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準備通道裏, 還有一個實時監控演播廳的挂屏。

林漾手裏握着麥克風, 看了一眼窩在角落的follow PD，強行壓下心裏的緊張感。

挂屏上可以看到四人的現場, 他們選的是同公司女團前輩的歌曲，一首略有些傷感抒情的曲目。

以林漾一個練習生的角度和立場來看, 說實話, 有那麽點兒差強人意的感覺。

不是不好, 而是不夠好。

就像本應該考年段前十的學生只考了前三十，雖然也算尖子生，到底還是有差別。

如果是場上任何一個練習生表現出這樣的實力，指不定還能從導師嘴裏讨得兩句誇贊。

可是個出道五年的男團。

他們比起在場所有的參賽者，已經提前積累了五年的舞臺經驗, 哪怕他們在歌謠界的活動并不那麽頻繁，這是事實。

經驗豐富是優勢，可一旦這四位的表現低到期待值以下, 評級時也會處于大劣勢。

的舞臺結束，臺上導師們的表情都不太對。

最直接的對比，上一組CUBE兩只小雞仔直接在臺上跳練習生入門熱身操, 寶兒幾位女士甚至還大誇“可愛”、“基礎功紮實”。

場上的練習生都不需要看眼色，随着伴奏音樂結束, 現場氣氛更是因為一些衆所周知的事情而跟着凝結了起來。

林漾心也揪了起來，他其實有點害怕這種場面。

說是太容易共情了也好，說是尴尬恐懼也好，總之這種時刻, 哪怕不是當事人，也挺讓人難熬的。

高清的挂式顯示屏能清晰地看到導師席上樸佳熙眼眶依然泛着紅，她神色略有些複雜，其他導師只是取下耳機，輕描淡寫地道：“是看得出演出經歷呢。”

這話略有些戳人肺管子了。

林漾垂着眼簾摩挲了一下麥克風的手把兒，沒再忍心擡頭看挂屏屏幕。

幾位哥不管是不是拿了和導師“虐戀情深”的劇本，作為歌謠界的前輩、背負着停止活動即将解散的命運，卻當着所有練習生和鏡頭的面得到這樣的評價，的确有些臉面掃地了……

身邊follow PD鏡頭探過來給特寫時，其實是有那麽一點點聲音的，林漾心裏很清楚自己此時此刻應該去面對鏡頭給點rea，可現在臺上的情緒顯然對他有些影響。

在剛進這個通道做準備的時候，林漾還在想：

排在大前輩後面表演，必然會讓評級導師們感覺到“落差”。

可現在，他有些不可置信，自己似乎是得到了一個不那麽厚道的機會。

把握住優勢的時機就在眼前，同樣有過幾度掙紮的林漾也不想放棄：誰都有難處，可是，在舞臺上全力以赴才是對所有競争者的尊重不是麽？

當林漾只帶着一支麥克風上臺時，全場的氣氛似乎又回來了。

“來自BIG HIT的練習生林漾，練習時間，兩年半。”

林漾點頭，“是的。”

在場不是沒有外籍的參賽選手，可林漾能有這麽多被提問的環節，無非是因為他來自BIG HIT。這一點衆所周知，可卻沒有人酸什麽。

防彈少年團那麽厲害，能做防彈同公司的練習生，恐怕也不僅僅得臉蛋優秀才行……

三輪問答之下，林漾展示出來的韓語相當純熟，不僅是寶兒驚訝，其他幾位導師也不得不單獨把這個點兒拿出來稱贊他一句。

“單從語言來看，是個下狠功夫的孩子呢！”

怪不得能讓公司放心只放這孩子一個人出來參加比賽。

“這個面容，放到電視裏說是演員，也不違和。”

這話是男導師誇出來的，可幾位女士聽了，也贊同着紛紛點頭。

評委席幾位面露微笑期待着，練習生們也結束了和身邊同伴的小聲交談，将目光專注地放到舞臺上那少年的身上。

明朗輕快的節奏響起時，大家的臉上開始默契地浮上笑容。

Jake Miller這首《Rumors》發行距今已經有近兩年的時間，雖然不至于到家喻戶曉的地步，可也算得上良曲一首。

林漾沒挑那些大開大合的舞曲，而是選擇了這樣一首清新與俏皮并存的free式pop，加上配合歌詞不算動頻太高的舞蹈，氛圍倒是有那麽些橘子甜味兒！

當他唱到“淩晨三點趕飛機”，且用手指頭在眉間上方比了個快速行進的手勢時，這段節奏正得要命的rap簡直将氣氛推到高|潮！

首段副歌過去，有十來秒的空檔才引入B段，林漾小小地來了那麽一段編排：雖然是可以炫技，但沒必要。

他跳得很輕盈，甚至有那麽點兒毫無負擔的随性。

在下段節奏來臨前，還游刃有餘地來了個快速兩周轉，踩着鼓點模仿男士帶着女士跳舞的樣子，猝不及防的臭屁讓臺下一群人提起氣又給硬生生憋回去。

沒辦法啊，太可愛了，原諒孩子吧！

歌曲不長，剛過三分鐘，所以林漾的舞臺也進行地很快。

當他唱完整首歌停下來站住在臺前時，胸膛的起伏似乎平靜得很快。

導師席上最先發言的依然是男導師，負責vocal指導的李碩勳臉上的贊賞是顯而易見的，他緩慢而鄭重地說出了自己的評價：

“完成度很高，但我覺得更加重要的是，你的基礎是紮實的。比如發聲，比如音準，比如氣息，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功力，你掌握地很好，情感表達上也有相當不錯的靈氣。”

