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煩躁
第二天一大早，蕭潇就匆匆起來給冬冬做早餐，把冬冬送到幼兒園後，她還要回家将父母接過來。好不容易排到的專家號，明天一定要早點去醫院。
吃早餐時，冬冬一聽說媽媽要去接外婆，也想跟着一起去，蕭潇勸他乖乖去幼兒園，媽媽要照顧外公外婆，會顧不上照顧他。冬冬撅着小嘴，我也可以照顧外公外婆，媽媽不用擔心。蕭潇欣慰地揉着他的發說，昨天已經請了一天假，今天再不去幼兒園，劉老師要不高興了，冬冬無奈同意。
蕭潇看着冬冬略感低落的表情，心又不忍，只好轉移話題，“冬冬，昨天你怎麽會想到給大伯打電話？”
冬冬一聽提到大伯，表情立即亮起來，“你睡着了不動啊，我只想到找大伯，大伯好快就來了。”
蕭潇看着冬冬一臉崇拜的表情，心有波動，“我不是告訴過你張叔叔的電話嗎？你為什麽不給他打電話？”她曾告訴冬冬，如果媽媽的電話打不通，就打張叔叔的電話。卻沒想到，在最緊急的時刻，冬冬第一個想到的是佟浩越。他們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親密了？難道佟浩越一直在悄悄地接近冬冬嗎？
冬冬用小勺在碗裏搗了搗，想想才淡淡地說：“和他不熟。”
蕭潇被冬冬酷酷的表情噎到無語，這小家夥，難道才見幾面的佟浩越會比已經認識半年的張叔叔更熟？
蕭潇小心翼翼地提醒冬冬：“張叔叔是媽媽的……”
冬冬沒等她說完，已經替她說，“男朋友，我知道啊，可是我更喜歡大伯。”
大伯……大伯……蕭潇內心低語，看來在冬冬心裏，這個大伯的位置已經僅次于她和外公外婆之後了。
蕭潇問，“為什麽這麽喜歡大伯？”孩子很單純，喜歡和讨厭都是一種直覺，只要他認定了，會很快投入。可她不明白，為什麽冬冬就不是太喜歡張庭旭。
冬冬笑着說，“大伯會告訴我很多爸爸的事，會陪我一起玩和爸爸才能玩的游戲。”
蕭潇心裏一滞，原來，大伯在冬冬心裏是爸爸的代名詞，因為有大伯，他可以找回心中所有對爸爸的缺失，大伯是一種親情，是一種力量。無論多懂事的孩子，畢竟還是孩子，看着別的小朋友都是父母相伴，盡管他從不說，內心依舊是非常渴望的。而大伯的出現，填補了他心中所有對父母完整的愛的期望。
蕭潇憐惜地摸摸冬冬的頭，“如果媽媽和大伯只能選一個，你會選誰？”如果一定要面對這個問題，她希望這個問題由她來提，而不是任何別人。
冬冬詫異地瞪着她，大聲地說：“我都要。”冬冬還太小，他不懂，為什麽要選，他只懂他喜歡的，他都要，在他心裏沒有非此即彼，那是成人的世界，在他的心中，他愛的人都是他的親人。
蕭潇明白地笑了，“那你不要老去煩大伯，他工作很忙的，他有空會來看你，懂嗎？要聽話。”是的，她沒有權利剝奪孩子的喜歡，如果冬冬真的那麽喜歡佟浩越，她不該阻止佟浩越見冬冬，只要他是真的對冬冬好。她突然想通了，她不是跟佟浩越争孩子，而是該勸說佟浩越放棄逼冬冬作選擇，只要佟浩越明白冬冬真正需要的是陪伴，他不會讓冬冬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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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聽到媽媽沒有阻止他見大伯，開心地連聲答應，吃了好大一口飯。
蕭潇思忖該找佟浩越讨論一下這事。
蕭潇将冬冬送到幼兒園後，就給張庭旭打電話，他今天請了假，打算開車陪她回家接父母。
回到家，連母一聽到要去W市檢查，開始還是不樂意，說多大點病要跑這麽老遠，折騰。連父和庭旭就幫着蕭潇一起勸，最終才說動連母。張庭旭開車，将蕭潇父母接回W市。
