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還沒建造起來之前，大家只是零散地居住在這一大片的森林裏。在這個弗吉雅邊境的森林，流傳着吃人野獸的故事。大人們總是這樣告誡小孩子——“晚上不睡覺的話，會被大灰狼叼走”或者“随便亂走，跑到森林裏去玩的話，會被大灰狼吃掉”。

小孩子們是很害怕的，不過大人們倒不太在意。因為大家住得分散，消息閉塞。誰家死了人，怎麽死的，這樣的消息不會大範圍傳播開去，因而就不容易引發恐慌。

什麽時候開始，真的有吃人怪物潛伏在森林裏呢？這件事小紅帽的祖母也不知道。到底是大灰狼的故事早一點呢還是吃人怪物更早存在呢？這件事，吃人怪物也不知道。

小紅帽無父無母，和孤零零的老祖母一起生活。這就注定她必須承擔更多的生活重任。

別的小孩子可以穿新衣，吃漂亮的糖果，但是小紅帽必須努力多采集野果才行。然而雖然小紅帽穿的破舊，吃的簡陋，卻很幸福快樂。因為祖母非常愛她，難得得到的漂亮紅布料，也只用在小紅帽身上。她為小紅帽制作了一頂漂亮的紅色帽子，這樣別的小朋友都羨慕她。

漸漸的，吃人怪物引起人們的注意了。大家都說森林裏有野獸，住在一起才會安全。于是人們開始搬遷、建造村落。小紅帽家沒有男丁，祖母年紀大搬不了東西，小紅帽年紀小也沒力氣。她們家就落在人家後面啦。

祖母和小孫女孤零零地住在偏僻的森林裏，自然是壞人容易下手的對象。

那個時候的吃人怪物比小紅帽高不了多少，比起小孩子的小紅帽只是個大孩子而已。他還沒有成年以後的力量，所以吃人怪物準備對祖孫兩下手。

小紅帽第一次見到吃人怪物的時候是在她7歲的時候。

綠皮膚的怪物瘦瘦高高的，像根杆子。耳朵、牙齒、舌頭都尖尖的，抓在門框上的爪子有一寸長。

小紅帽家離村子太遠了，就算她偷偷跑到村子裏告訴大家有怪物到她家，即使大家願意跑過來，恐怕祖母已經被吃掉了吧。所以小紅帽沒有躲起來，沒有去呼救，她走出來對怪物說：

“你不要傷害祖母，我給你吃好嗎？不過，請你一定要把我帶到祖母找不到的地方吃掉啊，不然她會傷心的。”

那是卡比斯塔第一次見到小紅帽，因為小紅帽很聽話，從來不會亂跑進森林，永遠在安全的大道附近采集野果——那是卡比斯塔不敢去的地方。站在卡比斯塔面前的小女孩臉蛋紅撲撲的，有漂亮的卷發和白嫩的皮膚，紅色的尖尖的帶着披肩的帽子讓她看上去又溫暖又可愛。不過，那個時候的卡比斯塔還沒有所謂的審美觀——遠離人類社會并尚年幼的他還不知道什麽是美人什麽是醜陋。他只知道對于人類來說，自己是個可怕的存在。而眼前的小女孩有着與衆不同的眼睛——明亮、清澈，不含一絲雜質，像是星空最亮的星辰，誘惑卡比斯塔久久凝視。那雙眼睛，讓他只知道吃和睡的心中萌生了另一種東西——他不知道該不該稱之為欲望，它讓他清晰地感覺到寂寞，以及無與倫比的溫暖。

他牽着小紅帽回了自己的洞穴，并從小女孩那裏得到了永生伴随他的名字。

只有她會，也只有她能呼喚的名字——卡比斯塔。

沒有人的內髒，卡比斯塔根本活不下去。雖然他也曾為了小紅帽而試着去吃人類食物或者動物的內髒，但是那些東西只會讓他嘔吐、發燒，甚至糟糕的因為食物中毒而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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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比斯塔繼續吃人類的內髒。

除了小紅帽，在他眼中人類并沒有什麽區別。就像在人類眼中，每一只鴨子都長得一樣那樣。但是卡比斯塔還是盡量少吃人類，他減少自己的用餐次數和用餐量，因而經常饑腸辘辘。卡比斯塔還開始學會注意人類的男子是怎麽對待他們喜歡的女孩子的。他為小紅帽搶來各色的服裝，在吃掉商旅的內髒後，将他們的財富也洗劫一空。囚禁着小紅帽的卡比斯塔慢慢地學會模拟人類，了解人類，也越變越強大。

