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兩步。
未等雷諾開口,大漢突然說:
“老弟,其實我也不是非要抓你不可。名啊位啊我想要還會等別人給嗎?不過我也不能白白放你走,鐵龍麥登可不是好人大叔。”
“你想怎麽樣?”
雷諾不動聲色地調整馬匹,眼睛卻是盯着對方。
“聽說貝魯西王子能落淚成寶珠,不過我對用來賄賂過低級軍官、獄長、侍從的東西不感興趣……這樣吧,只要你把他的眼睛挖下來,我就放過你怎樣?”大漢摸着胡子,渾然不在意地笑道,“想必那将會是十分璀璨且舉世無雙的寶石吧?”
雷諾的眼神一下子陰沉下來,握着缰繩的手緊了緊又松開,随即微微勾唇:“你确定?”
大漢眼神閃動,随即爽然一笑:“本将一諾千金。”
雷諾早就構思好了方案,其實也不是什麽嚴密的計劃——讓馬匹帶走貝魯西,而自己阻擋追兵。理論上是很可行的,因為下山的道路就只容一騎。雷諾只要抽出放在貝魯西身上的匕首,再一拍馬屁股就好,只是等他轉身去抽匕首的時候卻猛然僵硬。在被麥登帶人截住也未曾變色的秀臉頓時一片慘白——
貝魯西居然在他背後悶聲不吭地用手指剜出了眼球!
雷諾握着刀柄的手悶出冷汗,聲音啞然:“你瘋了?”
“放、放……他走。”貝魯西将眼球丢向麥登,一只手努力捂住空出的眼眶,鮮血從眼窩的窟窿中滾滾而下。雷諾雖然神經噴張得發疼,卻仍舊克制情緒,第一時間脫下衣服堵住貝魯西的傷口——否則一旦被發現貝魯西的血可以變成紅色寶珠,不知道那些強盜軍人會做出什麽來。
麥登身旁的幾個将士貪婪地汲取着雷諾裸/露的上半身風光,而麥登卻一臉遺憾地看着手中還沾着鮮血的球體:“流出寶石的眼睛居然是顆破石頭。”
貝魯西的眼球在脫離主人後便慢慢僵硬,色澤混雜,最後成為質地簡陋的圓形石塊。圓形石塊被随手丢在稀拉的草地上,滾到雷諾的腳邊。雷諾只是蹲下身,将石球擦幹淨,收入口袋。随即冷道:
“我們可以走了吧。”
麥登的幾位将領和守衛官及幾個士兵不同,守衛官雖然也有軍人的冷硬,卻又貪財狡猾。貪財狡猾的人總會膽小怕死,而麥登身後的将領露出的眼光是貪婪——美色、財富、暴力……如同肉食動物注視着一切對手和目标,并非為了追逐欲望,而是為了饕餮欲望的眼神。放縱、浪蕩,并且在貪婪的同時又有着揮霍的品質。他們享受的是追逐、撕咬欲望的過程,而非滿足欲望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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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諾明白以自己的能力是很難戰勝對方十號人的,即使心頭怒如火燒,也将字句清晰平緩地道述。
“當然,本将一向守信。不過你可以走,他留下。”麥登緩緩道,“你要是想讓他也走,就得留下代價。”
“什麽代價?”雷諾的神色無動于衷,貝魯西卻面色愈發慘白。雷諾抓住貝魯西不安伸出的手指,堅定地望着麥登。
“哈哈哈!”麥登突然高興地笑了起來,不過這豪邁的笑容絲毫不中和他充滿力量的野蠻,“你看我這些兄弟,陪我坐了5年牢,好久沒嘗鮮了,當老大的不能虧待他們不是?所以你有兩個選擇。一、脫掉褲子讓他們幹。二、留下屍體讓他們幹。如何?”
“很不錯。”雷諾一拍馬屁股,緊握着匕首擋在下山道路之前,冷冷道,“我選第二,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能力讓選項成立。”
受驚的馬匹朝着山路奔去,雷諾注意的聽着背後的馬蹄聲,緊握着匕首盯視着眼前一行人,淩晨的幽光率先照耀着山頂,将少年的身形模糊透析得如鬼魅如夢幻。
“哈哈哈,哈哈哈!”麥登仰頭大笑,整個山谷都回蕩着他雄厚的笑聲,“好小子,有種。”麥登抽出腰間的大刀,翻身下馬,“格老子就讓你三十招又何妨!”
