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希望馮念懷上的是誰?
不是別人,就是蘇嫔。
懷孕分寵只是一方面,她又想到哪怕是現在也并非人人都盼馮念懷,她們這些沒兒子的才會盼着,反正自己也還沒有,讓她霸着皇上自己只會一直都沒有,她懷了沒準還有機會。
像敏妃慧妃包括福嫔這些不一樣,她們不會希望馮念懷。
先皇後到死都沒生下皇子,也因此,太子為立,馮念這樣得寵,她一旦生下勢必會威脅到前面幾個……她只要懷上,肯定有人按耐不住要動手,沒準還能逼出之前陷害自己那個。
蘇嫔恨毒了那人,做夢都想把人揪出來,給她碎屍萬段。
想通這個關節以後,她天天盼着長禧宮有好消息傳來,誰知道好消息沒等到,等來太醫搞事情,宣傳晚生好,勸馮念不要着急。
蘇嫔一氣之下險将老太醫的天靈蓋罵飛,結果就是她差點被裴乾罵飛了天靈蓋。
“長禧宮懷不懷生不生有你什麽事?你都是個嫔了還不知道消停?”
“臣妾只是擔心大家信了他那個話,要是一個個全都不着急生,那危害得有多大?開枝散葉是第一要事啊。”
“除了你東西打聽,還有誰能聽到這話?實話告訴你,是朕安排太醫說的,你們一個個搞得熹妃那麽緊張,不知道越緊張越懷不上?”
蘇嫔委委屈屈說:“臣妾又不知道……”
她以前盛裝打扮的時候,作委屈狀還不錯看,很能引起皇帝憐惜。現在妝都沒了,作為後宮裏年齡最大的一批,哪怕再怎麽保養得好還是能看出歲月留下的痕跡,她作的女兒嬌态對比熹妃……跟東施效颦沒有二樣,裴乾看了內心毫無波動,并且想要立刻告退。
“算了,你以後少管這些閑事,有空盯着別宮不如好好保養,操心使人老,記住這個話。”
要說後宮裏誰傷蘇嫔最深,就是這狗皇帝。
蘇嫔那一顆心,快讓他給紮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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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氣人的是,蘇家人一直看不到她翻身的可能,又提出送幾個人進宮。這不前不後的也不方便安排其他身份,她們作為舞姬選進來,右相遞了話給蘇嫔讓她想法子把人送到皇上跟前,哪怕其中一個能拴住皇上都好。
蘇嫔氣瘋了,偏這事她還得做,畢竟不得寵了,再跟位高權重的父親鬧翻對她不是好事。
四九:
要是蘇貴妃時期, 給皇上安排個歌舞表演還不容易?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蘇嫔自個兒想見皇上一面都難,讓她引薦, 她怎麽引?
好在她曾獨掌宮權許多年, 哪怕現在不管事了, 在宮裏還是有人脈的。蘇嫔打點了個禦前伺候的太監,讓人找個機會告訴皇上昭陽宮排了場新奇的舞蹈, 看能不能引起皇上的興趣。
誰知道,裴乾一聽見昭陽宮興趣就不大。
那太監收了好處,只得硬着頭皮說:“前頭蘇嫔娘娘惹您不痛快了,仿佛是想通過這樣向您賠禮。”
看裴乾一言不發, 那太監又道:“娘娘耗費了許多心血,皇上真不去瞧瞧嗎?”
