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異想天開
齊夫人被聶婉香的厚臉皮氣得夠嗆,可她好歹聽進了綠蓉的勸說,沒有當下就沖出去喝止聶婉香。
綠蓉說得對,先前她已經去過一次了,可現在聶婉香還敢繼續在院子裏撫琴,這仗的是什麽?肯定是老夫人點頭了的。
所以她現在再去制止聶婉香,就等于是和老夫人對着幹。
老夫人本來就不喜她,倘若她又因為聶婉香和老夫人起了沖突,想來夫君也不會樂見才是。齊夫人思索一番,便暫且壓下了滿心的怒火,對着綠蓉說道:“快去将老爺請回來。”綠蓉應聲而去。
因着明天就會抵達京城,到了京城之後就要和陸祈等人分開,所以齊磊打算今晚做東,好好招待一下陸祈和白衡,也算是答謝對方一路來的幫助。
畢竟在上一個縣城落腳時,齊磊不是沒辦法再弄到一輛馬車,不過陸祈說了,既然大家都是要前往京城的,那便一塊兒同行吧。
再說他帶了齊家少爺一段路是帶,帶到京城也是帶,況且本來他和白衡都打算要和齊家交好了,陸祈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因此齊家兩位少爺便一直搭了陸家的便車。
所以齊磊一到這個縣城,便張羅着人去打聽這裏有名的酒樓,然後訂了一桌子好菜,請了陸祈和白衡赴宴。
陸祈和白衡帶着小陸總管出門,把陸有和白鐘留在客棧裏,因此齊夫人和聶婉香這一樁官司,這兩個小厮正好都看在眼裏。
其實叫他們說,這齊家的表姑娘行事着實太過孟浪,哪裏有姑娘家如此主動?聶婉香的心思已經幾乎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院子裏的琴音不斷,房裏的陸有和白鐘則是對望一眼,眼中同時閃過戲谑。
這聶姑娘想要勾搭主子,怎麽也不打聽清楚,連主子在不在都不知道。……
另一邊,齊磊帶着陸祈和白衡來到城裏最大的酒樓,他在二樓包了個雅間,張羅了一桌子豐盛的菜肴,除此之外,齊家的兩個少爺也在席上。
畢竟齊磊一個大男人,和陸祈白衡兩個小孩肯定沒多少共通的話題,所以齊磊才把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并帶了來,想着他們年紀相仿,應該比較有話說。
按理說齊磊想得也沒錯,只是白衡的芯子是個将将二十的青年,陸祈的性子和心思也比實際年齡成熟許多,因此他們和齊家少爺也沒什麽共通話題。
不過陸祈和白衡都會裝啊,因此除去他們自個兒心知肚明之外,外人看來他們四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倒是頗能說到一塊去。
齊磊見狀心裏也就越發的滿意和放心了。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慶幸,守在門口的小厮便進來了,齊磊的眉心一跳,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安,小厮快步走到他身旁,輕聲低語了幾句。
齊磊聞言挑了挑眉,轉頭對着陸祈和白衡說聲抱歉,便起身出了包間,一出包間齊磊便看見往日裏一直跟在齊夫人身邊的林媽媽。
林媽媽本來正焦急的候在包間外,此時見到齊磊出來了,便趕忙走過去,然後低聲将齊夫人請他回去的事兒說了一遍。
齊磊頓時心裏就是一沉,可他也知道,若不是真的出了大事,齊夫人也不會明知道他在外邊還使人出來找他。
思及此,他便轉身回到包間,對着陸祈和白衡說道:“實在抱歉,出了一點事,我得先離開了,皓文和皓武會在這裏陪着你們。”
“齊世伯有事便先去忙吧,我們可以的。”陸祈笑着說道,齊磊再次道了聲抱歉,便帶着小厮匆匆離開了。
齊皓文和齊皓武兄弟被齊磊留下來招待陸祈二人,自然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兄弟倆心裏同時想着,務必讓陸少爺和白少爺盡興才是。……
另一邊,齊磊帶着小厮和林媽媽匆匆回到了落腳的客棧,一踏進暫住的院子,便聽見袅袅琴音,齊磊當下臉就黑了,瞬間就明白了齊夫人找他回來的用意了。
也難怪齊夫人急着找他回來,原是想要趕在陸祈和白衡回來前,将聶婉香給打發了。否則若真讓陸祈撞見聶婉香在院子裏撫琴,齊家的臉面還不知道往哪裏擱呢。
畢竟前幾個晚上聶婉香雖說也在陸祈的窗子外撫琴,可終歸沒讓陸祈見到人,他們還可以把這事兒推到旁人身上,可今日若真讓聶婉香在陸祈面前露了臉,前幾日的事便也遮不住了。
不管陸祈猜沒猜出撫琴的人是誰,只要他沒親眼見到,齊夫人自然可以想法子推托了去,所以方才齊夫人才會氣沖沖的去制止聶婉香。
只是她沒想到,聶婉香倒是了得,竟可以哄得齊老夫人替她撐腰。
齊磊回來之後,聽了齊夫人将事情描述一遍,心裏便有數了,他大跨步的出了房間來到院子裏,聶婉香就坐在院中央的亭子裏,自然也看見了齊磊。
聶婉香見到齊磊朝她走來,心裏咯噔一下,同時也在暗自嘀咕,打從她開始撫琴之後,舅舅和舅母都聞聲而來了,陸少爺怎麽就不見人影呢?
