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眼中釘肉中刺
書房的門虛掩着，譚小恩輕輕敲了幾下門，随即書房裏傳出江清雅清冷的聲音。
“進來吧。”
譚小恩應聲推門。走了進去。
江清雅正站在窗前。負手而立。熠熠的晨曦順着清透的玻璃窗灑進屋內，在地板上留下一串串光影。
“媽，你找我。有什麽事麽？”譚小恩有些緊張，但即便在任何人眼裏江清雅都是那樣威嚴可怕。她卻不畏懼。她現在什麽都不怕，唯一害怕的就是豆豆會受到傷害。
下一秒。江清雅倏地轉身，精致優雅的臉龐上映滿了鄙夷和嫌惡，眼眸狠狠地瞪視着譚小恩。“閉嘴。誰允許你叫我媽了？”
“……”江清雅突然的冷厲，讓譚小恩下意識的臉色變了變。
說實話，但凡有任何可能。她都不願跟江家有任何瓜葛，更加不想叫這個女人‘媽’。她有媽媽。而她的媽媽在六年前被江錦夜害死了，因她和江錦夜那不該有的感情。她永遠的失去了媽媽。
六年來，她無日無夜不在自責。
“你倒挺會演的。裝模作樣的，我兩個兒子就是這麽被你迷惑的吧？”江清雅一開口就是尖酸刻薄的話語。她對譚小恩的成見不是一般的深，是怎麽看譚小恩怎麽不順眼。
“你到底想說什麽？”譚小恩真是想不明白。為什麽江清雅總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哪哪都不順眼，為什麽處處對她針鋒相對，她真的不知道她到底什麽地方招惹她了。
“好，那我就把話挑明了。我不知道你進江家到底有什麽目的，但我警告你，既然你現在已經和天黎結婚了，就給我安分點，要是讓我知道你再勾引小夜，後果你知道。”在江清雅眼裏，譚小恩就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她必須要把醜話說在前面，不然整個江家一定會被譚小恩給攪得天翻地覆。
“……”聽完江清雅的話，譚小恩真的很無語，她什麽時候想進江家了？分明就是江清雅和江錦夜逼迫要挾她的。
還有，她和江錦夜已經沒可能了，在六年前那場車禍以後，已然注定了他們的結局。
“這點你可以放心，我本來也和江錦夜毫無瓜葛了。”譚小恩篤定的回答，就算江清雅什麽都不說，她也不會和江錦夜有牽扯了。
就算他們之間有關系，也只是哥哥和兄弟媳婦的關系。
“呵，別以為我讓你嫁給天黎，就是接受你了，像你這種沒出身，還帶着個拖油瓶的女人，照我選兒媳婦的标準還差得遠呢，別以為人人叫你二少奶奶，你就真是二少奶奶了，你頂多就是個高級保姆，你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天黎。”江清雅繼續冷言冷語，好像要用這些話重創譚小恩。
譚小恩聽着這些難聽的話，心裏的确很不舒服，可她知道，江清雅說的沒錯，她才不會認為江清雅真的會好心的讓她進江家大門，現在看來果真如此，這一切都是江清雅對她的報複。
呵呵，現在看來，江清雅和江錦夜的脾氣還真是一模一樣，果然是母子倆，現在更是将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江清雅和江錦夜都想報複她，看來她以後在江家的日子鐵定不會好過了。
“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麽？”雖然譚小恩覺得這些話很刺耳，但她還是強迫自己不去在意。
果然，看到譚小恩一副毫不在意、風輕雲淡的表情，江清雅卻反而被氣得夠嗆，她頓時覺得自己低估了譚小恩這個女人。
“你學校的工作就不要做了，我們江家還不至于讓兒媳婦每天抛頭露面去賺錢養家，我們江家丢不起這個臉。”江清雅繼續火上澆油的說到，在她同意譚小恩進江家的那一刻，她就下定決心，一定不會讓譚小恩在江家好過。
之前江清雅說那些難聽的話，譚小恩可以忍下，可就這件事不行，當老師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和夢想，別的她可以妥協，唯獨這一件事，她決不妥協。
“不，這個老師我必須做。”譚小恩的語氣堅定無比，如果人人都有底線，那麽她的底線就是她的兒子和夢想。
江清雅見她這般回答，頓感詫異，垮下臉，“你這是對我說話的态度麽？”
譚小恩覺得江清雅簡直就是欺人太人，她什麽都依她了，可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得寸進尺。
“我沒有要頂撞你的意思，但你不覺得你太霸道了麽？當年你說不讓我和江錦夜在一起，我們就必須分開，現如今，你讓我嫁給江天黎，我就必須嫁。可就算我進了江家，我自己的事情也由不得別人做主！”譚小恩忍無可忍，顧不得那麽許多，直接将滿腹的不滿通通吐出。
這下江清雅徹底怔住了，本以為譚小恩嫁給了自己的兒子，以現在兒媳婦的身份不敢造次，可沒想到她說話還是這麽硬氣。
不過，她想了想，也覺得讓譚小恩整天待在家裏，也不是回事，一想到整天要面對譚小恩，她的眉毛都要打結了。
“好，既然你執意，我也不反對。”
江清雅的話，讓譚小恩倍感詫異，這剛剛還用命令口吻對她講，不讓她出去抛頭露面的工作，可現在卻又不反對了。
