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來這是白虎嶺(一)【三合一】 (1)
小白龍堪稱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嚎成功将衆人視線又引了過去。
原來他們師父的隐秘技能在這裏, 站起身, 孫悟空将啃完的桃核随手一抛, 拍了拍袍子，申了個腰，邁着長腿就走了過去。
孫悟空走了, 楊戬留在這裏難道跟豬八戒聊天？雖然他們取經的事兒明面上不能插手, 看看熱鬧還是可以的，楊戬跟了上去。
大師兄都走了，他還待着幹嘛？豬八戒吐了嘴裏的草，跟了上去。
沙僧本想認認真真的擦完他的法杖, 但是轉念一想, 剩他一個人了，他還擦什麽？沙僧扔了帕子, 跟了上去。
恰巧此時澗中刮起一陣強風，所以造成的後果就是, 幾人跟在孫悟空身後威風禀禀的走了過去，衣袍長發翻飛，畫面不是一般的壯烈。
陷入熱烈‘交談’的兩人很顯然已進入了忘我境界, 對來的人毫無所覺。
唐僧閉着眼睛，面帶恬靜微笑， “小施主, 小僧理解，在你這個年紀正是對什麽都好奇的時候，說實話, 小僧的小時候其實對未知的外物也是異常好奇的，還曾經還鬧出過許多笑話，所以你沒必要覺得不好意思……”
小白龍揉眼睛的手就沒放下過，“我才沒有鬧過笑話呢……誰想知道你的小時候啊哇啊啊啊……”
‘嘭！’
這一塊的地皮都被震起了三寸，兩人屁股不穩的搖晃了下，同時驚懼的瞪大了眼。
顯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根漆黑發亮的棒子，棒子确實漂亮，上頭攀附的龍紋栩栩如生，拿着它的那只手也是修長有力，那手的主人面容更是賞心悅目，就是冷了點……直到接觸到那雙寒森森的金色眸子，才讓兩人心底猛的一顫。
“師父，起來吧。”不用孫悟空招呼，豬八戒兩人已經把唐僧扶了起來，喂水壓驚。
唐僧被扶到一邊都還有些愣怔，雖然孫悟空想要震懾的對象不是他，但那顯然是無差別攻擊，唐僧一個凡人，承受力自然沒龍的好。
至于孫悟空是否有想到這一點，誰知道呢。
狹長的眸子微眯，孫悟空撐着金箍棒微俯下|身，在小白龍上方投下一片陰影，盯着那雙通紅的核桃眼，在對方已經擡手揉眼睛，又開始做勢張口的時候冷冷出聲，“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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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過來又想開始繼續嚎的小白龍，反射性‘吧’的合上了嘴，喉頭發出悶悶的嗚咽聲，手也停在了兩邊，只眼淚沒了阻礙的順流而下。
如果是其他人這麽來，絕對沒這種效果，豬八戒在一旁看得是心悅誠服，果然大師兄就是威武。
孫悟空看着小白龍一臉的鼻涕眼淚直皺眉，“好玩嗎？”
“嗚……我才沒有玩！”聲音帶着泣音。
金箍棒敲了下地，孫悟空蹲下|身湊了過去，近距離盯着小白龍眼睛， “煩不煩？”
小白龍死死咬着唇不洩露一絲聲音，淚眼汪汪的望着孫悟空，那一口氣也是憋得狠了，竟然打起了嗝。
“呃！……呃！……呃！……”
近距離看着孫悟空皺眉，小白龍心都跳了跳，連忙用手捂着嘴。