裴乾跟馮念說他是個念舊情的人,這話也沒錯,這不……雖然蘇嫔才辦了蠢事,他想到這人從潛邸時期就跟着自己,十多年了,總不忍心對人過分薄情,聽說她真的很用心準備, 猶豫之下, 裴乾還是去了。
既然決定過去,他是做了心理準備的,想着今兒個不去糾結妝扮的事, 把對顏值的要求調低,只欣賞舞蹈。
誰知道呢, 獻舞那群模樣還湊合,畢竟都是不滿二十的年輕姑娘, 長得還比較水靈,即便不點妝看着也有種清新之美……長成這樣勉強可以誇一句不錯,舞卻跳得稀爛。
這個稀爛是裴乾認為的,反正他既沒覺得新奇,也沒覺得格外動人,要說評價――這種程度給熹妃暖場都不夠。
蘇嫔還說她們跳的是胡舞,比本國的舞蹈更加熱情奔放。
“朕沒看出熱情奔放,只聞到股羊騷味兒。你上哪兒挑的人?說是舞姬舞跳得不怎麽樣,只知道沖朕搔首弄姿。”
此言一出,樂聲都停了,獻舞那幾個已經排排跪下。
看皇上沒瞧中她們,蘇嫔心裏有些竊喜,又想到人是父親選來培訓好送進宮的,經由自己呈到皇上面前,現在皇上不滿意她免不了要吃挂落。
蘇嫔趕緊幫襯說:“她們跳得興許是沒有熹妃娘娘好,勝在新鮮,這胡舞臣妾還是頭一回看。”
“恭桶裏的也新鮮,你怎不嘗嘗看?說是舞姬卻不好好磨練舞藝,跳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就這送去秦樓楚館給那些不上臺面的看了是可能叫一聲好,朕看過那麽多舞蹈,沒見過比這更差的。”
這個話也對也不對。
她們不夠專業是事實,但其實沒那麽差,表演還是需要個舞臺妝,素着看總是差點味道。
裴乾橫看豎看都感覺不對,他才不會去想為什麽,只知道你特地喊朕來欣賞舞蹈,結果就這麽個呈現?真是浪費朕的表情。
這群精挑細選送進宮來的美人兒啊,才跳完一支舞就折在昭陽宮了,出去之後裴乾還批評了騙他過來那太監,讓人眼皮子別那麽淺,以後跳成這個鬼樣子的直接斃了完事兒,別拿來說。
他回頭跟馮念說起來,說宮裏這些人,別管是端茶的送水的伺候更衣的洗腳的一個個分內活幹得馬馬虎虎,一門心思想在他跟前露臉。
“都以為朕是傻的?朕都擁有了愛妃你這樣的傾國美人,還能受她們誘惑?她們借着端茶送水給朕抛媚眼朕全都知道。朕就是不理會她們,又看她能折騰出什麽花樣!”
馮念竟然從這話裏聽出了驕傲。他好像在說:朕早知道你想攀龍附鳳,呸你一臉,什麽玩意兒!
想到這兒,馮念沒忍住,噗嗤笑了。
得虧她沒開着一笑降智,要不裴乾又得傻了。
裴乾問她笑什麽。
馮念側過身來面對着他,眉眼彎彎道:“皇上分明把什麽都看穿了還假裝不知道,不怕大美人們在心裏罵?要是妾抛完媚眼您丁點反應都沒,妾肯定要罵人的。”
“你罵,這就罵給朕聽聽。”
馮念還跟他确認來着,問真要聽?保證聽完不生氣?
“朕幾時跟你置過氣?讓你罵你就罵,長這麽大真沒被人罵過,還挺稀奇。”
剛說完馮念就推他一把,接着是從鼻腔裏發出來的輕蔑一哼:“也不看看你什麽德行,姑奶奶肯放下身段勾引你都看在你是皇帝的份上,要不然誰稀得理你。絕色美人杵你跟前了還看不到,丫不是瞎子就是太監!”
馮小憐:“前半截子是妾的心裏話沒錯了!”
陳圓圓:“也是妾的!”
西施:“也是妾的!”
趙飛燕:“也是妾的!”
……
別人這麽說問題都不大,趙飛燕說完劉骜頭都氣綠了:“她這話什麽意思?是嫌棄朕?”
劉邦把他從頭看到腳,然後撇撇嘴:“有你這麽個後世子孫朕都嫌丢人,你就這麽個逼玩意兒,還要人高看你?”
