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蜀中唐門(二)

李亦行馬車趕的極快,不知道在着急什麽。這樣馬車在路上颠簸的不是一般的兇(不是一般厲害)。

馬車裏空蕩蕩的,寒靈子為了保持平衡只能一手扶着車牆。可手剛一扒穩車壁,李亦行就趕車躲閃不及車輪直接壓過一塊石頭,馬車險些發生側翻。

這……

馬車停了下來,一切戛然而止。布簾遮擋寒靈子也看不見外面,只知道外面的李亦行也安靜了。

“李亦行,李亦行。”寒靈子探身掀開布簾去叫李亦行,可外面卻不見李亦行的身影。

這人是去哪兒了?

寒靈子理了理衣袖袍擺,掀開布簾躬着身走了出去。

剛才馬車壓過石頭,李亦行就心道不好,完求(完了)。馬車已經不能保持平衡了,微微顫顫要倒不倒,李亦行趕緊跳下馬車。走到車側一看,果然車輪不見了滾落到很遠處。

……

“李亦行,這……”寒靈子走到李亦行身旁,也明白過來是個什麽情況。

“哦豁,車輪輪兒都跑落求(車輪都跑掉了)。”

寒靈子:“……”

你說每次在遇到這種情況下,寒靈子還能把李亦行怎麽辦?他總是幹些讓人哭笑不得又無可奈何的事。

把馬卸下,車不能用馬倒是還行的。

如此剩下的路程李亦行和寒靈子只能自己走着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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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行,我這是病嗎?該是無能為力了。”寒靈子低頭看着自己那少了幾分血色,甚是蒼白的手掌。靈力流動在減少,到底是什麽東西在吸取着?

天黑了,李亦行邊走邊拾了些柴火。寒靈子就在他身後,聽到寒靈子如此說李亦行轉過身去。

是不是病李亦行不知道,但寒靈子這種心态,李亦行到有些擔心了。如果問題不大,最後反到被自己吓病了,這不就遭到了(完了)。

李亦行把剛撿的一些木柴,換到另一只手抱着,騰出一只手來,拍了拍寒靈子的肩膀道:“莫得事(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陽光穿過葉間隙,投出一束束光影,映在寒靈子臉上,透着絲朦胧。他緩緩開口對李亦行道:“我可以相信你嗎?”

寒靈子問出這句也并非真認為李亦行能幫他解決,自己的事還得自己來,只是現在看着李亦行那副自信滿滿的表情,寒靈子卻不由問出了口。

自己都沒把握不确定的事,為什麽你會如此斬釘截鐵。

李亦行抿了抿嘴:“我看起很水嗎?”

寒靈子微微搖了搖頭。

安慰也罷,随便胡說也罷,總之還是謝謝你李亦行。

“你放心,你這事我管定了,你出事就是我出事,你不舒服就是我不舒服。雖然現在是不曉得啥子情況,但你也知道我這人就愛多管閑事,你的事我一定會管到底的。”

李亦行從寒靈子肩上移開手,手上帶着木屑木渣灰全蹭到寒靈子衣上,留下個很深手掌印。

“……”

可寒靈子卻未注意到。李亦行趕緊去翻身上的布帕,現在擦掉應該來的及。

自上次寒靈子給他就一直放在他這兒,還未還回去。

頓頓寒靈子又道:“李亦行。”

“啊?”

寒靈子看向一旁地上,沉着聲說:“或許是因果。”

說這句話的時候,寒靈子聲音很小聲更像是說給自己聽,李亦行聽不清只能下意識問道:“你說啥子喃(你說什麽)?”

李亦行剛拿出布帕,寒靈子下一刻便轉身,“沒什麽。”

“等一哈,等一哈,寒靈子你先不忙走(你先不要走)。”

“為何?”寒靈子走了兩步又停下步來,轉過身問道。

這下李亦行到結巴了,“你……你衣服。”

“我衣服?”寒靈子低頭看了看自己衣袍,并未有什麽。

“不是……是……你肩膀……上。”

“我肩膀上”

寒靈子又側頭看向自己的右肩膀上,也并未什麽不妥。

李亦行呼着口氣,小心翼翼道:“在你左邊。”

……

“李亦行!”

