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黎楠轉身離開,留給周宴一個高貴冷豔的背影,沒想到兩人還要坐同一輛車回家。黎楠心裏怄的要死,一個勁兒的劃拉車窗,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下了車,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客廳,周宴問他,“現在消氣了嗎?”
黎楠沒有回頭,“你知道錯了嗎?”
周宴頓了頓,“我不該騙你,我向你道歉。”
黎楠轉過身看着他,“你以後還騙我嗎?”
周宴道:“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可以保證,以後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
黎楠點點頭,“好啊,那我問你,你為什麽騙我?”
周宴看着黎楠,“你不接受結婚,我只是提一句你就很生氣了,除了騙你,我想不出別的辦法。”
“誰說我不接受?”黎楠道:“我都同意了跟你訂婚。”
“訂婚是訂婚,”周宴道:“你沒打算結婚,跟我訂婚只是緩兵之計,你覺得先糊弄過去眼下,反正結婚還早着呢。你不就是這樣想的?”
黎楠啞然,默了默,他道:“現在是我在問你,注意你的态度!”
周宴點點頭,做了個“你請”的動作。
黎楠這才滿意,他又問道:“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騙我嗎?”
周宴挑了挑眉,“說真話?”
“當然是真話。”
周宴反問:“如果我一開始就把這一切都告訴你,你會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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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會!”
“這就是了,”周宴淡聲道:“既然決定騙了,就得騙到底,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岔子,就會變成現在這樣進退兩難的局面。”
黎楠氣笑了,“你是不是篤定我看不出來?如果我沒發現那份合同,你是不是要瞞我一輩子?”
周宴沒說話。
黎楠已經明白了周宴的意思,他冷笑了兩聲,道:“周宴,我要是原諒你,我就一頭磕死在桌子上。你這輩子別指望我原諒你!”
黎楠氣沖沖的上樓了。周宴看着他上樓的背影,忽然感覺左邊的牙有點疼。他在沙發上坐下來,拿出手機發消息。
“他不肯原諒我。”
“你态度真誠了嗎?”孟沉發來消息,“別又騙他。”
“我沒有騙他,說的都是真話,”周宴看了眼樓上,“他更生氣了。”
那邊安靜了好一會兒,發過來消息,“那你說謊的時候真誠點吧,別讓他看出來。”
周宴收起了手機,左邊的牙真的很疼,也許是上火了。
不管訂婚怎麽樣,課還是要上的。一大早黎楠匆匆忙忙下樓,念叨着說快遲到了,路過客廳,他忽然停了下來。
客廳的紅木茶幾四個角都包上了棉布,看上去格外的難看。黎楠大叫:“這是誰弄的?!”
林姨把三明治給他裝進袋子裏,道:“是昨天周宴讓包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黎楠站在紅木茶幾前,氣的渾身發抖。
因為紅木茶幾的事,黎楠拒絕跟周宴坐同一輛車,他自己騎着山地車去學校,結果不出意外的遲到了。
倒黴事情年年有,唯獨今年特別多。
黎楠拖着步子走到座位上,目不斜視,半點眼光都不分給周宴。周宴看着書,不選在這個時候去觸黎楠的黴頭。
于泉和江奇逸對視一眼,湊到黎楠跟前,“你們倆吵架了?”
黎楠冷笑一聲,“從今天起,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不要再讓我聽見他的名字!”
周宴沒說話,淡定的翻了一頁書。
江奇逸看了看周宴,又看了看黎楠,道:“你發-情期到了,我聞到味道了。”
黎楠嗅了嗅,道:“帶抑制劑了嗎?”
江奇逸從書包裏翻出來一小盒藥,黎楠掰了兩片就着熱水吃了,一下課,他就跟着補覺大軍一塊倒下了。
上課鈴聲響起,黎楠迷迷糊糊坐起來,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吹了冷風的緣故,黎楠這一覺睡的很難受,感覺四面八方的風都往自己身上吹,睡了比不睡還累。
黎楠打開杯子,裏面的熱水還冒着熱氣,他喝了一口,發覺嘴裏泛着苦味,像是喉嚨裏面種着黃連。黎楠把水杯放下了,他打開習題冊,看着上面的題,看了很久也沒提筆寫上一個字。
周宴撐着頭,眉頭皺的死緊。他左邊的牙很疼,昨天只是隐隐的疼,今天早上疼的更嚴重了,牽着這一面的神經都在疼,太陽穴突突的跳,像是刀子伸進去攪。他從包裏找出來止疼藥,也不用熱水,直接吞了下去。藥片喇着嗓子,又疼又澀。
天陰陰的,說不好要下雨還是刮風,興許下雪也說不定。
午飯周宴和黎楠都沒去吃,各自趴在桌子上休息,連生氣都沒什麽心力。于泉和江奇逸給他們帶了飯,黎楠嘴裏發苦,一口都不吃。周宴牙還疼着呢,喝了兩口湯,也擱在了哪裏。
氣氛前所未有的冷淡。
午後竟然真的下了雪,整個校區都有些轟動。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看見雪總是這麽激動,興許是今年的雪下的太早了。
學生們去外頭玩雪回來,前後門口都是濕的。黎楠懶得動,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妄圖抵抗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
雪越下越大,一開始只是飄飄悠悠幾個雪粒子,到後來開始變成了鵝毛大雪。雪天路滑,走讀生提前放學,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就可以回家了。校區內外都是愉悅的氣氛。
除了黎楠和周宴。
周宴敲了敲黎楠的桌子,“回家了。”
“我不跟你一起走。”黎楠腦袋背對着他。
周宴皺着眉,疼痛不停的折磨着他的理智。
“你覺得我有錯嗎?”周宴忽然道,“我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
黎楠冷笑一聲,“你當然不覺得,被人像傻子一樣蒙在鼓裏的人又不是你!”