中午，蕭潇和庭旭與父母一起吃了中飯，連父連母之前有聽過張庭旭，但這次才是第一次正式見面，所以兩人也問了許多庭旭的情況。庭旭嘴特甜，還蠻會哄老人家的。連父連母嘴上雖不說，滿意已寫滿眼裏。張庭旭開心地在桌下握住蕭潇的手，終于過了你父母這一關，蕭潇只能害羞地望着庭旭微笑。
下午，庭旭載着蕭潇去接冬冬放學。
在幼兒園外，正巧遇到來看冬冬的佟浩越。
蕭潇略感詫異，沒想到今天又能遇見佟浩越，他昨天不是才見過冬冬嗎？難道他真的很閑嗎？
今天的佟浩越略微有些不一樣，戴着一副墨鏡，前額的頭發也像打了蠟，作了些造型微微上揚，露出寬廣的額頭，一身黑色正裝，黑色皮鞋铮亮铮亮，看來很正式。
蕭潇看到他發現自己，只能迎上去打招呼。
“佟先生，你好。”
張庭旭連忙也伸出手，“佟先生，你好，我是蕭潇的男朋友，張庭旭。”
佟浩越看了看蕭潇，才伸出手握住張庭旭的手，“你好，我是佟浩越。”
張庭旭興奮地說，“聽說你是冬冬的大伯，冬冬很喜歡你。”
佟浩越本來面無表情，聽到後一句話，臉上才有絲絲的變化，這是自然的。
張庭旭還要說什麽，冬冬已經走出來，一看到媽媽和大伯，興奮地大叫着奔過來，“媽媽，大伯。”
蕭潇趕緊迎過去，一把抱住沖進懷裏的冬冬，冬冬摟着媽媽，還伸手要拉大伯。佟浩越蹲下身湊過去，冬冬勾住佟浩越的手臂，興奮地說，“大伯，媽媽說只要不打擾你的工作，你可以随時來看我。對不對，媽媽？”
此刻在冬冬眼裏，只有媽媽和大伯，其他人已經自動屏蔽掉，張庭旭也覺得自己沒插話的份，只能呆呆地杵在旁邊看着。
蕭潇一擡眼，正對上剛取下墨鏡的佟浩越也擡起眼，一雙很幽深的眼眸，不知怎麽的，蕭潇突然覺得此時的佟浩越英俊逼人，心跳撲通撲通敲擊着她耳鼓，也許是今天的正裝打扮，又或者是他的帥氣發型，總之，有些許不一樣。蕭潇慌亂地轉望向冬冬，“是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只敢盯着冬冬。
佟浩越輕笑，“謝謝。”他的眼神仍膠在蕭潇臉上，蕭潇能感覺到那道熾熱目光燙在她的臉上，臉上的溫度随之慢慢升騰。
還好，尴尬只維持了數秒，佟浩越轉臉将冬冬摟過去，輕聲地說：“冬冬，大伯要出差幾天，回來給你帶禮物。”
冬冬用力摟摟佟浩越的脖子，還在他臉上印上香吻，“大伯，早點回來，我會想你的。”
疼人的話一下就将佟浩越的心一下揪住，佟浩越也不舍地親親他，然後瞟了一眼蕭潇，認真地交待冬冬：“要聽媽媽的話，照顧好媽媽。“冬冬用力地點點頭，“嗯。“魏正鋒走過來，提醒佟浩越，“佟先生，時間差不多了。“佟浩越點點頭，轉向蕭潇認真地交待，”不要再讓冬冬擔心。“蕭潇臉又一熱，咬着唇點點頭，她知道他是指她熬夜昏倒的事，她不會再犯。
佟浩越摸摸冬冬的頭，起身向張庭旭微點頭，領着魏正鋒一起走向車子。
蕭潇望着佟浩越的背影，突然對冬冬說，“冬冬，你和張叔叔在這兒等一下，我有話和大伯說。“說完，将冬冬交給張庭旭，自己向佟浩越那邊走過去。
佟浩越已經坐進車裏，看着蕭潇走過來，他打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蕭潇看一眼庭旭這邊，猶豫片刻還是坐上車，關上門。
佟浩越望着她，“怎麽了？“蕭潇艱難地咽了咽，“我……我知道你趕時間，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我只想說說冬冬的事。“佟浩越點點頭，示意她說。
蕭潇深吸口氣，“我想過了，冬冬很喜歡你，也很想有個大伯，如果你也喜歡冬冬，真心讓他開心，我們不要争奪他的扶養權，不要讓冬冬為難。你如果想見冬冬，我随時歡迎，只有一個要求，關于他的身世，我希望等他十五歲之後再告訴他。我不是想騙他，但我真的不願意他父母的事給他心裏留下陰影，我只想讓他快快樂樂地成長，我保證會給他最完整的愛。“蕭潇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完這一大段話，才感覺到自己緊張得手心已經在冒汗。
