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無絕期(五)

事情就在頃刻發生,當李亦行和寒靈子趕到時,人已經倒地血肉已被吸盡,只剩一具枯骨,外包一層人皮,眼眶與臉頰處陷凹。

寒靈子下意識往衣袍中摸去,想要拿出符箓來,可一手剛伸進去,寒靈子才想起來已經沒有了,最後兩張不也已經也已用盡。

李亦行蹲下身,仔仔細細從上倒下看了一道。

人已無氣息,可衣物還有餘溫。

癱坐在李亦行身後側,那婦人一臉驚恐未定。

起初驚叫引來衆人注意的便是她。

她也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這還要從半個時辰前說起,她轉街買菜路經賭場,便看見她那位已經幾天不着家的丈夫剛從裏面出來。她上前便是一番激動地拉扯,他丈夫一下便把她推倒在地,然後獨自甩袖而去。

而後又從賭場裏出來一人,也就是死者賭場的老板——杜月生。

婦人硬說是他害了自己丈夫,要不是他開的這賭場,自家丈夫怎麽會沉迷賭博幾日不歸家。

杜月生覺得這婦人無理,自己開門做生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又沒強迫誰。一番扭扯杜月生便想讓下人把這潑婦趕緊弄走,別影響了他財氣。

剛有所舉動,杜月生的動作戛然而止。随後就像是中了邪一般,他雙手緊掐住脖頸,擡頭仰天想要拼命叫喊出聲,可被掐住喉脖只能發出極致地嘶啞聲。

仆人不知所措,上前幫忙也不知如何幫,只能蹙足。

婦人頓時雙眼瞪大,她也是從未見過這種事,莫非是此人犯了病得了失心瘋?不然怎麽會自己掐自己脖子?

杜月生臉早已憋紅,而下一秒他又突然停了下來,雙手重重垂下,他目光呆滞沒有焦距,身體偏偏倒到。

面上肌肉從裏收縮,臉上皮層一點點緊貼面骨。随後從上到下全身無一不如此,最後整個人就像脫了水的幹肉皮。倒地之時,便只能聽到了骨頭碰撞的聲音。

Advertisement

婦人見到這一幕,下意識叫出了聲。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差一點便要暈過去。

……

李亦行背上長劍又在抖動不停,快按捺不住還是怎樣?李亦行擡手握住劍柄處似在安撫般,長劍才漸漸得以平穩。

剛才還在說,在去官府看看林旺錢的屍身,得,現在也不用去又來一個。

寒靈子神情也越發凝重,他看着地上的杜月生發現臉上還有什麽很小一東西。寒靈子走到李亦行對面挽袖也半蹲下身,站着看有些不清楚。

杜月生的額面嘴角處好像有小黑點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

李亦行也注意到了,還準備上手去摸,看是不是掉上去的東西。可寒靈子卻阻止了他,從懷裏摸出一塊白布沙遞到他面前。李亦行沒明白遞他白布爪子(幹什麽)?

寒靈子一手拿着白布,平聲道:“不要徒手。”

“好嘞。”李亦行反應過來寒靈子的意思,嘴角淺笑這才接過白布。

可轉念又不對,自己笑個屁,他為啥子不自己來?

李亦行拿了布,在杜月生的臉上黑點處摸了幾下,黑點沒有掉落,可白布拿起來一看,上面卻蹭掉有黑灰的印記。

李亦行把布拿起稍微杵攏(靠近)聞了聞,倒也沒什麽特別味道只有一股粉塵。

“讓開!讓開!”

李亦行還在思考着什麽,但不遠處一道呵斥聲卻打斷了他的思緒。李亦行側頭去看,遠處幾個身穿官衙服的人正在趕來,而走在幾個人中間的不就早上那個縣太爺。

想來是誰去報了官,不過也對,畢竟是死了人。

寒靈子撫袖摸平衣褶站起身。

李亦行趕緊把白布裹上放進了懷裏,可別讓那個人看到,而後才匆忙站了起來。

賭場外面圍了很多人,而賭場裏的聽到杜老板死了也都紛紛湧出來圍觀。

詫異之餘也在想,老板死了賭債是不是就不用還了。

……

顧啓言也沒想到怎麽又看到他倆?

莫非又是巧合?

顧啓言背手,望了眼地上和前面幾個死狀相同的人,又擡首看着李亦行他們。

“你們怎麽會在這兒?”顧啓言懷疑的問道。

李亦行:“剛好路過。”

顧啓言微颔首又道:“你們先發現的?”

“不是,是她。”李亦行望了眼旁邊還坐在地上的婦人。

顧啓言又把李亦行看了幾眼,還是看此人看不順眼,還有他身旁同行的夥伴也是非常奇怪,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裏奇怪。

顧啓言繞是不喜李亦行,但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此事與你們無關,那還不快離開,若下次在見到,我就不得不懷疑你們了。”

李亦行讪笑行了個抱拳禮:“好好,馬上走。”內心卻白了他一眼:你好厲害三。

說完李亦行正準備轉身走了,可這回過頭。

寒靈子跑哪兒切了喃(跑哪裏去了)?

