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比起管束下人,她更煩的是大小宮務。
以前四妃平起平坐,大家各管一部分,遇到要緊的再碰頭商量。現在馮念升上去了,并且皇上也說後宮由她主持大局,可不得天天有人來請示?
只是一天兩天還好,多幾天她就心煩,還懷念起從前沒什麽事做天天水群的日子。
這天內務府的又拿了事來,從吃到穿到用品發放拉拉雜雜一堆事,馮念耐着性子聽完,給了意見,等人一走她也站起身來:“陳嬷嬷留下,寶黛瑞珠跟我走。”
說着馮念已經邁開步子走出去了。
寶黛瑞珠趕緊跟上,又有兩個小太監跟上。
“娘娘是不是嫌房裏悶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還是有什麽事?有事吩咐一聲奴婢去辦!”
馮念瞥她一眼,笑道:“行啊,要不你去把皇上找來,本宮有事想同皇上商量。”
……那就算了,還是走吧。
馮念帶着人去到禦前,讓寶黛瑞珠等在外面,自己擡腿進去裏頭。進去就看到裴乾拿着折子在看:“皇上在忙啊?”
裴乾揚了揚手裏那本折子,笑道:“這是底下寫來奉承朕的,還有上回讓他們交的觀後感……都是些老狐貍,當時一個個全都拖着,搬來太後想壓下這事,現在看風向變了,又趕着來反省承認錯誤。”
“臣妾也想看看。”
這種東西倒無所謂,裴乾招手讓她上去,馮念坐在皇上懷裏看的,掃了兩行就忍不住了邊看邊笑。
她在笑,群裏也在笑。
妲己:“真是哪朝哪代都少不了軟骨頭,先前還說這樣不行,會使民怨沸騰怕控制不住……這又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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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圓圓:“也沒法子,人還能跟天鬥嗎?”
西施:“念念把步步生花用得太好,那麽多人親眼看到的,不信不行啊。”
楊玉環:“只要民間信了這說法,都覺得上天确實降下神跡肯定了皇帝那個決定,人心就到了皇帝這邊,大臣們再不願意也得低頭。”
褒姒:“我只要想到那些大臣忍着難受寫這個,就很想笑。”
呂雉:“牆頭草确實好笑。”
馮念沒理會她們,笑盈盈對裴乾說:“大家都接受了這個事,真太好了。臣妾本來還擔心呢,生怕皇榜貼出去後他們罵您。”
“朕借個膽子給他!”
“臣妾看不到外面,可是宮裏都在稱贊您。”
裴乾聽了得意得很,他樂了會兒才想起來問:“愛妃過來不是想說這個吧?有事找朕?”
馮念偏頭看向他,說:“臣妾不想當貴妃了,要不皇上還是給我降回去吧。”
裴乾:……
不、想、當、貴、妃、了???
從來只有想盡辦法往上爬,沒聽說還有人不想做的。
他伸出手來在馮念額頭上探了探。
沒起燒啊。
馮念将他爪子拿下來,捏了捏,說:“這幾天我長禧宮沒有一刻清靜,有些是來道賀的就不說了,還有為各種事情前來請示,這個宮裏缺了東西,那個宮裏短了人手,還有各種生活用品的發放,連禦花園要修整一下都報給我……您說說是話本不好看還是故事不好聽,臣妾寧肯閑着沒事多想想您,也不願管這些事!自從當上貴妃,清靜日子沒了,麻煩多了!”
皇上聽了既好氣又好笑:“為這你就鬧着不肯當貴妃了?”
“這是小事情嗎?!”
“俗話說能者多勞……”
馮念推他一把:“臣妾不想聽您說這個。”
“好好,朕來想辦法。愛妃不就是想求個清閑不願管那麽多事?貴妃你還是當着,大不了讓敏妃慧妃她們協助你,以後你負責伺候朕,她們負責管事,如此可行?”
