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冷氏家族
傍晚,江洲崀中區冷家大院。
這座依山傍水,占地四十多畝的豪門大宅院,在當今這麽發達的現代都市中并不多見。
冷家的主體建築高不過三層,采用複古式風格。
樓臺宇榭,蜿曲畫廊,搭配着小橋流水,錯落有致,倒是十分講究風水。
由于冷家的緣故,遠遠近近,竟然沒有超過三層的建築。
當然,這裏是獨具江南風情的十裏水鄉,也是江洲有名的富人區。
而新城區,早已高樓林立,密集的水泥森林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泾渭分明的兩個區域,鮮明地彰顯了這個世界的貧富差距。
兩道雪亮的汽車大燈由遠而近,一輛白色的法拉利F12berlta長驅直入。
冷婳祎下了車,随手将鑰匙一扔。
“大小姐!”
保安趕緊接了鑰匙把車停好。
家主冷峻峰剛要去老爺子那裏,看到女兒回來便喊道,“婳祎,你過來!”
“爸,有事?”
冷婳祎放下背包,随手攏了一下頭發,露出一個完美的側影。
冷峻峰四十多歲的年紀,帶着一股極具魅力的大叔風。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他都算是一個美男子,強大的基因完美地遺傳給了自己的子女,當然,夫人也曾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大美女,可惜紅顏薄命,死在十五年前那場恩怨中。
盡管這些年仰慕他的美女不知凡幾,冷峻峰一直沒有再娶。
威嚴的目光打量着女兒一陣,沉聲問道,“何平凡又出洋相了?”
冷家的消息一向靈通,他們想知道的事,絕對瞞不過他們的耳目。
冷婳祎早就習以為常,毫不在意道,“一點小事!”
冷峻峰歉意道,“委屈你了,婳祎。”
“其實你可以拒絕。”
“已經十八年了,我看這個何平凡也沒什麽作為。”
“玄派恐怕就此斷送在他手裏。”
冷婳祎淡淡地道,“無所謂,就當還他們一個人情吧!”
“等哪天人情還完了,也就兩清了。”
沒錯,人情總有用完的一天,哪怕當初你付出的再多,人情用一次少一次。
見女兒看得如此透徹,冷峻峰面色深沉,“去吧!”
“我去見老爺子。”
冷婳祎轉身上樓,去了自己的閨房。
冷家大院最中間的一座核心建築,便是老爺子的居所。
在這個龐大的家族裏,分布的數十棟建築都有嚴格的劃分,老爺子自然住在沈家最核心的位置,家主冷峻峰住在東一。
老二住在西一,然後冷婳祎那些姑姑,阿姨們則各自分了一處住所。
冷婳祎是家族中的小公主,她有自己獨立的小閣樓。
類似剛才這種價值數百萬的跑車,她一個人就擁有十多輛,冷家的地下停車場,簡直就是一個豪車展覽館。
卧室裏,挂着一張三十來歲的女人照片,模樣竟然與冷婳祎極為相似。
天色已晚,年近七十的冷老爺子依然興致很高,還在書房練字。管家小心翼翼地陪在旁邊,給他鋪紙,遞毛巾。
長子冷峻峰敲門進來,恭敬地喊道,“爸,該休息了!”
老爺子也不放筆,邊寫邊問,“有事?”
冷峻峰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立刻識趣地回避。
“何家的事也該有個了結了。”
冷峻峰說了半句,留意着老爺子的表情。
老爺子問道,“婳祎有意見了?”
“這倒沒有,不過繼續下去對婳祎影響不好。”
老爺子放下筆,冷峻峰趕緊遞上毛巾,“都十八年了,難道何家當初騙了我們?”
“何平凡一直這個病殃殃的樣子,哪有什麽靈體之相?”
