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俞眠以婚事諷刺俞琳琅,将俞琳琅氣的幾欲發瘋。可令她發瘋的人說完這話還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跑了,讓俞琳琅有氣都沒處撒。
“俞眠!”俞琳琅咬牙切齒,伸手将夠得着的花都糟蹋個一幹二淨。
“啊,二姑娘!”杜若驚恐的捂住嘴,“二姑娘、您、您……”
“喊什麽?”俞琳琅瞪她一眼,目光觸及被她糟蹋的花草頓時愣住。
這是俞老夫人的花!
誰放在這裏的?
俞琳琅頓時惱怒,難道是俞眠事先知道故意放在這裏的?
此時正值三月,精心培養的花正開的爛漫,卻因為俞琳琅的憤怒頃刻間變成亂七八糟的模樣。
俞琳琅面色鐵青,心裏隐隐透着不安。她剛想将此事栽贓到俞眠頭上,一擡頭就見不遠處俞老夫人臉色鐵青的站在那裏。
俞琳琅一顆心陡然下沉,臉色也變得蒼白。
“祖、祖母……”
誰能想到兩姐妹說話的時候俞老夫人正在不遠處瞧着呢?別說俞琳琅了,就是俞眠也沒瞧見。
當然,若是俞眠瞧見了,定會将戲唱的再好些才成,畢竟這麽一刺激俞琳琅頂多破壞了花,根基還在。要是早知道,怎麽也得刺激的俞琳琅将花連根拔起啊。
俞老夫人嘴唇動了動轉身便走,俞琳琅嘴巴張開,卻發現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前幾天她還想怎麽将俞老夫人的嫁妝弄出來,她可是知道的俞老夫人的嫁妝異常的豐厚,可惜現在恐怕不成了。
俞琳琅做的好事李氏很快知曉,李氏大驚連忙去了聽風樓叫上俞琳琅去給俞老夫人賠禮道歉。
Advertisement
此時俞琳琅面色仍舊很難看,卻不想去面對俞老夫人,“娘,女兒已然做下錯事,再補救祖母也不會給我好臉色看了,何必再去。”
李氏正走着,聽了她這話頓時停住,她回頭瞧着俞琳琅氣道,“母親以前跟你說了什麽你是不是都忘了?”
她眼神淩厲讓俞琳琅有些瑟縮,“我、娘,可是,祖母已然厭惡我又怎麽可能肯把嫁妝給女兒?”
聽了這話李氏沉沉的看着她道,“她能給自然便好,若是不給……母親也得想辦法。你原本因為大成寺一事惹惱了她,現在又不道歉,你覺得她能不與你父親說?”她說着語氣稍微放軟,“你別忘了,女子的一生是挂在男人身上的,這男人是夫君也是父親。若是父親對你徹底失望,那你覺得等待你的是什麽?”
看着她的目光俞琳琅打個寒顫,冷汗差點下來。
她要嫁的人只能是秦少安了,秦少安如今還只是個舉子。要想往後的路能走的好光靠自己還不成,還得靠着她的父親。若思父親對她失望,那她往後的日子……
俞琳琅想到這裏頓時面露驚恐,“娘!”
李氏到底沉穩,她擡手打斷俞琳琅道,“所以今天你務必要與老夫人道歉,并且取得她的諒解,否則你父親定會對你更加失望。”
她苦笑道,“女人生而為人,首先要讓自己有價值,要是連一點價值都沒了,還有誰會真正的在乎你。”
就如這次俞琳琅出事,以前對她們疼愛有加的娘家人除了上門假惺惺的哭幾嗓子,又有哪個站出來為琳琅報過不平。
李氏看着俞琳琅道,“如今咱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方,若是自己都不争取一下,那日後的日子又該怎麽過。”
“女兒知道了。”俞琳琅到底不是孩子了,也知道此時惹怒俞老夫人并不是什麽好事。
李氏見她想通了,心裏也松了口氣,“走吧。”說着又讓李媽媽抱了兩盆她精心養着的花帶去了福壽堂。
俞眠到了小竹園後才聽秦嬷嬷說起俞琳琅之事,俞眠頓時樂了,“也實在太巧了吧,但願祖母能看的齊全些才好。”
話音剛落,外頭突然傳來海棠的說話聲,“曹嬷嬷怎麽親自來了?可是老夫人有事找姑娘?”
曹嬷嬷?
俞眠眼皮子一擡,她怎麽來了。
曹嬷嬷旁邊帶了一個丫頭,手裏托着一個托盤,俞眠瞥了一眼笑道,“曹嬷嬷這是……”
曹嬷嬷規規矩矩給她行了禮這才溫聲道,“老夫人知道三姑娘受了委屈便讓老奴過來替老夫人寬慰三姑娘,三姑娘是有大出息的人,不必為了些小事情煩心。老夫人還讓特意讓人從外頭給三姑娘打了首飾,以全了老夫人對您的一片真心。”
說着她旁邊的丫頭上前來,曹嬷嬷将上頭的布掀開,露出上面一整套的頭面來。
看那頭面的模樣定不是以前便做好的,到真像是新近才打的。
俞眠瞥了一眼目露驚喜,“眠兒很喜歡,還請曹嬷嬷替眠兒轉告祖母,眠兒心胸寬廣的很,不會為了不相幹的人生氣的。”
曹嬷嬷聽她這話怎麽都覺得不對勁但還是福了福身子便打算離開了,不想後頭俞眠又道,“啊對了,眠兒收拾是不缺了,就是春衫母親還沒來得及給做……”
曹嬷嬷嘴角抽了抽,“三姑娘,添置衣衫這些都是夫人在管的。”
俞眠點點頭,“眠兒知道了,眠兒就是随意跟嬷嬷說兩句,嬷嬷千萬不要告訴祖母才是。”
說完俞眠便低頭去端詳那套頭面了。
曹嬷嬷從小竹園出來心裏就在琢磨,這個三姑娘到底是想幹嘛?收了頭面還想要衣衫?