馮念倒是挺高興的,群裏小姐姐們窒息了。
也就呂雉還評價了一下馮念,說她雖然是為了躲懶,像這樣也不壞。
左右長禧宮這邊三妃插手不進,其他事給她們管着,人有點念想,要不男人、地位還有宮權都沒了,她們不得生事?
還要考慮到管的事多了出了事也全賴你,分出去能少擔些責。
呂雉一個人在分析這些,其他人都忙着吐槽。
妲己:“讓群主專心受寵,其他娘娘專心管事,真虧他想得出來!”
趙飛燕:“裴乾心想朕的後宮裏不養閑人,必須給她們安排起來!”
西施:“分工合作嘛,大家各司其職不要越權,明白,明白。”
六一:
長禧宮升貴妃這事, 宮裏議論好幾輪了,太監奉承,宮女羨慕, 真正糟心的是各宮娘娘以及娘娘跟前伺候的人。
本來想着因為放足這事馮念定讨不着好, 妥妥要背個妖妃名聲, 誰知道一轉身石榴花開了……
開個石榴花而已卻被解讀為天降祥瑞,那麽多人都相信了。
認為是老天爺在褒揚皇上, 皇上覺得這事由馮念而起,她有大功,回頭就給升了位分……她封妃才幾個月呀?這就是貴妃了,這說得過去嗎?
妃嫔位上的個個都鬧着心呢, 哪怕聽說皇上又分了貴妃的權,還是把宮務交還給三妃她們也不高興。
因為來傳旨的太監是這麽說的:“皇上唯恐熹貴妃日夜操勞,怕她累着,經過深思熟慮決定還是由三位娘娘來打理宮務,小事您們看着辦了,輕易別去麻煩貴妃娘娘。”
那太監覺得自己已經盡量委婉,三妃還是氣炸了肺。
皇上怕貴妃日夜操勞,所以就給安排了一下, 讓三妃在大白天裏替她操勞, 貴妃入夜再上陣……
那她們三個成什麽了?
服侍人的女管事嗎?
摸着良心說,在很大可能失寵的時候,還有宮權在手是好事。可是通過這種方式拿回太屈辱了, 好像她們争啊奪的東西長禧宮那頭壓根看不上眼,非但看不上, 還嫌管那麽多事累人。
人活一張臉,哪個都受不了被人這麽侮辱, 在送走傳旨太監之後,三妃你看我我看你。
“如今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姐姐們有法子就說出來吧。”
“已成定局的事還能怎麽更改?”
“話是這麽說,也不能坐以待斃,這麽放任下去咱們處境只會更加艱難。”
麗妃以前都是靠臉吃飯,現在臉靠不住了,她才動起腦子:“咱們直接找去肯定不成,想想以前的蘇貴妃現在的蘇嫔娘娘,就是找她麻煩被削下來的。”
慧妃順着想了一圈:“咱們不出面,又能找誰出面?”
“你們覺得五皇子如何?他娘懷第三個了,過一兩個月就要生,人卻還在嫔位上,反觀長禧宮……進宮一年多肚子沒任何動靜,人卻當上貴妃了。五皇子孝順,不為福嫔說說話?”
撺掇皇子出面是不錯,皇上對幾個兒子都比較寬容,事情甭管成不成,至少不會往狠裏發落。
也因為這,皇子們都不是很怕他們父皇,應該比較容易說動。
有了目标之後,三妃小心翼翼的做了推手,傳了些不中聽的到五皇子耳中。五皇子心疼他娘不假,可是想到頭年秋天鬧的那出,他心裏害怕。
上次去父皇跟前告狀,沒成功不說,還被加了功課,每天都要讀很多書寫很多字,清早起來忙到天黑才能歇着。
這種生活他過了好幾個月,年後才輕松一點,又去又被加功課怎麽辦呢?
五皇子坐在書案前,托着腮幫子陷入沉思,老四就坐在旁邊,看他這樣問道:“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父皇為什麽這樣喜歡熹貴妃呢?”
