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的理想國
一群大貓手裏拿着個筷子好像擎了一座大山, 急的抓耳撓腮。他們一邊偷偷觑着寧斐的表情，看着寧斐慢條斯理的用筷子加起一塊魚肉細細品嘗, 一邊想盡辦法讓手裏的兩根棍子聽話, 忍耐下手抓的沖動。
最後實在憋不住了, 把筷子當叉子用, 到也吃了個肚圓兒。
大石搬着貓食盆和陶罐出去用雪擦洗幹淨，這個時候寧斐又默默地掏出來一堆東西，放在他們面前。
寧征一看，就笑了……
骨頭片，豬鬃，嘿嘿嘿！
“刷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我想就算你們不知道牙齒的重要性，那麽石頭叔也應該見過, 牙疼的豹子們是有多難受吧？”寧斐也發現了, 有的時候他說的話可能別人會将信将疑, 但是老石頭說的, 他們基本就會信了。
原因第一老石頭是他們的長輩, 彼此十分熟悉；第二就是老石頭活的時間長，見多識廣。
老石頭聽寧斐這麽說, 連忙點頭道：“是的, 我有幾個同伴就牙疼，疼的吃不動肉, 只能把肉用石頭砸碎了直接吞。而且還會睡不着覺！”
“是的，所以我們要刷牙。但是在刷牙之前, 需要大家先制作牙刷！”寧斐笑眯眯的拿出自己的牙刷給他們看，然後一把揪住往後縮的寧征，道：“如今你也能變成人型了，以後刷牙就不用我動手了。你把你的牙刷拆了，自己做個小的吧。”
寧征：……
艾瑪，好煩！
用尖銳的石頭在骨片上鑽了洞，然後把豬鬃整理整齊，用細細的麻繩攔腰系緊，折疊，把系着麻繩的那一端塞進小洞裏面，麻繩之間彼此系緊，纏繞到上面來，把另一面露出來的豬鬃固定住，然後用貝殼刀切掉多餘的麻繩。
一只簡易的牙刷就做好了
老石頭做的最快最好，可能是因為他不想自己老了老了還要得牙痛，所以特別認真。其次就是大花，身為這裏唯一的一名成年女性，大花的手工活兒也非常不錯。剩下的就是鐵柱了。
寧斐沒想到鐵柱這個小小子到也坐得住，沉得住氣。他不但做好了牙刷，還把骨片周圍參差不齊的地方在石頭上磨光滑，手柄上也學着大花纏繞了麻繩，雖然有點兒不太整齊……
手工最差的就是寧征和大石了。
兩只大貓抓耳撓腮，手指頭好像從來不分叉，既拿不好筷子，又鑽不出洞，倒是因為力氣太大，把骨片給弄壞了好幾個。
不過大石這方面是真的笨，寧斐懷疑寧征是故意的。
“這段時間我攢了不少骨片，你慢慢弄。”寧斐看着寧征，露出了一個帶着威脅的笑容。
寧征手一哆嗦，短成兩截的骨片從手指尖滑落。
大哥太厲害了，直接都能看穿自己怎麽想的！！
等着群大貓都做好了自己專用的牙刷，寧征舉起自己放“牙膏”的竹筒。
“這個竹筒裏有鹽，有薄荷。鹽可以殺菌，摩擦我們的牙齒縫隙，帶走殘留的食物殘渣。薄荷則能清新口氣，讓我們的嘴裏減少異味。雖然我想大家可能喜歡彼此嘴裏臭烘烘的了，但是獸神為了你們的健康，也是操碎了心。他老人家不希望各位一張嘴就臭的半死，也不希望你們牙疼的吃不下肉。所以……看到那邊的竹筒了嗎？大家一人選一個，以後這就是你們的牙刷杯了。”
寧斐滔滔不絕到最後，舉起手中的牙刷：“我們的目标是！！！”
衆大貓：？？？？
寧斐露出尴尬的笑容：“沒有蛀牙！記住，我們的目标是沒有蛀牙！！”
衆大貓：？？？？
算了，寧斐心累的用牙刷沾了牙膏，給他們示範怎麽刷牙，然後吐掉嘴裏奇怪的味道，用力漱口，“總之，每天早晨起來，晚上睡覺之前，必須洗臉刷牙！沒有為什麽！”
年輕的豹子們齊刷刷的看向老石頭。
老石頭拿起牙刷沾了牙膏塞進嘴裏……
忍不住幹嘔起來！
年輕的豹子們吓得瑟縮，這玩意有這麽難吃嗎？我看神使表情很是淡定啊！
于是他們又開始看向盯着牙刷運氣的寧征。神使都這麽淡定了，聖獸一定也很淡定吧？