但有過經驗的人都知道，打嗝這種生理現象，不是你想忍就能忍，閉住嘴就能得吞下去的玩意兒。
等小白龍打嗝漸緩後，孫悟空才繼續開口，“現在能好好說話了？”
小白龍雙手捂着嘴，用力點頭。
孫悟空伸出一根手指，“一句話，吃了我們的馬，你打算怎麽還？”
雖然沒有聲音，但小白龍好不容易擦幹的淚水又有肆虐的趨勢。
“我看你是還沒明白我的意思。”孫悟空伸出的手指點在小白龍的眼睛處， “我随便你以後怎麽哭，在哪裏哭，想哭多久，但是現在，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一滴眼淚！我讨厭娘們唧唧流眼淚的人，懂？”
小白龍緊閉了閉眼，把眼淚了收回去，手還捂着嘴悶悶道: “那你還讨厭什麽樣的人，能一次性說了嗎？”
孫悟空深吸了口氣，直起身子，“我還讨厭喜歡裝模作樣自以為是的人，就像你現在這種！”
小白龍這次是真的因震驚而瞪大了雙眼，那雙通紅腫成核桃的眼睛顯得很是可笑。
孫悟空轉頭向楊戬确認，“你說他曾經受南海觀音的出面才被貶到了這裏？”
楊戬被問得也是一頭霧水，還是肯定道: “确實如此。”
孫悟空點了點頭表示了解，踢了還坐在地上的小白龍一腳。
小白龍此時不哭也不鬧，乖乖的就站了起來，似乎完全沒了脾性。
一邊的豬八戒兩人嘴巴都張成了雞蛋形狀，什麽情況，他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重要部分沒看到？
所以說，這條龍，哇哇哭了這麽久，就是在耍他們？無不無聊！
沙僧收回自己瞪出去的眼珠子， “二師兄，大師兄好厲害啊。”
豬八戒星星眼的望着孫悟空，一臉的崇拜跟自豪，“那是！因為是咱們的大師兄嘛！”
“因此，你也是受觀世音點化了，聽命在此等候一個叫唐三藏的和尚，然後拜師去西天取經的？”孫悟空淡淡開口，卻語出驚人。
小白龍驚奇的望着孫悟空，乖巧的點頭，“嗯！”
沙僧大瞪着眼，覺得自己眼珠子可能收不回了， “二師兄，為什麽我突然就看不懂了？”
豬八戒扶了扶快要張得脫臼的下巴，也有點懵，“別問我，我也跟你一樣。”
唐僧卻蹭的站起了身，快步走了過去，驚喜的神色不言于表，“你說，你也是觀音菩薩授命在此等候小僧的？”
小白龍頂着兩只核桃眼還算端正的行了個禮，雖然态度還挺正經的，但是哭包的形象深入人心，還沒這麽容易調整過來，“不錯，我叫熬烈，确實是授觀音之命在此等候取經之人，不過并沒有要我拜師，只是……”
說到這裏，小白龍吞吐了起來。
不是拜師，那是什麽？唐僧追問，“只是什麽？”
小白龍的神色有些難為情，“只是讓我當取經人的座駕，待取得真經，方能恢複真身。”
“座駕？所以你只有吃了師父原有的白馬才能取而代之？”豬八戒插嘴。
即便不是真正的哭包，到底還是只未成年小龍，聽了豬八戒的話，小白龍差點跳腳，“這是個誤會，我又沒見過唐三藏，怎麽知道你們就是取經人，當時我是真的肚子餓了而已！”
豬八戒幹脆走了過來，直接問， “那你後來又是怎麽知道我們是取經人的，還見到我們後就一直哭？”
小白龍抿了抿唇，“這是因為我有打聽取經人都有些什麽人啊，你們之前就兩個人，我怎麽分辨得出來，後來四個人齊了，我才認出來嘛。”
“咦？四個人，我們現在明明有五個人。”豬八戒瞥了楊戬一眼。
給了豬八戒一個鄙夷的眼神，小白龍雙手抱胸，“是你傻還是我傻？二郎神跟他的哮天犬我還是認識的。”
豬八戒撸起了袖子，“嘿！你個膽肥的沒角蛇，是不是又欠揍了啊你，屁股不疼是吧！”
