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苗疆少女

陸祈本來正在回味方才的滋味, 結果白衡這一開口, 他瞬間就回過神來了。

他忍不住下意識地伸手想将信紙擋住, 心裏還忍不住發虛。

明明他什麽都沒做,可總有一些感覺對不起白衡, 再者他也不想讓白衡看了傷心。

只是他才伸手要遮, 白衡看出他的動作,眼神閃了閃, 然後便微微後退一步, 遠離桌案。

“天色不早了,你忙完了就快回去休息罷, 別熬太晚對身體不好。”白衡溫聲說道,面上表情雖然沒變,語氣也很是溫和, 可陸祈聽了心裏就是有些別扭。

他有些懊惱方才的動作有些傷到白衡了,因此他抿了抿唇,開口說道:“我先前告訴過你,我找到舅舅了對罷。”

“嗯。”

“舅舅很關心我, 打從我離開京城,便時有信件往來。”

“嗯。”

“今日我又接到舅舅的信了,”陸祈頓了頓,有些遲疑的說道:“他……希望我能成親。”

看見白衡心裏有些受傷卻又強打精神的模樣, 陸祈忍不住便将事情全盤托出。

白衡聞言愣了愣,回想起方才陸祈臉上的表情,這才知道為何對方又是猙獰又是着急。

唇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 走到一旁坐下問道:“那你是怎麽說的?”

“老實說。”陸祈摸摸鼻子說道。

白衡挑了挑眉,頗為驚訝地說道:“老實說?你确定你舅舅能接受?”

“我先說有個心儀的人,這樣舅舅就不會老想着替我找對象,之後再慢慢吐露事實便是。”

“這倒也可以。”白衡沉吟着說道,心裏卻同時在想着,眼下陸祈遇到的問題,就是他以後會遇到的問題,他背後還有白母和老爺子,他又該如何向他們交代呢?

這些日子以來的甜蜜和溫馨,一一從白衡腦中閃過,他垂下眼來,因着貪戀這樣的感覺,所以他下意識的不去想現實的事。

可如今陸祈提起這個話題,就讓白衡不得不開始思考了。

這一兩年內,母親肯定會開始替他張羅親事,他既與陸祈定了情,便不可能再去迎娶其他姑娘。

可是他要如何開口跟母親說呢?

還有爺爺,若是知道了他對陸祈的感情,也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白衡和陸祈就在突然變得微妙郁悶的氣氛中,沉默相對無言。

過了一會兒,才聽白衡輕輕問道:“三哥,若是舅舅不接受我怎麽辦?”他問出口時,心裏着實忐忑得不行。

“小衡,對我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陸祈起身走到白衡面前,然後蹲了下來,雙手握住對方放在膝蓋上的手,鄭重地說道。

白衡抿着唇沒有說話。

“在我最困難時,是你陪伴着我;在我最無助時,也是你陪伴着我;就連我身陷危險時,身旁的人還是你,你救了我又醫好了我,我這條命說是你的都不為過。”

“哪有這麽誇張。”白衡吶吶的說道。

“小衡,我是認真的。”陸祈輕輕地說道。

其實這些白衡能想到的問題,陸祈何嘗想不到,舅舅寫信來給他時,他就被迫思考關于他和白衡的未來。

白衡如今已經接任家主之位,想必婚事很快就會被提上日程,雖然他确信白衡對他的感情,可是白衡和他不一樣,白衡背後還有疼愛他的白夫人和白老爺子。

他不能任性的要求白衡和他一樣,斬斷和自己家族的聯系,白衡自幼受寵,極受家族重視,也得到了家族的資源和栽培。

可以說是白家成就、培養了白衡,現在白衡發達了,理應也要回報白家才是。

前些日子的快樂讓他沖昏了頭,此時冷靜下來,陸祈便開始打算兩人的未來。……

******

白衍倒下之後,白老爺子便開始研究白衍的病情。

他把手劄給了白衡,也是希望白衡能夠完成他們沒有完成的願望——找出解藥。

除此之外,被關在柴房裏的丫鬟朵兒,到現在還不開口,如此硬氣倒是讓白老爺子刮目相看。

可同時,也更想撬開對方的嘴了。

一個丫鬟而已,竟然能夠如此有骨氣,讓人怎麽可能不懷疑?

因此白老爺子派人出去打聽丫鬟的來歷。

最後竟查出了,丫鬟和蕭姨娘有關系。

蕭柔安已經被白衡給送走了,陸老爺子也沒有越過白衡處理這事。

他只是把查出來的結果,讓人擺在白衡面前。

白衡看着調查結果,頗為驚訝的挑了挑眉,這個丫鬟和蕭姨娘有關?那她為何又對白衍下手?難道是窩裏鬥,自個兒人反目了不成?