“阿征，給他們再做一次示範。”寧斐內心幸災樂禍起來，讓你不喜歡刷牙，如今有了聖獸的身份，你如果再跟之前似的撒嬌打滾，怕是就不行了。
寧征苦大仇深的拿起牙刷，沾了牙膏，惡狠狠地塞進嘴裏。他屏住呼吸，根據之前寧斐給他刷牙的步驟，把嘴裏的牙齒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都用牙刷刷遍了。而且還為了讓那些豹子們服氣，他大大的張開了自己的嘴巴。
最後忍着惡心吐掉嘴裏的汁液，瘋狂漱口。
其他大貓見了，也只能苦着臉強忍着不适，努力适應這種叫做刷牙的活動。
寧征這邊系統的提示音在不停的響起，告訴他又增加了多少積分。他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大貓們，這就是他的刷分器啊！！有了他們，自己還愁什麽積分！！只要把制作工具的方式和使用方式告訴他們，自己就漲積分啊！
積分就是錢！
“感覺怎麽樣啊？”寧斐看他們都漱了口，于是問道。
大石捂着嘴不想說話，鐵柱的舌頭不停的舔嘴唇，估計是嘴上還有鹹味的牙膏沒有洗幹淨。大花吧嗒吧嗒嘴巴，皺着眉頭說：“嘴裏涼涼的，有一股不知道是什麽味……好像吃了怪味的草。”
只有老石頭認真的回答了寧斐，“刷牙這件事很好，我看到漱口水裏有很多髒東西，可能就是這些東西讓我們的牙開始疼的吧？”
寧斐點點頭道：“是的，因為平時不刷牙，牙齒裏有很多食物殘渣，時間長了這些殘渣就會在嘴裏腐爛，把牙齒侵蝕壞掉。雖然牙膏味道不怎麽好，但是我希望各位能夠克服一下。”
“這樣啊？”大花也舔了舔唇，她突然扭過大石的腦袋，掰開對方的嘴巴嗅了嗅，“诶，果然不臭了啊，有草的香味。”
大石一臉生無可戀，任自己媳婦兒巡視自己的牙齒，只是媳婦兒手勁兒太大了，他覺得自己下巴都要被掰掉了啊。
“那我們還要做什麽？”老石頭似乎對這位神使手裏層出不窮的有趣東西給迷住了，在這種吃飽了就想睡覺的冬夜，他到現在還興致勃勃。
“你們不困嗎？”寧斐看着他們整齊劃一的搖頭，不禁興奮的搓了搓手，“太好了，那就把玉米粒兒都搓出來吧！”
不管是山洞裏的儲藏間還是系統的倉庫，都堆滿了玉米棒子。他之前和寧征倆人也吃不了多少，為了積分他收割了兩次玉米地了，如今幹燥的玉米棒子堆積成山，玉米稭稈也把外面的柴棚都堆滿了。
而他原本留着放玉米粒的海龜殼裏面只有淺淺的一層，還占着挺大的地方，怎麽看怎麽不劃算。
寧斐把牆上挂着的藤條簸籮拿下來，這簸籮編的也是大窟窿小眼睛的，所以每次用還得在上面撲一層皮子，否則玉米粒都會嘩啦啦漏下去。
不過大花對這個殘次品很感興趣，她趁着寧斐去搬玉米，舉起那個簸籮對着火光左看右看，臉上浮現出思索的表情。
搓玉米是一件很無聊的事兒，按說這種時候最适合家長裏短各種八卦了，但是寧斐自己沒什麽好說的，總不能對這群大貓說自己當年做特種兵的事兒吧？說了他們也聽不懂。更不能說什麽獸神和神使的事了，這種瞎話還是少編為好，既能保證獸神的神秘性，還能保證不會出現圓不回來的弊端。
寧征呢？他做老虎的時候就不怎麽喜歡說話，如今變成人仍舊沉默，只是粘着寧斐的習性沒有改變，恨不得化身寧斐的尾巴，走哪兒跟哪兒。
大石跟大花也不怎麽說話，主要是他們不太想提起之前部落的那些事，雖然有着快樂的回憶，但是最後他們集體把自己的孩子驅逐的時候，那些快樂就全部消散了。
只有老石頭會打破這種平靜，他看出來這些玉米粒就是自己喝的肉湯裏面的某一種東西，原來這種小小的顆粒是長在這樣長的一個棒子上嗎？
老石頭學着寧斐的樣子把筐裏的玉米拿出來，将玉米粒搓到簸籮裏。他問道：“神使，這就是玉米？”
寧斐道：“叫我阿斐就好，對，這就是獸神賜予我們的糧食。或許你們在其他地方也見過，但是沒吃過吧？獸神讓我不但将這個東西怎麽吃告訴你們，還會教給你們要怎麽種。”
