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同塌而眠

從醫院回來,大家心情都很沉重。薛亦泊受着內傷,被薛航勒令至少要卧床休養兩天,而曦月全程守在床邊,擔起照顧薛亦泊的重任。

至于何安,繼續扮演保姆的角色,除了陪着曦岚玩耍,還得負責監督對方練功。何全在客廳裏跟薛航講起了他們在醫院的遭遇,以及姜偉和蘇晴兩人的恩怨。

雖然找到了兇手,可姜偉直到臨死都沒吐出半個字,他跟誰做的交易,那個人是怎麽治好蘇晴的,他用吸血蟲取人血到底要幹什麽?

種種謎團因為姜偉和蘇晴的死,無從解開,線索就此中斷。

“警方把姜偉和蘇晴的屍體帶回去了,小師叔,我還是沒明白,到底誰殺了蘇晴?難道是那個在外面吹笛子的神秘人?他會不會就是幕後黑手?”

沙發上,何全悶頭喝着啤酒,一臉的苦色,撓着自己的腦袋,言語間難掩失落和郁悶。“兩人都死了,線索也斷了,我們接下來還怎麽查?整件事,感覺哪裏都不對勁。”

薛航打開一罐啤酒,幽幽瞟了何全一眼,不急不慢地說:“你們年輕人,就是經驗少,想的不夠深。這事兒要從頭來看,姜偉被苗疆趕出來,到徐京的花店打工謀生,估摸着蘇晴去他那買了幾次花,姜偉對就蘇晴有了好感。”

“蘇晴晚上碰到李富李貴一群人,一直偷偷跟着蘇晴的姜偉,就來了個英雄救美。浪漫版的說法是,蘇晴開始關注起小夥子,兩人一來二去的就熟絡了,步入愛河确定了關系。”

“現實版本是這樣的,看見姜偉放出的毒蟲能殺人,蘇晴心生一計,主動示好姜偉,跟他說起了自己慘絕人寰的遭遇,以博得姜偉的憐惜。姜偉一聽,怒火中燒,再被蘇晴一撺掇,兩人就合謀殺了蘇正。”

聽着薛航繪聲繪色地講述整個事件經過,何全連連點頭,陷入思考中,跟着說道:“那個人找到蘇晴,以治好她的聾啞症為條件,分別跟蘇晴和姜偉做了交易。姜偉替他殺人取血,蘇晴就充當他的眼線,監視姜偉的一舉一動,一旦發現有洩密的苗頭,立刻殺掉滅口。”

“小夥子不錯,腦子還算好使,有前途!”聽了何全的的推測,薛航往沙發上一趟,擡腳踢了踢對方,勾着嘴角笑得揶揄。

“不過,這個姜偉也不是善茬。好歹當了這麽多年的蠱師,手段也是有的,你以為他真是為愛沖昏了頭腦?蘇晴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并不是全心全意信任那個女人。說不定,他跟別人做交易,也不僅僅是為了治好蘇晴,這裏面估計有他自己的算盤。”

“南疆有種蠱術,叫雙生蠱。顧名思義,将子母蠱蟲分別種進活物的身體裏,母蠱以活物血肉、精血為食,子蠱長期處于休眠狀态。一旦本體氣絕,母蠱也會跟着死亡,子蠱被喚醒,瘋狂蠶食活物血肉,另一活物也活不久。”

薛航的臉色嚴肅起來,收起調笑,沉聲說道:“姜偉在蘇晴身上種下子蠱,他死了,蘇晴也會死。這就是苗疆的蠱師愛一個人的方式,誰也不能獨活,生死相随。聽起來,還真是自私殘忍!”

“難怪姜偉死的時候,對蘇晴說他們倆都不得好死,原來是這麽回事。我的個天,這兩人夠變态的,論起狠毒來,誰也不輸啊。”聽到毛骨悚然的真相,何全一臉後怕,皺着眉,感慨萬分。

“對了,小師叔,還有個驚險的事,我差點忘了。”從壓抑消極的情緒中出來,何全眼睛一亮,頓時來了興致,表情神秘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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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裏,曦月的臉被蠱蟲的毒液濺到,當時特別恐怖。他整張臉都爛了,流着膿,血肉模糊啊,那叫一個慘。師父當時心痛得不行,氣得要把姜偉碎屍萬段。你知道發生什麽離奇的事兒嗎?”

“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曦月的臉自個好了,不但愈合了,而且一點兒傷疤都沒有,光滑得跟雞蛋皮似的。小師叔,你說怪不怪?這個曦月到底是什麽人,不用吃飯、睡覺,也不知道自己多大歲數,還有自愈的能力。小師叔,曦月他該不會是千年老妖吧?”

提起在醫院所見到的一幕,何全立刻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事件的來龍去脈,臉上表情特別豐富。

“還有那個玉清道長,我看他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小師叔,他到底什麽來頭,怎麽好像什麽都知道。他叫我們晚上10點到醫院守着,果然姜偉就出現了,這是巧合還是算出來的?”

聽到何全提及玉清,薛航臉一黑,臉上寫滿了對某人的不屑和反感,擺了擺手,不耐煩地喝着:“行了,不該問的別問,哪那麽多話!”