老四想了想:“我就遠遠看過她一回,不過我聽老二說熹貴妃貌若天仙,是個男人都會喜歡,父皇疼她也沒毛病。”
“哪有美若天仙?再說她那人可壞可壞了。”
“你說她壞,二哥好,該聽誰的?”
一旁的三皇子聽他倆嘀咕半天了,這時插了句嘴:“要不咱們一起,去看看!”
“直接去長禧宮啊?不太好吧。”
“去長禧宮幹嘛?就在禦花園等着,收買個奴才把她騙出來呗,在禦花園撞上總沒毛病。”
老四聽罷站起來了:“走吧,這就走。”
……
當三位皇子同時想辦一件事的時候,成功率總會有保證。拿這次來說,他們找上的是長禧宮的太監吉祥,吉祥也不敢一口回絕,真答應下來了又怕在禦花園出點狀況搭上自個兒,他只得硬着頭皮跟馮念講了實話。
“奴才出去跑腿兒的時候讓幾位皇子攔住,皇子們說貴妃娘娘進宮一年多了,他們還沒正式拜見過,想問能否有個機會瞻仰您的風姿。”
“想見我?過來就是。”
“一般來說各位皇子只會到自己母妃跟前請安,不太方便踏足其他宮裏,他們想勞您走幾步,到園子裏偶遇一下。”
馮念真好奇了,幾個崽子想幹什麽?
她站起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兒個晴得挺好,出去走走也成。”
馮念還稍微收拾了一下,這才帶着人出去,等她來的時候三四五都快不耐煩了。
五皇子抱怨說:“那太監看起來就不聰明,興許根本沒辦成事。”
“再等會兒,着什麽急?”
“老三我跟你講,她真沒二哥吹那麽好,就是個恃寵而驕的壞女人。”
五皇子說着,卻發現他三哥蹭的站起來了,不光站起來,還雙眼發直看着前方。他跟着看過去,噢,是壞女人來了:“我說得對吧?她就那樣。”
“對對對個屁呀!這樣的美人在你看來就那樣?五弟你是不是瞎?”三皇子說着還拿胳膊肘怼了下旁邊人,“老四你說呢?老四?”
四皇子點點頭:“是很漂亮,五弟是不是因為福嫔娘娘才對貴妃沒有好感?”
“就算有這樣那樣的理由……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啊,人家好看。”
“五弟是不是太年輕了,還不會欣賞這個?”
別管為什麽,他們這個同盟剛結成不久就內部分化了,馮念注意到三人在交談,但沒聽見說什麽。
她跟沒事人似的繼續往前走,三位皇子很識趣,主動走出來打招呼。
“是貴妃娘娘嗎?”
“給貴妃娘娘請安。”
馮念從高到矮打量過一遍,最後将目光落在小豆丁身上:“是五皇子啊,功課都完成了嗎?怎有空到禦花園來游逛?”
五皇子本就在心裏嘀嘀咕咕,悄悄罵她來着,聽到這話憋不住了,氣道:“你怎麽那麽壞?說我娘壞話還撺掇父皇給我加功課!”
“五弟!”
“你書讀到狗肚子裏了?怎麽同貴妃娘娘說話的?快賠禮。”
五皇子人不大,嘴還挺硬的:“我才不給壞女人賠禮。”
說這話時,他都做好挨收拾的準備,誰知道呢,熹貴妃竟然笑了:“你說說看,本宮怎麽壞了?”
“你說我娘生了一個又一個還不得寵,你看不起她。你還霸着父皇,不讓父皇去看別人,我娘那麽辛苦懷弟弟,父皇都沒去看她幾回。你什麽也沒做,稀裏糊塗就升到貴妃了,你不是勾引父皇的狐貍精是什麽?”
