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教主翻牆
那一刻,我覺得紅青的形象就猶如真正的聖母瑪利亞那般光輝而高潔。
是以,沐浴在那聖潔的光芒之下,我睜大了約莫還算水靈的雙眼,滿懷着期望沖她點了點頭。
可是我哪裏能夠未蔔先知,緊随其後等待着我的,不是“我帶你出去玩吧”之類的妥協,而是完全不輸于紀無期的口才。
重中之重是,那口才是用來說服我,而不是紀無期的。
我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吐不出來,直想淚奔而去。
好吧,此舉并不符合我一貫的風格。實際上,我是想眯起眼睛、歪起唇角,給她一張吐槽臉的。但轉念一想,算了,反正我原先也沒抱上太大的希望——不過是作最後一搏而已——既然他們五個裏頭沒有一個是支持我的,那我就只好按照原先的計劃,自己偷溜出去喽。
作了這樣一個近乎拍板的決定,我再也不對這些護法們抱有任何期待,開始一個人靜靜地等待時機成熟的那一天。
三日後,我身子康健,毫無異樣,又逢開溜路線業已摸熟,必需裝備也已集齊——可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于是,這天天還沒亮,我就蹑手蹑腳地起了身,簡單地洗漱完畢,換上一身輕便的衣裳,拿起昨兒個夜裏收拾妥當的包袱,一個人偷偷出了房門。
借着晨光熹微,我得以辨識前方之路以及那些巡邏的教徒。
說實話,最初在這偌大的虛渺宮裏見到這些人,我心裏是有幾分詫異的,畢竟,此等如皇宮重地一般的待遇,好像不是一個江湖教派理當擁有的?
不過後來想想,大約是我自己孤陋寡聞,便也漸漸不覺得有多奇怪了。
偷偷摸摸地七拐八繞又東躲西藏,我順利地接近了虛渺宮的一扇側門。
是的,幾天前我就打探過了,整座虛渺教裏,就數這兒的守備最弱——原因在于,這裏的守門人特別容易打瞌睡,且具備站着也能睡着的神棍技能。
我發誓此處的“神棍”乃是一個褒義詞——因為,得虧了他的這一神奇本領,我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翻牆而過。
只是……唔……屁股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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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沒再像男孩子那樣爬樹翻牆的我,手腳到底真是有些生疏了,以至于一下就摔倒在泥地上——還不敢吭聲。
是了,為了防止被人發現,我顧不得摔得生疼的臀部,這就龇牙咧嘴地站起身來,揉着它飛快地逃離身後的宮殿。
一口氣不曉得跑出了多遠,我上氣不接下氣地駐足回首,這才發現尚未大亮的天幕之下,那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已然變得不再清晰了。
我知道,我成功了。
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些。
得意洋洋地勾起唇角,此時此刻的我尚未嘗去料想接下來可能遇到的人和事。我只是躊躇滿志地仰頭望天,随後在漸變漸亮的大地上獨自一人歡快地前行。
不知何故,這種只身走在羊腸小道上的感覺,竟讓我回憶起了幾年前和高中同學一塊兒去學農時的所見所聞。
清新的空氣,和煦的陽光,稀疏的樹林,袅袅的炊煙……雖然不盡相同,卻皆是別有一番風味。
是啊,盡管虛渺宮裏的生活輕松惬意,但又怎比天大地天、任君遨游來得逍遙自在?
感觸至此,我越發覺得自己偷偷跑路的決定是正确的。
當然,我跟我這身子的原主不一樣——我可不是出來游山玩水的,而是來辦正經事的。
只不過……這坑爹的正經事也太難辦了好麽?
