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繁花相許
“喲?這不是雲繡樓的主子嗎?怎麽跪下了?”一個身姿娉婷的女子頗為端莊地走過來,端的是大家閨秀的風範,徑直走到了顧楓身旁,将手裏的食盒放下。
就聽顧楓道:“成玉,你怎麽過來了?”
蕭成玉溫婉一笑,道:“聽聞夫君大晚上的還在正廳議事,特備了夜宵過來,以解夫君疲累。”
“辛苦了。”顧楓拉着蕭成玉的手,順勢引着她坐到了自己身旁,“今日夫人又做了什麽好吃的?”言罷他打開了食盒,看見是碗梅花羹,佯怒道:“小饞鬼,梅花都讓你拿來做東西吃了。”
“梅花香氣清冷,可給夫君舒緩疲倦,哪裏是妾身為了滿足自己口腹之欲的。”蕭成玉莞爾一笑,便揭開食盒,拿勺子舀了些。顧楓就着她的手吃了兩口,果覺一陣清甜,暗香撲鼻。兩人濃情蜜意的吃完了整碗桃花羹,顧楓才仿佛剛剛發現跪在地上的人似的,笑道:“起來吧。”
外頭正飄着雪,室內雖有火盆兒也,地上也仍是寒涼生硬,雲繡膝蓋一陣鑽心的疼,強撐着力道站了起來,道:“那屬下,就先告辭了。”
“嗯。”顧楓微微颔首,看着雲繡步伐有些虛浮地走了出去,便聽蕭成玉神色晦暗不明道:“夜裏私會妓/子,你說你該當何罪。”
顧楓睨着蕭成玉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幾眼,待到蕭成玉有些羞怯的低下了頭,忽然打橫抱起蕭成玉,惹得後者微微驚呼,便往內室去,顧楓輕笑一聲道:“夫人息怒,為夫這便來贖罪。”
言罷一腳踹開房門,将人丢至榻上,便欺身而上。
紅羅帳裏燈火昏黃,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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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尚璟——”葉洵在清涼殿前頭守着皇上下朝,剛一看見他人影兒,便揮着手臂吆喝起來。天兒冷的很,她裹得厚厚的像個毛球一般,見着楚尚璟淺笑着沖她點了點頭,才放下胳膊,一邊搓手,一邊不時地往手心哈氣,散出一團團白霧。
楚尚璟走近了,便習慣性的解下披風披在葉洵身上,正替她系着身前的帶子,便忽然覺得脖頸間一片刺骨的冰涼,擡眼便對上了葉洵不懷好意的目光,只見她正把涼透的爪子放在自己脖頸上汲取熱量。
他年輕身子熱,這點冷也不算什麽,他給葉洵系好了帶子,便伸手去覆在了脖頸上兩只戲弄的小爪子上,他的掌心寬厚溫暖,帶着教人心安的溫度,他握着兩只小爪子,把它們從自己脖子上拽下來,包在了手心兒裏,笑道:“手這麽冷,怎麽不進去等朕?帶個湯婆子也好。”
“先別進去。”葉洵笑了:“我們去堆雪人吧。”
“什麽?”楚尚璟有些驚訝,“堆雪人”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過于遙遠,竟仿佛是前世的記憶一般。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早起來紅牆宮城裏頭便鋪滿了厚厚一層白雪,為一貫莊嚴壓抑的宮裏頭平添了幾分寂靜寧和的顏色。
“去玩玩嘛。”葉洵拽着楚尚璟就往未央宮去,她今早起來可看着了,未央宮前頭的院子裏鋪滿了雪的,她還特意叮囑了宮人莫要把那雪給掃走了,連出門來找楚尚璟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踩髒弄壞了那白皚皚的雪毯。
楚尚璟被她拉着往未央宮去,盯着她興沖沖的背影,忽然覺着心裏頭燃起了一點火苗。他向來下了朝便進殿處理公務,過了午時,小憩一番,又叫大臣過來議事,若是覺着乏了,便自己同自己對弈一局,到最後也總是興致缺缺。
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等着他下朝,還拉着他去做孩童的游戲,這感覺,倒是頗有幾分奇妙。
未央宮還沒掃雪,腳下深一腳淺一腳地踩着雪過去,楚尚璟覺着自己好久沒這麽狼狽過,也沒這麽開心過了。
葉洵松開他的手,給他指了塊兒地,笑道咱倆比賽,看誰堆的好看。言罷便籠了一團雪,開始團成球狀,又放在地上滾了一圈,那雪球便越來越大,大抵是葉洵角度卡的好,雪球又圓又大,很快就成了雪人身子的大小。
楚尚璟看着葉洵操作完,才試着撈起一團雪,扔在地上滾了一圈,沾滿了幹枯的雜草不說,還扁扁的,絲毫也不圓潤,他頗有些無奈的看向葉洵,指了指手裏的雪球。
