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哥譚紀事(7)

上次聽見這一聲‘哥哥’是什麽時候呢?

莫爾不禁去想,很久之前他也是聽過這樣的稱呼的,那時候叫他的是和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傑森,而不是真正有血緣關系的達米安。

直到現在,達米安可能都會有些看不起他吧?

達·剛被打敗·米·還是慘敗·安:不敢不敢。

但是達米安這樣別扭的性子,的确是不會管他叫‘哥哥’的。

莫爾又露出了那種溫柔到讓人想哭的笑容,他伸出手隔着頭罩去摸傑森的頭,“傑森,好久不見。”

暴躁的傑森想要拍掉莫爾的手,但是莫爾的表情也太悲傷了,他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深吸一口氣,“好吧,僅此一次,好久不見。”

莫爾笑起來更加的溫和了,“有五年了呢,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長成可靠的大人了啊。”

語氣感慨,眼神懷念。

傑森對這樣的語氣與态度最是沒轍,他是那種标準的吃軟不吃硬的類型,所以他任由莫爾把他的頭罩摘下來。

因為劇烈運動,他額前的頭發有些汗濕了黏在額頭上。

但是他此刻的眼睛卻亮的驚人。

莫爾這次又伸出手摸摸他的頭發,手心傳來濕乎乎的感覺,但他也不嫌棄。另一只手放下頭罩之後竟然直接去摸傑森的臉,他湊得很近,開始描摹傑森的臉。

莫爾的聲音很輕,但是傑森似乎能從裏面讀出他要表達的意思,“傑森·陶德。”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你已經這麽大了,你已經能獨自處理這些事情了,你也變成了兄長,你也能辨別是非,能忍住自己的欲.望與仇恨了。

莫爾一句話都沒說,就只是默默的看着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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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傑森已經完完全全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垂下眼簾,用手去握住莫爾放在他臉上的手,“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莫爾眼裏的光忽然就暗了,他似乎又變回了當年那個不善言辭只會溫柔着笑着關心的少年而不是後來這個經歷了許許多多甚至做過陪聊的青年。

不需要他了。莫爾的眼裏閃爍着這樣的意味。

傑森見狀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趕緊說話去安慰莫爾:“別擔心,我還是傑森·陶德。”正因為莫爾是這樣的性格,他才會無法放心依靠啊。

以往他在韋恩莊園的時候态度那麽強硬,不過是沒有先服軟的一方罷了。

但是莫爾總會是先服軟的那一方,盡管莫爾可能并沒有做錯什麽事情,也可能是傑森自己忽然的任性所導致的。

莫爾後來習慣了這樣的相處,因為只要他一露出這樣的表情,傑森總是會先安慰他的啊。

你看,現在他已經得逞了啊。

莫爾笑着用另一只手反握傑森的手,“你還需要我,真的是太好了。”

傑森皺了皺眉頭,“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就好像,不被需要就沒有活着的意義了一樣。

莫爾聽出了傑森的關心,幾乎無機質的眼睛裏忽然就亮起了光,直接能把人灼傷的光——不是那種冰雪消融所帶來的大地回春的溫暖,而是夏日烈陽一般能在地上烤雞蛋的那種溫度。

莫爾笑起來,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率先松開手給傑森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身體上的契合也極好的安慰了莫爾之前煩躁的心。

也因此,平靜下來的他就感覺到了身上的難受。濕.透了的襯衫黏在身上是相當的不舒服。

所以他就開口問了:“這是你的安全屋嗎?”

傑森下意識回答,“不是。”

莫爾苦惱的問:“是誰的?”

“紅羅賓。”傑森看了看他身上,也明白他的意思,“去吧,去沖個澡出來,我找他的衣服對付給你穿,但是他比你矮……Hmmm……所以衣服可能會短,當然褲子也是。”

莫爾毫不在意的搖頭,“沒關系,我的襯衫是塞在褲子裏的,鞋也是馬丁靴。”襯衫和褲子都能塞到裏面,短了也看不出來。

傑森:“……”

他嘆了口氣,給莫爾指出上樓的樓梯方向,看起來很是苦惱,但是沒有再說什麽了。

可是他看着莫爾上樓的背影,心裏就不可避免的開始去想莫爾之前過的會是什麽樣的生活,嘴裏也就不受控制的問出了,“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他已經不想去問當初莫爾到底是因為什麽離開或者被迫離開了,但他還是想問一問,‘這些年,他過得好嗎?’因為這個問題伴随了他很多年,卻因為沒有能問出口的人而一直擱置。

莫爾上樓梯的腳步頓住了,他沒有回頭,似乎也是在思考要怎麽說,等他再回頭之後,恢複了面上如春風一般的笑容,“也還行,掃過大街、當過保镖、調過酒、掃過廁.所、洗過盤子,把以前沒幹過的都幹了。”