這次是真的跳腳了，“你才沒角蛇呢！來啊，我可不怕你，剛才你們是以多欺少，有種我們來單挑！”
“好啊，那我就再替大師兄來提點提點你，想當初老沙進門都是我來提點的，沒道理你今兒就沒有，那對你多不公平啊……”
沙僧頭疼的拉住豬八戒，“二師兄……”
“老沙你給我放開，還沒進門就敢跟我叫板，進了門後，豈不是要爬到老豬我頭上來！”
“八戒！”
……
“既然事情已了，你們應該也快啓程了，我就先走了，不然等下哮天犬回來，你又得頭疼。”
孫悟空看了楊戬一眼，點頭，移步遠離了那片混亂的戰場，“那只狗，在西南邊。”
楊戬輕輕勾唇，“沒事，它有鼻子，會自己跟上來的。”頓了頓，又補充道:“放心，它不會自己跑到你這兒來的。”
孫悟空“……”，快走了兩步，他有說什麽嗎？
楊戬好笑的跟上孫悟空的步子，“若是取經路上有空閑時間，可随時到真君神殿來找我。”
孫悟空斜了楊戬一眼，語氣輕諷，“這就免了，我若是上去，恐怕整個天庭都熱鬧了。”
“也是。”楊戬失笑，想了想，改口道，“那就去灌江口吧，敲響那只白色的風鈴，我聽到就會立刻趕過去。”
說起灌江口，孫悟空想起了個人，轉頭看向楊戬，“楊婵現在怎麽樣了？”
十來年的相處，能得現在一問，也是沒白送那些桃子。
提起楊婵，楊戬忍不住神色溫柔，“她很好，封號三聖母，現居華山，得凡間信仰，享人間香火。”
末了又補充一句，“真的很好。”
“嗯，哪天我去看看她。”孫悟空當年也是知道楊戬一些難處的，這個妹妹，可能是楊戬最重要的牽挂了。
內心掙紮了一瞬，楊戬幾番張嘴都沒出聲，最後還是打定了主意想再試一次，“孫悟空我……”
“時候不早了，我就送到這裏，你慢走。”孫悟空定定的望着楊戬。
接觸到孫悟空的目光，楊戬已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頹然的将要說的話咽了回去，孫悟空不想為自己辯說，也依舊不肯聽他的解釋。
他們也許能回到從前的相處模式，但還是有什麽不一樣了，楊戬走了兩步，又頓下，“五百年中，我去看過你，但是，根本近身不了五指山。”
留下這一句話，楊戬才化成一縷神光消失。
孫悟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楊戬是想告訴他，五百年裏，不是沒有人想去看他，只是五指山被做了手腳，而做手腳的人不言而喻。
……
“主人！主人！”
聽到聲音，在雲層飛得出神了的楊戬轉頭，看到撒丫子奔過來的哮天犬，這才停下，“你回來了。”
哮天犬還叼着那根孫悟空扔出去的棍子，此時一張狗臉都能看出失落，“主人，為什麽不等我。”為什麽不等它把棍子叼回去？
楊戬心下一嘆，蹲下|身摸着哮天犬的狗頭，輕斥了一句，“傻狗！”
哮天犬委屈的嗚咽，他還想看看那只猴子嘛。
“你今天是故意往那邊帶路的？”
“沒有啊，我是循着那道魔氣剛好到了那裏，沒想到這麽巧，對吧主人！”哮天犬眨巴眨巴眼。
楊戬才不相信哮天犬的話，對方什麽德行他還能不知道？這狗搖一下尾巴，他都知道它要幹什麽。
這種話聽過也就算了，楊戬站起身繼續飛，看不得啥狗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道：“放心吧，他吃了你找的果子。”
哮天犬聞言，頓時神采奕奕起來，狗尾巴搖得那叫一個歡快。