群裏給五皇子點了一溜兒的贊。
夏姬:“果然孩子的眼睛是最明亮的。”
楊玉環:“好久沒見過這麽天真率直的娃娃了。”
妲己:“是蠢吧。明知道跟前是個狐貍精是壞女人,還跟她硬碰硬?”
呂雉:“這說明什麽?”
趙飛燕:“皇帝對兒子應該非常不錯,要不他怎麽敢?”
潘玉兒:“既然這樣,他不直接找皇帝告狀?找群主做什麽呀?”
西施:“他不敢。”
褒姒:“沒錯他不敢。”
馮念:“他怕加作業。”
對付這種豆丁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加作業,只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給他把時間安排滿了看他還有空胡思亂想不?
去年馮念用這招制裁過五皇子了,沒想到啊,他頭這麽鐵,又送出來。
馮念想了想,說:“福嫔為皇上生育了一子一女,過段時間又要臨盆,确實很不容易。這樣好了,本宮去找皇上,為福嫔請個功。”
別說五皇子,暗搓搓看美人的老三都愣了下。
為福嫔請功?
怎麽請?
請什麽功?
馮念沒細說,不過很快消息就放出來了,阖宮上下都知道皇上放了話,大概是說他覺得福嫔不錯,只要這胎生個兒子,保她升妃。
福嫔是有兒有女的,本來誰也沒必要針對她這胎,承露宮一直都挺太平。
因為五皇子說馮念是壞女人,馮念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慷慨大義的到禦前去為福嫔請功,正好現在妃位上有缺,皇上覺得現在要提拔福嫔沒個由頭,等她生了才是時候……
口谕一下,別說嫔位上,就連妃位上的都盯着她肚皮。
看到封妃的希望福嫔是有一點高興。
只一點,更多還是憂慮。生怕自己交代在這裏,妃位嫔位上的哪個樂見她往上爬呢?
她是有兒子的,即便皇上忘了她,讓她一直待在嫔位上,只要兒子長大了她總不會太差,沒必要冒那麽大風險去博妃位。
不管怎麽看,這道口谕對她來說都是壞處比好處多。
福嫔還在琢磨,平白無故的皇上怎麽想起她了?就聽人說兒子過來。
五皇子樂颠颠的來到承露宮,紅光滿面跟她道喜。
“這事珩兒你都聽說了?”
五皇子嘿嘿笑。
笑夠了說:“貴妃娘娘人還是挺好,我以前誤會她了。”
福嫔聽得糊塗,問他怎麽扯到貴妃?
他雙眼亮晶晶說:“我昨天在禦花園碰到她,我罵她了,她非但不生氣還說娘親您确實不容易,說要給您請功,然後父皇就下口谕了,您再添個弟弟就能升妃。”
……
福嫔眼前一黑,險些昏厥。
嬷嬷趕緊将人扶着,五皇子還問呢:“娘怎麽了?不舒服嗎?”
福嫔還覺得胸悶,她說不出話。
旁邊小太監嘆口氣說:“娘娘自從把出喜脈,一直低調得很,生怕其他宮的注意到,怕被人加害。本來再熬段時間等生下來就好了,現在這樣……阖宮上下都盯着咱們,這胎兇險。”
“貴妃哪是在為咱們娘娘請功,她請的是催命符啊。”
六二:
福嫔是去年秋天承寵懷上的, 現在是次年初夏,她肚子已經很大了。因為謝昭儀的前車之鑒,她現在很少往外面去, 太醫是說稍微走動一下讓經脈活動起來比較好, 福嫔聽進去了, 她讓兩個宮女左右扶着,就在承露宮裏走, 如非必要絕對不出宮門。
可現在沒法,兒子自己說出來他對熹貴妃不敬。
熹貴妃是什麽人?
