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氏仲輔

茹兒姑娘被拖下去之後,白衡轉頭望向跪在一旁的紫蘇。紫蘇不小心接觸到他的目光後,随即瑟縮了一下。

原因無他,因為白衡的眼神很冷,且透着一股與年齡不符合的成熟,紫蘇覺得被對方犀利的眼神一掃,自個兒心裏面的那些念頭彷佛都無所遁形,就像是赤裸裸的攤在陽光底下似的。

因此她不由得又将腦袋垂得更低了。

而一旁的白夫人已經被兒子方才利落的處置茹兒給震住了,因此便也就沒有出聲,任由白衡繼續動作。

白衡眼角瞥見白夫人的神色,心下閃過一絲安慰,母親能夠忍着不出聲,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要知道,以往遇見這種情況,母親總是找各種理由将自己支開。

雖說母親的本意是好的,可白家長子卻不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生長。

思及此,白衡收回思緒,複又将視線放在紫蘇身上。

紫蘇,母親院子裏的大丫鬟,同時也是母親的陪嫁丫鬟。今日這一世上輩子沒有發生,但是紫蘇是什麽樣的人,白衡上輩子就知道了。

白夫人當初帶過來的陪嫁丫鬟有四個,除去紫蘇之外,還有紫玉、紫晴和紫丹。上輩子蕭柔安回了白家之後,下了大功夫攏絡四個紫,結果還真被她拉攏到紫蘇。

其實紫蘇背叛白夫人的理由也很簡單,因為她心大了。

白夫人的四個陪嫁丫鬟都是從小侍候她長大的,情分自然不一般,因此白夫人從來沒想過,要讓她們給白老爺做小。

可白夫人沒這個打算,卻架不住丫鬟自個兒想往上爬。

四個紫當中,紫蘇的容貌生得最好,因此她的心也最大。原本紫蘇知道白夫人要低嫁到白家時,她的心裏是很不以為然的,可來了之後才發現,白老爺生得英俊潇灑,且家裏雖是商賈之流,卻有着皇商的名頭。

且陪着白夫人打理白家之後,更是知道白家的家底豐厚,因此她便漸漸動了心思。

本來她也試過想要勾引白老爺,可白老爺和白夫人新婚之初也過過如膠似漆的一段時日,白老爺自然不會注意到夫人身邊的丫鬟。

再說白夫人的家世擺在那兒,白老爺也不會愚昧的動了對方房裏的人,白老爺風流歸風流,也不是沒腦子。

所以紫蘇一直沒有機會爬上白老爺的床。

等到白老爺對白夫人膩了之後,外面有了蕭柔安和其它花花草草,他就更不會往白夫人院子去了,紫蘇空有滿腹算計和手段,見不到白老爺的人也是白搭。

不過紫蘇這丫頭也算有耐心,就這麽耗着耗着,其它三個紫都讓白夫人配給外院的管事了,就紫蘇一個蹉跎成二十多的老姑娘了,總算讓她見着了一絲希望。

當那一日白老爺帶回來茹兒姑娘之後,紫蘇便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後院已經很久沒有起過風浪了,因此她想要在其中趁水摸魚是不可能的,只有後院亂了起來,她才能避過白夫人的耳目勾撘上白老爺。

白夫人的性子雖然溫和,但好歹也是世家貴女出身,怎麽可能沒有手段?而紫蘇跟在白夫人身邊多年,自然很是知道白夫人的深淺,所以她按捺住焦急,一等就是多年。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機會了,可是看着眼前的白衡,紫蘇的心裏閃過一絲不安,她有一種預感,自己所謀要落空了。……

白衡看着眼前紫蘇的眼神閃爍,不禁冷笑了一聲,他也不廢話,直接讓人把紫蘇拖下去打板子,什麽時候說實話了,什麽時候才停。

白夫人倒沒料到,白衡的手段如此簡單粗暴,再說紫蘇是她院裏的大丫鬟,于情于理她都該關心一句,因此她溫聲說道:“衡兒,紫蘇跟着娘許久了,這其中該是有什麽誤會,何不聽聽她怎麽說?”

紫蘇本來都已經被拖到門口了,聽見白夫人如此說道,忍不住擡頭一臉希冀的望着白夫人。

可白衡不為所動,只是揮了揮手,一旁的婆子便加大了力道,把紫蘇拖了下去。之後白衡又把其它下人都揮退了,待到廳內只剩下他和白夫人後,他才淡淡的說道:“母親,紫蘇心大了。”

白夫人聽罷愣了愣,簡簡單單三個字“心大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其實白夫人先前不是不懂,而是潛意識不想往那個方面想,畢竟紫蘇是跟着她多年的丫鬟了。

可現在連兒子都看得出紫蘇心大了,她又如何看不出來呢?