“還能種？”老石頭有些不可思議，雖然這玩意沒有肉好吃，但是飽腹啊。在冷冷的冬季，只要一小塊肉和這些玉米粒炖了，就能填飽一家人的肚皮。如果能自己種出來，而不是靠撿的話……
他越想越激動，“這個要怎麽種？會有很多很多的玉米嗎？種多少夠我們吃一冬的？”
寧斐安撫着激動的老石頭，他的口水都快噴到自己臉上了，“別着急別着急，現在才剛入冬，要等春季才能種這些糧食。而且不止玉米，我們吃的芋頭，土豆都能種。看到外面那一大片地了嗎？原本我是想着明年在那片地裏種這些東西的，但是現在多了你們，我就有了點兒其他想法……”
他清了清嗓子，環顧了一下衆大貓看過來的亮晶晶的目光，微笑道：“阿征的地盤很大，他說還有一片地和這裏差不多，但是要比這裏大很多，只是沒有山洞。我想着等到了春季，我們就集體去那邊開荒。蓋房子，種地，形成我們自己的部落，你們覺得如何？”
寧征狂點頭，“我覺得不錯。”
大花看着這個山洞，目光又回到寧斐臉色，不解道：“這麽好的山洞，說不要就不要了？”她如果能有這麽好的地方住，能住一輩子！
寧斐道：“這個山洞雖然很好，但是太小了。如今只有我們這幾個人都很擠。對了，那邊那間屋子分給你們，怎麽住你們自己分配。我是想着我們現在勞動力也足夠，以後部落裏的人可能會越來越多……而且小家夥們也需要更大的地方玩耍，不是嗎？主要是房子住着更加舒服，我們可以弄一個火炕，火炕是個好東西，冬季加一把柴火，比圍着火塘要暖和多了。”
“還能比現在更暖和？”大花的聲音簡直可以算的上尖叫了，“難道是獸神住的地方嗎？”
“當然不是，獸神住的地方比我們住的地方要高端多了。”寧斐差點沒反應過來，他心想別說獸神了，就連我之前住的地方，都比這裏強多了。
衆大貓沉默了，他們無法想象還能有什麽地方會比這裏更加舒服溫暖。過慣了幕天席地為了食物來回奔波的生活，過慣了一到動機就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生活，他們本以為這裏就是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地方。
可是神使竟然說還有地方能比這裏更好！
“我們可以蓋很多的房子，幼崽兒們也會有更加安全的地方玩耍，可以種植很多很多可以吃的植物，甚至還能把一些食草動物圈養起來，留着等到冬季的時候吃。獸神說了，只要我們勤勞能幹，他就會賜予我們享用不盡的食物，舒适溫暖的房屋和一個健康的身體。”寧斐開始畫大餅，“所以說，大家……為了部落！！
“為了部落！！”大花激動的吶喊起來。
大半夜，一群大貓們興奮的大吼，驚起林子裏無數小動物。
搓了兩筐玉米之後，寧斐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讓大家一起休息。他拽着寧征回到卧室，翻來覆去的看着寧征的人型。
小少年肩寬腿長娃娃臉，帥的不要不要的，而且身上還有漂亮的花紋。那些花紋是天生的，胎記一樣印在皮膚裏，仿佛帶着恒古的力量。
“真好看，”寧斐羨慕嫉妒的誇獎，“為什麽你們身上都有花紋，我沒有呢？”
寧征眨了眨大眼睛，長而卷翹的睫毛好像扇子一樣，幾乎能刮起一陣小風。他道：“你也有啊，在背上。”他伸出手指游移在寧斐背部最後落到獸皮裙邊緣，“到這裏，都是花紋，很好看。”
寧斐被摸的渾身發癢，他抖了抖，然後納悶的摸着自己的背，“我看花豹他們身上也有花紋，但是有的多有的少。這些花紋的多少都是什麽意思啊？”
寧征得意的摸着手臂上的花紋，道：“花紋多而且顏色深的，就代表力量強大，身體健康。大哥你看我的花紋，多漂亮！證明我雖然是白色的，可是我絕對不必那些其他老虎差。”
“那必須的，我小弟絕對是最厲害的。”寧斐無腦吹弟，“又漂亮又厲害……對了，你今天是怎麽變成人型的？”
