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雪

雖然現在做飯的重任落到顧九身上了,不過食材的準備之類的,邵逸還是會幫着做一下的,畢竟顧九才八歲,讓他給兩個比他大的人做飯吃,怎麽看都是在壓榨童工啊。

吃過飯,顧九在馬車上小睡了一會兒,醒來時,邵逸正在折紙人,方北冥拿着符筆點着朱砂在給紙人點五官。

邵逸折出來的紙人能站立不倒,但沒有其他反應,被方北冥點上五官後,頓時就活了起來,在方北冥身上爬上爬下,玩他的衣角,玩他的頭發,甚至還有一個紙人走到顧九腦袋邊,好奇地扯了扯他散在枕頭上的頭發。

顧九輕輕地戳了戳這個小紙人。

“哎呀!”小紙人被顧九戳倒在地,它驚叫一聲,爬起來費力地跑到方北冥身邊,掀開他的衣擺鑽了進去。過了幾秒鐘,又悄悄鑽出來,小心翼翼地看着顧九。

顧九覺得有趣,笑了一聲。

邵逸看了他一眼,方北冥則回頭:“醒了?”

“師父。”顧九蹭到方北冥身邊坐着,把他衣擺底下那只紙人捏在手裏,問:“師父,這些小紙人能活多久啊?”

方北冥道:“紙人術最關鍵的就是點五官,法力越深,點出來的紙人就活的越久,師父點出來的紙人能活十天。”

顧九看向邵逸:“師兄你呢?”

“三天。”邵逸道。

顧九崇拜道:“師兄也好厲害。”他之前也試着折過紙人,站都還站不起來,是一張死紙。

方北冥遞了只符筆給顧九,笑着道:“試試?”

顧九躍躍欲試地接過符筆,拿了個紙人在手裏,不知怎的,最後點了個滑稽表情出來。

方北冥湊過來說:“你這五官點的倒是新奇。”說着拿給邵逸看了看。

邵逸不知為何從這五官中,品出了點嘲諷的味道,就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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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剛才大概是腦子抽了!

方北冥将顧九畫的小紙人放在小桌上,這小紙人身體打着擺子仿佛喝醉了酒,手腳僵硬地走了兩步,吧嗒一下臉朝下摔在桌上,就再也沒爬起來了。

“……呵呵,好歹走了兩步。”顧九對自己的功力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倒也沒多尴尬。

“慢慢來。”方北冥安慰他,“這紙人術閑時學一學就可以了。”

顧九表示知道,有句話叫技多不壓身,但也有句叫多而不精,他也不是真正的八歲小孩,自然明白怎樣做最合适。

很快,方北冥點完最後一個紙人,便打開車窗,将在馬車裏各處玩耍的紙人都放了出去,讓它們在亂葬崗裏巡邏。

若是在人稍微多一些的地方,顧九他們還要去詢問下路人,看能不能找到一點布陣之人的消息,無奈亂葬崗這裏太偏了,十天半個月的都不一定有人會到這裏來。

他們在亂葬崗裏待了六天,這六天他們時刻都在提防布陣之人的回擊,對方卻很沉得住氣,一直沒任何動靜,直到第六天的夜晚。

明天就是下一個“七”的到來,顧九總感覺睡不踏實,一直處于似睡非睡地疲勞狀态,然後他忽然被一陣熟悉的咿呀聲驚醒,睜眼一看,他師父站在打開的車窗邊,外面漆黑一片,那咿呀聲就是窗外傳進來的。

吃過晚飯就出去玩的小弟也回來了,在顧九身旁不安地走來走去,邵逸正将日常裝備往身上挂,轉身見他醒了,便催他:“起來。”

顧九本就睡得不安穩,所以很快醒神,他摸了摸小弟,然後起身,衣服他們為了防止突發情況,睡覺的時候都沒脫,顧九起來将包裹背上,一柄鐵劍也挂在背後,手裏拿着一柄桃木劍,走到車窗邊往下一望,就見從馬車的四面八方,一群又一群的鬼魂裹挾着黑紅霧氣,快速地向這邊飄來。

在他們的前方,之前方北冥放出去的一群小紙人,不知何時已經聚到了他們的馬車下,擋在馬車前,一邊仰頭看方北冥,一邊沖飄來的鬼魂厲聲呵斥。

等那些鬼飄得近了,顧九發現這些鬼都穿着铠甲,除了面色青白,其他地方都還是死去的模樣,許多鬼身上挂着刀劍、斷了手腳。

顧九道:“莫非他們就是那些士兵鬼?”

