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陽光落下的地方,暖暖地照射在人的身上,溫暖着大地,地表溫度徒然升高。

顧白蹲坐在房間裏避開光的位置,低着頭。

門被人用力的推開,顧朗聲音有些顫抖,疾步走到顧白的身邊,蹲下,摸了摸顧白的頭,聲音很溫和,但卻帶着幾分沙啞。

“弟,沒事的。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看太陽不還是照樣日出日落麽?也許是誤診也說不定。”顧朗的聲音很有特色,沙啞中帶着幾分擔憂,聲音高高低低的起伏,但卻有種說不出的憂郁。

顧白擡起頭,對上顧朗那一雙有些暗沉的雙眸,聲音微不可聞,臉色蒼白。

“對不起。”

顧白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顧朗聽的還是說給李沐的,大概兩者兼有吧。

“你是我弟弟,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明明但是答應了母親會好好照顧你的,結果我這個做大哥的,總是什麽都做不好,不能為你出頭,還總看着你受委屈。”顧朗聲音有些哽咽,帶着哭腔。

顧白看着默默流淚的顧朗,不知怎麽的,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的姐姐也是這樣看着自己。

一邊說對不起自己,一邊說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

可是顧白知道,不論是那個時候,還是現在,自己從來沒有怪過自己的姐姐,姐姐在死的時候最擔心的大概就是自己和李沐了吧。

看着眼前這個泣不成聲的男人,無聲無息的留着帶着鹹味的淚水,聲音有些嘶啞,想要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的樣子,顧白莫名覺得心痛。

顧朗,你是顧白的哥哥,而我是顧白……還是李世初?

你的這份愛給的不是我,卻讓我難以割舍,親情是一種很美好的東西。

顧白伸手抱住眼前這個哭得像個孩子的男人,小聲地在顧朗的耳邊說道:“一切都會好的。只要太陽還會升起還能落下,地球還在自轉,人還活着。”

身體有些顫抖,顧朗哭着一張臉笑了笑:“明天我就帶你去別的醫院,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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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沉默,沒有說話。

蘇藝靜靜靜地站在門外,心裏卻七上八下,顧白打的是李沐,不是別的人,這不是賠錢道歉就能解決的事情。

顧朗,我要怎麽才能幫你呢?唉……

必須和李沐談談,希望自己這個小表弟能聽聽我這個做表姐的,不要追究顧白的責任才是。

蘇藝靜苦笑了一下,心裏卻更加為自己所愛的男人着急。

你啊,怎麽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扛?

夜色漸漸落下,黑色的帷幕遮擋在本來朔白的天空上,将整個城市圍聚在黑幕之內,天空上本該有的繁星,被來自空氣中的烏雲遮擋,哪些穿越億萬光年的光輝最終沒能落在地表。星辰燃盡最後的光芒,被阻礙在彌漫的煙塵當中。

白色的病房中,一束正開得嬌豔欲滴的百合以其妙曼的身姿和宜人的香氣蠱惑着人的內心。

白色的大床上柔軟的白色大被上,繡着漂亮的姚黃魏紫一般的牡丹花,嬌豔欲滴,引人遐想,上面的圖案漂亮得就像是電視劇裏絕技繡工秀出的工藝品。

床上兩個大枕頭也繡着同樣的圖案,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只腳不像樣的被繃帶掉在半空中,上面裹着厚厚的紗布,幾個木板狠狠的擠壓在腳上,固定着這只已經被人打得嚴重受傷的腳。

男人逼着雙眼,緊緊地逼着,眉頭微皺,但時而又帶着幾分笑意。

門是用實木做的紅棕色門,上面用金色的卡牌标注着門牌號3-106。

蘇耀文神色中帶着怒氣,雖然說李沐的父親蘇耀輝,自己的大哥和老爺子鬧翻了,自己也确實存了一個人獨自繼承財産的心思,所以也沒有多加阻攔,可是現在人都死了,還能怎麽辦?如今自己親大哥唯一的兒子被人打進了醫院,自己能不着急麽?!

說白了,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雖然兩家還有間隙,但比起這件事情來說,絕對只是一件小事。

蘇耀文心裏那個氣啊,不□□自己的侄兒被人打了,更氣打自己侄兒的人竟然是自己女兒男朋友的弟弟!你說這叫什麽事兒?!

就算自己完全不看好這個叫顧朗的男人,但也沒想要發生這樣的事情來解決他們之間的關系!