周宴捏着手指,“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長輩們私交很好,從我們分化的那個時候起,你跟我的婚約,基本上就定下來了。現在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結果都是一樣的。”
黎楠看着他,“周大少爺,收收你的傲慢,我不是你的項目,不是按部就班達成目标就行了的。我他媽是個人,不能步步按照你的想法走!”
周宴面色沉沉的看着黎楠,半晌,他越過黎楠離開了。
黎楠被他氣的頭疼,離開教室的時候把書包甩的啪啪響。
大雪下了厚厚的一層,馬路上的雪被碾過,變成了滑溜溜的冰層。黎楠索性不騎車了,頂着漫天大雪晃晃悠悠的走。
羽絨服帶着帽子,風毛快要把他的臉給埋起來了。黎楠背着書包,雙手揣進口袋裏,在人行道上慢慢晃悠。天色昏暗,馬路上的車走得很慢,偶爾有個路段有積水,雪就跟泥一塊混成了泥漿。
黎楠拐進一個小巷子裏,停住了腳步,他轉身看過去,道:“出來!”
一個穿着黑色長羽絨服的人走了出來,他把帽子摘下來,看着黎楠笑,“還記得我嗎?”
黎楠微微眯了眯眼,“你不去跟下水道的老鼠作伴,回來幹什麽?”
那人笑了笑,眼裏滿是貪婪惡心的光,“我還沒有得到你,我不甘心啊。”
黎楠冷笑一聲,“我看你是找死。”
黎楠一腳把他踹翻,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蔣勝,上一回你在整個學校面前丢人沒丢夠是不是!”
蔣勝倒在牆邊,依舊在笑,“就是因為你,我即使逃離了A市也逃不開別人的恥笑和蔑視,我不好過,怎麽能讓你好過。”
黎楠嗤笑一聲,“你這樣的人,根本連上大學的資格都沒有!”
蔣勝就是那個蓄意強迫Omega**的Alpha,他被學校開除之後參加了成人高考,考去了一個離A市很遠的很好的學校。
他依舊在笑,笑的黎楠惡心,黎楠伸手去拽他的衣領子,想再打他一頓,卻不妨他忽然伸出手向黎楠噴了什麽東西。
黎楠手上松了力氣,眼前一片暈眩,幾乎連站都站不穩。
蔣勝慢慢爬起來,他沖着黎楠獰笑,“你毀了我,我也要毀了你,等我把你标記了,你還不是要跟條狗一樣求我-操-你!”
黎楠狠掐了自己一把,面前的蔣勝依舊是影影重重好幾個人影。蔣勝越來越近,他越靠近黎楠就越興奮,黎楠是他最喜歡的Omega,他不像別的Omega那樣柔弱,可以想象,這樣一個人雌伏在自己身下,會獲得多大的滿足感。
在蔣勝快要碰到黎楠的時候,他忽然被人踹開了,來人用了很大的力氣,一腳把蔣勝踹到了牆邊,好半晌沒有緩過來。
昏迷之際,黎楠看見了周宴,他用毛衣裹着手,從地下拾起了一個棍子,再之後就是蔣勝的慘叫聲。
黎楠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周宴背上,周宴背着他,雪還在下,腳下的路是回家的路。
“醒了?”周宴問道。
“嗯。”黎楠趴在周宴肩膀上不是很想動彈。
“他給你噴的是乙醚,”周宴道:“很微量,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哦。”黎楠應了一聲。
又過了一會兒,周宴道:“對不起,我為我的傲慢自負給你道歉。”
黎楠伏在周宴肩膀上,耳邊是他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沉穩有力。黎楠眼睛有些濕潤,他說:“你根本不懂我在氣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