“我看他八成是廢了。”
老爺子擡起頭也沒有說話,顯然在思索。
雖然十五年前,何平凡的父親為了保全冷家而戰死,可這麽多年過去,冷家自問也對何家不薄。
正如冷婳祎說的,人情總會有用完的一天。
假如何平凡身體裏沒有傳說中的玄術靈體,那麽他的存在就沒有意義。
老爺子猶豫的是,畢竟當年何家一死一傷,如果在這個時候踢開何家母子,勢必會招人口舌。
“咱們不能被千夫所指啊!”
老爺子深深地嘆了口氣。
當初自己也是過于大意,為了感謝何家,承諾照顧黎素英母子不說,更是許下了婚約。如今眼看十八年過去,何平凡哪有靈體開竅的跡象?
反而越發病殃殃的,一副英年早逝之相。
如果何平凡哪天死了,冷婳祎豈不落了個不好的名聲?
所以這事必須盡快解釋,不能再拖下去了。
冷峻峰道,“由我們提出來固然不妥,可要是他自己提出來呢?”
老爺子的目光落在冷峻峰臉上,他當然明白長子的意思。
“黎素英可是個犟骨頭!”
點了一句之後,回到位置上坐下。
冷峻峰明白了,“明天我去何家看看,順便給他們送點東西。”
老爺子擺擺手,冷峻峰退了出來。
夜越來越深了,出租屋裏的黎素英哪裏還坐得住?
何平凡回房間足足有三個小時,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十八年的時間只剩下最後的幾十分鐘,還能有奇跡嗎?
倔強的黎素英站起來,朝神龛前老爺子和丈夫的靈位走去。
她的目光裏透着一種無比的哀默。
“老爺子,致遠,何家就剩最後這點骨肉了,你們一定要保佑平凡。”
“千萬不能讓他有事啊!”
“如果平凡有什麽不測,我也只有下來陪你們了。”
卧室裏,何平凡雙眉緊蹙,大汗如雨。
半部《玄天錄》的經文不斷在眼前浮現,他按照經文的法訣反複修練,試圖貫通所有經脈,将丹田之氣凝聚頭頂的百會大穴,以激活靈體。
然而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每次運氣修煉,渾身便有一種撕裂般的痛楚。
沒有開竅的靈體就象一個巨大的黑洞,無止境地吞噬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丹田之氣,甚至随時有可能危及到自己的生命。
反複折騰了十幾次,總在最緊要關頭功敗垂成。
“難道是我的修練方法不對?”
何平凡在心裏自語。
“不行,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與其等死不如拼了這條命賭一把。”
“反正病殃殃的身體,茍且偷生也沒什麽意義。”
何平凡睜開雙眼,抹去額頭的汗水。
“我再試一次,就算它真要吞噬我的生命,我也認了!”
十八歲的少年,露出一絲少有的倔強。
丹田裏微弱的氣息,宛如風雨飄搖中弱小的火種,随時有可能被撲滅。當他強行修練到三十幾遍時,渾身已經有如被雨水澆透了一般,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
丹田之氣越發微弱,眼看就要沉寂在丹田裏,靈體依然沒有開竅跡象。
何平凡臉如死灰,俨然有種燈枯油盡的跡象,但眉宇間卻仍舊透着一股極為頑強的神色。
玄術本可逆天,如果我連這一關都趟不過,死亦何妨?
何平凡抛開一切束縛,孤注一擲,将生命元氣融入丹田。
這,是他最後的籌碼!
靈體的反噬力量,如大海中的風浪排空而來。渾身經脈和穴道傳來一陣如摧枯拉朽般被擊破的聲響,意識随之中斷。
撲通——
黎素英聽到聲音推門而入,看到臉色蒼白,暈死過去的兒子焦急大喊,“平凡,平凡,你不要死啊!”
“你不能死啊!”
……
“咚——咚——”
牆上的時鐘指向十二點,何老曾經說過,玄派中人渡劫如生死,不成功便成仁。
十八歲,是何平凡的一道大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