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未時三刻産婦鬼

此時此刻,某六星酒店的健身房裏,“難得在服務區”的魏執正在跑步,跟屁蟲零坐在一邊托着下巴瞧他:“老大,你已經跑了兩個小時了,放過跑步機吧。”

這年頭人們工作忙、學習忙、應酬忙,身體素質普遍堪憂,像林行舟那種“嘎嘣脆”一抓一大把,真正肯天天浪費時間在健身房揮汗如雨的八成在光着膀子秀身材,剩下二成是為了舔胸肌腹肌過來湊熱鬧的,拿着手機咔嚓咔嚓地自拍,朋友圈曬一發“我今天來健身房了,好多帥哥”,輕松收獲一票點贊。

于是魏執這種異類就顯得有點格格不入——此人恐怕單純是為了跑步而跑步的,好幾個女生故意在他身邊晃來晃去,他卻吝于賞賜一個目光,腳下步子不停,手上專注地給林行舟回着短信。

鬼知道他是怎麽做到一邊跑步還能一邊打字的。

他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健身背心,只露出胳膊腿,肱二頭肌恰到好處吐露着一點健美的端倪,随即隐進衣服裏,莫名讓人想把視線扭個彎,順着衣服縫隙鑽進去,看看裏面那副軀體究竟什麽模樣。

他用餘光掃了零一眼,終于緩緩停下跑步機,下來的時候依然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連汗都沒出一滴。

“老大,你覺得你這樣有什麽意義嗎,你閉着氣也能跑兩個小時,簡直浪費資源。”

“你不懂,”魏執拿起礦泉水一口氣灌了半瓶,“這是一種态度。”

零朝他吐了吐舌頭:“跟38號聊天愉快嗎?”

“還行——上次讓37號去查,他去了沒有?”

“去了,如您所料,人去樓空。”

魏執顯然并不意外,随意一點頭:“走吧。”

兩人在一幹小姑娘的注視之中離開健身房,又不知飛到哪個國度去了。林行舟迷迷糊糊睡了一覺,最終被手機的振動震醒。

在催命似的振動之下,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手忙腳亂地拿起手機一看,只見屏幕瘋狂抖動,所有的提示燈輪番亮起,系統提示簡直要晃得人眼花——

[您已觸發<臨時任務·緊急:未時三刻産婦鬼>

任務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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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提示:見地圖

任務獎勵:冥幣×800000

是否接取?

是/否]

“緊急”二字被特意标紅,窗口右下角附帶了一張3D地圖,正是這棟樓的內部布局圖,地圖上有一個紅點在不停閃爍,應該是任務目标。

林行舟被系統的連環轟炸搞得莫名心跳加速,幾乎想也沒想就把手指戳向了“是”,任務一被接取,地圖頓時彈開撐滿整個屏幕,一個藍色箭頭代表了他自己,還有一條綠線将他和紅點之間連接起來——路線都給他規劃好了。

林行舟擡頭看了一眼,輸液瓶裏藥液已經見底,喊護士來拔液,可那位姐姐只怕是有點忙,喊了好幾聲也不見人影。

這時候手機屏幕忽然紅光大盛,他一看之下頓時瞳孔微微收縮——紅點上方浮起一個骷髅頭的圖案,他之前在app是任務介紹裏看過,這個圖案代表的意思是“人命關天”。

于是他腦中迅速做出了對策,伸手把輸液貼胡亂撕去,也顧不得疼,咬牙拔下針頭,一骨碌從床上彈起,箭步沖出了病房。

地圖上的箭頭即時随着他移動,他順着路線跑下兩層樓,直奔走廊盡頭。

随後他面對着女廁所的标牌,愣了。

這廁所是個公共廁所,因為這邊的病房基本都配備有獨衛,平常公廁人并不多,可今天不知怎麽了,女廁的門緊緊關着,門外已經等了三四個人。

“怎麽回事啊?”其中一個年輕女孩已經等得不耐煩,伸手敲了敲廁所門,“誰在裏面?都十來分鐘了,那麽多坑你占一個不夠,把別人全堵外面,有沒有素質?”

來這上廁所的基本都是不住院的,并沒有病人那麽行動不便,旁邊一個中年女人說:“算了算了,下樓去上吧。”

年輕女孩一挑下巴,估計是閑的,要跟裏面的人死磕:“我就要看看她多久出來。”

四個人走了一半,剩下兩個還在等,林行舟神色複雜地看着手機上瘋狂閃爍的紅燈,目标所在的位置就跟他隔了一道廁所門。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按住不斷報警的自尊心,大步上前,故意用力扒開了堵在門口的兩人:“讓一讓讓一讓!”