林漾愣了一秒，被這位誇得受寵若驚：“謝謝您。”

下面幾位女士笑得開懷，剛剛在臺上臭屁又俏皮，這會兒被誇一句就差點不知道怎麽回話了，稍稍帶點兒反差的魅力顯然是大家樂見其成的。

另一位男rap導師也針對《Rumors》中的rap唱段挑了一點做點評，比如“咬字清晰，講究節奏”、“吐息有點說法”這種。

雖然比不上李碩勳那種極其正面的肯定，但以他錄制以來發言的記錄來看，以上點評已經足夠當做好評了。

寶兒正了正色做了總結：“整個舞臺的确處理得不錯，貪多會嚼不爛。”

林漾也沒想用一首歌的舞臺把演唱、舞蹈全部都展現出來，選取一個側重點，一個适合自己現狀的風格相當重要。

這也是防彈幾位哥給予的建議。

簡單來說就是揚長避短：表現出來的“點”多了評委看不過來，評級的時候反而容易弱化長處，還不如挑個最拿手的。

再加上舞蹈目前而言的确算是林漾的弱點，如果是單獨來，他是可以跳得很好，可現在并不太行。

随着年齡的增長，為了适應更多的舞種和更高的難度，力量和續航能力需要一定的累積。

而這正是目前林漾所缺少的，他“缺課”了很久，舞蹈不知不覺中已經成了短板。

可問題又來了，前面也有那麽兩三個vocal不錯的練習生在表演完自備舞臺之後，被導師要求随機music單獨展示舞蹈，用來衡量平均實力。

林漾看到寶兒說完話，其他導師并不打算就此打住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大概率也要來那麽一段了……

“或許，可以給大家展示一下freestyle？”

林漾還能說什麽，羞歸羞，可他又不慫，多一個展示的機會，沒什麽不好的。

朝着大家點點頭之後，徑直走到舞臺邊緣把手麥放好，等着随機音樂響起。

力量欠缺，那就老辦法，拿節奏、線條和細節來補！

林漾不想讓“弱點”拖後腿，弱項是弱，可同時他知道自己的長處：比如動作利落，跳起來線條好看，節奏踩得準。

何況在鄭浩錫這位哥的調|教之下，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類似的突擊測試。

音樂的前奏一出來，林漾抿唇笑了：啊~熟悉的感覺！

他是跳得開心了，導師們也跟着節奏在座位上動了起來。臺上氣氛熱烈是熱烈，但練習生們更多的感覺是“這是真正的勁敵”一般的強烈危機感。

長得好看就算了，vocal那麽強？三分鐘唱跳下來氣都不怎麽喘。

随機給了個音樂來段freestyle，居然也跳得挺不錯？

最前排權女士一行人看得眉開眼笑，雖然給這孩子指了點兒小毛病，但大家都聽得出來，這樣的小瑕疵幾乎不會影響評級結果。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林漾拿A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可寶兒卻偏偏要逗一下，“如果沒有拿到自己期待之中的等級怎麽辦？”

其實表演完之後，林漾就已經不那麽不緊張了，他很确定自己是喜歡在舞臺上的感覺，甚至是享受這樣的過程！

身體和大腦正處于極度興奮的時候，面對寶兒的提問，林漾甚至沒看出來這位權女士其實正在逗他。

這個問題成功把人給凍住了。

林漾就沒想過這事啊！

如果非要問沒達到預計成績怎麽辦的話，那就只能在二次評級的時候重新拿到A了……

可下一秒，林漾就意識到“二次評級”雖然是produce系列的慣例，但在目前的節目流程裏，這個程序依然屬于未宣布未公開的部分，不适合這麽回答。

就這麽三四秒的空檔裏，林漾心裏想着謹言慎行，可臉上是在實實在在的發呆。

他呆呆眨眼睛的樣子反而讓寶兒笑了起來。

“我……我之前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呀……”

現場靜了一秒，然後滿堂哄笑！

林漾一臉認真的模樣瞅着真是有點讓人憐愛，人孩子實話實說呢，怎麽就好笑了呢？

比如申右美女士，她一邊打分，還一邊小聲嘆氣：“真的好乖好可愛啊……”

在收到林漾的回答之後，最前邊幾位導師短暫地開了個會。

是字面意思上的短暫，因為十來秒的功夫就結束了。

如果林漾的耳朵足夠好，他就能聽到幾個大人一臉正經地在讨論“有模有樣，初具臺風。”、“不逗了，本來就應該是初A，讓他放下心去學更多的東西吧”、“那還等什麽啊……”

五分鐘之後，林漾在後臺出口通道那裏拿到了屬于自己的、貼着一個大大的A的銘牌！

他朝着湊過來的攝像頭亮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謝謝！”

回到座位時，剛好碰上下一個練習生舞臺的尾巴，賴冠林一臉笑意拍他讓林漾趕緊來看：“小漾哥，他也很強！”

臺上雍聖佑一首歌已經快要唱到尾聲，嗓音醇亮，氣息倒是差那麽點兒意思，可瑕不掩瑜，光是那副自信從容的樣子就已經很打動人了。

導師們的老規矩，他也被要求另外展示一段freestyle的舞蹈。

“劇情總是驚人的相似，就連你們剛剛聽到前奏時的表情都差不多。”

林漾只是笑：“這就跟考試考的全都複習到了一樣嘛！”

臺上雍聖佑這哥們兒也不怯場，大大方方來了段popping，那份游刃有餘的氣勢，展現出來的已經是一個合格愛豆具備的品質了。

全場似乎又回到了剛才林漾跳舞時的氣氛，如果非要為這種氣氛取一個名字，那它一定要叫做——

A的誕生！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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