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言少錢思考了好一會兒:“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從邏輯上貌似也能解釋通,可我依然認為我是穿越。”

“嗯,”沈酌并沒跟他計較這些,“我說了,你怎麽樣認為都可以,堅持你內心的想法。”

“那麽,”言少錢下意識地回避開這個話題,“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發現我有前世記憶的?我穿過來這三個月裏,除了撿回武功,好像沒做什麽特別明顯的事吧?”

沈酌估計蹲得累了,重新在凳子上坐下:“其實一開始我也只是懷疑,直到昨天——我看到你做出那個‘拔刀’的動作為止。”

言少錢皺着眉想了好一會兒,終于想起這段,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萬萬沒想到,他都已經這麽小心了,最後掉馬居然是因為一個不過腦子的“拔刀”。

都怪那群小兔崽子!

他一時氣得牙根癢癢,忍不住問:“那群初中生呢?”

“都在公安局做筆錄,”沈酌說,“你下手也真夠狠的,好幾個都被你卸了胳膊腿,重新接回去的時候叫的那叫一個凄慘,鬼哭狼嚎的。”

言少錢這還覺得不解氣:“我下手狠?我要真的下狠手,直接把他們指甲拔了,讓他們體驗一下什麽叫真正的‘十指連心’。”

“……”沈酌趕緊捂住他的嘴,“你小點聲,警察還在醫院沒走,昨天現場太慘烈,他們現在懷疑你是反社會人格。”

“我才是受害者好嗎?”言少錢非常不爽,“捅傷我那個小兔崽子逮到了沒有?”

“逮到了,但是……”

“但是?”

“他拒不承認是有人指使他,說昨天的一切都是他自行策劃的。”

“開什麽玩笑!”言少錢一拍大腿站起來,“一個十三歲的小崽子,初中一年級,能憑一己之力策劃出這種殺人游戲?他覺得大人都是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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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相信,但目前為止,确實找不到他與別人勾結的證據,”沈酌給他倒了杯水,“據他——邵鵬交代,昨天在現場的所有人都是他找來的,那些男孩大部分是和他同年級的學生,以及網絡上認識的同齡人。他們拉了一個扣扣群,在那個群裏召集人手,商量行動計劃。”

言少錢根本不信這種鬼話,猛地灌了一口水:“那司機呢?司機又怎麽解釋?”

沈酌:“司機也是他在網上認識的,雖然年紀相去甚遠,卻有着相同的愛好。司機覺得他們的計劃并不能達到目的,就自行設計了一套方案——在車門上動手腳,把我們困在車裏,然後放火燒車。并跟他們打賭,看誰的計劃最終能達成目标。”

言少錢覺得匪夷所思:“不是,一群小孩兒有這種想法也就算了,他一個大人跟着摻和什麽?他們又為什麽選擇了你?”

沈酌:“目标和作案地點都是司機為他們提供的,因為他是我的司機,對我下手自然很容易,而且我的身份擺在這裏,如果能弄死我,會給他們帶來強烈的滿足感和虛榮心。”

言少錢眼皮一陣狂跳。

這種一看就是胡說八道的理由,偏偏還能自圓其說。

沈酌又說:“當然,這些是邵鵬的一面之詞,司機還沒抓到,抓到以後才能下結論。”

“那物證呢?”言少錢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有沒有拿到物證?”

沈酌臉色沉了下來:“有,那個扣扣群确實存在,聊天記錄什麽的都能查到,而且邵鵬手機上有和司機的電話往來,最近幾天非常頻繁。除此以外,還沒發現其他線索。”

言少錢沉默了。

過了好半天他才道:“其他小崽子問了嗎?這麽多人,就沒有一個說漏嘴?”

沈酌搖搖頭:“當然問了,但他們好像确實只是受到了邵鵬的指使,這些孩子口供非常統一,說是邵鵬主動找他們的,問他們有沒有興趣參與一場游戲,跟一個叔叔——也就是司機打賭,如果打賭贏了,那個叔叔就給他們每人買一臺NS。”

“為了一臺NS,可以堂而皇之地殺人?”

“一開始沒說是殺人,邵鵬把他們騙到工地以後他們才知道。邵鵬給了他們每人一把刀,說一會兒用來捅人,這時候就有人害怕了,但是邵鵬威脅他們不準跑,不準把這件事說出去,否則就告訴他們父母,所以被騙來的學生都只能硬着頭皮上。”

言少錢皺眉:“那些刀都是他自己買的?”

沈酌:“對,都是廚房刀具和軍刀,他用他家長的賬號從網上買的,從不同的店家那裏分批購買,填自己的手機號,然後删除記錄,他家長忙,也沒留意。”

言少錢思考了好一會兒:“這小兔崽子可以啊……那麽現在的情況是,如果司機抓到了,口供和他們對上,又找不出其他人證或物證的話,就要以這群小崽子的鬧劇結案?”