方北冥道:“這副裝扮,也只能是他們了,只是全都變成了厲鬼。”

方北冥和邵逸跳下馬車,顧九要跟着下去,卻被邵逸推了回去,“你待在車上,等會兒我和師父無暇顧忌你。”

車上有方北冥彈的朱砂線,顧九待在車上才安全,他現在只能砍幾只弱鬼,對上任何一只厲鬼他都不是對手,要知道他在野鬼眼中可是行走的補藥,厲鬼想吃他的欲望只會更強。

顧九也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因此便停了腳步,握着桃木劍緊張兮兮地看着方北冥與邵逸。

這些士兵鬼是被人操縱放過來的,每只身上都帶着強烈的怨氣、戾氣,又因他們上過戰場,魂體裏還帶着煞氣,個個看着都十分地兇狠,眼中不帶半點人性,比之前顧九見過的百鬼幡裏的厲鬼還要恐怖。

這群厲鬼很快逼近前來,紙人們率先一哄而上,扒住厲鬼們的腳尖順着往上爬,張嘴咬住厲鬼們的身體,沒有牙齒,卻從厲鬼們身上撕扯下一團團的黑紅霧氣,被咬的厲鬼仿佛肉被撕下來一塊,一邊拼命抖着身體揮趕紙人一邊慘叫。

沒被紙人們攔住的厲鬼,便沖向了方北冥與邵逸,面對一群厲鬼的圍攻,方北冥與邵逸反應迅速,手中驅鬼劍揮出了殘影,被他們盯上的厲鬼被劍尖逼得連連後退。

方北冥抓住一只厲鬼,右手翻出一只符筆來,在厲鬼額上畫符,“追魂拘魄,鎖身鬼體。急令在現,吾為封靈。急急如律令!”

他一松手,那先前還張牙舞爪的厲鬼便安靜下來,穿過同伴們,往來時的方向飄去。

方北冥手挽劍花,揮退兩只厲鬼,對邵逸道:“師父去去就來,照看好小九。”

邵逸點頭,手中劍氣迸發,一連揮退幾只厲鬼,給方北冥開道。

方北冥便追着那只厲鬼遠去。

方北冥一走,邵逸阻攔不及,便有不少厲鬼圍到了車邊,想要靠近馬車來抓顧九,只是次次被朱砂線發出的紅光彈出去,顧九手裏的桃木劍因他的功力不深,效果也只能發揮個十分之一,面對靠上來的厲鬼,他對厲鬼造成的傷害,和小弟出爪子撓一巴掌的效果差不多。

只是鬼打架好像也知道撿軟柿子捏,圍攻邵逸的厲鬼知道拿他無可奈何,便有越來越多的厲鬼轉向了顧九。車邊的厲鬼多起來,朱砂線亮起來的速度愈發頻繁,終于某一根朱砂線又一次亮起來擊退一只厲鬼後,就再沒亮起來了。

吓得顧九忍不住大叫:“師兄,有朱砂線不亮了。”

邵逸:“別慌,拿墨鬥自己彈。”他劍尖在空中比劃了幾下,從地上挑起幾只紙人,“去!”

那幾只紙人就飛上了馬車,咻咻咻鑽進馬車,不一會兒就嘿咻嘿咻擡出了之前方北冥用過的朱砂墨鬥。

“诶?”顧九忍不住懵了一下,“我彈的也行嗎?”

“行的。”邵逸閃到馬車邊,幫顧九擊退幾只厲鬼,“朱砂裏加了我的指尖血。”

顧九第一次看方北冥在馬車上彈朱砂線時,就覺得他好像沒有布陣,只是在馬車上一陣亂彈,這會兒他想起幾天前方北冥說過的話,邵逸是煞氣遇到都要躲避的人,難怪有這麽好的效果。

顧九拿起紙人擡過來的墨鬥,紙人們幫他牽着一頭,他拉開墨線,将不亮的幾根朱砂線重新補上。

補完朱砂線,顧九松了一口氣,坐在馬車上擦汗,腦子裏正想着該怎麽幫邵逸的忙時,黑暗中忽然傳來一聲馬的嘶鳴,連續不斷的馬蹄聲沖這邊過來。

将軍府派的馬車因為很大,是四輪馬車,能獨自停立。顧九他們來的當天就給兩匹馬卸了車拴在一邊,每天定時喂一下就行。剛聽到馬叫聲時,顧九還以為是他們的馬掙斷繩子跑過來了,結果等那馬穿過重重黑霧出現在顧九的視野裏時,才發現那并不是他們的馬,他們的馬都是黑馬,而眼前這匹,周身缭繞着黑紅霧氣,本身卻是一匹白馬。

看着越跑越近的白馬,顧九靈光一閃,“白雪?!”

那白馬嘶鳴一聲,似在回應。它一路撞飛厲鬼無數,然後在顧九和邵逸驚訝的眼神中,撞破了朱砂線的禁制,撞飛了馬車。顧九向後一倒,還沒摔到地上,就感覺後頸被提了起來,然後再被往上一抛,落到了白馬的背上。

噠噠噠——

“師兄!”

“喵!”

白馬馱着顧九,幾乎眨眼間就消失在邵逸視野中,空中只餘下顧九撕心裂肺叫着師兄與小弟厲聲尖叫追上去的喵叫聲。

“顧九!”

同時被撞飛的幾個小紙人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指着白馬跑走的方向咿咿呀呀的讨論,見邵逸要追,連忙扯着邵逸的褲腳粘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白雪:“咴聿聿……”

小弟:“喵喵喵!”

紙人:“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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