當年因為楊戬的原因，哮天犬也不得不跟孫悟空對上，也許孫悟空沒放在心上，但哮天犬一直放不下，所以再一次跟孫悟空相逢，那股殷勤狗腿勁兒，叫楊戬都不忍直視。
當然孫悟空的感受就只有一個，哮天犬比五百年前更煩人了！
……
若把單純的事情看得很嚴重的話，那人會很痛苦。
孫悟空沒有自虐的想法，如果因為如來的緣故就對什麽都疑神疑鬼，那他便不只是痛苦這麽簡單了。
唐僧西天取經乃觀音一手操辦，護送他的人既然能有孫悟空，能有豬八戒，能有沙僧，自然能有個小白龍。
反正一路上要吃唐僧肉的大大小小的妖不斷，也許如來給他們安排的路越到後面會越難走，多幾個護送者有什麽問題？
于是，自那之後西天四人，變成了西天五人，姑且把猴子跟豬什麽的都歸納為人，當然另一個人是有點水分的。
“大師兄，我們還要走多久？”這是受豬八戒提點一番後，安分守己當起了唐僧座駕的小白龍，也就是匹馬。
就算變成馬，那也是一匹漂亮的白馬，難道觀音當初就有先見之明，把他鋸角褪鱗就是為了今天？這個小白龍不得而知。
明明是被唐僧騎着，他為什麽偏偏要去問最前邊的孫悟空，因為他覺得孫悟空是與衆不同？
別開玩笑了，事實還真是！
從小到大那麽多年，小白龍不知道用這招蒙騙過多少人，看別人因為他哭得驚天動地，或手足無措或氣急敗壞的模樣，多搞笑？
唐僧的反應是讓他挺訝異的，竟然跟他說起了佛法？真新鮮，他還想比比他們到底是他哭得久還是對方講得久來着。
可偏偏這孫悟空就看出他只是在玩了，多稀奇啊，他才不會承認他一開始是因為人家長得好看，才那麽聽話的呢。
孫悟空照舊走在前頭，視巡着茂密的叢林，好似沒聽到小白龍的問話。
扛着耙子的豬八戒搖搖擺擺的轉過身，看着唐僧屁股下的小白龍得意洋洋的笑，絲毫沒有之前欺負未成年的自覺，“你就安心的當你的馬吧，問那麽多幹什麽？”
想他堂堂一條真龍，若不是不小心犯了天條，失了真身，用得着來當一個和尚的座駕賺取功德？不過，為了真身，他得忍。
小白龍雖然接受了自己當馬的事實，卻也沒規定馬就不能說話啊，“我問的是大師兄，關你什麽事！”
只認大師兄，将他這個二師兄置于何地？豬八戒覺得他找到了個消除無聊的新方式，嘿嘿的笑，“大師兄？那也是我們的大師兄，大師兄那是你叫的嗎？你又沒拜我們師父為師，都不算我們師弟，哪輪得着你叫大師兄？老沙你說是不是？”
悶頭挑擔子的沙僧可沒豬八戒那麽無聊，他對三師兄的名頭沒什麽興趣，“二師兄，你擋我路了。”
豬八戒木着臉盯着一臉坦然模樣的沙僧，往旁邊讓了一步，“老沙你是故意的吧，平時沒見你走這麽快啊。”
沙僧越過豬八戒，“二師兄你想多了，是你今天走慢了而已，平時我就是在師父後邊的。”
豬八戒噎了下，得，是他的錯，平時他都是大師兄後邊的。
在見過小白龍的少年人形後，再坐上對方變身的白馬，唐僧覺得他的屁股都不敢怎麽用力，騎得很是別扭，此時聞言開了口，“八戒，敖烈雖然沒授觀音菩薩之命拜師，但是能跟随我們一路去西天取經也是緣分，為師可将他收為記名弟子，這樣他在這裏也能有個身份。”
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豬八戒撇撇嘴，“師父你開心就好呗。”就看人家西海龍王之子願不願意了。
唐僧自然有自己的考量，收做記名弟子，相處起來也能更自如一點，何況他還得一路騎着人家走呢，“敖烈，你可願當小僧的記名弟子？”
小白龍哪稀罕一個凡人和尚的記名弟子？等他恢複了真身，憑他西海三太子的身份，在哪會混不下去？