另一邊,在柴房裏受盡拷問也不開口的丫鬟,硬忍着不出聲也不叫痛。

殊不知她這樣的隐忍,越發的讓人覺得有鬼。

你是丫鬟不是死士啊,這承受拷問的能耐比之死士也不惶多讓,還想讓人相信你的清白?說笑話呢吧。

死士可是特地受過訓練的,好加強他們承受刑求的忍耐度,免得有人受不住刑求三兩下子就開口招了。

再不濟,死士的後槽牙裏還有毒1藥呢,感覺自己捱不住了,就咬碎了一閉眼,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因此一般的普通人,不可能像死士一樣,受過專業訓練,可以熬過刑求。

偏偏朵兒一個小丫鬟就做到了。

她還學得自己沒露餡,正努力捱着呢。

一旁負責刑求的老白管事都看不下去了,這娃的腦子怎麽長的,就這樣的段數也來害人,難怪大少爺一抓一個準。

他忍不住開口說道:“小丫頭,別嘴硬了,就憑着你這股傲氣,老人家我也不信你是清白的啊。”

朵兒聽了微微皺眉,下一瞬宛如醍醐灌頂,頓時瞪大了雙眼。

老白管事見她終于露出不同的表情,趕緊開口問道:“你趕緊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呸,你要我說什麽?我只是個小小的奴婢,你們不信硬要追着我打,如今我還是那一句,廢話少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朵兒緊咬着不開口。

老白管事皺了皺眉,也懶得再廢話,走出了柴房繼續讓人拷問朵兒。

老白管事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有點不耐煩朵兒的不識相,正想着是不是去向老爺子禀報求一些藥來用好呢,就見到白衡走了過來。

“白管事,我來瞧瞧那個丫鬟,你們審得怎麽樣了?”白衡說道。

“小少爺,那丫頭嘴硬得很,老奴還在想法子撬開她的嘴。”老白管事嘆口氣說道。

“嗯,我來試試。”白衡淡淡地說道,老白管事便讓人領着白衡進去了。

白衡進去時,裏頭的審問正告一段落,朵兒好不容易争取時間休息,正在閉目養神等着迎接下一波的拷問時,一道不同于這幾日常聽見的腳步聲傳進了耳裏。

朵兒睜開眼,微微擡起頭,便見到一道身影站在門口逆光處。

她眯着眼努力辨認了一會兒,才認出來,站在門口的便是白家現今的家主,白衡。

她不屑的嗤笑了一聲,白家真是胡鬧,一個十三歲少年,豈能擔此重任?

莫不是白老爺子想出來的花招罷?推出一個少年蒙騙世人、混淆視聽,他自己躲在後頭坐享其成,撈盡好處。

這可不就是白老爺子一貫的作風麽?

朵兒惡狠狠地想着,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瞪着白衡。

白衡倒是沒想到,這個朵兒這麽能捱,這種時候了都還精神奕奕的。

他走進柴房,走到朵兒前站定,朵兒雙手被分開拉高束縛在一旁的梁柱上,整個人被半吊起來,雙腳無力地垂在地面上。

“你是叫朵兒是罷?”白衡開口問道。

朵兒沒有回答,只是冷笑一聲。

“不回答也沒關系,讓我來猜猜,你是苗光那一支的阿蘭朵麽?”

朵兒的瞳孔瞬間微微縮了一下,可她面不改色,當作沒聽見白衡的話。

“你大概不知道,前些時候苗疆發生了一些事,苗疆最大的一個苗寨,寨主似乎就是苗光?聽說他被人殺了。”白衡淡淡地說道。

“你胡說!”本來想裝聾作啞的朵兒,聽到這些再也忍不住怒喝出聲。

“我若是胡說,又怎知你本名是阿蘭朵呢?”

朵兒緊咬着下唇,惡狠狠地瞪着白衡。

“你們被騙了,當初苗光的父親不是我祖父殺的,下手的人正是往日你們信賴的人,所以此時苗光才會被反了。”

朵兒聽白衡對當年舊事侃侃而談,心裏又驚又疑,白衡是如何知曉這一切的?

“我知道你們恨白家,可是你們真的找錯人了,兇手另有其人。”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騙我?!”阿蘭朵沉默了一會兒,啞着聲音開口說道。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對我影響不大,老實說,我若想讓你開口有得是法子,端看我願不願意出手罷了。”白衡瞥了阿蘭朵一眼,眼中冰冷無情,彷佛就像在看一具屍體似的。

阿蘭朵沒想到,眼前這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竟然會有這種眼神,就像荒原上的孤狼,只不過他的周身又有着不同于孤狼的溫暖氣息。

如此極端的兩種氣質,竟然在他的身上融合得很好。

阿蘭朵幾乎一眼就确定了,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少年,和她打聽到的白家少主一點兒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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