雖然平常，可都是些雜碎之物，這會兒天都快黑了，叫我一時半會上哪尋去？不如就在我這店裏住上一宿，明天包管給你湊齊。”那女子哼了一聲，不屑道：“我知道你要什麽。”素手一揮，幾顆碎銀就滾到了桌上，“今夜子時我來取貨，若滿意了到時還有打賞。”立起身來頭也不回出店去。

老趙眉開眼笑，朝她的背影喊道：“姑娘放心，子時之前定給你找齊。”忙不疊地收起銀子。範三湊過來表功，“怎麽樣，給你找的這財神奶奶不錯吧？”老趙現在看他，是怎麽看怎麽順眼，簡直恨不得抱住親一口，“我的範三爺啊，你是怎麽找到這個寶貝的？弄點雞毛蒜皮就給幾兩銀子，這要是吃頓飯，那還不得賞金子？官家小姐都沒她這麽大方。”範三神秘一笑，瞟了店門幾眼，壓低聲音道：“還是來捉狐貍精的。”

老趙頓時僵住，好一陣才勉強道：“怎麽又是些神神道道的？”範三來了興致，眉飛色舞地比劃道：“她和昨天那瘋女人可不一樣，她是真有本事的。剛才就當着我的面，她碰都沒碰，只念了幾句怪話，作了兩個手勢，就讓這麽大一塊石頭飄起來了。我的天啊，以往都是看那些變戲法的耍花活，今兒遇到真神仙了。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把人往你這領啊是不是？”老趙心道你昨兒就剛領來個不靠譜的，但聽他說得煞有介事，也不由得不信，“你看得準嗎？她真不是用的障眼法？”範三自信道：“看得真真的！那石頭我壓都壓不下去。她說她是專除妖怪的降魔者，已經收過幾十只妖精了。我看論起來捉狐貍精她總有七八成把握了。”老趙聽到“降魔者”三字，臉色又是一變，悶聲道：“恁多的高人，也不知哪個是真有本事的。得，咱也不管那些，只把錢給賺了就行。”背身從那幾顆碎銀中揀出兩粒小的，抛給範三，“你到外面找她要的那幾種花草，其他的我來，手腳麻利點，等會還有賞錢咱再分。”範三知道他又記起昨日那什麽仙子了，也不敢多嘴，應了一聲就趕着出門去。走着走着，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把兩人比較了一番，自言自語道：“還是昨天那妞有味道，夠勁！”

若是讓範三看到霓裳現在的處境，不知他是否還會有這樣的想法？此時的霓裳，只着貼身小衣，軟綿綿的斜靠在石椅上，連挪挪身子的力氣都沒有，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真是一點也不勁道。她自出娘胎以來，雖也歷經坎坷，但無論是跟随爹爹師傅，還是玉疆戰神，一向自強自立，冷酷堅毅，似這般柔弱無助，今日還是頭一回。聽着石室內小唯倒騰收拾的聲音，心裏不由得七上八下，也不知這妖精會怎麽處置自己，若一上來就棍打鞭抽的倒還好些，可她有預感今日之事絕非那麽簡單，待會的懲罰恐怕是超出自己想象的，想到“懲罰”二字，沒來由的便是一陣慌亂緊張。

正胡思亂想，忽聽到小唯的腳步聲，趕緊閉上眼，把頭偏過一邊。耳內傳來的聲音漸近，最後停在身前，霓裳知道小唯在觀察自己，哼了一聲，頭偏得越發厲害，定要先給自己造些凜然不可侵的架勢出來。

等了半晌不聞小唯說話，正疑惑時，忽覺臉上有些暖暖的麻癢，像是螞蟻在爬。霓裳一下便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暗罵死丫頭胡鬧，怎能把臉湊得這麽近？那股熱氣噴來噴去，攪得她痕癢難耐，不自覺地抖了抖，聽到小唯輕笑兩聲，竟往耳朵那處探去，心裏發毛，暗叫不妙。小唯也真是調皮，先在頸裏嗅了一陣，弄得霓裳都有些發顫了，才移到耳邊低聲笑道：“霓裳姑娘不理我了，怎麽辦呢？”這串溫乎乎的濕氣進去，霓裳哪受得住？縮頭直往後躲，連一聲嬌喘從嘴裏漏出來都管不了了。

小唯退開幾步，笑得得意。霓裳破功出醜，又羞又惱，不去看她，冷冷道：“今日落入你手，有死而已，無話可說。”小唯端詳她幾下，撲哧笑道：“你這話說出來，怕是連自己都不信吧？”近前坐到霓裳腿上，“你覺得這形勢看起來像是要往哪方面發展呢？”霓裳見她只披一件長袍，胸前春光隐隐可見，內中竟似未着一物，心內忐忑，問道：“你待怎樣？”小唯不答，一手勾住她脖子，一手抄住她雙腿，竟把她整個抱起，朝內室行去。霓裳這下是真慌了神，失聲叫道：“你要幹什麽？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一邊拼命掙紮。沒想到這小唯看着瘦，勁卻不小，輕輕松松就制住了渾身無力的自己。霓裳正撕咬時，突感身子被水沒過，原來小唯已把自己放入浴池之中。

小唯好笑地看着她，“想什麽呢？”霓裳剛略寬下心，又被下一句驚得不淺，“不先洗幹淨，想都別想！”說完就動手解她裏衣。霓裳哪裏抵抗得住？不一會就赤條條的呈在她眼前，忙勉強擡起雙臂遮擋，哀聲道：“小唯姑娘，你就別捉弄我了，栽在你手上，我認輸，以後也絕不敢冒犯你了。饒了我吧！”小唯搖頭嘆道：“你這個沒良心的。”雙手捧着她的臉，注視着她的眼，“我在這山上逍遙自在，你自來招我，現在把人家的心偷走了，又說要饒了你。你可知道已經晚了？現在你就是要逃，我也不會放你走了。”說完再不停頓，手伸入池中掬起一捧水，不理霓裳抵禦抗拒，徑直往她身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