不過，就一個名頭而已，應下也無不可，敖烈看了最前方那個背影一眼，噴了噴馬鼻子，“師父，弟子願意，只是……弟子畢竟不是真的馬，所以能不能在您不用騎乘的時候變回人身？”
這個請求無可厚非，唐僧點了點頭應允了。
前頭的孫悟空這時擡手，“停下吧，前方有瘴氣，我去看看，沙師弟去找點水，呆子去化緣，敖烈你先看着師父，我去去就來。”
對于孫悟空下的旨，三人異口同聲，“是，大師兄。”
這片林子有些古怪，樹木都長得很茂密，陽光都透不進來，顯得很是陰冷潮濕。
為防意外，孫悟空沒有走太遠，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突然一個轉身喝道：“誰！”
叢中‘咻’的一聲，有什麽瞬間閃沒了影。
鬼鬼祟祟，孫悟空一個上前想要抓住那東西盤問，對方卻靠着熟悉地形甚外滑頭。
孫悟空速度是快，但是林中障礙太多，他也有顧慮，遂沒有再窮追不舍。
藏在從中的一雙幽藍眼睛望着孫悟空返回的身影有些慌亂，雖然後怕，還是猛的沖了出去。
‘咻’！又是那東西，孫悟空目光一凝，握緊了金箍棒卻沒有追上去，反而往回趕。
‘咻！咻！咻！’
很不高明的調虎離山之計，對那東西的騷擾置之不理，孫悟空加快了速度。
……
唐僧在這個隊伍中，雖然是能力最弱的凡人，卻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身份，此時也只需要坐着誦經就行，一切皆有徒弟。
只是，留在原地的小白龍心裏那叫一個委屈，放好行李後，癱在石頭上就不起來了，他也想出去，好想跟大師兄一起出去啊……
“你們，是誰？”
突然，一個悅耳的聲音傳來，兩人循聲望去，竟是一個年輕姑娘。
姑娘長得水靈，一身衣着樸素，碎花長裙上還縫着兩個補丁，手裏挽着個舊籃子，許是驚訝于在這裏也能碰到人，帶着淡淡戒備的看着他們。
有人就說明他們說不定可以借宿，或者讨口水跟齋飯都是好的，唐僧連忙站了起來，想走過去，卻見對方後退後，只能停了下來開口解釋， “阿彌陀佛~小僧唐突了，還望施主莫怕，我們是從東土大唐而來的和尚，欲去西天求取真經，路經此地，故在此休憩，姑娘又是從哪裏來？”
“東土大唐來的和尚？”姑娘沒有先回話，望了唐僧的光頭一眼，又看向小白龍，“那為什麽他還有頭發？”
唐僧失笑，“這是小僧途中所收弟子，路上諸多不便，所以并未剃度。”
“還這麽小就當了和尚？”姑娘望着小白龍小聲嘟囔着，語帶惋惜。
小白龍後背一寒，他不是和尚！他可不要成光頭。
姑娘雖然有心防備，但無奈好奇心過重，聽完唐僧的解釋，很快将那點小心翼翼抛之腦後，走近了過來，“原來如此，小女子名喚小翠，與老父母親就住在這一代，靠山吃山，生活還算安順。”
小翠說完頓了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大師可否與小翠說說你們東土大唐是什麽模樣？聽說村落之中常開市集，異常熱鬧，你們那兒可有？”
這是個沒見過外面世界的姑娘，也許從出生就在這裏了，沒出過這座山，沒去看過外面的世界，唐僧頓時心生憐憫，“有的，不僅是市集，還有各式各樣的商鋪酒樓。”
“商鋪？什麽樣的商鋪？酒樓？是專門賣酒的嗎？”小翠聞言，眼睛都亮了，望着唐僧又湊近了一點。
盛情難卻，唐僧被小翠水亮的眸子盯得很是不好意思，連忙道了聲佛號，退後拉開了距離，“說說也沒什麽，只是不要耽誤了施主你的要事才好。”
