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蠱蟲傷人
被薛亦泊威懾力十足的話吓退,李富的弟弟李貴癱軟在地上,完全蠻恨不起來,驚魂未定地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把知道的事一股腦全倒了出來。
“那天晚上我們出去烤串,喝得有點多,正巧在路上碰見了蘇晴。看她一個人,我們就想上去逗一逗她。結果沒想……沒想到飛出來一大群蟲子,跟馬蜂一樣嗡嗡地直往身上鑽,我們太害怕了,大家拼命往前跑,那群飛蟲一直跟在我們身後,怎麽都甩不掉。”
“看到公園裏有個水池,我就直接跳了進去,那些蟲子才沒跟過來。等我跑回去找我哥和他的朋友時,看見他們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我怎麽都叫不醒,就跟……跟死了一樣。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到了醫院他們說……說我哥沒救了,醒不過來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哥醒不過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醫藥費怎麽辦,上哪湊那麽多錢。我在這裏誰也不認識,只能找那個蘇晴。”
“他們說再不繳費,就把我哥趕出去,不讓他住這裏。我知道不該招惹蘇晴,不該起壞心思,這事我們做錯了。有什麽辦法能救我哥……”
李貴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變成了喃喃自語,說着說着哭了起來,由開始的啜泣到最後失聲痛哭。褪去了兇狠驕縱的社會習氣,此時的李貴,終于發洩出了這些日子以來的脆弱和無助。
薛航走了進來,看見蹲在地上哭泣的李貴,嘆息地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勸誡道:“行了,別哭了!年經輕輕的,不好好上學工作,惹是生非,坑蒙拐騙!記住了,以後別幹這些混事,腳踏實地靠雙手養活自己。至于你哥的事,也不是沒辦法。”
一聽薛航的話,李貴喜出望外,眼裏閃動着希望的光芒,像瀕臨絕境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他連跪帶爬地撲過來,緊緊攥住薛航的褲腳,帶着哭腔不停哀求。
“你有辦法救他們?你救救我哥,只要能救我哥,讓我幹什麽都願意。我再也不幹壞事了,以後不當混混了。”
“把這倆人轉我那去,你看怎麽樣?”薛航擡頭瞥了眼薛亦泊,詢問對方意見。見薛奕沒作聲,他把李貴從地上扶起來,上下打量一番。
“至于你,小夥子脾氣挺沖,我看當保安行。醜話說在前頭,你要再幹偷雞摸狗的事,我立馬把你哥扔大街上,信不信?”
面無表情地看着對薛航感激涕零的李貴,薛亦泊沉吟半晌,漠然問道:“襲擊你們的飛蟲,看清楚樣子了嗎?”收回目光,看了眼薛航,他跟着問:“醫生怎麽說?”
“大晚上的我哪看得清,當時只顧着逃命,誰會注意那些蟲子長什麽樣子?好像是黑色的吧,還會發出叫聲,就跟夏天樹上的知了聲差不多。它們成群結隊的,只追着我們跑,那個蘇晴一點事都沒有,就好像有人在操控它們一樣。”
聽着李貴的話,薛亦泊和薛航兩人互望一眼,露出了然的神色。
一旁閑着無聊的曦月,看着病床上了無生氣的李富,想伸手查探對方的情況,又不放心地偷瞄了眼薛亦泊。結果剛好撞上對方愠怒的目光,他吓得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趕緊回到薛亦泊身邊,做出一副安靜聆聽的樣子。
“這麽不聽話!”側頭瞟了眼曦月,薛亦泊微微皺眉,不輕不重地斥了一聲 ,眼底雖有不悅,倒也沒真的生氣,語氣有所保留,不像對他兩個徒弟那般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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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着曦月眨眼暗笑,一觸到薛亦泊不虞的眼神,薛航立刻轉換正經表情,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我問過主治醫生,兩個人身上都沒外傷,但腦幹以上中樞神經系統遭到了腐蝕破壞,永久性地喪失功能。”
說到這裏的時候,薛航突然停了下來,神色凝重地看向李貴,似有猶疑,接着解釋起來:“以兩人目前的情況,無論采取何種醫療手段,最終都會發展為心髒死亡,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不管是哪家醫院,都不會浪費醫療資源去救一個腦死亡患者,因為不值得。”
“李貴,我這麽說,不是在勸你放棄,是希望你能認清事實。生死有命,若真到了那麽一天,需要你做出抉擇的時候,你必須要狠得下心。經過這件事,我相信你會有所成長!”