劉]:“話也不是這麽說,骜兒不中用咱打就打了,他好歹是老劉家的人,送出去給人嫌棄叫什麽事兒呢?”
“我說你們是還沒搞清楚狀況?想想這是在哪兒。朕隔三岔五受這群毒婦奚落朕都忍了,朕能忍你就不行?你還能比朕高貴嗎?”
劉邦在那兒罵曾曾曾……曾孫子呢,忽然聽到呂雉涼涼的問了一句:“誰毒婦啊?”
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又咳了一聲才轉過去:“朕是說那個戚姬!恃寵而驕竟不把皇後放在眼裏,真不是個東西!”
說回群外邊,裴乾聽完那段話不禁陷入沉思,他懷疑的看了馮念一眼:“愛妃你說的不是心裏話吧?”
馮念不慌不忙的把降智光環挂上,怕力度不夠又把聲甲天下給開了,這才挽起裴乾的胳膊,微微笑道:“是您讓臣妾代表那些抛媚眼給瞎子看的大美人說幾句呀,人家那麽使勁勾搭您非但沒有任何反應還問她是不是眼抽筋,她能不在心裏罵您?”
“是這樣?”
“當然了,皇上那麽威猛怎麽會是太監呢?您今兒個怎麽忽然想起來說這個?受什麽刺激了?”
裴乾就把昭陽宮裏那一出說了出來。
“是不是您太挑剔?”
“既然都有自信到禦前來跳,還怕朕挑剔?朕要是不挑剔豈不是什麽玩意兒都能進宮?”
“也是哦。”
“都說到這兒了,愛妃除了響屐舞跟天上舞,還會跳些什麽?”
馮念自己會的就是梁國最傳統的舞蹈,還只是會,并不精通。這種時候她果斷選擇艾特群裏各位美女,請大家江湖救急。
最新進群的楊玉環可爽快了,她不僅把霓裳羽衣舞發了過來,還發來個胡旋舞。胡旋舞是從西域傳進中原的,配樂歡樂節奏明快有很多蹬踏轉身,是非常熱情且極具異域風情的舞蹈,楊玉環跳得非常之好,曾憑這支舞迷倒無數人。
又兩樣絕活到手,馮念倒沒急着往外邊抖,只道最近在琢磨一個,等排好了給皇上瞧瞧。
“愛妃自進宮以來還沒讓朕失望過,朕就等着看了。”
除了蘇嫔有些不順之外,這段時間宮裏整體是安寧的,相比較而言,宮外就苦多了。
說的就是馮家人。
自從自己做那些事曝光,被抄家并且一撸到底,馮慶餘總是很後悔,想着當初要是對馮念好點,何至于這樣?
真沒想到家裏最出息是她,更沒想到她竟如此記仇。
馮家被抄已經是兩三個月之前的事,從高門大院搬出來後,他們住進了族裏接濟的小院子裏,拿了馮念退回來的銀子過生活。
對庶民之家來說幾千兩不算少,日子過簡單點二十年都用不完,可他們是由奢入儉,比登天還難。
哪怕徐氏認為她已經非常儉省,還是有很多不必要的花銷,錢跟水似的稀裏嘩啦就流出去了,到現在錢不多了,她才憂慮起來。
徐氏問馮慶餘該怎麽辦?
馮慶餘還一臉驚訝反問道幾千兩就沒有了?
“還有一些,可是不多了,那點錢夠個什麽?”
“都這樣了你還不知道儉省?”
“您只知道數落我,怎不想想錢都用到哪兒去了?給您添的文房四寶還有酒水茶葉才是大頭,就這些劣了您都用不慣,好的哪一樣便宜?”
馮慶餘不說話了,要他去借他拉不下臉,掙的話,又沒門路。
讓人遞話進宮去嗎?
