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到了夏冬右手要拆石膏的日子,他雖然表面淡定,但心裏還是直打鼓。

醫生說過,拆石膏的時候便能看出來恢複的成效,如果恢複不好要再次做手術,恢複的不錯就可以每天做複 健,然後半年來檢查一次。

陸三七看出來夏冬的緊張,從酒店去醫院的路上他都緊緊拉住夏冬的手,觸感很好,夏冬不做家務也不愛寫 作業,所以手上細嫩光滑一點繭子都沒有,簡直比女孩的手還要好看。

夏冬冤枉。

他不是從來不做家務,只是潘婉單純的嫌棄他不讓他做,就比如說上次他犯勤快幫潘婉整理冰箱還有拖地的 事兒。

潘婉知道之後差點兒沒把他吃了。

他以前也不是沒幹過這樣的事兒,小時候只是屁股開花兒,長大後潘婉也不打他,他就想着,幹家務得練 啊,也許熟練了就好了。

但是他發現他想多了。

所以潘婉一直拿這個損他,說他家務幹不好沒關系,以後還有老婆可以打理家裏,但他成績也不好,以後再 賺不到錢,那肯定沒人要他,到時候好不容易騙過來一個媳婦兒,結婚不到三天一準兒卷鋪蓋逃跑。

夏冬猛然想起來,趕緊戳了戳坐在旁邊的陸三七:“你以後會跑嗎?”

陸三七發呆被打斷,一臉懵:“跑啥? ”連紳士口音都變成東北大碴子味兒了。

夏冬着急:“就就就那啥!逃婚啊!”

陸三七腦袋轉的慢,半天沒反應過來。

“夏冬!進來拆石膏! ”聲音和之前的醫生不太一樣,是一個成熟有磁性的男性。

陸三七眼底帶着擔憂,欲言又止。

夏冬知道他要說什麽,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兒:“沒大事兒,放心,乖乖在外面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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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三七抿了抿嘴,說:“我不逃婚。”

夏冬對他笑笑,露出可愛的虎牙兒,笑到了陸三七的心裏。

夏冬好乖好可愛好堅強哦,我媳婦兒最棒了。

陸三七自己想着想着就臉紅了。

夏冬進診療室的時候便見到了那個聲音好聽的男醫生的容貌,寸頭,雙眼皮,長得很帥但氣質清冷。

他下意識的朝那個醫生的胸牌看去,上面寫着兩個字。

蘇景。

“蘇醫生我來拆石膏。”

醫生木着臉,點點頭。

然後從身後拿出了一個不小的電鋸。

這個冰山醫生全程冷着臉幫他拆完了石膏,讓夏冬想起了電鋸狂魔,又有點想笑。

夏冬活動了一下好不容易解放的右手,活動的時候還是會痛,但可以忍受。

這個冰山醫生拆了石膏就出去了,還是一個看起來慈祥的護士來告訴他注意事項,還有複健要做的活動。

夏冬走出診療室,看到了冰山醫生蘇景在和一個男孩子講話,那個男孩子看起來年齡不大,長相可愛,看起 來就是讨人喜歡的類型,一頭小卷毛還有大大的看起來很無辜的眼睛,和冰山醫生長得不像,看來并不是兄弟。 不知道男孩子跟冰山醫生說了什麽,大冰山竟然笑了。

他憑着對同類的直覺,這兩個人絕對有問題。

能讓大冰山融化的男孩子,一定是大冰山寧願被太陽照射也不想委屈到的愛人吧。

“喲?原澄又來看蘇醫生啊?”一個走過去的小護士說道。

哦,原來男孩子叫原澄。

陸三七從走廊裏走來,手裏拿了一袋牛奶。

“你去哪兒了?我剛出來都沒找到你。”夏冬問。

陸三七把牛奶撕開一個口子,然後遞到夏冬嘴邊。

“早上買的牛奶沒來得及暍,我就去找人把牛奶熱了一下,現在正好暍。”陸三七說。

夏冬就着他的手吸着牛奶,沒工夫說話,彎了彎眼角。

其實陸三七沒說的是,他在夏冬進去之後就去心理科找了薛醫生。

薛醫生還是一副騷裏騷氣的模樣,看陸三七進來之後用手抓了抓自己新剪的飛機頭,等着陸三七誇他,奈何 陸三七根本懶得鳥他,他對心理評估這種東西厭惡至極。

薛醫生沒等來想要的吹捧,只是聳了聳肩膀,說:“廢話我也不多說,做表格吧。”