洪仙樂頭發梳得很漂亮,穿着一件白色秀牡丹花的旗袍,披着一個大大的坎肩,臉上神色不變,依舊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手裏拿着一束正含苞待放的康乃馨。

一陣淡淡的康乃馨香味彌漫在空氣當中,混合着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

蘇耀文心裏急躁,敲門的時候用力有些猛,本來還在熟睡中的李沐頓時被敲門聲給弄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卻看見自己的手上正紮着一根針管輸液。

哼哼了兩聲後,李沐清了清嗓子,“進來。”

蘇耀文推開門,臉色擔憂的神色一點也不作假,三步并作兩步走,走到李沐的床邊,重重地坐下,說話間還有幾分氣喘籲籲。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那姓顧的打你,你就不知道打他啊?!”蘇耀文說話間全是責備,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李沐卻是笑了笑,我怎麽敢打他?那可是李世初啊!

“當時沒反應過來。”

“這混蛋小子,氣死我了,顧朗,顧白,這惹上姓顧的就沒好事!也不知道我家的那閨女到底怎麽想的,就要和顧朗那小子好!那天還打電話說威脅我。”蘇耀文仔細看了看李沐受傷的腳,突然頓了頓道:“你這腳上怎麽還有道這麽深的傷疤?!看着像是舊傷,你什麽時候受的傷,我怎麽不知道?!”

李沐看着自己左腳的小腿上那一道猙獰的疤痕,打着哈哈道:“很久以前的傷了,二叔不用在意。”

蘇耀文嘆了口氣,以為這傷是以前李沐跟李世初受苦的時候受的傷,神色一暗,沒有接話。

“算了,不是說這些,木頭,這次一定要狠狠收拾這些個混蛋,肯定是因為我不答應顧朗和藝靜的事情,那叫顧白的小兔崽子才這麽對你!這次我要告到他傾家蕩産!”蘇耀文越說越激動,臉漲得通紅。

李沐眉頭一皺,聲音卻異常的嚴肅,道:“二叔,不要找顧白的麻煩,也不要輕易去動他,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啊?!”蘇耀文滿腹的疑惑和委屈,我不是為了你才想收拾着小子的麽?你這态度是怎麽回事?!

我想要收拾的可是你仇人,不是你愛人……

柔和的燈光下,光潔白皙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幾分冷意;一雙劍眉帶着少有的犀利。

男人眼中的冷色讓蘇耀文意識道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在說笑,而是認真的,而且自從兩年前李世初死後,就沒有露出過這麽認真的神色。

蘇耀文适時的閉上了嘴,要說手段,自己這個侄兒比起李世初這個絕世狠人絲毫不差,或者說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蘇藝靜剛剛走到李沐的病房前,就聽見自己父親和自己的表弟的對話,最終沒有進去。

這……可如何是好?

洪仙樂至始至終都只是一個陪襯,端端正正地站在一旁,默默地聽着兩人的對話,笑的時候也只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大概唯一能讓她感興趣露出興奮這種表情的就只有古董和蘇藝靜了吧。

夜色在這個城市從來就不曾真正存在過,1988電影長廊,依舊和往常一樣,燈火通明,在古香古色的長廊上,一個人影獨自徘徊不前。

男人穿着得體,頭發梳得很好看,沒有一點淩亂,衣服的扣子都整整齊齊的扣好,衣服上甚至沒有一絲褶皺,男人僅僅是那麽一站,一旁途徑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由地将眼神在這個男人的身上逗留。

這個時候,男人總會對看自己的人微微一笑,溫文儒雅得讓旁人臉紅。

這樣一個人,只要靜靜的站着就是焦點。

但是男人顯然在等人,時不時的看看手表的動作,讓旁人羨慕那被等待的人。

獨自站了一會兒,男人走進了自己看片的場地。

《夜色降臨》男人無聊地看着電影,一個人。

男人看着看着,似乎想起了什麽,摸出自己的手機,在聯系人中找出一個號碼,打了過去。

……

“對,幫我查一下這個號碼的所有人,對,盡快,謝謝。”

早上的陽光照射在落地窗上,顧白正坐在床上發呆,一夜未眠。

顧朗看在眼中,心疼。

蘇藝靜手裏拿着一束鮮花和水果籃子,站在門外,向顧朗使了一個眼神。

顧朗點點頭,轉頭對顧白道:“睡會兒吧,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嗯。”

噠噠噠的聲音在醫院安靜的長廊裏響起,蘇藝靜伸手拉住自己身旁男人的手,想要寬慰顧朗。

站在3-106的門口,顧朗深呼了一口氣,自己馬上就要去見站在這個城市最頂峰的人之一,只有一門之隔。

陽光落下的地方,影子和光相互交錯,錯落有致。

李沐躺在床上,腳完全不能動,看着顧朗這張陌生的臉,眉頭一皺,聲音有些低沉問道:“世初……不……你是顧白的哥哥?”

顧朗點了點頭,站在李沐的床尾,深深地向李沐鞠了一躬,“我對于我弟弟毆打您的事情表示十分抱歉,希望你可以原諒我弟弟的過錯,我願意為此承擔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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