屋裏秦嬷嬷見俞眠吃的嘴巴鼓鼓的,便笑道,“姑娘可是想讓老夫人以為姑娘就是個眼皮子淺的,眼裏至于這些東西?”
“不是以為。”俞眠咽下去之後又喝了口水道,“本來就是啊,眠兒是外室女,就算是記在嫡母名下那也改變不了生母地位低微的真相。眠兒這般豈不正合了眠兒的身份?非常合适。”
秦嬷嬷有些摸不着頭腦,卻也知道俞眠定是想讓人對她放松警惕,遂不再多言。
而曹嬷嬷回去之時李氏和俞琳琅正眼眶通紅的跟俞老夫人賣慘,曹嬷嬷有一肚子疑問這會兒也只能咽下了。
到了晚間杜若匆匆從外頭回來與俞琳琅說了幾句話,俞琳琅頓時氣的瞪眼,“你的人沒瞧差了?”
杜若搖頭,“定不會有錯的,真真切切是一套做工講究的頭面,跟前頭司南伯府送來的那套做工都差不多。”
若真是這樣,那可就真的不便宜了。俞琳琅恨的咬牙切齒,沒想到老夫人現今偏心都不顧及了,就差踩着她的臉說她丢了俞家的臉面,活該沒這些東西了。
俞琳琅倒不是在意這些東西,她在意的是別人對她的态度。由俞老夫人這兒都這般,等日後又指望誰能看得起她。
俞眠得了好東西自然開心,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俞老夫人那做了一早上的孝順孫女,得了俞老夫人的誇獎後才回了小竹園準備去外頭看她親娘去。
想到這裏俞眠便有些激動,算上前一世,她足足有十多年沒見過她親娘了。當初她嫌棄她娘出身不好,沒被記在李氏膝下後更是刻意的去忘記自己是外室女的事實。所以秦少安對她表現出好感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就把這件事埋在了心裏。
倘若她一開始便說了她是外室女,恐怕秦少安根本不會在她這多浪費一點時間,興許那時候她就不用走後頭的彎路了。
再後來她娘被俞奎山厭棄,而後被俞琳琅關在她的院子隔壁。母女兩個隔着一堵牆卻十來年沒見過面。她是她娘的支柱,她娘又何嘗不是她的支柱。
想到這些俞眠便忍不住憤恨,恨俞奎山,也很俞琳琅母女還有秦少安。
給她們帶來痛苦的人終究有一日會不得好死,未來的日子還長的很,她有的是時間慢慢琢磨。
“姑娘,您怎麽了?”
翠娟正給她整理頭發,看見她的手在顫抖不由擔憂道,“姑娘可是哪裏不舒服?”
俞眠睜開眼舒了口氣道,“沒有。”
都過去了,她馬上就能見到娘了。
簡單用了一些早膳,俞眠便換上衣衫又帶上親手做的糕點去找俞奎山出門。
俞奎山顯然也願意見表妹,穿戴一新,眉梢帶着喜色,見俞眠進來,他打量一眼滿意道,“眠兒今兒可真漂亮。”
俞眠福了福身道,“眠兒謝父親誇贊。咱們快些走吧,眠兒可想娘了。”
聞言俞奎山目露驚詫,以前的時候俞眠可是不怎麽願意去見親娘的,沒想到這段日子竟長大了。
俞奎山老懷欣慰道,“眠兒長大了,懂事了。走,見你娘去。”
爺倆出了門,門外劉安已經備好馬車,俞眠扶着俞奎山上了前頭的馬車,自己又去了後頭的馬車,馬車緩緩而行。
李媽媽正與人說話,忽然瞧見爺倆出了門便問了門房幾句,門房道,“老爺和三小姐好像去見什麽人。”
李媽媽回到院子裏與李氏一說,李氏頓時恨的咬牙切齒,“今兒三月初九了,除了那個賤人那兒,還能去哪。”
說到此處她也狐疑,以前的時候俞眠似乎很怕別人知道自己不是嫡女,現在怎麽一副恨不得天下皆知的模樣?
李氏疑惑的俞眠心情既激動又歡喜,等走了一個時辰馬車停下來爺倆進了私宅的時候俞眠都能發覺她的手都在顫抖。
“走吧。”
俞奎山想到表妹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了眼旁邊的女兒又暗暗藏着一絲慶幸,興許看在孩子的份上表妹能給他一個笑臉?
都說得不到的才是好的,俞奎山現在就是這樣。
對着一個美人十五年好聲好氣的哄了十五年卻沒哄開心一個女兒,卻還能這般态度,俞眠覺得她親爹可真不容易。
當然她不容易的爹能堅持的時間也久不了了。
俞眠跟在俞奎山身後進了院子,然後又進了一間小院,小院裏花團錦簇栽種了好些的花。
俞眠進了小院便看見一三十來歲的婦人手裏拎着噴壺正在院中給花澆水。
看到熟悉的那張臉,俞眠再也忍不住淚如泉湧。
她終于看見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