小翠這才想起自己是要幹嘛來着，不好意思的順着胸前的長發，“這個……父親還在地裏幹活，我是去給他送飯食的……對了，大師你們遠道而來，還未用膳吧，這是我母親做的齋飯，你們先用着，父親那兒，我再回去取便是。”
“嗯？有吃的？”小白龍本來對這人類小姑娘沒什麽興趣的，見沒危害後便無聊的開始拔草，此時聽到小翠的話，立馬關注了過來。
人家是去送給自己父親的飯，唐僧可不能接受，連連擺手， “這個不妥，施主，你還是快快送去予你父親吧。”
小翠抿唇笑，“沒事，我家離這兒近，随時可以回去取，大師你還是快點吃完跟我講講你們大唐的事吧。”
說完，小翠放下竹籃就端出了飯菜，把碗筷硬是塞到了唐僧跟小白龍手中。
見兩人不動，還催促道:“快吃吧。”
望着碗中香噴噴的白米飯，小白龍倒是想吃，但是唐僧沒發話啊。
唐僧看着小白龍渴望的小眼神，還有那姑娘無聲的催促，思慮再三，還是放下了碗筷。
見唐僧放碗的小白龍還沒來得及失落，就又聽到唐僧開口了，“那好吧，小僧先跟施主講講，等小僧那幾個徒弟回來了，再一起吃。”
小翠驚異，望了眼四周， “大師你還有徒弟？他們去哪了？”
“哦，他們應該是去探路了，很快便會回來。”
小翠露出一笑，“這樣啊……”
……
回到離開之地，悟空遠遠就嗅到了妖氣，眼中金光一閃，正看到那妖已在背後現出了爪子，蠢蠢欲動就要對唐僧下手，情急之下金箍棒便脫手而出。
“啊！”的一聲慘叫，唐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眼前小翠的鮮血濺了一臉，瞬間呆滞。
小白龍還端着碗筷，碗中潔白瑩潤的白色飯粒被濺上了一層鮮紅，也是愣了，疑惑的望着歸來的孫悟空，“大師兄？”
他對凡人性命并不看中，但也知道這西天一路，是積攢功德的過程，殺人，是不被允許的，而現在，對方該怎麽面對唐僧的譴責？
金箍棒中了目标後，下一秒孫悟空人便趕到，疑惑的撈回金箍棒，望着地面的屍體，他出手的力道并不能使一只妖輕易致死，怎麽回事？
前一刻還在談笑風生的姑娘，下一秒就成了地上的屍體，唐僧雖然難以接受，但也知道孫悟空不會無的放矢的。遂顫抖着手抹去臉上的血跡，艱難的問，“悟空，她是妖嗎？”
孫悟空蹲下|身，仔細查看了那具屍體後，陷入了沉思，他有預感，這次在唐僧的眼中，可能又說不清了。
這确實是具新鮮的屍體，看上去也确實只是一個年過二八的姑娘，但是當時的妖氣也絕非錯覺。
小白龍看了看唐僧望着孫悟空的駭人臉色，不明就裏的湊到了孫悟空旁邊，跟着打量屍體，憋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小聲開口，“大師兄，這真的是妖？可是她已經死了，是妖的話，沒道理還是人形啊？”
聲音雖小，慣常喜歡伸直耳朵聽他們說話的唐僧卻聽到了，頓時臉色‘唰’的慘白。
唐僧轉着自己僵硬的眼珠子，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鮮血的溫度他還能清晰感覺得到，這是人的血，“悟空！我問你，她是不是妖！”
孫悟空皺緊了眉，他的火眼金睛不會欺騙他，他也不屑于去掩飾什麽，“這具屍體，确實是個人……”
“你殺了她！”唐僧不可置信的踉跄了幾步。
孫悟空站起身望着唐僧，“我打的是妖！”他那一棒都沒可能打死妖。
“你打的是妖，但是倒到地上就變成人了？可能嗎？”唐僧說完，呼吸急了一下，只感覺眼前一白，身子搖晃着就要倒。