宮裏給娘娘的吃穿用度差不了,發錢卻不多,去找她是自讨沒趣。
他想了一圈,想到馮曦……賜婚懿旨下來之後康王府還沒來得及擇吉日下聘,就出了事,倒是可以催他們把聘禮過了。
馮慶餘把這事跟徐氏一提,讓她同裴澤的母親楊氏說。
楊氏答應得好好的,說沒問題,回頭看哪天日子好就把聘禮給她送去。
從這天起,馮家人就盼着,等到四月初,裴家的聘禮來了,也就是一只大雁一罐茶外加幾樣銀首飾。
裴家的情況其實比馮家要好,雖然被貶成庶民還沒收了王府,他有幸保住了部分財産。裴晃到底是裴乾同父異母的二哥,再要發落他也不至于把人逼上絕境。
總之裴澤家生活其實過得去,本來也有條件給馮家擡去一份像樣的嫁妝,但是因為之前已經鬧翻,加上馮家又不可能還來一份像樣的嫁妝,楊氏索性不要臉了,就照平民娶妻的路數,打算簡單過個聘。
她想得可明白,這份聘禮備得再好人家也不會高看他們,左右是宮裏賜婚的這兒媳婦跑不了,何必花那個錢?
裴家這份只需要一個人就能送到的寒酸聘禮就這麽進了馮家的門。
徐氏當場要給他掀翻,被楊氏一把拽住:“我尋思着咱們兩家既然都是庶民,就得有個庶民的樣,總不能搞出個天大的排場,還跟富貴人家結親似的。你們家馮曦啊,從前是能值個幾萬兩,現在她值不上了。”
“你這麽作踐人不怕宮裏娘娘怪罪?”
“宮裏娘娘?你是說熹妃,熹妃在你手裏過的什麽日子,她還能為你出頭?我真是納悶了,你們一家是有多厚的臉皮,從前虧待她現在竟還想指望她。”
徐氏聽了羞憤不已,又道:“我還有個女兒,我兒是胡國的二王子妃!”
五十:
徐氏還想擡出馮去吓唬裴澤母親,卻不知道馮都快活不下去了。
被帶走後,她覺得趕路那十多天就夠難過,滿以為到了地方之後生活能好起來,還幻想着得到二王子烏力吉的寵愛,當上胡國二王子妃。
在她的幻想中,自己是在京城裏千嬌萬貴長大的,能比不過草原上風吹日曬的?
到地方之後她就發現,大草原上也有标致美人,號稱草原明珠的寶音公主就比她漂亮多了。
寶音在二哥那處受了刺激,聽說帶回來這女人是梁國那個絕色美人的妹妹,專程跑去看她,看過以後人都驚了,也沒避諱本人當場就撂下話:“就這?也值得一千匹馬換來?二哥瘋了?”
便有人告訴她,這是還沒長開,過兩年長開了就會非常好看。
寶音:???
十三四歲還沒長開?她還想怎麽開啊?
“算了,反正是二哥他自己出的馬,虧也虧他。我問你,你騎射怎樣?會跳舞嗎?”
“我不會,都不會。”
這下子寶音徹底驚呆:“你長得不好看,又不會騎馬射箭,連跳舞都不成,也就是賴上我二哥了不然誰會喜歡你?……就算我二哥,也不能傻一輩子呀!”
