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一節

十一、

霓裳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望着頂壁，剛才在池子裏的折騰，耗盡了她全身的精力。一開始是擋她求她，後來變成打她罵她，到最後哭得聲音都變了，可那人還是探遍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個角落，動作雖然溫柔規矩，但這份亵渎羞恥，又怎麽能讓人無動于衷？身體上的隐秘和心裏的秘密，全都讓她看去了，自己在她面前，真的是擡不起頭了呢。感覺到那人在床沿邊坐下，霓裳冷冷問道：“現在你滿意了吧？”話裏沒有一絲溫度，連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唯俯下身來，竟也是未着片縷，“這才剛剛開始呢。”說着爬到霓裳身上，靜靜地看着她的臉，“白發魔女練霓裳。你是魔女，我是妖女，正合适呢。”霓裳就算再沒經驗，也知道她接下來要幹什麽了，剎時間打翻五味瓶，心頭百感交集，“罷了罷了，都到這般地步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說着眼中一熱，竟險險又掉下淚來，忙把頭轉向一邊。

小唯可不放過她，側卧在床上，仍是找準了她的臉，“虧你還是魔女呢，這麽沒出息！想就想了呗，還非得裝模作樣，推到我身上。昨兒夜裏在我床上動壞心眼的人是誰？今天傍晚在林子裏豪情萬丈的那人又是誰？怎麽現在真到時候了，倒跟個小媳婦似地扭扭捏捏，害什麽羞啊？”這話是邊笑邊說出來的，言語之間的親密，着實讓霓裳心跳不已。感覺到自己臉上又在發燒，趕緊把羞意藏起，翻出積下的委屈和氣惱怒道：“都是你作怪！用幻術迷我，我才失了心智，像個傀儡似的被你掌控。你簡直是個魔鬼！是不是每個上山的人，你都要如此玩弄一番？”本是發怒，可罵着罵着，重點早已不知不覺轉到最後那句上面去了。這點小心思小唯豈能不察？笑意愈盛，換了副可憐兮兮的聲音，撅嘴訴道：“霓裳姑娘好不講理！明明是自己不懷好意，黑燈瞎火地摸上山來偷看人家洗澡。人家還以為是哪個下流的男人呢，當然要讓他吃點苦頭了。後來一看，哎呀！不是男人，是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人家不是趕緊把她背回來上藥嘛，就怕她跌破相傷了那張好看的臉啊。”見霓裳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了翹，趕忙趁熱打鐵，“這大美人真好，又溫柔又親切，怎麽看都不像壞人。小唯想啊想，實在不能相信她是不安好心的，可又不敢就這樣睡下，只好在燈裏點了些迷魂香，偷偷到她夢境裏試探一回，看看她要是有機會，會不會真的下手。哪知道大美人非但下不了手，反而還要好好地疼小唯，啊呀！人家真的好開心，好感動啊！”看到霓裳面上紅一陣白一陣，眼瞅着就要受不住羞翻臉，急忙接着說下去，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小唯想，大美人喜歡我，我也喜歡她，我們不就是一對兒了嗎？得意忘了形，就亂說了些不正經的胡話，惹大美人生氣了。小唯知道自己闖了禍，不怕她打，就怕她罵，一時心慌就跑出去了。”邊說邊低下頭，注意到霓裳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知道這下以退為進收效極好，暗暗得意，“大美人到處找我，小唯真的高興極了，原來她是在乎我的啊！可又忍不住耍些小性子，要她着急。沒想到她還當真了，抱得那麽用力，讓人家差點喘不過氣來。”怕霓裳不好意思，迅速跳到下一段，“小唯也是昏了頭，就想着以後要和她一起了，也不想想自己只是妖精，有什麽資格求這個呢？可當時你一說喜歡我，我就發了瘋，非要引你進林子裏擺幻魔陣，看你的真心。我本來沒奢求什麽，就是想知道，在你的心裏，我到底算什麽；我這只狐貍精，能讓你動搖到什麽程度。我沒有想到，你心志竟然那麽堅定，不用我解陣，自己就能闖出來……”說着說着，動了真情，臉上不知不覺就流下了兩行清淚。這梨花帶雨的楚楚可憐樣落入霓裳眼中，好似一塊巨石壓在胸上，連呼吸都不順暢，手不自覺的就爬上了她的小臉，輕輕地擦拭玉面上的露珠。

四目相看，默默無言。待霓裳想起自己本是在生氣時，兩人竟已半抱在一起多時。小唯哭過後，雙眸更是清亮，水光過處，裏面是濃得化不開的情意。霓裳突又有些慌張，無力地推開她，把身翻向另一邊，冷聲道：“既是如此，為何點我麻穴？還對我動手動腳的，實在無禮！”這話問出去自己也覺得可笑，果不其然身後傳來小唯的悶笑聲，背上有涼涼的感覺劃過。霓裳忍住了癢不去理她，卻被她在腰側一撓，即刻邊躲邊笑出聲來。小唯不意此招見效，得理不饒人，加緊撓癢，不一會霓裳就笑得說不出話，連求饒都不成句了，“不要……停……我……”好不容易那死小唯停了手，自己已是儀态盡失，嬌喘連連。看她騎坐在自己腰上，滿臉的笑意，忽就悵然若失，下一刻開口說話竟是帶着哭腔了，“你……太亂來……什麽都是你，我……我反正是毀在你這裏了，什麽都由你了……”煩亂之下，詞不達意，只覺得心口堵得慌，無處發洩。小唯愣了一愣，想伸手為她拭淚，又被她揮手打掉，“你想幹嘛就幹嘛，何必假惺惺？反正我已是案板上的魚肉，要殺要剮都随你了。”這回意思說得清了，小唯輕嘆一聲，俯身抱住她，把頭埋進她懷裏，一動不動。霓裳本是心情激蕩，一下沒來由的就安定下來，慢慢擡臂回摟住她。

小唯在她胸口蹭了幾下，悶聲道：“你還是害怕。”霓裳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句話，但覺腰上一抖，封閉的穴道竟已解開，全身又恢複了氣力，不由得訝然低頭。小唯沒看她，低聲道：“抱緊我。”霓裳心中一震，似乎随着經脈的疏通，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東西也湍湍流過了四肢，與懷中人漸漸相融。再不多想，牢牢擁住小唯，靜靜體會這一刻如此貼近的溫暖。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小唯的呼吸聲越來越是悠長，放開手一看，這丫頭竟甜甜的睡着了。霓裳啞然失笑，悄悄摸下床，尋到被褥給她蓋好。站在床邊看她，睡着睡着又逐漸蜷起身子，似嬰兒般縮成一團，暗嘆不已，咬咬牙狠心往外走去。

自己的衣物在凳上疊得好好的，長鞭竟也讓她拾了回來，擺在一邊。霓裳穿戴整齊，拿起鞭子，最後回首看了一眼，就躍出山洞，踏着夜色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