然而随着他的強大與成長，他越發認識到小紅帽的美麗。

這份随着年齡增長的美麗，漸漸地讓他充滿了惶恐。卡比斯塔也成為了一個成年的男人——不過對于人類而言只是怪物吧。也許确實是怪物，卡比斯塔不無凄惶地想。因為他至今也沒有發現和自己相同或者相似的物種。小紅帽的美麗，讓卡比斯塔越發地意識到對于人類社會而言，自己是多麽的醜陋！同時，來自自身的随着肉體成長而覺醒的生理欲望讓他覺得異常羞愧——由正常生理帶來的情不自禁和臆想，在卡比斯塔看來是對小紅帽的侮辱。

在卡比斯塔眼中，沒有人會比小紅帽更美了。小紅帽就是美的化身，而她往往會讓他身邊的一切都變得美不勝收。

和小紅帽一起看的天空、和小紅帽一起采摘的花朵，都和別的天空和花朵不一樣。

亂七八糟的洞穴，有了小紅帽便有了前所未有的眷戀。

「卡比斯塔，我想吃蛋糕。」午睡醒來，小紅帽突然對守在一邊的卡比斯塔說。

「卡比斯塔，幫我把球撿回來。」小紅帽把絨球丢下懸崖，然後轉過臉擡頭仰視她身邊的綠色的巨大的怪物。

「卡比斯塔，讓我摸摸你的耳朵。」小紅帽有時會突然對他感興趣。

「卡比斯塔，不要再進入我的卧室，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來。」有時候小紅帽也會不近人情，「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就再也不要吃你給的東西。」然後她關上門，将惴惴不安的龐然大物拒之門外。

「卡比斯塔，我想把那棵樹栽在我們的洞穴附近。」綠色怪物便開始認真地蹲在樹下連根挖土，将直徑超過一米的大樹搬回去。

「……」

無論小紅帽要求什麽，卡比斯塔都會很高興為她去做，除了——

「我想回家。」

對于卡比斯塔而言，洞穴是他和小紅帽的家，但是對于小紅帽而言，這裏不是。她挂念着她的祖母，因為她是努力将她拉扯大并且非常愛她的祖母。

卡比斯塔無法答應她，他很害怕失去她。陪同小紅帽一起去看祖母的建議被拒絕了——

「如果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一定會出現對祖母不好的流言。」小紅帽琉璃一樣透明的眼睛望着森林的方向，「而且，如果只是見一面就分開，那麽不是叫人難過嗎。」

卡比斯塔可以模拟一個人，甚至模拟他的聲音氣味，不過越是完美的模拟，持續的時間越短暫。而且這種高級僞裝的能力會消耗很多精力，通常情況下他不會使用。小紅帽也不喜歡他變成人類的樣子，因為他不能自己創造一個人變出來，也不能光靠看就變成別人，而只能模拟被他殺死并吃掉內髒的人，所以她不喜歡。

她只是本能的不喜歡，和卡比斯塔一同遠離人類社會的小紅帽并沒有濃厚的道德觀念。

她知道卡比斯塔不吃人的內髒就會餓死，所以她不知道怎麽指責對方。即使人類不吃雞鴨魚豬熊掌也不會死掉，可是人類還是樂此不彼，并且合法合理，為什麽一個不吃人類內髒就會死掉的生物就是有罪的？

小紅帽有時候也會發脾氣，她不大喊大叫，但是會打人，還會把卡比斯塔趕出洞穴并不和他說話，因為卡比斯塔弄碎了她的花盤、偷偷溜進她的房間看她的睡顏或者其他。

當她想要抓一只小兔子來養，而卡比斯塔會錯意提回來一只死兔子的時候，她也生氣，還會流眼淚。比起讓小紅帽傷心，卡比斯塔更願意小紅帽打他，只要她的手不會疼的話。

後來卡比斯塔終于遇見了自己的同類，一個女性的同類。她非常樂意和卡比斯塔組建一個家庭。

不管她是否願意和卡比斯塔組成家庭，對于以獨一無二的樣貌生活在世界上的卡比斯塔來說，遇見一個同類就像是被上帝宣告：“你并不是被抛棄的物種。”來自于同類的歸屬感，可以驅逐整個世界的敵對所帶來的惶恐。更何況她是女性，那麽便可以用來緩解惱人的欲望——雖然他真正渴望的是小紅帽，然而讓他去觸碰小紅帽的身體，他一定會惶恐地昏過去。

他害怕他會傷害她，他害怕她因此讨厭他，而他已經夠醜陋了，怎麽能讓她看到他更加醜陋的一面呢？

卡比斯塔最終還是沒有和那個女性同類在一起，也沒有和她□。相反，他殺了她，因為她想吃小紅帽。他本來想就這樣算了，但是一想到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