除了給皇帝洗腳的時候,馮真沒受過這樣的侮辱,聽了這話她羞憤交加,更氣人的是,這個寶音公主好像跟她杠上了一樣,過幾天都要來看看她在做什麽,每次過來都沒有好話。
只是這樣馮還可忍耐,偏偏胡國這邊一切都跟梁國不同,無論是氣候或者衣食住行,她清晨想吃碗米粥配兩碟小菜,午膳想吃白米飯外加葷素幾道,還得有兩樣水果點心……做洗腳婢的時候條件雖然達不到,但米飯啊菜啊都是有的,離開梁國之後,吃的完全不一樣了。
烏力吉是胡王的兒子,他馬牛羊多,有肉有奶,因為馮是大美人的妹妹,并且是他用千匹良駒換回來的美人胚子,生活自然不會差了。
牧民們只能用小米或高粱熬點清粥勉強果腹,她卻有吃不完的肉,還有大碗的羊奶茶。
這種草原人做夢都想過的日子,馮她過不慣啊。
她吃不下簡單烹制的羊肉,也喝不下羊奶。烏力吉找人給她量了尺寸,裁出來的衣裳看在馮眼中連梁國宮女穿的都不如。這也沒法,絲綢在草原上太金貴了,包括蔬果都是很難得的東西。
三四月份天漸漸暖和起來,馮要洗得勤,寶音聽說了也是一陣嫌,草原上沒有鑽井的,用水都是到小河邊提,天天要洗熱水澡在她看來就是人醜還折騰。
……
總之,馮在胡國的生活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苦,比生吃黃連還苦。
偏偏所有人都嫌她難伺候,認為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生活需要得不到滿足,跟其他人的關系也差,她日常處于崩潰邊緣,一身喪氣。因為吃得少,人比之前瘦了很多,皮膚讓風沙吹着好像也粗糙了些,她總覺得自己身上都有了羊騷味,還有牲畜糞便的味道,洗也洗不幹淨。
得知自己被千匹良駒換走再也不用給皇帝洗腳的時候,馮一身輕松。
現在她後悔了,做夢都想回去。
烏力吉回來就忙自己的去了,只是吩咐人好生照顧,壓根沒管過馮,都過去十天二十天他才想起自己還帶了個人回來,既然想起來,就去看看。
這一看完,他不行了。
“這是馮?!”
“才過去幾天人就成了這副鬼樣子,你們怎麽伺候的?”
“沒聽清楚是不是?這是老子用千匹良駒換來的人!”
馮以為靠山來了,打算好好訴一訴苦,誰知道伺候她的先一步哭起來,都說太難伺候了,哪有這麽難伺候的人?做什麽她都不愛吃,糟蹋不知道多少糧食,又嫌衣裳粗糙,一天啥也不做還要洗澡……婢女豁出去命哭訴了一番,并且發出靈魂拷問,問二王子為什麽呀?為什麽用一千匹馬換她回來?她哪裏值得?
眼看烏力吉皺起眉,馮心道不好,強打起精神為自己辯解,說她不是想刁難誰,她吃不習慣那些東西。
這個話,哪怕別人不信,烏力吉還是信的,他去過梁國知道她從前過的什麽日子。
“我們草原上就是這樣,你跟着我吃肉管夠,其他東西沒有就是沒有。”
“我吃不下,我咽不下去。”
那咋辦?
才帶回來半個月人就瘦一大圈,看着比趕路回來的時候更醜,讓她繼續在草原上待着不得送命?
想到死一個馮等于死掉千匹良駒,人傻馬多的烏力吉王子也心痛啊。
他更擔心消息傳到梁國招了宮裏熹妃娘娘的誤會,若以為是他折騰死了馮,就算熬死了梁國皇帝大美人還能改嫁給他?
不行,不能這樣。
“要不我把你送回去吧,正好你不習慣在這邊生活,我也心疼我那一千匹馬。”
烏力吉又給裴乾送了個信去,說他過段時間還要去京城一趟,把美人胚子送回來,順便帶走自己那一千匹馬。
接到這份文書,裴乾臉都氣綠了,作為一國之君他還不能攔着不讓人來,只得到馮念跟前去吐槽,說愛妃呀,你那個妹妹真沒出息。
“我妹妹?您說哪個?”
“給朕洗過腳的那個。”
“她叫馮。”
“朕不想知道她叫什麽,她呀!不知怎麽折騰的,使得烏力吉王子給朕來了封信,講說他跟美人胚子不搭配,人他沒碰過,這就打算給朕退回來。”
聽到這話,馮念就想到剁手節後的瘋狂退貨。
這就是一時沖動買瞎了,當時還硬撐着,多幾天還是頂不住。
妲己:“我的媽……那憨憨又要來了???”
呂雉:“為什麽胡王還敢放他出來?都給坑了一回,頭還這麽鐵?退個貨而已讓誰來不行?”