聽了薛航一番懇切的勸慰,李貴紅着眼眶,顫顫巍巍地點頭答應。掖好李富身上的被子,李貴看着躺在床上的唯一親人,表情悲怆哀痛,卻又固執地抓着那一丁點渺茫的希望來自欺欺人。
“我哥的情況,我知道。這裏的醫生勸過我幾次了,他們說我哥跟死人沒什麽區別,不會醒過來的。在那些人眼裏,我哥是個做壞事遭報應的混混,變成這樣是他活該。可不管別人怎麽看,在我心裏,我哥是世界上最有本事,最疼我的大哥。”
“剛來徐京的時候,我們被人騙去傳銷,是我哥帶着我逃出來的。找不到工作餓得快死的時候,是我哥用偷來的錢填飽了我們倆的肚子。跟人打架的時候,也是我哥沖在前面保護我。如果真有報應的話,就報應在我身上,別這麽對我哥。”
聽着李貴講述他和大哥李富的故事,薛亦泊和薛航沉默不語,兩人表情都不怎麽輕松,病房裏的氣氛沉重壓抑,連空氣裏都仿佛彌漫着一股絕望。
而曦月在看到李貴哭得傷心無助時,心生不忍地上前安慰着對方,給與鼓勵和力量,被李貴哀痛的情緒感染,曦月眼眶泛着紅,恨不能跟着他抱頭痛哭。
“有個事兒,我真挺好奇。”看見屋裏抱團安慰的兩人,本來一臉肅穆的薛航,捅了捅薛亦泊的胳膊,沖着曦月的方向挑眉,又開始調侃起薛亦泊來。
“按你這性格,我還以為你會鐘情禦姐範兒,再不濟也該是個精明能幹的型男。萬萬沒想到啊,原來你喜歡傻白甜這一款。不過也是,按曦月這相貌,是個男人都會動心。你倆正好互補,你負責上陣殺敵,曦月負責貌美如花。如此搭配,幹活不累!”
對于薛航無下限的調侃,薛亦泊回以一記陰測測的眼神殺,警告意味十足。板着臉,薛亦泊若有似無地瞟了眼曦月,轉身邁向病房門口。
不知是不是錯覺,等走到門口的時候,薛亦泊似乎停了半分鐘,一句話也不說,那樣子好像在等某人跟上來。
果然,瞧見薛亦泊出病房,曦月馬上停止他的安慰活動,快步追了上去。等曦月走到身邊了,薛亦泊這才擡腳繼續往前走。
被兩人無情抛在身後的薛航,盯着前面步調一致的和諧背影,不住地搖頭嘆氣,“這兩人,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該死的愛情,該死的狗糧!”
等辦理完轉院手續,薛亦泊、曦月和薛航離開了中心醫院。車上,将視線從窗外收回,思忖半晌,薛亦泊沉聲開口。
“南疆有一種蠱蟲,通體黑色,夜裏會發出尖嘯聲,足後的尖刺會分泌透明毒液。一旦被它刺中,這種毒液會沿着人體血管迅速腐蝕腦部神經系統,造成腦死亡。南疆的蠱師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噬腦蟲。’”
一番淡然的解釋後,薛亦泊不自覺地攏眉,表情比往日更加嚴肅,帶着一絲隐憂。雖然目前總算有了新的線索,但從他凝重的神色中,足以看出案子的棘手程度。
“蠱蟲很厲害嗎?”看到薛亦泊皺眉,被正事煩憂的樣子,曦月湊過來,直接伸手撫平了對方擰在一起的眉頭,一本正經地說:“不許皺眉,你這樣,我會心疼的!”
“我想幫你,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被曦月突如其來的動作一怔,薛亦泊擡手想揮開對方,結果聽到曦月的話,又硬生生止住了動作。
近在咫尺的人對着他傻傻地淺笑,薛亦泊那張緊繃的臉不由放松下來,就這麽看着曦月,笑意略過眼底,冷峻的眸子裏透出淡淡的暖意。
沒等薛亦泊出聲,薛航滿臉嫌棄地撇着嘴,對車裏濃情蜜意的氛圍極為不滿,高聲抗議起來:“喂,你倆夠了啊,車裏還有個活人呢,想過我這個單身狗的感受沒有!”
“什麽是單身狗?狗為什麽單身?”曦月重新坐回位置上,被薛航口中的新名詞吸引,不帶任何的惡意,只是單純的好奇,不過這種直接的問題,還是狠狠地插了薛航一刀。
“曦月,你這話問得好啊!我得跟你好好解釋一下,什麽叫單身狗。看看,像我這樣英俊潇灑,沒人疼沒人愛的……”提到關乎尊嚴的話題,薛航聊天的興致極高,滔滔不絕地跟曦月科普單身狗的知識。
被薛航無休無止地聒噪聲吵得沒了耐心,薛亦泊冷冷打斷了薛航,臉色難看地坐在那,将話題引到正事上來,避免身旁的曦月繼續被荼毒。
“按李貴所言,噬腦蟲沒有攻擊同樣在現場的蘇晴,說明附近有蠱師在操作蠱蟲。這個隐藏在暗處的蠱師替蘇晴解圍,是偶然路過,還是與蘇晴早就相識?他跟這幾起命案有何關聯?”
“你在解剖室提到,有東西鑽進了受害人的嘴裏,吸幹了他們的血,還有我在屍體喉嚨裏發現類似于昆蟲的觸角。照這麽看來,會不會也是蠱蟲要了他們的命?”
“如果猜得沒錯,這個蠱師很有可能是我們要找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