小白龍見狀連忙扶住，“師父，你先別激動。”
啧，看吧！孫悟空幹脆轉過身，懶得再将唐僧收入視線，他不會弄錯，愚昧凡人的指責，他不會接受。
孫悟空的舉動明顯更讓唐僧氣憤，小白龍腦子飛快運轉，狀似回憶道:“其實我一開始也覺得不對勁，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什麽姑娘啊，一定有問題！”
唐僧手指着留給他背影的孫悟空，一口氣堵在喉嚨眼，硬是說不出話來。
“大師兄我們回來了，我跟你說，方圓百裏我都沒看到什麽人家，根本沒地兒化緣啊，倒是跟着沙師弟找到了幾枚果子，我們只能将就将就……了……”
從林子中鑽出的豬八戒被凝重的氣氛吓得住了嘴，不明所以的看着幾人，輕生問:“這是……怎麽啦？”
跟在後邊的沙僧扯了扯他袖子，示意地上，豬八戒這才看到地上新鮮的屍體，眼皮就是狠狠一跳，見小白龍把唐僧扶道石塊上坐下了，連忙将龍拉到了一邊，“我們就出去一會兒的功夫，這是怎麽回事？”
現在不是解決他跟豬八戒的恩怨的時候，小白龍望了眼沉默的孫悟空，“唔，其實就在你們走後不久，這個村姑正好提着籃子路過，然後熱心的要給我們吃齋飯，但是大師兄突然回來，一棒子就把人打死了，你說，要是個妖吧，打死了沒什麽，可是這打死了也沒變成原型啊，所以師父就以為大師兄是把人給打死了。”
豬八戒聽完，看着地上的屍體，以他的眼力能看出，屍體确實是被一棒子打死的，也的确是個人，但是……
也沒見豬八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就毫不猶豫的轉身，站在孫悟空前邊接受唐僧指責的視線，眸中閃現堅定的光，“師父，我相信大師兄！”
取經之路為什麽有這麽多麻煩？就不能好好的打打妖怪，救救師父嗎？沙僧手裏還拿着水袋，也站了過來，“是啊，師父，大師兄不會無緣無故殺人的。”
“就是就是，那姑娘本身就不對勁！”小白龍連忙附和。
唐僧只覺心火中燒，他彎腰替死去的小翠擦了擦血跡，聲音冷淡，“你們相信有什麽用，我也想相信，但他自己都說了，這是人！”
現在的只是個人，未必剛才活着的是人啊，豬八戒蹲下去，“師父，大師兄不可能平白無故殺人的，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是不是啊大師兄？”
唐僧的不信任對孫悟空來重要嗎？除非念緊箍咒，不然孫悟空還真不怎麽在乎。凡人狹隘的認知就注定了對方對這種妖魔鬼怪的事情免疫低下，就像眼睛被布蒙住了，即便親眼所見，也無法理解，如此又談何信任？
倒是沒想到豬八戒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幫他，正在思索事情經過的孫悟空愣了愣，本來已不打算解釋的他回頭看到豬八戒眼中的焦急，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當時确實是因為有妖氣，我才出手的。”
豬八戒松了口氣，“師父，你聽，大師兄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嗎？這位姑娘的死，絕對是有蹊跷的！”
唐僧聞言，擡眼環視着眼前他的弟子，又看了眼無動于衷的孫悟空，深吸着氣，閉目平複了下心緒，方垂目望着地上的屍體道:“為師知道了，把這……好好埋了吧，以後切記不可再動殺念。”