“布子給你,應該……或者……可以……能開掉的(擦掉的)。”

……

去往蜀地的路,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蜀地地處盆地,雖說中有平原,可周圍卻是着高山環繞,要想進蜀這路卻是不好走。

這山高路遠,一開始李亦行就說是坐着馬車去,會輕松些不那麽累。可現在這車輪輪兒跑落了,安都安不回去那種(裝不回去那種)只剩一匹馬,你說剩一匹馬也不錯好歹也算代步工具,可有個問題就是這馬沒有鞍,也不是說跑不快就是騎不久騎,騎着身體遭不住(要磨皮膚),黑難受(不好受)。

不過說這麽多,等到了蜀地外還是只能步行走山路。

這一路李亦行還擔心寒靈子情緒會很低落,可未曾寒靈子表現出的依舊是平和看不出什麽,好像先前說與他的一些喪氣話也只是随口一提。

可這下李亦行便不由的更加揣揣,只怕他心中有事不與他說道。

如此路上李亦行也只能想方設法逗寒靈子開心發笑,讓其心中稍許緩解也好。

……

“前面就到了。”李亦行指了指前面分岔的路口。

多年未回,自己的家鄉已是大變樣,前面問了幾個路人,李亦行才勉強找準了路。現在到了這岔路口,李亦行總算是認識了。

李亦行拉了拉馬匹的缰繩,對寒靈子道:“走吧。”

婵聲擾擾,傳入耳中,李亦行一擡頭一黃葛蘭花便掉落到李亦行肩上。

這岔路中栽有一棵巨樹名黃葛樹,盤根錯節,根部爆出路面延至數米。這棵樹承載着李亦行許多記憶,那年洪水是這棵樹救了許多人。而蘇觀生也是從這棵樹掉下來,留下了額上的疤痕。

說起蘇觀生按照時間算,應該也是回蜀了,說不定還會遇見,真是腦殼痛(真的頭痛)。

“此花甚香。”寒靈子拿下李亦行肩上白玉般的花拿在手上,沒有挨鼻聞都能嗅到花香,此香沁漓讓人浸醉。李亦行側頭淺笑看着寒靈子,解釋道:“花為黃割藍(黃葛蘭)。”

寒靈子一手棒着花,把花靠進鼻前輕嗅,沁人心脾,花是好花可這名字為何如此怪異?

李亦行彎下腰,在樹根處多撿了些花朵,給到寒靈子手中,“你要喜歡帶點回切。”

“不必。”寒靈子搖頭。

“前面就快到了。”李亦行擡頭看向遠處路,炎烈日頭曬的前面的路都在顫。稍往前邁一步滾滾熱流撲在臉上,唯有此處的大樹陰下才會感到涼爽。

寒靈子颔首:“走吧。”

此時已是正午,路上已是見不着什麽人了。晨時人們幹完農活中午便會回家吃飯小憩會,下午點才會又回農田中繼續,畢竟大中午誰沒事出來閑逛,杵着太陽烤(抵着太陽曬)。

有些地方哪怕你離開在久也依然熟悉,抹不掉忘不了因為它刻在你骨子裏,這便是家鄉。

在李亦行記憶中自始只有母親的身影,而母親從不在田間勞作,一切生活來源靠母親織布為生。

雖不見父親但也沒關系,有母親陪伴童年還不是依然愉快的度過了。小時候本以為能一直如此下去,可直到母親染疾過世,直到洪災……

時過境遷,真是諸多感慨。

遠處山坡,李亦行已隐隐約約看到自己的家。

寒靈子擡頭望了望,輕言問道:“你家?”

李亦行颔首:“對頭(是的),前面就是我家咯。”

自己家不大,磚石瓦楞只建得有一兩間房,外面有竹編的圍欄,院中央還有一棵梅樹。不過這麽多年末歸,家中絕對髒亂不堪,雜草叢生早已又變了模樣。

院前的竹門斜開着,李亦行試探性的推了推。

李亦行撚了撚手指,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奇怪?按理說這個地方沒有再住人了,可這竹門上居然未落一點灰?莫不是在他離開後又有人住了進來?

寒靈子就跟在李亦行身後一側,見李亦行停在原地,淡聲道:“怎麽?”話音剛落,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亦行,你……你回來了?!”

聽到這聲音李亦行頭皮一陣發麻,不用猜都知道是誰。李亦行沒有立刻轉過身去,卻是低着頭對寒靈子小聲道:“先進切,不然馬上又要扯皮(鬧)。”

可寒靈子卻毅然決然道:“不必。”

李亦行一愣,大哥你是不是沒有搞稱頭(搞明白),我說我們先進去躲一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還——不必,你是不是聽拐了喲(聽錯,會錯意)。

當李亦行轉過身去,蘇觀生的眼睛卻死死盯着寒靈子,而寒靈子也不避開也看着他。

李亦行清了清嗓子,道:“好久不見。”

過了許久,蘇觀生的眼睛才從寒靈子身上移開,側過臉嘴裏噙笑對李亦行道:“你還是回來啰。”

他從開始的欣喜高漲,神情一點點黯然了下來。

“我有話對你講,可否借一步說話?”蘇觀生直直對李亦行道。

李亦行心裏想的是,莫不是這家夥又要跟他說寒靈子的事?這樣不就又扯不清陷入死循環中?

惱火(很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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