莫爾的話語裏透露出的辛酸讓傑森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莫爾的聲音似乎變得缥缈了起來,傑森幾乎要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他聽見莫爾說:“我那時候真的以為要死了。”

莫爾又轉身上樓了。

明明只是去沖.澡,也只是上樓梯這樣一段短的路程,但是他的步伐不緊不慢,踩的也很實誠,就像他前去奔向的不是浴.室,而是什麽光明前途。

傑森硬生生從他的背影裏看出一種蕭瑟之感。

他的眼眶又紅了。

但是就在莫爾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樓上的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傳了出來,“迪基鳥明天早上就到哥譚了。”

傑森一下子被迫從感傷裏出來,他下意識道:“F**k!!!”

莫爾回頭了,“注意言辭。”

傑森要破口大罵的嘴閉上又張開,最後他幹巴巴的說,“你看起來就像一個縮小版本的美.國隊長。”

他嘟嘟囔囔的,“我明明摘幹淨了屋子裏的竊.聽器。”

莫爾抖了下風衣,毫不在意的笑起來,“應該是我身上的。”

聲音又響起來,“你知道?”

莫爾雖然知道對面看不見,但還是笑得能把人溺死在他的眼睛裏,“我是哥哥啊。”

兄長,就要包容弟弟的任性,要包容一切……當然也要承擔起保護他們的責任。

傑森總是能和莫爾對上腦回路,他不滿的說:“你不要管他。”

莫爾管一個就很累了,就能把自己折騰受傷,如果再去管他的這些兄弟……傑森害怕自己哪天醒過來會得知莫爾的死.訊,看到莫爾的屍.體。

傑森又道:“肉.麻死了。”

莫爾就當沒聽見一樣,“你是在慈善晚會的時候放在我身上的。”

聲音:“你真的知道。”

莫爾又溫溫和和的,脾氣很好的樣子,“當然啦。”

他是哥哥嘛。

聲音又說,“我承認,真的好肉.麻,比大藍鳥要肉.麻多了。”

聲音不是達米安,也不是大藍鳥,更不是紅頭罩,那就只剩下紅羅賓提姆的可能性。

猜也猜得到,更別說莫爾的的确确的知道提姆在他身上放竊聽器了。

紅羅賓和提姆的身份對上了。

通訊那邊已經很久都沒有聲音了,傑森便默認提姆已經離開了沒有監聽了,但是他還是要執意扔掉這個竊聽器。

莫爾只好不情不願的扔掉了。

他的臉上透露出‘好可惜’的意味,這讓傑森近乎牙疼的捂住了臉,“別露出這種‘好可惜’的表情啊。”他道,“那小子才不值得同情呢。”

他氣急敗壞的樣子,一看平時就沒少和提姆互怼。

但是莫爾不得不承認,提姆和傑森之間的羁絆看起來很深,是那種無法被剪斷的、也無法被替代的。

莫爾忽然就有些羨慕了。

他微微的垂下眼簾,又擡起眼來,“我去洗.澡了。”

傑森應聲,看着又一次即将消失在樓梯盡頭的人又回過頭來,“我之前就想問了。”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一些一言難盡。

傑森看着莫爾這樣的表情,頓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只好硬着頭皮問:“什麽?”

莫爾伸出手指指着他自己的頭發,“你這撮白毛,是挑染的嗎?”

“???”傑森被問起,才想起來自己的頭發最前面有一撮白毛……他搖頭,果斷否認:“當然不是挑染的……”

他嗤笑一聲,“如果是我的話,可能會把一頭都給染成白色。”

莫爾的表情沒什麽太大變化,但是似乎有些困惑,“嗯……這樣啊。”

傑森無言以對。莫爾的那種老媽子看孩子長大了的欣慰感覺是怎麽回事啊?

不過這個頭發……傑森低下了頭,再次檢查起提姆的這個安全屋是否還有其他他沒有發現的竊聽器。

事實上,提姆的竊聽器幾乎放的比蝙蝠俠還多,控制欲也是家裏幾個孩子中最強的,只是他表面還是那樣謙謙君子。

雖然傑森并不認同這樣過度緊張并且把一切危險掌握在手中的行為,但是他其實也有在做,現在說什麽就好像在當了女.表.子又要立牌坊一樣。

傑森找了一圈,沒找到,看來不是他的水平退步了。

那一撮白發……其實是以為失去了莫爾而變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翅膀:聽說過一夜白頭嗎?

莫爾:聽說過。

莫爾:但我沒聽說過一夜白一撮。

小翅膀:……

平安夜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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