夏姬:“這你都不懂?他喜歡群主,想見群主呀。”
褒姒:“我們念念真是個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馮小憐:“???這話誰說都可,輪不到褒姒姐姐吧,你的罪孽怎麽看都比群主深重得多。”
趙飛燕:“我以為他過兩年才會來找裴乾算賬,結果就撐了兩個月。”
陳圓圓:“還能撐過兩個月都不容易了,換個人兩天也頂不住吧。動腦子想想呀,都十三歲了還是那樣,過兩年怎麽變成大美人?”
西施:“還不是褒姒姐姐的技能太厲害,念念一笑,他人傻了,回去讓風吹一吹腦子又清醒了呗。”
東哥想到她以前在草原上過的日子,對比馮念在宮裏過的,覺得馮過去肯定習慣不了,可能是被逼不得不退貨,要不她只能死在那邊。
看她們聊得熱絡,馮念也說了一句:“出去幾個月不知道人是胖了還是瘦了……”
妲己:“她還能胖???”
陳圓圓:“跟着王子有肉吃有奶喝不一定哦。”
興許是心有牽挂,烏力吉來得比預想中還要快,裴乾收到文書之後才不過七八日,人已經抵達京城。雖不是代表胡國出使,他還是得到鴻胪寺的盛情接待,就住在之前住過的國賓驿館裏。
烏力吉抵達的當天,馮念聽說這次來的人比上回還多,好像是說草原明珠寶音公主對梁國非常好奇,一定要跟來,胡王非常疼愛這個女兒,又派了一隊人來保護她。
馮念聽過并沒往心裏去,她更關注還是馮:“可見到我妹妹了?她怎麽樣?”
馮念看向裴乾,裴乾看向李忠順,李忠順想想還是老實說了:“奴才聽說馮三姑娘不是很好,好似不習慣在胡國生活,清瘦很多,也因為這樣烏力吉王子才會趕着将人送回來。”
這時候,馮念就有了心理準備,真正見着馮還是吓一大跳。
直播鏡頭适時給了個特寫,群裏大家全都驚了。
陳圓圓:“我就說嘛,關外真不是養人的地方。你們看,人才出去幾個月?哪還看得出當日水靈模樣?”
東哥:“……”
楊玉環:“就這個幹癟丫頭是群主的親妹妹呀?”
馮念:“雖然沒證據,但我感覺你在內涵我!”
妲己:“給她來個禁言警告!”
馮念就說了那麽一句,她顧不上水群了,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馮跟前,忽然将人摟進懷裏心痛萬分說:“我可憐的妹妹呀!在胡國遭了多大罪才會變成這樣?”
老實說,看到這一幕裴乾以及整個群裏的美人們都很懵逼。
也就烏力吉那傻子不知道,其他人能不知道馮念跟馮的關系?
馮被狗皇帝折騰天天洗腳的時候她也沒給出過頭,今天竟然心疼起來。馮本人都楞了一下,然後她看到同父異母親姐姐的表情,馮念略略低頭看着自己,眼中滿是憐惜的樣子,眉心微皺,臉色有些蒼白,就連人也搖晃了一下。她看起來難受得很,都忍不住擡起手捂在了胸口上。
呂雉:“西子捧心。”
西施:“是我的西子捧心,念念準備幹什麽呀?”
這個謎題很快就解開了,馮念安慰過妹妹馮之後,轉身看向前來退貨的烏力吉,嬌斥道:“哪來這麽厚顏無恥的人?将我金尊玉貴的好妹妹刻薄成這樣,還厚顏無恥說要退回,退回也就罷了,還要皇上還你一千匹馬,沒找你倒賠就偷着樂吧還來要馬,本宮倒要看看誰敢給你,誰給了就是跟我過不去!”