這轉變的也太快了吧？
譚小恩真是一頭霧水了，心中猜想江清雅該不會是更年期吧？所以脾氣才這麽讓人捉摸不透。
一如往常的給學生們上課，不過今天的旁聽生簡直要把教室塞滿了，如果都是來聽課的，譚小恩自然是高興。
可關鍵是，這些旁聽生們根本就不是來聽課的，一堂課下來，她感覺她被衆學生的眼神盯得臉都要着火了。
不用想也知道怎麽回事，看樣子出名不是什麽好事情，這還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從來沒覺得講課會這麽累，中午的時候，譚小恩并沒有去食堂吃飯，而是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裏清靜。
“小恩，我一猜就知道你躲在辦公室呢，給，飯給你打好了。”方依依将一盒飯放在譚小恩的面前，然後随手拿了一個椅子，坐在她面對。
趴在桌子上假寐的譚小恩聞聽到方依依的聲音，坐好，雙手拄着下颌，眼睛裏溢滿了無可奈何。
如果照這樣下去，就算她想繼續在學校待下去，恐怕也不太可能了。
“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人是鐵飯是剛，你不能不吃飯啊，瞧你都瘦成一把骨頭了。”方依依看着譚小恩的表情，不禁嘆了口氣，說實話，她還真的挺心疼譚小恩的。
在方依依看來，譚小恩的命運簡直太坎坷了，江錦夜害死了她的媽媽，她恨他，可她明明心裏還深深愛着他，愛恨糾結，說又不能說，只能把一切都埋在心底，現在更要命的是，她還不得不嫁給江天黎。
方依依覺得如果這些事情落在她自己頭上，她絕對會崩潰的。
“哎，我今天才知道，輿論的力量有多可怕。”譚小恩頗有幾分感慨的說到，一想到那些旁聽生都是懷揣着八卦之心來聽她的課，她心口就堵得慌。
“我都聽說了，你說現在學生怎麽都這麽八卦。”方依依也是一陣無語，看來嫁入豪門真心不是一個好選擇。
“這才是結婚的第一天，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你知道江清雅今天找我說了什麽嗎？”譚小恩雖然之前一直表現的很堅強，什麽都不懼的樣子，可實際上她的心也是軟的，她也有脆弱的時候，就如現在這般，在她最要好的朋友面前，她已經完全的卸下了防備。
“說了什麽？”
“她說讓我不要勾引江錦夜，讓我好好照顧江天黎，之前還說讓我辭掉學校的工作，可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又不反對我來上班了。”譚小恩好笑的重複着早上江清雅對她說得話，這從她嘴裏說出來，總有種特悲哀的感覺。
突然譚小恩覺得自己的命運好悲催，總是掌握在別人手裏。
“他媽媽簡直太過分了，以前一直都覺得江董事長人不錯，沒想到，這人還真是不可貌相。”方依依覺得自己被想象和現實給驚到了，如果不是親耳聽着譚小恩說出來這些，她一定還會覺得世界是美好的，人類都是善良的。
“別說風涼話了，我都要愁死了。”一想到接下來自己要面對各種苦難生活，譚小恩就覺得自己好像瓊瑤劇裏的女主角。
“那以後怎麽辦？”其實方依依這話只說了半截，後半句是以後真的要和江錦夜在江家擡頭不見低頭見麽？這也太煎熬了，太委屈自己了吧。
到底是多年的好朋友，譚小恩一下就領會了方依依話裏的意思，她現在終于體會到一句話的真谛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果然，想當老師的夢想實現了，可是想過平凡生活的理想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實現了，因為她有種預感，但凡跟江錦夜扯上關系，她的生活就平靜不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抓着我不放，非要報複我，現在我嫁進江家了，也算是暫且保了自己和兒子平安，至少我現在名分上是他弟弟的老婆，他不敢對我亂來。”譚小恩轉眸看着窗外，青翠的小樹和五彩缤紛的花都無法化解她心裏積郁的痛和糾結。
“可我就是覺得你好無辜，好委屈，明明豆豆就是江錦夜的兒子，可現在呢，卻要叫他大伯，如果以後孩子知道這一切，會接受麽？”方依依覺得自己有譚小恩這個好朋友，都不用去看肥皂劇了，實在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多，太狗血，太虐心。
提起這茬，譚小恩的心也撕痛着，她又何嘗願意這樣，本以為A市很大，即便從英國回來了，也不會那麽巧的遇上江錦夜，可天公不作美，還是讓他們遇見了。
她想，也許這就是她的宿命吧，如果是命運的安排，她全盤接受，即便受再多的苦，遭再多的罪也無所謂，她只求不要讓豆豆受到傷害，不管是身體亦或是心靈，她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受到傷害。
“我這輩子都不會讓豆豆知道這一切的。”是的，她不希望自己的悲劇再發生在兒子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