皇上的掌中寶,誰也惹不得碰不得。
據福嫔所知熹貴妃很愛記仇,她在馮家的遭遇不是秘密, 生母早亡讓繼母拿捏确實可憐。但真要說類似這種經歷的女人從來不少,宮中有些妃嫔的身世更苦,除了熹貴妃沒人那麽對待娘家。其他人哪怕也會想法給自己出口氣,不會眼睜睜看娘家垮掉。
很多事乍一看跟熹貴妃不相幹,可你仔細想想。如果一點關聯也沒有,為什麽就那麽巧是以前對不起她的倒黴?
康王府跟馮家前後腳被貶為庶民,要說是巧合都說不過去。
人呢最怕就是自己吓自己,福嫔這麽琢磨過後, 就再也坐不住了。她強忍着不适站起來走到鏡臺前坐下:“冬兒你來給我梳妝。”
“娘娘不在房裏歇着, 又要上哪兒去呀?”
“珩兒做了那樣的事,我不去給貴妃賠禮,我們母子能有安寧?”
福嫔都這麽說, 她跟前伺候的不得忙活起來?伺候洗臉的洗臉,梳頭的梳頭, 從入宮之始就在她跟前伺候的方嬷嬷拿了衣裳來換――
“都說熹貴妃是和善人,事兒少又不攬權, 要老奴說來,宮裏也找不出幾個比貴妃娘娘更會收拾人的。前頭撺掇皇上把靜嫔改成了鬧嫔,這回她去請這個功不就是将您架在火堆上烤嗎?這手段比其他娘娘高太多了。”
嬷嬷覺得這就是害人的最高境界,乍一看是大發善心,偏偏能把人整得叫苦不疊,你吃了苦頭,非但不能說她壞,還得趕去謝恩。
福嫔沒接話茬,她在心裏打腹稿,想得差不多了宮女們也給收拾得差不多了。一行人從承露宮趕到長禧宮去,才進門,福嫔作勢要跪。
馮念剛才困了會兒覺,人還不太清醒,就看見她挺着個大肚子搞這種危險動作。
“過段時間都要生了還折騰什麽?有話你坐下說。”
“臣妾愧疚,臣妾不敢坐。”
聽說她過來馮念就猜到是為什麽,但沒主動開口,聽到這句,還挑挑眉。
福嫔說:“适才得知五皇子冒犯了您,他人少,在皇子所那邊不知聽人說了什麽,對娘娘産生誤會,才會做出這等蠢事。也是臣妾懷着身孕沒太管他,還請娘娘原諒。”
“你為這事來的?這就小題大做了,本宮多大的人還能跟個孩子過不去嗎?”
福嫔這才露了點笑意,她恭維道:“娘娘心善,這點宮裏誰都知道。”
馮念伸手探了探茶碗,摸着不冷不熱的溫度正好,她端起來抿了一口,又道:“我也提醒你一聲,雖說我不愛計較,宮裏少不了愛計較的人,下次他沖撞到其他娘娘興許就沒這麽容易收場。你既然生了五皇子,總要多用些心思。孩子小的時候沖動一些沒什麽,闖了禍也沒人認真計較,過幾年若還這個樣,就不好說了。”
“是,臣妾明白,多謝娘娘教誨。”
“行了,本宮有其他事,你這就回承露宮歇着吧。肚子都這麽大了沒事別往外跑,好生養着,争取再添個皇子升妃。”
方嬷嬷跟冬兒一邊一個扶着福嫔小心離開長禧宮。
也是趕了巧,她們出去的時候正好碰上過來的寶音。寶音上下打量了她,問長禧宮的奴才:“這誰呀?”
“回您的話,那是承露宮主位福嫔娘娘。”
寶音有點好奇心,但不算強,知道是誰就沒再問了,她繼續往裏走,走到房門前見着馮念便綻開個笑臉:“母妃我來打擾您了。”
馮念險讓茶水嗆着。
母母母、母妃?
她緩過來嗔道:“本宮何時成你母妃了?”