“多謝。”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沒必要浪費時間。不過他是打掩護的,能拖點時間就多拖點。
雷諾挑眉想,不過卻随即聽到一聲重物落地聲。雷諾預感不祥地回頭,果然看到貝魯西狼狽地趴在山道上,正努力扭着身子想向這邊攀爬。冒着掉下懸崖或被馬蹄踩傷的危險,貝魯西從馬背上翻下,見到這一幕的将領也不禁為之動容。
“你是白癡嗎?”雷諾在驚愕後木然地走到貝魯西身邊,蹲下身看着地上使勁全力也只能挪動分毫的男人。金色頭發被砂石血跡污染得暗淡無光,一只手還捂着眼眶的傷痕,鮮血和泥土混合成肮髒的黑團。雷諾伸出的手指觸摸到貝魯西的頭發,卻僵硬般停在那裏。
情感混亂,腦海中卻有一條線條越發明晰起來——
貝魯西用自己的眼淚,甚至可能是自己的鮮血凝結的寶珠賄賂獄卒士兵,為自己越獄鋪路,也許正因為他大量的使用寶珠,被人發現了身體的秘密,從而招致了貪財國王的謀害。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要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呢?
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
雷諾拂開貝魯西落在地上的鬓發,輕輕擡起男人的臉。被泥土和鮮血沾染的英俊的臉上此刻正淚跡斑駁,僅剩的一只眼眶中蓄滿淚水,讓藍色的眼睛變成一片汪洋。
這張狼狽的、充滿淚跡的臉已經失去往日的華彩,卻驀地讓雷諾腦海中的殘破影響清晰浮現——
「都是貝魯西不好,如果不是最近一直哭不出來,父王和母後也不會不理我了…」「你要嗎,我可以哭一點給你哦。」
深藍色夢境中的金發小男孩,帶着天真無邪的傷痕,坐在貝殼的白沙之上。晃動的藍色魚尾,閃耀着的分明是夢境般的色彩。
到底是虛幻還是現實,雷諾已經分不清了。
“貝魯西……”這是對回憶的呼喚,雷諾用手指輕輕拭去金發青年的眼淚,“不要哭……不值得。”
“我……”貝魯西哽咽道,“聽你的話……只為值得的人和事流淚……我一直……”貝魯西緊緊抓着雷諾的手,虛弱和眼淚讓他難以為繼。
“你記起來了?”貝魯西突然反應過來般驚訝得有些呆呆地看着雷諾,不知想到什麽蒼白的膚色染上一絲病态的粉紅。
“嗯……你小時候……”雷諾頓住口,有點疑惑為什麽成年的自己會見到小時候的貝魯西,背後又響起鐵騎騷動,“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雷諾轉身便看到新一撥人馬追趕了上來,大道上追逐他的騎兵隊正三三兩兩到達,只不過對方似乎把麥登一夥也納入包圍中。
“喲,傑克中将,你這是什麽意思?”麥登手下的一個将領道。
被稱為傑克中将的男人冷着臉:“叛将麥登,你真的以為國王會重新重用你嗎?我已經收到最新消息,暴風國王已經抵達皇都,對國王而言,恐怕你的作用已經到頭了吧。”
“呵呵,”那個将領繼續嘲諷道,“恐怕是傑克中将不想被人瓜分軍權吧?還有那足以買下一座城堡的賞金……啧啧,你自然不願意功勞被我們麥登将軍拿走。”
“随你怎麽說,”傑克中将一揮手,騎兵将麥登一行人包圍,冷冷瞟一眼雷諾的方向,傑克中将一揮手,立刻有步兵向着雷諾方向走來。雷諾剛握緊匕首,一把大刀就攔住了步兵,不由分說地把對方砍成兩截,血腥的場面一下鎮住了後面幾個步兵。
“打獵物的主意,也得先問問獵人。”麥登扛着血淋淋的刀,“啧啧,領着個騎兵隊就看不起我鐵龍麥登嗎?”
随着麥登的話,他手下的将領立刻會意地調整隊形,對上了傑克中将。
“哈哈哈哈!好老弟,今兒算你走運!”
麥登手起刀落和傑克中将一幫人杠上。雷諾對背後的混戰毫無興趣,馬兒已經跑遠,他便背起貝魯西向着山崖下的大海進發。
這一帶沒有沙灘只有礁岩,貝魯西幾近昏迷,雷諾小心地将對方托着放入海水中。
“……這樣就可以了嗎?”
雷諾不無擔心。
貝魯西亮起蒼白的安慰笑容:“海水可以治愈我的傷痕,而且……大臣也很快就會找到我的。”
“血腥味會不會吸引鯊魚?”
雷諾想将匕首塞給貝魯西,但是貝魯西連睜眼都很勉強。
“我們人魚……是海的寵兒。”
“你的尾巴……”
貝魯西的臉上滲出冷汗,卻揚起笑容道:“……需要點時間。”
看起來并不只是需要時間,雷諾幫貝魯西扯掉衣服,而人腿變回魚尾似乎有着劇烈的痛苦,以至于貝魯西失力的手指也痙攣着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