提到這個，寧征忍不住羞澀起來。他道：“大石哥說，一般他們要求幼崽變身，都是把幼崽帶到很高很危險的地方讓他們跳下來，跳的時候想着自己最愛的父母是什麽樣子的，就能變化了。而且這個時候，父母其中一方一定是要在下面接着幼崽的。不過我想的是大哥，大石哥說我很厲害，跳下來的時候很快就變成了人型，落地的時候又便會虎型。其他幼崽只能人型落在父母的身上。”
寧斐聽完又心疼又自豪，心疼的是阿征很早就沒有了父母，自己小小一只在森林裏艱難的活着，一直到變得強大，有了自己的地盤；自豪的是……阿征竟然是想着自己變身的，可見自己對他影響還挺大，這就是偶像的力量啊！！
“我就知道你是最厲害的，否則怎麽會成為聖獸呢。”寧斐開心的抱着寧征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過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沒有成年。”
“等我成年了，我會長得更大，更厲害！！”寧征甩掉皮裙爬上了床，一打滾就變成了大白貓，“保護大哥！”
寧斐露出老父親欣慰臉，然後變成了猞猁鑽進大白貓的懷裏。
真暖和啊！
第二天，寧斐早早的醒了。
他給自己套上馬甲皮裙，一撩開簾子就看見老石頭坐在火堆旁邊，正在搓玉米粒。
“石頭叔？起這麽早？”他有些驚訝。
老石頭笑了笑道：“老了，睡不踏實，就起來幹點活兒。對了，我用陶罐燒了水，你不是說早起要刷牙洗臉嗎？我用了冷水，覺得太冷了就燒了熱水。你們這些孩子，還是用熱水比較好。”
寧斐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他晚上的時候在陶罐裏放了山泉水，就是怕這些大貓吃鹹了會口渴，晚上起來喝水找不到。現在剩下的水被老石頭燒熱了，正好可以拿來喝。
一罐子熱水下肚，所有的疲憊都被驅趕了。寧斐神采奕奕的洗漱完畢，開始給家裏大大小小的貓咪準備早飯。
老石頭看他忙乎，忍不住道：“其實我們一天吃一頓就已經很不錯了，有的時候三四天都吃不上一頓飽飯……這樣天天吃，糧食還夠嗎？”
“一天三頓吃都管飽。”寧斐把昨天烤魚剩下的魚頭從外面雪地裏翻出來，打算炖一罐芋頭魚湯，然後再炖一罐豺肉海帶湯，再烤幾個紅薯土豆，營養豐富的早餐就算準備好了。
他忙到一半的時候，寧征和大石也起床了。
原本大石是和老石頭住在客廳裏的，他們要看着火，順便放哨。但是老石頭睡的少，醒了之後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讓大石去卧室和大花一起睡。
大石手裏還拎着一只正在打瞌睡的半大豹子，他一邊跟寧斐打招呼，一邊抖着手裏的鐵柱子呵斥：“再不醒就把你丢到外面去。”
鐵柱用力打了個呵欠，從大石手裏掙脫開就地一滾變成人型，撿起昨天晚上脫在一邊的皮裙圍在咯吱窩下面，不滿道：“為什麽要起這麽早，這麽冷的天為什麽不睡覺？”
“神使都起來了，你還睡覺！”大石呵斥道，然後把牙刷塞進鐵柱嘴裏，“刷個牙就清醒了。”
鐵柱拿着牙刷，好像拿到了世界末日一樣。
大石刷完牙後，對寧斐道：“大花也起來了，但是在喂奶。”他得給自己媳婦兒解釋一下，避免神使覺得自己媳婦是一只懶豹子。
寧斐笑道：“其實冬天大家也沒有必要起這麽早，我是習慣了……之前阿征都要睡個懶覺呢。”
“大哥！”寧征漱口回來，一臉不滿，“我哪裏有睡懶覺？你經常外出不回來，我一宿一宿睡不着。”
“我的錯我的錯……”寧斐笑道，他看着一屋子的熱熱鬧鬧的大貓，突然有了一種回到了從前的感覺。
是一種名為家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