寶音來長禧宮的次數不少,早把這邊摸熟了,都不用人引自個兒就找了地方坐下,她跟瑞珠讨了碗茶,才說:“皇上已經下了旨,我跟裴琰婚事定了,草原那邊已經在給我備嫁,等嫁過來我是皇上的兒媳婦,您是皇上的妃子,不就是我母妃嗎?”
呂雉:“……”
東哥:“……”
楊玉環:“……”
妲己:“@東哥,你們草原上是不是特産憨憨?”
西施:“這不是亂認婆母?敏妃心說你當我是死的?”
夏姬:“還是別讓敏妃聽見,人本來就不想要這兒媳婦,聽到這話不得瘋了?”
趙飛燕:“最氣人是什麽?要是一般的皇子妃,是要看皇子親娘臉色過活,寶音公主是從草原來和親的,欺負她就是不給胡王面子。除了咱們群主,誰給她當婆婆都得憋屈。”
馮念:“我只是個花季少女,怎麽就被擡到婆婆輩兒了?”
潘玉兒:“都嫁人了,花季少婦還差不多。”
馮念讓她一句花季少婦噎得不輕,想到群裏姐姐們短則水群個把月,長則一年多,都是身經百戰的嘴炮。跟她們較什麽勁呢,她把群聊窗口一關,接着同寶音擺事實講道理,總之一句話:不能稱母妃。
這段對話把陳嬷嬷她們都逗樂了,陳嬷嬷道:“咱們娘娘因為得寵,本來就被很多人盯着,諸事不理還有人尋着由頭去告狀,公主這麽稱呼給人聽去敏妃娘娘又該到禦前去哭。”
“那我還是喊娘娘好了,不過我心裏是把您當母妃尊重的。”
馮念真想給她跪了。
我從頭到腳哪有母愛光環?我何德何能?
這話題不能再繼續了,馮念轉而問她:“柔福宮你去過沒有?同敏妃相處還成?”
提到這個,寶音就不高興。
問她怎麽是這臉色?
她說:“裴琰讓我別光往長禧宮跑,也去柔福宮看看他娘,我就去了。我覺得我跟敏妃娘娘相處不來,她不喜歡我,看到我明明不想笑硬擠出笑,笑得難看死了。”
“是不是因為互相不熟悉相處比較尴尬?後面興許就好了。”
“不是,肯定不是,您別看我這個樣子,別人是不是真喜歡我我還是分得清的。敏妃娘娘她看不到我身上的好,只會說以後嫁過來要如何如何,讓我從現在就開始學梁國這邊的規矩,不要給裴琰丢人……裴琰是不錯,他這個親娘真煩人,要不是我父王已經答應,婚事定下不可更改,我都不想幹了。好在哥哥說她不喜歡沒什麽要緊,反正她不能拿我怎樣,我跟裴琰成親之後在宮外住,同她見面不多。”
這種事,馮念也不能順着她說啊,那不成使壞了?
她想想,道:“敏妃本來應該有屬意的兒媳婦,才會對你有些看法,等你嫁過來你跟裴琰感情好,她當娘的慢慢會想通。”
寶音才不管敏妃想不想得通,反正她想得通。
她美滋滋說:“我都打算好了,等成了親我跟裴琰一人走一頭,他去給他母妃請安,我來看您。”
馮念:“……你也得一起過去。”
寶音:“我心裏有數,咱們不說這個,咱們說點高興的。”
寶音跟馮念說了好多雜七雜八的,想起她進宮前哥哥千叮咛萬囑咐讓一定在貴妃面前提一提自己。寶音答應了他,這會兒就提了兩句,她說烏力吉本來只是把馮送回京城,之後因為和親的事多留了一段時間,現在事情辦成他準備回草原了,下次過來估計是給送嫁妝。
“烏力吉王子确實滞留蠻長時間了,他管着不少事吧,也該回去。”
可憐烏力吉從妹妹進宮就盼着,想着自己都那麽叮囑了,妹妹總該為他說說好話。
她等了小半日,寶音滿臉喜色回來。
問她事情沒忘記吧?