可憐聶婉香還不知道,她心心念念想要勾搭的人,此刻根本不在院子裏呢。
齊磊幾步走到聶婉香面前,冷聲說道:“婉香,明日我們便要進京了,言行舉止都要更加注意才行,你快快回房去吧,無事不要出來了。”
這還是齊磊第一次對聶婉香說這麽重的話,就差直接指着她的鼻子罵她不懂規矩了,聶婉香聞言心裏委屈得很,她抿了抿唇,低聲說道:“舅舅說的是,只是外祖母也說了,婉香的琴藝不可落下,需得天天練習才好。”
齊磊聽聶婉香搬出齊老夫人,心裏越發的不喜,他淡淡的說道:“母親那裏自有我會去說,要練習不急于一時,再者你沒有師父在旁教導,就是自己練習也有限,待到進京了,舅舅自會替你延請名師。”
聶婉香聽罷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站起身抱着琴對着齊磊一福身子,便腳步踉跄的離開亭子。
齊磊雙手負在身後,腳步施施然的跟在聶婉香後面,進了老夫人的房間。
老夫人起初見到聶婉香神色黯然的進房,以為兒媳婦又來找香兒的麻煩,正待發作時,才發現兒子竟然跟在外孫女後面進來了。
老夫人心下一凜,就聽見齊磊對着一旁侍候的丫鬟說道:“帶表姑娘下去歇着。”丫鬟們偷偷瞥了老夫人一眼,見老夫人微微颔首,這才上前對着聶婉香說道:“姑娘,奴婢帶您下去歇着吧。”
聶婉香知道,舅舅有話要和外祖母說,而且不願意讓她在場,她本想要向外祖母撒嬌好留下來,可一擡頭碰見了舅舅冷然的眼神,頓時什麽話也不敢說,只能吶吶的随着丫鬟退了出去。
聶婉香退出去之後,齊磊又将屋內侍候的人都揮退了,到了這時候,老夫人也看出來了,兒子這是有正事要和她說,因此也坐直了身子,等着兒子開口。
待到房內只剩下他們母子二人後,齊磊這才走到老夫人下手的位置坐下,對着老夫人說道:“母親,婉香今年已經十三了,再有兩年也要及笄了,該有的規矩也該立起來了。”
齊老夫人聽他一開口就暗指聶婉香沒有規矩,心裏自然不高興,因此便冷哼一聲說道:“香兒的規矩好得很,你是不是聽了誰的碎嘴,才會覺着香兒不好?”
母親意有所指的話語讓齊磊皺了皺眉,他知道母親和妻子之間有些矛盾,可他沒想到在母親的心裏,自個兒的妻子竟然是這樣的形象。
不過他也沒有直接替妻子辯解,只是淡淡地說道:“母親言重了,我不是聽了誰的話就認定婉香不好,而是婉香自己的表現實在讓人失望。”
“香兒的表現哪裏不好了?竟然會讓你用到失望一詞。”老夫人聞言卻是更加不滿,皺眉問道。
“母親,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在人來人往的院子裏抛頭露面的撫琴,這難道還不夠讓人失望嗎?”齊磊見老夫人有些冥頑不靈,幹脆把話說開來。
“哪裏就有你說的那般嚴重了?這個院子裏不都是咱們的人嗎?”老夫人卻是不以為意,擺了擺手說道。
齊磊聞言眉頭皺得夠緊,他低聲說道:“母親,這個院子除去我們家的人外,還有陸少爺一行人,您莫不是把他們給忘了?”
誰知老夫人聽了面上卻閃過意味深長的笑容,她對着齊磊說道:“我怎麽可能忘了陸少爺呢,不過你也太緊張了,照我說若是香兒能夠藉此認識陸少爺,也不失為一樁良緣。”
齊磊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會打着這樣的主意,他聽罷差一點沒跳起來,因此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母親,您竟然……竟然……難道婉香這事兒當真是您……”
“你急什麽?”老夫人睨了他一眼,這才淡淡地說道:“既然你媳婦眼高于頂,看不上香兒,那麽我替香兒打算又有什麽不對?”
齊磊聽了真是瞠目結舌,他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哪裏來的底氣和自信,竟然覺得陸少爺會看上聶婉香一個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