葉洵一看就笑了,調侃道:“你不會是從沒堆過雪人吧,你這技術,還不如我五歲的時候呢。”
豈料楚尚璟當真點了點頭。葉洵一時有些驚訝,便聽楚尚璟又重複道:“朕的确是,不曾堆過雪人。”
“哦。”葉洵想了想,道:“那咱們別比賽了,這純粹是欺負你嘛,我教你,咱倆一塊兒堆。”
楚尚璟點了點頭,一邊看着葉洵滾雪球,一邊被她支使着去找些樹枝子什麽的配飾過來。楚尚璟手裏拿着一把從雪裏頭扒拉出來的樹枝,看着神采奕奕的葉洵,忽然感覺心裏頭有一塊兒溫暖的地界兒塌陷下去,柔軟的一塌糊塗。
他幼時父親重病,母親早逝,南國公最初對他還算不錯,可總是派遣一群人監視着他,不許他做這些不合禮數,沒有天家皇子儀态的事情。太子殿下必須要時時刻刻保持端莊,切記不可同尋常孩童般玩鬧。
葉洵動作利索的很,沒多久未央宮的庭院裏頭就立起了兩個雪人,周身是一院子深紅的梅花,自成一道風景。葉洵解開皇上剛剛披在她身上的披風,落到了右邊的雪人身上,又拔了頭上的金簪,插在了左邊雪人的頭上,她笑着招呼楚尚璟,指了指這兩個雪人道:“喏,你看,這個是你,這個是我。”
楚尚璟睨了眼葉洵,忽然興致起來,抄起一團雪揉了揉,學着小時候看見的宮裏頭偷閑躲懶的宮女們,把一個雪團子往葉洵那頭兒扔過去。
可葉洵機靈得很,那雪球剛過來,呼嘯而起的風聲就傳到她耳朵裏頭了,她一個輕轉回身,一躍而起,用腿踹散了雪球不說,還順勢把雪球砸到了楚尚璟的鼻子上,旋即捧着肚子笑起來道:“你這會兒,成真的雪人了。”
楚尚璟伸手拍散了鼻子上的雪,似笑非笑地走過來,葉洵有些慌了,忙往後退去,就見皇上足尖點地使了輕功,身形鬥轉往葉洵那邊縱身一躍,卻全然不顧比武時一貫的點到為止,一觸即分的自保路子,而是把胸腹都袒露給身前人,像小孩兒打鬧一般把葉洵撲到了雪裏頭。
他手臂放在葉洵身後護着她,甫一落地便在地上翻了個身,把冰冷的雪地留給了後背,而葉洵順勢撐在他身上,微微喘着氣,面上還帶着吹了冷風後的紅暈。她剛剛拔了簪子給了雪人,三千青絲如瀑下,幾縷碎發落到了楚尚璟的面頰上,若有若無的撩撥着男人的心弦。
黑發的美人同素白的雪色相映成趣,美得叫人心驚。
葉洵自上而下注視着楚尚璟的雙眼,帶着濃黑的深邃,滌蕩着溫情。忽然一雙大手附上了自己的雙頰,還揉搓了一番。
兩人就這麽躺在雪地裏靜靜對視了好一會兒,也不知在想什麽。
就見楚尚璟忽然伸出右手,撫在葉洵鬓角上,從那青絲上拈起一瓣梅花。
自古美人如玉,當以繁花相許。
楚尚璟正想着開口,葉洵忽然伸出食指按在了他的唇上,輕聲道:“噓——”
楚尚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就聽她指了指旁邊的雪人道:“你說,他們是不是在偷看我們。”
皇帝陛下輕笑一聲擡眼看過去,只見那挨得緊緊的,如同相擁着的兩個雪人,一個披着楚尚璟的披風,一個簪着葉洵的簪子,看着眼前躺在雪地裏的兩人,笑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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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腳下,客棧內。
葉汀靠坐在床榻上,身旁生着火盆兒,紅羅炭燒的畢剝作響,手裏頭握着一卷書,正百無聊賴的看着。
南方的天氣濕冷,至今仍未下雪,只是冷寒的潮濕着,所幸炭火燒的夠旺,褥子都還幹燥。葉汀在此養病一個多月了,眼見着身體好了許多,甚至比這回并發前還要強健了些,想必李客給的藥效果的确不錯,只是李客一直囑咐他莫要斷了藥,且叫他好生修養,若是出了門兒凍着了,就算是前功盡棄了。
李客這些天不知在忙什麽,總是神出鬼沒的,葉汀偶爾去尋他也總是只見着空空的客房。只是李客送藥卻是準時,且一直畢恭畢敬的把藥熬好了才遞給葉汀喝,葉汀偶爾覺着不大好意思,提出要自己熬藥,李客卻一直堅持替他熬藥,說是醫者本心。
正想着,李客便叩了門進來,手裏頭端着藥汁,葉汀對他已無甚防備,端起藥碗一飲而盡,便聽李客道:“公子病好多了,可要我陪公子出去走走,也打聽打聽青山幫緣何覆滅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
沒羞沒臊的婚前生活嘻嘻嘻=w=
作者感覺自己最近都變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