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的事。”
蕭潇搖了搖頭。
“那片五村墓局實在太詭異太危險了,我們現在既無法保證墓穴中沒有其他的隐患,也沒有餘裕進行考古挖掘,就算封堵盜洞,也難保不會有知情者再去打這座古墓的主意。而且整個村子裏的人一夜間全部自殺,這個消息如果擴散出去,會引起很大的輿論震蕩的……”
他看到坐在對面的青年仍然皺着眉頭,似乎難以釋懷的樣子,他又補充道:“而且我們會派人守在陣法周圍,若是有外出的郗家村人歸鄉,或者附近村鎮來的訪客,都會适當給他們‘灌輸’一些必要的信息,雖然并不能改變一百多村民已死的事實,但起碼能讓還活着的郗家村人減少些心靈上的痛苦吧。”
阮暮燈沒有回答,垂頭不語,似乎仍然在思考着蕭潇剛才所說的話。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
兩人沉默地對坐了一會兒,阮暮燈才擡起頭,對比他年長一些的男人說道:“那……我的記憶……你們不需要讓我忘記嗎?”
蕭潇似是沒有料到他會有此一問,一雙桃花眼睜大,啞然片刻,忽然不知道為什麽就笑了起來,他不答反問道:“你呢?以後有什麽打算?”
阮暮燈心想,等你們替我打過“補丁”,他就變成跟随劇組出外景時遭遇車禍的傷員了,把這些事兒都忘了個精光了,還有什麽能“打算”的?
于是他老實地回答:“再去找一份武替或者群演之類的工作吧……”
蕭潇聞言笑得更開心了,他站起身,繞過沙發,幾步走到阮暮燈面前,兩手熟稔地搭上對方的肩膀,用力拍了拍,雙眼笑成兩彎月牙。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跟着我學點兒本事?”
他着重強調了“本事”二字,又朝青年狡黠地眨了眨眼。
“我可是很厲害的哦,而且這裏還包吃包住,又能繼續拍戲,可不比你當武替有前途多了?”
第 11 章、二、紅白雙煞01
那天之後,阮暮燈回到自己臨時租住的廉租房,收拾了一下他少得可憐的行李,退了房間,便在蕭潇家裏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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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很快發現,蕭潇所謂的“跟着他學本事”,其實目的應該是給自己找一個負責做飯洗衣收拾房子的長工,順便再丢給他一部手機,告訴他照着手機上某個從圖标到內容都十分可疑的APP開始自學一些基礎術法。
以前阮暮燈幾乎兩手空空來到A市,全靠當群演和武替的收入維持生活,手頭無比拮據,自然也不可能買得起多貴的手機。
他之前那部手機是五六年前的二手貨,破舊得不行,平常除了接電話和收發短信之外,就只能玩玩三消游戲了,以前在片場裏有妹子找他交換微信微博什麽的,他回答說不用這些的時候,對方都會露出非常震驚的表情,看他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個生活在周口店的原始人一般。
蕭潇給他的這臺手機,明顯是新款高端貨,和他當日在郗家村裏幫變成狐貍的蕭潇撿回來的那臺一模一樣,只是手機殼的顏色是內斂沉穩得多的純黑色。
手機需要刷指紋才能進入桌面,裏頭有個名叫“今日開始當道士”*的APP,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麽正經程序,不過當他點開之後,卻發現裏頭的內容遠比他想象中的要豐富許多。
“點進‘道法入門’那欄,照着裏頭寫的學。”
蕭潇朝阮暮燈擺擺手,“書房裏的書你也可以随便看,如果教程裏有看不懂的,就去書房裏查書吧。”
說完他沖對方露出一個燦如春花的笑容,撂下一句非常不負責任的話:“你那麽聰明,絕對沒問題的。”
于是阮暮燈就這樣開始了每天照顧蕭潇的起居飲食之外,自學成“道”的日常生活。
蕭潇的住所是一個高檔小區的高層商品房的頂層複式,上下兩層建築面積共三百平米,有三大三小六個房間,還有一個四十多平方米的天臺花園。
這麽大一套房子,以前居然只住了屋主一個人,這令阮暮燈一開始在吃驚之餘,又覺得十分奢侈。
青年搬進來以後,被屋主安排在一樓主卧旁邊的客卧裏,也就是他在第一天睡的那個房間。
除了主卧和客卧之外,一層還有一個小一點的房間,位置在廚房隔壁,被蕭潇用來當成了雜物間,裏面堆滿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二樓靠近旋轉扶梯處的一大一小的兩個房間,則被當成書房,裏頭藏書非常豐富,阮暮燈曾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粗略清點過一輪,發現書本數量竟然近萬,很多還是一看就很有些年頭的線裝本甚至手抄本。
小些的書房旁邊就是另外一個房間,兩者之間僅僅隔了一道牆,被蕭潇打通,有一扇門可以直接通行。
那個房間裏布置得十分古怪,裏頭擺放着案桌和香爐,牆邊安了幾排架子,放滿了形形色色諸如沙盤、羅盤、鈴铛、銅錢、八卦之類的法器,以及檀香、雞喉、石墨、朱砂、赤硝、礞石、蛇蛻、黃紙等等材料。
“這房間給你練習術法用。”
蕭潇領着阮暮燈參觀屋子的時候,指着房間裏的東西說道,“當然以後等你學習引火落雷之類的法術的時候,肯定就不能在室內了,要到天臺上去,不過你這還只是基礎入門的菜鳥階段,用這裏面的東西足夠了。”
阮暮燈當時就忍不住問:“在天臺上又是火又是雷的,先不論會不會引發火警,難道就不怕被小區裏其他住戶察覺嗎?”