裴乾恍然大悟,他立刻跟過來,伸手扶着馮念勸道:“愛妃呀,你大度些,咱不差那一千匹馬,不能為這壞了同胡國的友好關系。”
馮念一把給他推開,紅着眼委屈道:“他這樣對我妹妹咱們還要忍氣吞聲?您是不是大梁的皇上?”
裴乾無奈的看向烏力吉。
烏力吉也很慌張:“美人啊、啊不,是熹妃娘娘……娘娘你別誤會小王真沒虧待令妹,只是我們草原上吃的穿的她用不慣,就成了這個樣子。”
“你別說了,我不聽,總之我妹妹得留下,那馬你也別想帶走,你自己走吧。”
烏力吉又是心疼又是心碎。
為了安撫大美人的情緒他選擇性忘記自己是來退馬的,還給賠禮道歉承認自己沒把人照顧好,馬就算了,不要了。
寶音公主在驿館等了半天,好不容易二哥回來,問他人還回去了?馬呢?什麽時候能拿回來?
提到這事,烏力吉就想起大美人颦眉含淚的樣子。
一擺手說:“要什麽要?人家妹妹跟着我幾個月都成那樣了,沒讓我賠已經很好,哪能問人要馬?”
寶音:???
“不是來要馬你來幹啥呀?送她回來用得着你親自來嗎?”
“用不着啊!我來看她姐姐,熹妃真美。”
五一:
這回出發之前,父王還提醒過,讓他不準随随便便給馬,二哥答應得好好的出來,剛到梁國皇都人又傻了。
想到來這一路聽到那些傳言,結合二哥這個反應,她有點相信熹妃是個大美人了。
“哥你跟梁國官員說一說,我是慕名而來專程來見熹妃娘娘。”
烏力吉還在回味,聽妹妹這麽說他敷衍的點了下頭:“成成,哥記住了。”
被寶音惦記的熹妃娘娘在做什麽?
她在告別胡國二王子後,得到同馮獨處的時間。
本來馮對馮念有諸多恨意,小選進宮也是覺得皇帝眼瞎,以為自己努努力就能奪了馮念的寵。可是在她吃盡苦頭之後,站出來關心她甚至為她出頭的竟是馮念……
馮心裏五味雜陳,她鼓起勇氣朝馮念看去,帶着哭腔喊了聲姐姐。
馮念本來只是利用她,那麽說純粹是想騙胡國人的馬,打發走烏力吉後她就懶得裝了,正要現出原形吓死馮誰知道這人竟然感動了呢?
她在裝與不裝之間斟酌了下,又牽起馮的手:“皇上的意思是,宮裏就不留你了,你回家去。可家裏那樣,你回去哪過得好?暫時在我長禧宮住下,就當是陪伴我來,待身子骨養好了我再安排人送你回去。”
“姐姐我……”
“好了,知道你在草原上吃了苦頭,既然回來就不會再讓你過那種日子,缺什麽找陳嬷嬷拿,你安心待着。”
馮吸了吸鼻子,點頭應是,之後馮念找裴乾說事去了,馮被陳嬷嬷帶去收拾。整個過程裏她一直都很安靜,心裏想了很多事。想到以前在馮家,馮念還沒進宮的時候,還有她進宮以後。那次她是撂下話說不會管自己的閑事,謝昭儀事件自己摻和進去她還是出了面的。
仔細想想,馮念其實有很多機會可以收拾掉她,都沒有,現在還為她出頭,她心腸或許沒有娘跟二姐說的那麽壞。
只是因為裴澤那事……她受傷太深太深了。
心裏這麽想,馮也不是太敢湊上去,想着左右要在宮裏待一陣,她再看看。
想是這麽想,她心裏已經傾向于馮念人其實不錯,要不然以馮家現在的狀況,她有什麽可顧忌的?怎不落井下石?還像這樣幫忙?
馮畢竟太年輕,她看得近,群裏幾個善于玩弄人心的已經瞧出來了。
最先是呂雉把話說破。
呂雉:“@馮念,你是不是打算借這次機會收服馮,讓她回去跟馮曦打擂?看一場親姐妹相鬥的好戲?氣死那個面慈心苦的黑心後母?”