原先還在心裏自欺欺人,現在被兒子一下子捅穿了事實,白夫人心裏也不過嘆息了一聲。

說到底,白夫人也不是對紫蘇的想法全然無知的。

畢竟白夫人掌着白府後院那麽多年,怎麽可能是吃素的呢?只不過因着紫蘇和自己的情分,所以不願意把人往壞的方面想罷了。

可誰知紫蘇偏偏就是如此不争氣。……

茹兒被打了十大板之後,婆子便将她擡回她的院子。

此時她的心裏又驚又怒,她沒想到白衡小小年紀就如此狠毒,竟然說打人就打人。而且她明明使了身旁的小丫鬟去向白老爺通風報信,可直到她趴在床榻上上藥,白老爺還是不見蹤影。

茹兒氣憤的搥着床榻,但是因着動作過大,牽動了身後的傷口,頓時又痛得呲牙咧嘴的。

就在這時候,白老爺終于來了。

茹兒一聽白老爺來了,趕忙掙紮着要起身,白老爺一進來就見到小心肝兒一身狼狽,淚流滿面的樣子,頓時便心疼了。

他趕忙走到床榻邊,溫聲說道:“快趴下,起來做什麽!”

茹兒見到她,就彷佛見到了主心骨,她抿了抿唇,眼淚便撲簌簌落了下來,可她深知若是哭過頭了會惹人厭,因此她并不哭出聲來,而是靜靜的掉淚,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果然引得白老爺大為憐惜。

白老爺坐在床榻邊,小心的避過她的傷口,然後将她攬進了懷裏,嘴裏則是安慰道:“別哭了,再哭臉都花了。”

茹兒見白老爺輕聲細語的安慰自己,心裏好受了不少,可沒多久她就發現,白老爺扯東扯西,竟是全然沒過問她為何受傷。

而且每當她想要把話題拐到自己的傷勢上時,就又被白老爺不動聲色的轉開了,幾次之後,茹兒如何還不知道白老爺的用意?

因此她的心瞬間就涼了。

她本以為白老爺可以替她做主,可沒承想白老爺不斷顧左右而言他,只讓她好好養傷。茹兒本來心裏就有氣,再被白老爺這麽一搪塞,頓時氣血上湧,腦子一熱便脫口而出,“老爺,您打算包庇少爺嗎?”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原本還面容溫柔臉帶笑意的白老爺,面色瞬間就冷了下來,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

茹兒心裏咯噔一下,正想要趕緊說些話緩和一下氣氛時,白老爺慢慢将她推出懷裏。茹兒心下不斷發寒,越發的着急了,而此時白老爺已經離開了床榻邊,坐到離床不遠的桌子旁。

茹兒愣愣的看着白老爺一臉嚴肅的坐在那兒,心裏七上八下的,還沒等她想好要怎麽開口,就聽白老爺淡淡的說道:“怎麽,你還不依不饒了?”

白老爺語氣中的冷淡是她從未聽過的,因此她當下就愣住了,只見白老爺緩緩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容,接着又說:“你不過是一個妾室罷了,竟敢鬧到正院,誰給你的膽?”

茹兒第一次見到白仲輔翻臉,她沒有想到,平日裏對她萬般溫柔的白仲輔,今日竟會用這樣冷厲的語氣對自己說話。

而且對方話中的不屑和鄙夷深深的刺傷了她。

昨日不是還“心肝兒、寶貝”的喊着自己嗎?怎麽今日說變臉就變臉?茹兒臉色慘白的趴卧在床榻上,看着眼前的白仲輔,心裏一片惶然。

白仲輔看着茹兒驚懼的臉色,心裏有些發軟,畢竟是自己寵過的女子,若不是她這次對上的是正院和白衡,白仲輔也不會如此嚴厲。

女人嘛,寵着可以,可是也得讓對方認清事實,茹兒今日敢鬧到正房,擺明了沒将白夫人看在眼裏,這是白仲輔不能容忍的。

畢竟白夫人育有白家嫡長子,就算白仲輔對她的情意淡了,也不會容忍其它女子威脅到白夫人的地位的。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白仲輔現下對茹兒如此嚴厲,不過是因着茹兒不是蕭柔安。假若今日換成蕭柔安,白仲輔又是另一種态度了。

想他上輩子都能把對方擡成平妻,就知道在他的心裏,蕭柔安的地位絕對不低。

而這一切,茹兒又哪裏會知道呢?她還以為自己真的入了白仲輔的眼,再加上旁邊人撺掇幾句,她便起了把正室夫人打壓下去的妄想。

殊不知,她在白仲輔的心中,也不過是個新鮮一點兒的玩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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