沈酌垂下眼:“差不多是這樣的。”

“這算個屁的結案啊?”言少錢氣不打一處來,“十三歲,殺了人不用坐牢,所以随心所欲,甚至把殺人當成一場游戲——現在的家長,就是這樣教育孩子的?”

“這個邵鵬從小就不服管教,如果說反社會的話,他才更像反社會人格,他家長不管他,因為管不了。”

沈酌說着走到床邊,把窗簾拉開,讓外面的陽光照進來:“不過你放心好了,不管最終以什麽樣的結果定案,我都絕對不會放過他。”

“沈總有什麽高招?”

“有一個比‘死亡’更可怕的詞叫做‘社會性死亡’,這種孩子,顯然用什麽方法都不能讓他改邪歸正,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回歸社會,将他的光榮事跡廣而告之,讓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害怕他、孤立他,讓他的父母因他而失業,讓所有認識他的人一提起他就為之色變。”

沈酌非常平靜地說着這樣的話:“我要讓他知道,大人的手段永遠比他想象得多得多。在受到幾萬人、幾十萬人的攻擊時,看他還能不能堅持下去,如果能,那就在他年滿十四周歲以後給他犯罪的機會——當然,我不會讓他對受害人造成什麽實質性的損害——然後把他收進少管所,等他十六歲,再把他送進監獄。”

言少錢看他的眼神變了:“沈總,你……比我想象得狠多了,我現在對你的看法有些改觀。”

“有嗎,”沈酌冷笑,“這孩子有膽識、有魄力、有智慧,這樣的人,将來不當社會的棟梁,就只能當社會的蛀蟲。”

“他能在你倒地的時候面不改色地落井下石,能在事态失控以後毫不猶豫地抛棄夥伴獨自逃跑,我更傾向于他會成為蛀蟲。所以,只有高牆電網适合他,不早點把他送進去,難道讓他禍害更多人嗎?”

言少錢沖他比了個大拇指:“你牛。”

沈酌:“我上午去了趟公安局,他就在問詢室裏坐着,泰然自若地找警察要水喝,還要東西吃,警察給了他牛奶,他喝完以後說自己乳糖不耐受,說如果他一會兒拉肚子,就發個微博到網上去,說警察虐待他,給他喝過期的牛奶。”

言少錢:“……”

“這種東西,他還配叫人?”沈酌顯然在克制着怒火,“我從他臉上只看到四個字——‘有恃無恐’。”

言少錢頭痛地捏了捏眉心。

他本以為自己占山為王落草為寇就已經夠缺德了,現在跟這孩子一比,他那點事也不怎麽能搬上臺面。

“不說這個了。”他擺擺手,實在對這個話題感到惡心,“我剛想問你來着,你說那個司機是我們神鷹寨的兄弟,可我怎麽不記得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唔,”沈酌支吾了一下,“因為他是你死後才加入神鷹寨的。”

言少錢更意外了:“我死後?我死後寨子裏什麽情況你怎麽會知道?他們當時沒放你走?把你囚禁了?”

“這個……”沈酌眼神有點飄,“那倒沒,只不過你死以後,我繼承了你的山頭。”

“?”

沈酌:“咳,當時你倒下以後我也手足無措,你的二當家和三當家因此痛哭失聲,我本想趁機溜走的,可他們突然攔住我,說山寨不能一日無主,他們兄弟自覺沒有能力勝任此位,所以叫我留下來,代替你當大當家。”

言少錢:“??”

沈酌十分心虛:“可能是你在寨子裏太強勢了,你的兄弟們都為你馬首是瞻,你一倒,他們就亂了陣腳。他們說我是你欽點的壓寨夫人,還說你說過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所以由我來接任大當家,沒有任何問題。”

言少錢一愣,半天才想起這茬:“我那是喝多了開玩笑的!”

沈酌:“他們不管這套,然後我就被迫接替你成了大當家,開始管理神鷹寨。”

言少錢聽完,只感覺自己已經炸成了煙花——他怎麽也想不到居然是這種發展!

什麽神鷹寨,他根本養了一窩沙雕!

言大王氣得大鬧:“你去,把常武和鄒仁那倆孫子給我叫來!我倒要問問他們,他們到底哪根筋搭錯,要把我苦心經營十幾年的山寨交給你這個才認識一天的外人!”

“言哥,算了言哥,”沈酌抓住他的胳膊,“你還有傷在身,別亂動了,再說他倆也沒前世的記憶,叫他們過來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算了。”

他說着輕輕抱住對方,低聲道:“而且我得糾正你——不是‘外人’,是‘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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