馮小憐:“這樣确實痛快,可怎麽篤定她會選這邊站?那邊才是她親娘以及親姐姐吧。”
夏姬:“因為感動,落差,以及長遠的利益。”
楊玉環:“?”
呂雉:“非常簡單,她在長禧宮過得越好,出宮以後就會越發難熬,馮家給不了她好生活了,她還要嫁人的,有這段入胡的經歷又是庶民身份誰會要她?她想翻身只能指望咱們群主,群主稍微從指縫裏漏出一點都能讓她過得不錯。她有起色之後會發生什麽?馮慶餘跟徐氏第一個找她,馮曦第二個,還有馮俊等着吸她的血……這些親人只會讓她感到痛苦,反而咱們群主是能幫她的那個,她會選哪邊站不是再明顯不過了?”
妲己:“養養是一把刀,可她那麽蠢……怕也指望不上。”
褒姒:“無所謂呀,念念只要稍微提攜她,又不用費心費力,沒準後頭用得上呢,用不上也有樂子看呀。”
陳圓圓:“人總會變的,再傻的經過這些事也得和從前不一樣了。呂姐姐本來也不是這樣子吧,最初不是很賢惠嗎?”
呂雉:“有幾個天生善于弄權?都是逼出來的。”
馮念:“劉邦造孽啊。”
趙飛燕:“确實造孽,看看老劉家人都是什麽狗德行?”
……
馮念同皇上說了,她想留馮在宮裏小住一段時日,養好身體才把人放出宮,就當全個姐妹情誼。
“只要愛妃高興就好。”裴乾将人帶到跟前來,伸手摸摸她臉,“怎麽面色還是不好?身上不舒服嗎?”
“沒什麽要緊,皇上不必擔心。”
裴乾聽了很不贊同,責備她說:“你總能記得朕的事,變着法在為朕排憂解難,卻一點兒也不顧惜自己,朕瞧着十分心疼。愛妃啊,你就是太善良了,娘家妹妹那麽對你,你還巴心巴肺待她。”
“跟裴澤那個糾葛妾早已經不在意了,退一萬步講,就算還沒放下冤有頭債有主,事情跟馮沒有關系。”
“朕說的不是那出,是她小選進宮來,當朕看不出?她就是沖着朕來的,她想跟你搶人。”
“您看出來了,還把人留在跟前,讓她洗腳?”
“那我不得治治她?再說慧妃說得也有道理,是你妹妹要麽在你宮裏,派去伺候其他妃嫔總是說不過去。擱你那兒朕怕你煩,放在禦前讓小趙子他們盯着點,出不了事。”
說着他停頓下來:“扯遠了,總之這個馮也不是簡單人,她心思重得很,又很貪慕富貴,跟她那個姐姐是一丘之貉。”
馮念聽了都不知說什麽好。
就覺得能當皇帝的也不是那麽簡單。
馮就這麽留在長禧宮裏,馮念見她不多,有時候想起來才跟她說幾句話。馮在胡國那會兒天天都很孤獨,時常覺得人生沒指望了,現在回來吃着滋補的湯羹,那是姐姐交代底下人特地給她做的,還有水果點心衣裳首飾……生活好像回到了當初,她還是尚書府小姐的時候,甚至比那時還要更好。
在長禧宮的每一天,她都很快樂。
她的态度肉眼可見的軟化下來,沒幾天就把馮念看作是好姐姐。她有很多話想跟馮念說,馮念沒太有空,因為寶音公主。
寶音公主聽聞熹妃娘娘善歌善舞,她也非常癡迷舞蹈,特地過來想同娘娘學習一下,鴻胪寺官員是這麽說的。
因為是公主嘛,都是女的,需不着拒絕。
馮念只客套了下,說她也想看看公主跳的胡舞,大家互相學習。
就這樣,寶音得到了進宮面見熹妃的機會。
她一個人去的,老實說,第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