“二哥你都那麽拜托了,妹妹怎麽會忘?”
“你怎麽說的?”
“我告訴貴妃娘娘,說你忙完我這事準備回草原去了。貴妃娘娘說,你确實出來太久,該回去了。”
……???
這要不是親妹妹,烏力吉能一腳把人踹出三裏地:“我讓你提我是讓你提着個嗎?你應該告訴她我不光是咱們草原第一勇士并且心地善良對姬妾是一等一的好,我才三個女人,比梁國這個後宮妃嫔二十多個的皇帝強太多了!”
“平白無故的我這麽誇你合适嗎?哥不是我說你,你騎馬射箭是厲害,追女人怎麽就不開竅?你在京城多長時間了?還送出去一千五百匹馬,人家卻連你名字都不記得,提起來都說二王子來着。”
“人在宮裏,我又見不上。”
“那你不能想想辦法?你找梁國皇帝跟他比騎馬比射箭啊,再不然去圍獵,皇帝那麽寵愛貴妃娘娘不帶她去?她只要去你表現的機會不就來了?”
烏力吉一聽:有道理啊。
“我這就去說。”
寶音一把将人拽回來:“還說什麽?父王已經在催,你該回去了。二哥你就安心走,你心上人妹妹我會給你照看好的,後面有機會我再跟她說說草原的事也提提你。”
六三:
是有些舍不下美人,可是留在京城也見不着人,不如回去好好發展,有機會再來搶人。這麽盤算着,烏力吉前去同梁國皇帝告辭,裴乾意思意思說了幾句道別的話,安排二皇子裴琰替他送行。
裴琰跟寶音一道将人送出城去,看草原二舅子騎在馬上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二哥看來很喜歡我們京城啊。”
寶音面上端着笑,心裏嘀咕說他才不是舍不得你梁國京城,他看的是皇宮方向,惦記的長禧宮裏的大美人。
好在人憨歸憨,總還是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她沒在未來夫婿面前揭哥哥的底。
再說烏力吉,當初随他一道來梁的有兩隊侍衛,其中一隊需要留下保護公主安全,他只帶走十來人,除此之外還有幾車東西,有些是裴乾賞的,還有他自掏腰包在京城購買的瓷器茶葉綢緞之類,都是草原上的稀缺物。
回去的路上,他又在經過其他城池的時候購買了別地特産,拉着滿滿五車回了草原。
本以為兄弟們會高興看到這些東西,誰知道呢?聽說他回來慶格爾泰跟恩和第一時間來接了人,見面先是兩個熊抱,抱完張嘴就來:“你去梁國非但沒要回馬,還把妹妹送出去了,父王氣得很,早說要拿馬鞭抽你。”
真別說,烏力吉都忘了他最早是帶着馮去退馬的,經恩和提醒才想起來。
又想起離開草原的時候還保證過,結果這樣……
算了,反正他皮厚耐抽。
烏力吉嘆息道:“你們要是親眼看過就知道,面對那樣的美人,你哪會忍心拒絕?只要能使她高興,別說一千匹馬,再給一千匹我也願意!”
“你給這麽多馬,摸到她手沒?”
天天在大草原上騎馬射箭的人,皮膚就沒有特別白的,哪怕寶音都是健康色,別說烏力吉。他皮膚黝黑,長得高大健壯,說是頭熊也沒錯。這頭熊聽到兄弟問那話,老臉一紅:“……人家是梁國皇帝的貴妃,能随便給人摸手?你不知道梁國規矩多大,我要見她一回都很不容易,說兩句話就能回味半個月了。”
那兩兄弟也好奇天下第一美女到底長什麽樣,但因為只聽過沒見過,不像烏力吉瘋得這麽厲害。
慶格爾泰還吐槽他:“手都沒摸到你就成這樣了,她要是給你抱給你親你別把命搭上。”
烏力吉想起他送馮回去的時候,大美人為妹妹心痛轉頭嬌斥他的模樣。
那會兒烏力吉都恨不得把臉送上去給她打。送馬能讓人高興一點的話,為什麽不呢?