女孩本來就不爽着,讓他這沒輕沒重地一扒,心裏那股火苗登時蹿起三丈高,兩條眉毛怼在一起打了架,扭頭就是破口大罵:“有病啊你!”

然而這一扭頭,正好對上那位“有病”先生的側臉,不禁微微一愣——還挺帥的。

要說女人這種生物也真是奇怪,同樣的事安插在兩個不同的男人身上,那最終的結果可能截然相反,比如把身邊這位換成油膩大叔,今天這事怕就不能善了了。

或許是“顏值改變命運”,或許是他臉上的緊張神色裝得太過逼真,這位“顏狗”小姐看了“有病”先生三秒,終于沒能噴他滿臉唾沫,皺着眉讓開一步,把話裏的釘子收回去三顆:“幹嘛啊,這是女廁。”

林行舟目不斜視,好像是沒空理她,攥住門把用力壓了幾下,反鎖的木頭門讓他晃得“咣當咣當”一陣亂響,卻愣是沒開。

“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嗎?這是女廁!”

林行舟實在不是很想被人當成硬闖女廁的流氓,也不願意弄出點什麽怪力亂神的東西來上明天頭條新聞,只好豁出臉去信口胡謅:“我老婆在裏面暈倒了!”

對方聞言立刻不說話了,滿臉懷疑地看着他,好像不大相信這位年輕帥哥已經名草有主。

林行舟也顧不得那麽多,說了句“閃開”,後退一步擡腳往門把附近踹去,木門應聲被踹開一條縫,看上去已經搖搖欲墜,他再補上一腳,木門徹底不堪重負,一下子開了,順慣性撞在牆上發出“咣”一聲巨響。

飛濺出來的木屑崩出去老遠,林行舟火急火燎地沖進去,就看見廁所窗戶大開,旁邊站着一個女人,雙手抱着一個才出生沒多久的嬰兒,就要往窗外扔去。

“……住手!”

醫院的窗戶一般都設有防護欄,免得有精神崩潰的病人跳樓,但這防護欄防大人是足夠了,對嬰兒來說基本形同虛設。

這要是真從五樓掉下去,那絕對死得透透的。

林行舟一顆心差點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三步并兩步沖上前去,一把拽住女人的胳膊,硬把她從窗前扯了回來。

女人猝不及防之下先是一愣,随即開始反抗,并且力氣大得驚人,幾乎不像剛生完孩子的産婦。

林行舟目光一沉——這女人被附身了。

上回馮家鑫只是被陰氣影響到,就已經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這位女士被鬼附身,索性開始殺人了。

門口兩個圍觀的見狀也過來幫忙,三個人好歹是把那女人攔住,對方見不能把孩子從窗戶扔出去,又迅速改變策略,伸手就要往地上摔。

小嬰兒哪禁得起這麽折騰,早已經哭不出聲來,看上去要死要死的。

兩個來幫忙的手忙腳亂地抓住女人的胳膊,林行舟已經摸出了符紙和紙人,将符紙貼在紙人背面,趁亂繞到女人身後,“啪”地貼在她背上。

女人渾身觸電似的一抽,不受控制地哼哼一聲,軟綿綿倒了下去。

林行舟扶了她一把,沒讓她後腦勺着地,這時候外面的醫護人員已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兩三個護士急急忙忙地趕至,接過暈倒的女人查看情況,又把奄奄一息的孩子抱走了。

林行舟輕輕舒一口氣,退到一邊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符紙,僅僅這一次的沖擊,符紙上的朱砂墨就已經淡到看不清了,如果這鬼再強一點,他怕是還制服不了。

他盡量不着痕跡地把東西收好,就要“做好事不留名”,功成身退溜之大吉,剛邁出去沒兩步,卻被之前差點跟他嗆嗆起來的女孩堵了回來,後者詫異地看着他說:“哎,你老婆孩子都在這兒,你往哪跑?”

林行舟一愣,随後才反應過來,頓覺大事不妙——這誤會好像有點大。

好在對方聲音不高,不至于鬧得滿城皆知,林行舟連忙咳嗽一聲解釋說:“不是,你誤會了,我不認識他們,剛才是我胡說的,怕你們不讓我進來。”

于是女孩表情更奇怪了:“那你又是怎麽知道裏面有情況的?”

林行舟:“……”

他要怎麽解釋?

林大畫師自诩是單身好青年,并不想被人當成神棍,只好随口搪塞了一句“我有透視眼”,就要開溜。

外面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他低着頭硬往外闖,忽聽一個“雄厚”的男聲粗聲粗氣地插了進來,活像一架噴氣式飛機殺入戰場,不分敵我地噴了衆人一臉:“怎麽回事?我老婆呢?我老婆出什麽事了!你們都在這圍着幹什麽,給我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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