說完,他遞來一張與平日裏不同的表格。

陸三七還是瞎填,但他也清楚,薛醫生總能從他胡亂填的表格裏判斷和剖析出他隐藏在內心深處的病情,就 像扒開他的衣服赤裸裸的展示與別人看一樣,讓他有種被羞辱的感覺。

他寫完表格就往薛醫生面前一放,起身走人。

夏冬要是看不到他該着急了,他還得想辦法跟夏冬解釋他為什麽一個人來做評估。

“等一下。”薛醫生拿着表格一邊看一邊開口攔住陸三七。

“? ”陸三七停下腳步疑惑的看着他。

薛醫生把視線從表格上收回來,有些嚴肅的問陸三七:“三七啊,你跟我實話實說,你最近晚上失眠過嗎?” 陸三七知道他不能隐瞞,實話實說:“有,有時候能睡一兩個小時,有時候通宵都睡不着,但是第二天就會很 困。”

薛醫生拿出筆記在本子上,繼續道:“那你失眠的時候有沒有特別亢奮,特別想和別人說話,或者想做什麽事 情發洩自己。”

陸三七回想了一下,他失眠的時候就感覺心裏堵得慌,很想找一個宣洩口,有時候想跟夏冬打電話,有時候

深夜甚至想直接跑出去找夏冬。

“有,想做一些自己以前沒有做過的事,想瘋狂一下。”

薛醫生臉色有些沉重:“你出現了新的病情。”

陸三七也嚴肅起來,聽薛醫生分析病情。

“從你上次的表格來看,我說你有躁郁症傾向,這次的表格我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然後結合你所說的現象來 看,你的躁郁症傾向在逐漸加重,如果再不控制,則很難逆轉。”薛醫生說。

“但躁郁症不是雙相障礙嗎?我只是精神亢奮,并沒有抑郁現象。”

薛醫生仿佛陷入了一個困境,糾結的皺着眉頭,然後說:“那你需要多注意一下,如果出現了極度亢奮後突然 極度抑郁的現象,或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定要盡快來找我。”

陸三七點頭答應。

夏冬說:“走啊,該陪你去做精神評測了吧。”

這句話把陸三七從回想裏拉出來,他一愣,然後搖了搖頭。

“搖頭是啥意思?”

陸三七笑笑:“沒,我記錯日期了,今天不是做心理評測的日期。”

夏冬一眼就看穿了這個漏洞百出的謊言,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沉默着,然後徑直走出門診樓。

陸三七茫然無措的跟在他後面,像個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的小孩子,想讨好又不敢向前。

“夏冬,你別不理我,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陸三七的聲音有些可憐。

夏冬走到一個沒人的長凳,然後坐下。

陸三七可憐巴巴的看着他,眼底都是悲傷。

夏冬嘆了一口氣,然後把陸三七柔順的乖乖學生頭揉亂,說:“老子不是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嗎,醫院人那麽 多,幹嘛讓不相幹的人聽到。”

他只是用着笨拙的方法維護着陸三七的自尊,還有那顆小玻璃心。

所以他在醫院沒有去拆穿陸三七的謊言,他知道,只要開口問,陸三七一定會乖巧的全盤托出,因為喜歡, 他僅僅是仗着陸三七對他的喜歡,他樂意。

“陸三七你答應我,什麽都不要瞞着我,也不要把我撇在一邊,現在是,以後也是。”夏冬認真的道。

陸三七點點頭,但他心裏顫抖了一下,也許這個承諾從答應夏冬開始就已經作廢了,他騙夏冬的太多了。 夏冬欣然一笑,俊朗極了。

陸三七說:“薛醫生告訴我,我的病情出現了新的分支,因為我現在有的時候會很亢奮,,然後想要做出一些 超乎尋常的事情,但還可以克制,他讓我注意會不會有突然亢奮又突然抑郁的情況,如果有,那就是雙相障礙 症,難以逆轉。”

“怎麽會這樣......”夏冬說。

陸三七苦笑道:“心理疾病從來都沒有明顯的原因,有時候看起來很開朗陽光的人突然就得了抑郁症,沒有任 何征兆,這就是個很捉摸不透的東西,世界上有上帝的寵兒,那一定會有厄運兒,就像中彩票的幾率一樣,你和

別人買了一樣的彩票,但偏偏落在你的頭上,躲不掉,一輩子都躲不掉的東西。”

夏冬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表情突然變得堅定:“藥藥你別怕,我陪着你,你得什麽病我都陪着你,老子有善良 沒地兒使,全都撒你頭上!”

陸三七彎了彎眼睛,動作和姿态無一不儒雅的像個紳士。

夏冬覺得他看到了陸三七口中他的兒時,自信又優雅,在人群中高調又張揚的發着光。

就像烏雲密布陰雨沉沉的天氣裏,黑的見不到底的天空中總會出現那麽一顆與衆不同的星星,獨自的耀眼 的,散發出自己的光芒。

他會一直陪着陸三七走下去,即使後果不是那麽理想,但他也沒有遺憾。

他能給陸三七的只有這些。

-----------------------作者有話說----------------------

隔壁文的蘇醫生和小橙子也客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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