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的刺鼻氣味。

蕭潇、阮暮燈和那梳着馬尾辮的女醫生一同走進驗屍房,蕭潇熟門熟路地走到那冷凍櫃前,彎腰抽開一格冷櫃,掀開蓋頂的白布,露出了裏頭的一具女屍。

若不是蕭潇已經告訴過他,這是沈蕊的屍體,阮暮燈覺得自己一定會認為,那或許是從戈壁灘上的哪個岩洞裏發掘出來的,常年風吹日曬以至于風幹成木乃伊的古老幹屍。

因為嚴重脫水的緣故,那女屍顯得格外瘦小,一個巨大的Y字傷口從胸口一直縱貫到腹部,又用黑色的粗線勉強縫上,顯然是屍檢留下的經典切口,只是因為皮肉幾乎完全失去了彈性,中間的縫隙足有半個指節長,都能清楚看到裏頭被人翻檢過的髒器了。

她的皮肉呈現出大量失血失水後特有的詭異的灰白色,絲絲縷縷緊緊貼在骨架上,長長的頭發披散下來,像一把幹枯的稻草,由于軟組織嚴重萎縮的關系,她的上下眼睑無法閉合,兩道榄核狀的縫隙裏,各自露出半只渾濁的眼球,嘴唇也同樣幹癟到露出了森白的牙齒和青白色的牙床,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數天前還活着的美麗而又青春的年輕姑娘。

“這……真的是沈蕊嗎?”

阮暮燈喃喃地念叨出了心中的疑問。

“已經反複對比過DNA,确定這的的确确就是沈蕊的遺體了。”

女醫生站在女屍的另一邊,打開一個資料夾,用她特有的清亮但刻板的聲音說道:“屍體是五天前周一的晚上七點三十分左右,由沈蕊的經紀人發現的,發現地點是在沈蕊租住的單身藝人公寓,該住房由經紀公司統一提供與管理。”

說着她伸手指了指女屍的小腹,“沈蕊身體上唯一的可見傷口在這裏,能看出是什麽東西嗎?”

阮暮燈低下頭,仔仔細細地看。

只見屍體臍下三寸左右的地方,黏着鹌鹑蛋大小的一團灰褐色組織,乍看像是她肚子上長了個菜花狀的奇怪肉瘤似的,但仔細一看,那腫物一端卻是深深楔入到屍體的皮膚裏,不知到底有多深。

蕭潇從床邊的操作臺上抽出一對薄膜手套,示意徒弟戴上,“你捏捏那團東西看看。”

阮暮燈暗自苦笑,心想他這個徒弟的學藝跨度還真是夠大的,先前被逼充當“撿金人”,三更半夜爬進上百年的老棺裏尋摸枯骨,現在又得學屍檢,對着具幹屍客串個見習法醫了。

不過他一向很聽蕭潇的話,基本是對方說什麽他就做什麽,加上現在旁邊還站了個神态冷淡的女醫生,他就更不可能在別人面前落自家師傅的面子。

于是阮暮燈沒多說什麽,戴上手套,忍住心中的不适,伸出兩只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了捏那團灰褐色的菜花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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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玩意兒觸感很是柔軟,還帶着點濕潤的水汽,感覺有點像是一團濕了水的海綿,和沈蕊幹癟的屍身相比,簡直潤澤得過分了。

“你再試試拽一拽它。”

蕭潇又說道。

阮暮燈于是兩指捏住那團玩意兒,輕輕往外拔了拔。

“這……這是紮根在她身體裏的東西!”

明白這點的剎那,青年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只是剛才那輕輕的拉拽,他就感覺自己像是在拔一株長在沙漠裏的野草似的,雖然地面上看到的莖葉只有那麽一小撮,但沙土下的根卻已經伸展到了方圓不知多少米之外,根本說不清到底紮得有多深,又蔓延到了何等地步。

“你聽說過‘蟹寄生’嗎?”

蕭潇問道。

阮暮燈老實地搖頭。

他雖然看過許多書,但畢竟涉獵範圍有限,“蟹寄生”這個名詞對他來說,當真陌生得很。

“蟹寄生是一種寄生在螃蟹身上的寄生蟲。”

蕭潇解釋道:”“它形如一個小口袋,寄生在蟹的腹部,分為外體和內體兩部分,前者突出在寄主體外,只有錢幣大小,後者形成分枝狀細管,密密麻麻地伸入寄主體內,像樹枝一樣,蔓延到蟹體軀幹、肢體、神經系統和內髒等組織,形成直徑只有一毫米左右的白線狀分枝,通過這些細小但密集的分支,吸取蟹體的營養。”

阮暮燈倒抽了一口涼氣,“難道說,沈蕊身上的這個……也是!”