“不要緊。”
蕭潇嘿嘿壞笑起來,“就算你把天臺全點着了,他們也看不見的。”
于是從此以後,阮暮燈除了每日大清早五點半開始雷打不動的一小時晨練,平常最常呆的地方,就是小書房和隔壁的練習室。
他按照APP裏的入門教程,一點點摸索學習。
青年腦子靈光、記憶力超群,又是早習慣了看繁體字和生澀難解的文言文的,而且因為從小習武,他家武術的內功底子又和道法對氣息的運用幾乎可以說是如出一轍的緣故,原本他以為十分難學的道法,竟然掌握得飛快。
他在兩天之內就開了慧眼,又花了三天掌握了相氣和辨識陰陽的方法,到了第七天,阮暮燈已經将入門教程裏的所有經文、咒語倒背如流,之後的一周,他每天都貓在小書房裏,反複練習三七共二十一種基礎符咒的畫法。
這天恰好是周末,蕭潇約莫是良心發現,終于想起了他的便宜徒弟,于是溜溜達達進了書房,詢問過阮暮燈的學習進度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笑眯眯地說道:“很好,好好練啊,等你把所有符咒都熟練掌握而且運用自如之後,再找我要進階篇的密碼。”
說完他退後一步,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地将青年上下打量了兩遍,話鋒突然一轉道:“你是不是還想拍電影?”
阮暮燈一愣。
他其實想要的并不是拍電影,但比起像現在這樣宅在這兒每天和黃紙朱砂打交道,的确進入劇組、輾轉各地拍電影更有希望找到他失蹤許久的哥哥,而且若是能夠混出一點兒名氣,說不準哥哥就能看到自己的消息,主動找過來了。
于是他輕輕“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的确想去拍電影。
“很好。”
蕭潇笑得更開心了,他擡手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去超市裏多買點兒好料,我們今晚涮火鍋,有貴客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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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點三十分。
阮暮燈站在廚房的流理臺前,正用小刷子清洗着牛百葉,一旁已經擺滿了料理幹淨的菜肉菇菌,竈臺上還炖着一大鍋濃香撲鼻的牛骨高湯。
廚房外頭,蕭潇和他的客人正坐在客廳沙發裏,刻意壓低了聲音說着話。
“這罐子我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蕭潇翻來覆去地把玩着手裏的一個陶罐,對坐在旁邊的人說道。
那陶罐約莫拳頭大小,表面藍黑色的油彩許多處已經褪色剝落,露出底層陶泥灰黃的原色來——正是曾經被劇組導演鄭錦繡的焦屍握在手裏的那只。
“哦?”
來人正是新科雙料影帝白意鳴,此時他正兩腿交疊,姿勢閑适地靠在沙發上,無框眼鏡後面的一對深邃眼眸帶着柔和笑意,顯然和蕭潇關系極好的樣子。
“古先生那邊調查過,說這個罐子是蒙元的粗陶制式,裏頭的‘東西’的确都放出來了,罐子本身沒問題。”
“唔……”
蕭潇翻轉陶罐,将罐子底部亮出給白意鳴看,上頭有一個粗糙的凹陷,如同一個不規則的月牙形狀,“你看這裏,覺得像不像一尾陰陽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