想到兄弟們一直都很崇拜他,還會模仿學習他,烏力吉暗自警惕起來,他也不細說了,只道:“你們不懂。”
“就是不懂才要聽你說。”
“父王不是在給寶音準備嫁妝?要不等到時候咱們兄弟一起去送,讓那邊知道寶音在草原上是什麽地位,她才不會被人欺負。”
烏力吉正要說不,又被截了話――
“對嘛!我還沒去過梁國!”
胡王越是攔着,他這些憨憨兒子就越惦記,都排着隊為自己争取,說以前看二哥是草原上的勇士,是弟弟們學習的榜樣,結果呢?他見着個女人就走不動路了,兄弟們一方面好奇到底是啥樣的女人将他迷得東西南北都分不清,另一方面也想證明自己,絕對不會跟他似的沒出息,一定能扛住梁國女人的誘惑。
話說的很好,可胡王不是很信。
他又一次想到寶音。
走的時候說是不放心去盯着烏力吉,不讓他做傻事,結果呢?過去就把自個兒送了,現在高高興興的管那女人叫母妃。
也是烏力吉跟寶音的生母已經病逝,不然就算她不被氣死,胡王也打算跟她好好唠唠,到底怎麽生出來這兩個憨包。
大草原上,今天的胡王也很心塞。
同一時間寶音的未來婆母――敏妃娘娘也難受得不行。從皇上提出讓裴琰迎娶草原公主,敏妃就沒痛快過。現在婚事定了,除非這人原地暴斃否則沒得更改,敏妃倒是希望她暴斃,可是寶音從小在大草原上騎馬射箭,本事不能跟她哥哥們比,對比梁國女人她身體壯得跟牛似的。這人精神頭也好,隔三岔五的往宮裏來,纏着貴妃說要學舞,卻沒想過來柔福宮給她請安。
敏妃心裏難受,跟兒子抱怨說草原公主一點兒也不懂事。
裴琰說:“您上回還說看着她心裏難受,她不過來怎麽也難受呢?那到底是來還是不來?”
敏妃氣得要死。
“她來不來我這兒都沒關系,可她為什麽往長禧宮跑?她這樣多少人看本宮笑話?”
“這個兒子沒辦法……寶音說了,她會願意嫁過來就是想跟貴妃娘娘學跳舞,要不是這樣,人早就回草原去了。”
裴琰還勸她:“母妃您這麽想,宮裏這些娘娘誰最得寵?不就是貴妃,寶音跟貴妃關系近沒壞處的,以後兒子出點啥事沒準還能請貴妃娘娘幫忙說情。看得更長遠些,以後貴妃娘娘誕下子嗣,不是沒有更進一步的可能,提前搞好關系有什麽錯呢?母妃呀,您少鑽點牛角尖,也想想開心的事。”
“我都讓你們氣死了,有什麽可開心的?”
“怎麽沒有?就說福嫔娘娘這事……慧妃麗妃她們都緊張得很,生怕人生了兒子竄上妃位威脅到她們。您就不必操心這些,左右兒子娶了寶音同那位置沒緣分了,您舒舒坦坦過日子就是,用不着去争去鬥去摻和這些。”
“……這麽說來你娶她還是好事?”
裴琰正要點頭,敏妃抄着糕餅點心就往他身上砸,砸完伸手指向門口:“你想氣死我啊,你給我滾!”
“事已至此,您總得往好的方面想。”
“我不想,你滾出去!”
眼看她又要砸,二皇子一疊聲應好,趕緊退出去。
看他沾一身糕餅屑出來,小太監趕緊伸手給拍。
“行了行了,我自己來,你跟這頭伺候的說,讓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