二樓卧室裏,曦月趴在床邊,托着下巴,眼睛盯着薛亦泊,目光炙熱又專注,好像一眨眼對方就要化作泡沫飛走似的。

不時地詢問薛亦泊是否口渴,肚子餓不餓,胸口還疼不疼,曦月殷勤地跑前跑後,對于能照顧薛亦泊,他自是歡喜的,臉上樂呵呵的。

“我沒事,回你的房間去吧。”靠坐在床頭,薛亦泊溫聲道,眉宇間的郁色揮之不去,臉色很沉,整個人顯得心事重重,想來還是對姜偉的這起案子耿耿于懷。

畢竟人是在眼皮底子死的,不但什麽都沒問出來,對姜偉背後的主使者一無所知,反而疑點更多,千頭萬緒。出現在醫院吹奏笛聲的神秘人,是否就是幕後之人。

種種疑慮在心頭萦繞,薛亦泊不禁陷入沉思,試圖理清紛繁複雜的線索,希望能尋得一絲收獲。見曦月還不肯走,直落落盯着他看,薛亦泊輕咳一聲,語氣隐隐有些無奈,“怎麽還不走?”

“不走,我想照顧你!”

脫了鞋,曦月爬上床,動作麻利地鑽進被子裏,緊挨着薛亦泊,學着對方的樣子也靠在床頭。伸出手,輕輕覆在薛亦泊的手背上,曦月反手握了上去,嘴角帶着笑。

十指相扣,溫暖的指節穿過指縫,掌心毫無縫隙地緊貼着,傳遞出一股安心的力量。可能因為受傷的緣故,此時的薛亦泊,如雕塑般剛毅的臉上少了些顧慮和隐憂。

他的手在曦月手心中漸漸捂暖,這股舒适的溫暖仿佛直達心底,薛亦泊側過頭看着對方,輕笑了起來,不再冷漠逃避,這是一個輕松的,發自內心的笑容,亦如薛亦泊此刻的心境。

抛卻凡塵瑣事,避開如履薄冰的前路,他們倆只是普通人,自在地呼吸,毫無顧忌地表露真情實感,享受着現在溫情靜谧的時刻。

“臉還疼嗎?”語氣輕柔,唇邊的笑意始終未散,視線落在曦月的右臉頰上,薛亦泊伸手想撫摸上去,卻停在了半空,終究還是有所猶豫。

“不疼不疼。你呢,有沒有哪不舒服?”

抓住薛亦泊放下的手,曦月一瞬不瞬地望着,主動将臉湊到對方的手掌中,将自己的手輕輕覆了上去。

似乎看出薛亦泊的不安,曦月帶着安撫的笑意,露出疼惜的神色,接着說:“南星,別一個人撐着,要是不舒服就告訴我,我……我去叫航航給你治。”

“南星,是姜偉殺了蘇晴嗎?蘇晴不喜歡姜偉嗎?我不懂,為什麽他們要殺自己心愛的人?”曦月順勢靠在薛亦泊肩上,想起在醫院裏的場景,臉上笑容驀地消失,不由感到困惑和失落。

聽出曦月話裏的落寞,薛亦泊微微嘆氣,思緒又回到這起案子上來,神色凝重,冷靜的眼眸裏有了幾分沉黯。

語調平緩,聲音裏莫名多了些別的意味,薛亦泊慢慢道:“無怨無悔的付出,說起來容易,但真正做到的,往往少之又少。”

“可若是喜歡一個人,自然要全心全意對他好。他開心,我就開心,他難受,我就難受。就像我喜歡你,我就要對你好,要保護你,不能讓別人欺負你。”歪着頭,曦月說得極為認真,握緊薛亦泊的手,抿着唇直點頭。

“有你在,沒人敢欺負我。”順着曦月的話,薛亦泊淡淡地笑了,聲音很輕,眼底透出點調笑的意思來,卻滿含寵溺。

有傷在身,薛亦泊的精神不大好,困意上湧,眼皮越來越沉。慢慢閉上眼,他靠着曦月睡了過去。

将人輕輕放平,曦月從被子裏退了出來,坐在一邊,小心替薛亦泊掖好被子。目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人,他根本舍不得移開眼睛。

看着薛亦泊嘴唇發白,面容憔悴,曦月伸手将掌心停在對方頭頂上方,凝神聚集靈力,很快絲絲白色氣流從他的掌心溢出,随後隐入薛亦泊頭部。

源源不斷的靈力彙入薛亦泊身體內,持續了幾分鐘,只見薛亦泊臉色恢複正常,唇上也有了血色,氣息凝滞的感覺已消散。

曦月緩緩收掌,看着薛亦泊傷勢痊愈,不禁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而此時,他頭頂如墨發絲,竟開始顯現灰白之色,以極快的速度往下延伸,這股灰白瞬間席卷至整個發梢,一頭如雪白發,格外刺眼。

似乎感受到身體的變化,曦月拾起一縷頭發放在跟前看了看,臉上笑容漸失,驀然有些沉。轉頭看了眼床上的薛亦泊,他彎了下嘴角,那一瞬間有無數情愫拂過眼底,最後只剩着釋然和欣慰。

一陣調息後,發絲裏的灰白慢慢消退,又變成如墨青絲。

曦月坐在薛亦泊身邊,靜靜看着對方,眼裏透出的堅定,仿佛瀕臨于懸崖之上,但依舊無畏無懼,甘之如饴。他的聲音很輕很緩,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我不會死的,我舍不得走……”

室內溫馨靜好,可窗外烏雲密布,黑沉壓抑,不知什麽時候下了雨。雨點淅瀝瀝地敲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模糊了視線,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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