“雖然我們還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但推測它的寄生原理應該是類似的。”

蕭潇說道,“之前做屍檢的時候,我們的人将造影劑注射到這團東西裏面,過了一段時間之後……”

說着,他從女醫生手裏的鐵皮夾子中抽出一張CT照片,豎起來給阮暮燈看。

那36個小格子的黑白灰膠片,阮暮燈是一點兒也看不明白,但他卻能聽懂蕭潇的說明,“照片顯示造影劑通過從這團東西的根部延伸出來的無數粗細不一的樹枝狀分支,一直蔓延到沈蕊的身體各處,包括大腦、脊柱、手腳,甚至骨頭裏,都能找到這些管道——也就是說,沈蕊是被它活生生吸幹的。”

“所以你剛才才讓我脫光了衣服檢查,看身上有沒有這個東西……”

畢竟沈蕊一個二十多歲嬌滴滴柔弱弱的年輕小姑娘,做的又是特別注意形象的演員工作,除了跑通告或者偶爾由經紀人領出門赴幾個飯局之外,平常基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過得活像古時候裏的深閨小姐,要說最近有任何接觸到“奇怪”東西的機會,想來也只有上次在郗家村的遭遇了。

“那天進過山的每一個人,我們都檢查過了,包括所有幸存者和工作人員。”

蕭潇朝阮暮燈一笑,笑容中莫名帶着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不過還好,每個人都沒問題。”

阮暮燈舒了一口氣,他想到當日裏和自己同生共死過的王朝和馬漢,聽說他們平安無事,青年頓時感到了幾分安慰。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蕭潇指了指那女屍肚子上那一小團灰褐色的菜花狀物,“這東西,實際上,只是某種未知寄生蟲的其中一個體節,而且這個體節之中,并沒有任何重要的器官——事實上,那幾乎就只是個幹癟的空皮囊而已。”

“什麽意思?”

可憐阮暮燈一個只接受過初中程度系統教育的山裏娃兒,的确對寄生蟲學沒有什麽系統認識,好些名詞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就更談不上什麽“了解”了。

“也就是說,這東西或許和縧蟲一樣,身體由許多體節構成,比如看起來是‘頭部’的第一節,實際上只是個吸附器,作用只是固定在寄主身上方便吸取營養,而中樞、消化、繁殖等要害器官,卻又分散在另外的體節之上。”

女醫生看了看阮暮燈,用她那清亮但一點都不柔軟的聲音,語調涼飕飕地解釋道:“那麽我們是不是可以推測有這種可能——這玩意兒将一個大活人生生吸成了人幹之後,主體能夠主動斷落脫離,重新尋找和寄生到下一個受害者身上?”

第 32 章、五、銅錢索命03

當晚弎子就将師徒兩人送回了蕭潇的別墅去了。

阮暮燈原本就拍了一整天的戲,又連夜去看了一具非常詭異的屍體,到家的時候,只覺得整個人身心俱疲,已經累得連說話的勁兒都提不起來了。他拿了套換洗的衣物,匆匆洗漱一番,就倒在自己的床上,兩眼一閉,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睡得十分不安穩,噩夢一個接一個,夢境都光怪陸離,真假難辨,他只覺得自己一會兒還在片場裏,冒雨跑在民國老胡同中,背後是斷斷續續的槍聲;一會兒揮舞着竹竿,在荒村中與那些八腳怪蟲纏鬥;一會兒又有一只像蜈蚣又像蜘蛛的大蟲,不知從哪兒突然蹿出,直撲到他的胸膛上,咬開皮肉就要往他身體裏鑽……

阮暮燈倏然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他盯着熟悉的天花板和吸頂燈,足足發了半分鐘的呆,才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然後翻身爬下了床。

“呦,起來啦。”

青年走下樓,聽到客廳傳來自家師傅的招呼聲。

阮暮燈循聲走過去,看到蕭潇正歪歪地坐在沙發上,雙眼看着電視,似乎正在看一檔綜藝節目。

“你臉色很差啊,昨晚沒睡好嗎?”

蕭潇擡起頭,盯着青年雙眼下方一層淡淡的青影,眉頭微微一蹙。

“唔……”

阮暮燈胡亂應了一聲,但并不解釋,只是在蕭潇身邊坐下,“你在看什麽?”

“沈蕊生前錄的最後一個節目。”

蕭潇回答,“我們将母帶都從電視臺裏要來了,所有她的鏡頭都要過一遍。”

“這是什麽時候的節目?”

青年原本打算去做早飯,但聽蕭潇說是沈蕊生前錄的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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