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得逢人就跟他(她)聊一聊人生,我頓時累覺不愛。
但是,我能怎麽辦呢?如果這是我回家的唯一道路,再苦再難,我也只得硬着頭皮上了。雖說在現世也沒有什麽特別特別值得我記挂的人吧,可那兒到底是我生活了二十年的故鄉。何況,古代的各種設備都如此落後,我一個現代人,一時半會兒還真是适應不了。
思及包袱裏那疊粗糙到讓人不忍觸摸的手紙,我不禁無力地嘆了口氣。
我沿着還算平坦的道路一路下行,太陽也在不知不覺間升到了頭頂。我本以為走着走着會遇到輛順風車什麽的,結果走了半天連個影子都沒見着,心下不免叫起苦來。
電視劇果然都是騙人的——應該說,沒有編劇和導演的鼎力相助,就算我是主角,也照樣沒得車坐。
從小到大沒徒步走過長路的我,自然是累得放慢了速度,開始走走停停。
可千萬別被他們追上啊……
盡管還在虛渺宮的時候,紀無期他們也不至于有事沒事就來瞅瞅我還在不在,但幾個時辰過去,他們終究是會發現異常的。
我有點忐忑地往來時路張望着,一咬牙一跺腳,還是逼得自己站起來繼續前行。
許是老天被我的頑強毅力所感動,過了約莫兩盞茶的工夫,我總算瞧見了一輛優哉游哉的牛車。
大喜過望的我趕忙飛奔而去,彬彬有禮地同那駕車的大爺求助,也随即得到了大爺慷慨的幫助。
幸好這古代的民風淳樸,若是換做在現代……唔,饒是在現代,像我這樣面目和善又知書達理的小姑娘,也不會輕易遭到拒絕的吧,啊哈哈哈哈……
自以為是起來的我抱着包裹坐在了牛車上,雖說它全然比不上現代的交通工具那般舒适快捷,但總比要我一路用腳走好上許多。
因有了座位而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我在大爺順道載我來到一座小縣城後,便道了謝下了車。
至此,我頭一回親眼目睹了古時候的城鎮,雖然它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繁華熱鬧,卻也好歹讓我見到了離開虛渺宮後的第一撥人,我這心裏,還是因此而踏實了許多。
說到底,人都是群居的動物,若是一個人長期被關在一個地方,來來回回就看到那幾張臉,日子久了那必然是要出問題的。
不過,才安心了沒多久的我很快就體會到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誠然,我就近找了個茶攤坐下,花十文錢買了包子和茶水,一邊喝茶進食歇息,一邊豎起耳朵聽着附近兩桌人的談話。可無論怎麽聽,我都覺得他們沒有一點兒可疑之處——完完全全就是一群土生土長古代人嘛!
我不禁再一次認識到,自個兒回家的路将是多麽的漫長而又艱辛——像現在這樣大海撈針,哪怕我把整個地球都翻來覆去找個遍,也未必就能在我途經的那些時日裏,發現我要找的目标。
除非……我有意識地縮小搜尋的範圍。
是了,根據我淺薄的經驗,穿越者一般都會集中在諸如宮廷、大宅之類的地方,市井和江湖也不是沒有,感覺上少一些罷了。
只不過,這些都是現代人胡謅出來的,天曉得事實是不是如此呃。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攤上這破事兒的自己無比悲催,我真想趴在桌子上大哭一場。
好吧,這種做法不符合我一貫的作風——哭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要不……今兒晚上還是召喚一下坑爹大神?叫他透露點線索給我?
此念一出,我的腦海中自是浮現起了某大神的“陰容笑貌”。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是不想向他低頭——而且明明是他不對!
可是……眼下除了向他求助,我還能指望誰?
又覺好想哭一哭的我苦着臉把腦袋擱在了木制的桌面上,鼓着腮幫作呆萌狀。
啊啊……好煩悶啊!
越想越覺不爽的我霍然起身,剛想在內心仰天嘶吼一聲,就見自己方才坐着的長椅冷不防紮進了一支利箭。
我一下子傻了眼。
得虧我回神夠快,立馬擡頭環顧四周,并很快就在距離自個兒三丈開外之處,瞧見了一個張弓拉弦的男人。
毫無疑問,這箭是他射的——而且,他正領着六七個男子氣勢洶洶地往我這兒過來。
腦中登時警鈴大作的我自然是明白了什麽。
一個多月前,也有那麽一群漢子明刀明槍地要來取我的性命——只是,我都已經卸了那吓死人的煙熏妝了啊!怎麽外面的人還是認出我這張臉來了?!
沒錯,倘若我僅僅是個人畜無害的姑娘家,怕只會有浪蕩子面帶猥瑣笑容前來搭讪,絕對不可能像這群滿目猙獰的家夥,直接躲在暗處朝我放冷箭。換言之,他們必定是認出了我虛渺教教主的身份,這才同之前那撥人一樣,打着“女魔頭淩邈人人得而誅之”的旗號,來以多欺少!
本以為素面朝天的淩邈不會這麽容易就被人識別出來,我才膽敢在不會武功的情況下“行走江湖”,誰料想竟這般事與願違——才出門的頭一天啊,我就攤上了被人追殺的厄運!?
不由感覺到一股悔意和懼意的我,忙不疊轉身想往人群裏鑽。
不……等等!我要是就這麽逃了,他們一定會大聲嚷嚷着叫我站住,也一定會當衆喊出我的名字,而我即刻逃跑的行為,很明顯就是在承認自己的身份。如此一來,憑着女魔頭淩邈在江湖上的昭著臭名,我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頓悟到自個兒不能就這麽掉進坑裏,我猛地頓住了将欲邁出的雙腿,回身與那群不速之客四目相接。
而這個時候,那群人已然張嘴喊出了聲:“女魔頭——”
我去!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