李亦行周圍看了看,卻在人群中看見寒靈子一閃而過的身影,寒靈子常穿墨藍的衣服所以很好辨認。

可這去的方向……咋個跑到賭場裏頭去了?

李亦行趕上前去,生怕把寒靈子弄丢似的。

顧啓言餘光看了眼他們,沒有去理會繼續低頭做事。

賭場場地很大還有二層小樓,從正門進去中間就是個分左右的樓梯,一路走到中間,地上有散落的紙牌還有被踩碎的色子。雖然現在是白天但這裏的光線卻很晦暗,也基本沒點照明的東西。

人也都出去湊熱鬧,整個賭場現在冷冷清清的。

李亦行也緊追進來:“寒靈子你跑那兒切(你跑哪裏去),又不給我說一聲。”

寒靈子左右環顧了下。

剛才在外面,寒靈子就隐隐約約感覺背後有東西在看着。可轉過頭去除了圍觀的人,什麽都沒有。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可寒靈子這一擡眸,卻見一股白煙幽幽地自己飄進了賭場裏。

覺得事有蹊跷,也沒來得及跟李亦行說一聲便自己追了上去。

李亦行叉腰,不解這個地方有什麽好看的,烏煙瘴氣進來就讓人感覺不舒服。不過有一點倒是吸引李亦行的,賭場,賭錢的地方。

“你在看啥子嘛。”

寒靈子緊抿嘴唇:“你不覺得這裏有東西嗎?”

東西?啥子東西?錢?

李亦行挨着賭場左右走了一遍,自己的确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李亦行對寒靈子搖頭,表示沒什麽發現。

寒靈子低頭,俯身在地上拾起一張紙片,靈力剛附其而上紙片便承受不住碎開來。

這紙既不是黃紙又沒有寫在上面的符字,無法封存發揮出靈力這也就難怪了。

李亦行上了二樓去看,二樓是些雅間分段式的賭錢場地,也是沒什麽。

其實李亦行到覺得如果真有什麽不明不白的東西,他身上那把古劍也會有所反應。

最後走到最後一件房,是上右邊二樓處的一間,比較特殊。

門上挂了一把鎖而鎖頭就掉在地上,可為什麽鎖會落在地上,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李亦行推門進去,門開有個屏風,擋住了大部分視線,繞過屏風簡單了看幾眼。牆面兩側是物架,一張木案桌正放房間中。

桌上除筆墨紙硯還有幾冊書本,李亦行拿起粗略看了眼,是些人員記載欠錢多少不還之類的。

李亦行又翻了翻側面幾個抽屜,上面是放了些錢財出入的賬本,中間是一些私人雜物還有碎掉不要的珠串,一塊玉,幾串鑰匙幾本美人圖等,最下面抽屜放了幾塊碎銀,幾張平面建築圖紙。

李亦行都拿了起來一一看過一遍,沒什麽也就放了回去。

如果沒猜錯這裏應該是杜月生私人之地。

……

“飛來橫禍,今日就不便開門迎客,大家都請回吧。”

李亦行還在看牆上幾幅畫,聽這聲音應該是人都回來了。左右也沒發現什麽,便趁沒人注意他進這房間趕緊退出去。

寒靈子早已在樓下等他。

今日杜月生橫死,無人來掌管這賭場。不過杜月生有個表親,也是這賭場的副老板他還在,只不過當下出了遠門。

現在也只能由杜月生的一個親信,臨時出來主事。

李亦行和寒靈子被請了出門時,門外已是黃昏。

“可有發現什麽?”

寒靈子看着李亦行上了二樓去,也不知發現什麽沒?

李亦行撇嘴擺手道:“啥子都莫得(沒有),你呢?看到啥子名堂沒?”

“沒有。”寒靈子搖頭,在下面看了許久也是無果。

“算了算了,看天都快暗了,找個地方先住到起(住着)。”

天色漸暗,原本李亦行打算回最初那個客棧去畢竟是交過錢的。可那個客棧掌櫃,哪怕原數退他們錢兩也不要他們住了,怕惹麻煩。

說起這個李亦行也是差點發毛(發火),還好寒靈子在一旁攔住了他。

“換一家住便是。”

李亦行氣道:“不是,我們又不是啥子壞人,就只是被請去到官府逛了一圈,憑啥子不讓我們住喃?我就是想不通,氣到了(氣着了)。”

看着李亦行抱手生氣的樣子,寒靈子不禁勾嘴淺笑。

其實城裏的客棧不止那一家,李亦行和寒靈子又走了幾條街也便又找到一家。

“你看哈子?”李亦行見寒靈子走着走着就停了下來,站在客棧門口不進,便走過去問道。

寒靈子看着街上,有販賣黃紙的小販“我去買些紙回來。”

“等一哈。”李亦行一把拉住寒靈子衣袖讓他等一下。

“算了,我切(我去),你等到(你等着)”

他不僅說的快動作也很快,轉眼就躍過寒靈子跑去販賣黃紙的小攤上。

李亦行晃了一眼面前擺放整整齊齊的一沓沓黃紙,估摸着身上有多少錢兩,也不管其他直接便對小販說道:“最相因的(最便宜),多來點兒。”

……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