蕭潇擔心地望着佟浩越，等着他的回答，可是他半天也沒出聲，只是透過墨鏡望着她。她能感覺到墨鏡背後的那雙眼正在審視自己，蕭潇在心裏低叫，是不是她說得太快了，他沒聽清楚，為什麽他不作聲？
就在蕭潇內心糾結時，佟浩越緩緩出聲，“我可以考慮。“考慮？那是可以還是不可以？考慮是什麽意思？蕭潇瞪着大眼，還想詢問，佟浩越已經揚起手，“連小姐，不好意思，我趕時間。“蕭潇咬着唇，臉一紅一青，很是尴尬，只能讪讪地說，“嗯……那……再見。“說完，下了車。
佟浩越隔着車窗，望着蕭潇一臉尴尬的表情，心微微起伏，最終什麽也沒說，只對魏正鋒說：“開車。“魏正鋒擔心地透過後視鏡，看着蕭潇，緩緩駛離。
蕭潇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沒想到她說了這麽多，佟浩越卻是這樣的反應，她已經同意他随時見冬冬，他憑什麽還這樣？難道他的目的只是想奪走冬冬，根本不顧冬冬的感受嗎？可他對冬冬那種關愛的眼神算什麽？如果他真的疼愛冬疼，怎麽會不明白她剛才那番話就是最好的選擇。
真可惡，考慮，憑什麽你是做選擇的人，明明我才是決定你能不能見冬冬的人！
蕭潇心裏煩惱，管他呢，如果他再堅持打官司，她也不會怕的。
——
佟浩越望着後視鏡裏慢慢消失的蕭潇，心裏也有點惱怒。
明明今天要出差，要去參加一個重要的業內晚會，晚上五點半航班，他也不知道着了什麽魔，非要過來看一下冬冬。是的，他要來告訴冬冬，他有好幾天都不能來看他。可是，他心裏更希望看到的，難道不是會來接冬冬的蕭潇嗎？他想确定她的身體是否完全好了，也想叮囑她不要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出狀況，不要讓他擔心。
可是，看到蕭潇身邊的張庭旭，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火在燃燒。更煩躁的是他居然一上來就那樣介紹，哼，男朋友。
還有，她今天的眼神裏的嬌羞，都是因為有男朋友在旁邊？他清晰地記得她低垂着頭，臉頰那抹粉紅一直延綿到耳邊，粉嫩的耳垂就明晃晃地映在他眼中，當時只覺心緒紊亂，此刻憶起心更煩亂，可越阻止那畫面越會蹦出來，久久難以忘懷。
她說他可以随時見冬冬，這個提議聽起來不錯，那也可以随時見到……
佟浩越對前面專心開車的魏正鋒說，“給周律師打電話，訴訟的事暫緩。”
魏正鋒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給周律師去電，周律師還有點奇怪，說已經都準備好了，佟先生是不是還有什麽擔心？魏正鋒告訴他，這就是佟先生的意思，照做就行。
佟浩越望着窗外，眼前總有一個人悄悄地浮現，心煩的他幹脆閉上眼，也許真的是沒睡好，才會這麽不正常。
是嗎？心的波動只是生理的疲憊引起的嗎？如果想念是閉上眼就可以斷絕的，那相愛的距離也就不會讓這麽多人痛苦。見不到，才會想念，想念才會一直想見，見到卻又感嘆不夠，人，總是不知不覺被情緒牽着走，卻在甘之若饴後不自知，慢慢沉淪。
愛情，往往在你毫無防備之時，悄悄來襲，你開心、郁悶、興奮、失望，都是因為你被某人吸引了，他（她）的一舉一動牽動着你的心弦，只因他（她）是那個能撥動的人。
愛情，沒有先來後到，只有對與不對，如果你否認，那只是你對自己的心撒了謊。
作者有話要說：很抱歉，然然寫文的時間不穩定，但會努力擠出時間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