還想大說一通來說服唐僧的豬八戒看着唐僧離開的背影，眼底透着無奈，您知道了不行，您還得相信啊師父！
……
最後，摘回來的果子孤零零的躺在石塊上，誰都沒心情吃，而他們的路程還得繼續。
但是，幾人望着仍坐在新堆出來的土墳前誦經超度的唐僧，無人上前催促。
孫悟空是不想，其他人是不敢。
“大師兄。”豬八戒一屁股坐在孫悟空坐着的那根樹幹上，偷偷觀察着孫悟空的臉色，“有頭緒是什麽妖怪作祟了嗎？”
做不到讓人不察覺，就不要偷偷摸摸的看啊。孫悟空瞥了豬八戒一眼，搖頭，如果有頭緒的話，也不會還坐在這裏了，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怎麽控制那個凡人的。
被孫悟空抓了個正着，豬八戒幹脆大大方方的看着孫悟空，正打算說着什麽，就見那邊唐僧已經站起了身。
豬八戒連忙扯了扯孫悟空，就走了過去，搓了搓手，“師父，這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啓程了？”
沙僧跟小白龍收到豬八戒的眼色，“哦！那個，行李我們早就收拾好了！”“随時可以啓程！”
唐僧轉身，視線直接滑過随後過來的孫悟空，看了眼天色，道:“既然收拾好東西了那就走吧。”
孫悟空更是看都沒看唐僧一眼，徑自經過了唐僧，又到了他領先的前頭。
豬八戒望着兩人，頭疼的摸了摸額頭，然後跟同樣有些無所适從的兩人趕蒼蠅一般揮了揮手，“走走走，走吧！”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呼喚，“閨女~閨女~”
正要變回馬的小白龍重新站起了身，“是不是有人在叫閨女？”
豬八戒當即一巴掌拍了下去，“哪裏有人叫，你幻聽呢！天色很快就晚了，我們快點上路，快點上路！啊！”
說完，催促小白龍變馬，又扯了下沙僧，示意繼續挑擔子。
但是兩人都沒動，那呼喊的聲音顯然越來越清晰。
“閨女~”
豬八戒又湊到了唐僧跟前，帶着哀求， “哎呦，我的師父哎，我們快走吧，時候真的不早啦！”
唐僧面無表情的望着聲音傳來之處，不出聲，也不動。
“大師兄，我們走吧？”
孫悟空也定定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不急，我倒要看看，到底還有什麽幺蛾子。”
豬八戒撓了撓後腦勺，一屁股坐在了石頭上，好吧好吧，老豬随便你們啦！
聲音由遠及近，很快，一位兩鬓微霜的老翁出現在衆人視線中，腿腳很是利索，看到幾人，欣喜的小跑了過來，
老翁顯而易見的焦急，但見幾人臉色不怎麽好看，硬着頭皮挑了幾人裏面看起來最和善的唐僧，走到他跟前道:“請問大師可曾見過小女？小女以前午時都會準時來給我送飯菜的，但是今日，等了好久都不見她來，幾位大師若是途中有遇到的話，還請相告。”
氣氛十分沉悶，沙僧跟小白龍只是沉默的看着老翁，豬八戒則抓着自己頭發，頭皮都要揪掉了。
見唐僧幾人不說話，老翁更加急了，“對了，小女今年剛好二八，今天……今天穿的應該是她最喜歡的那條碎花裙子，前幾天還因為劃破了親手縫了兩個補丁呢，呵呵呵……”
說着女兒的事，老翁想到什麽般，暫且忘了尋找女兒之事，就這麽開懷的笑了起來。
唐僧僵硬的扯開嘴角，“老人家的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