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審訊

翌日清晨。

一大早, 紅豆便在外面敲門道, “郡主, 儀賓,該起床喝藥了。”

這藥需要定時喝,所以紅豆才會掐着點過來敲門。

外面聲音一響闵劭就睜開了眼睛, 他首先視線就落到了毓寧肩上的傷口上,在見到她傷口那處完好無損時他的視線才漸漸變得平和起來。

他低頭在毓寧耳邊輕輕叫道, “毓寧, 起床吃藥了。”

毓寧皺了皺眉頭, 嘤咛一聲就要往旁邊翻個身。

這一翻身肯定要壓住受傷的肩膀,闵劭趕緊制止住了毓寧, 然後又用額頭貼着毓寧的額頭蹭了蹭低聲道,“毓寧,起床了,紅豆準備了糕點還有糖。”

聽到糕點和糖毓寧終于有了反應, 不過她也只是睜開眼睛看了闵劭一眼, 說了一聲困, 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闵劭, “……”

以前闵劭都是放任毓寧睡到自然醒的,并沒有什麽叫人起床的經驗, 只是這事關毓寧的身體健康, 他只能想辦法把人弄醒。

闵劭停頓了一會兒,低頭親了親毓寧的額頭,然後是她的眼睛, 然後是臉頰,毓寧被親的癢癢的,想揮手把她臉上煩人的東西拍走,只是他的手被闵劭捉住了不能動,等最後闵劭的唇落到毓寧唇上時她終于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毓寧看着闵劭在她眼前放大的臉悶着聲音說,“困。”

她說完又仰起頭碰了一下闵劭的嘴唇道,“好了,親完了,繼續睡覺。”

說着她就要繼續閉上眼睛。

她顯然是将闵劭的這種行為當成了闵劭晚上例行的索吻,闵劭有些哭笑不得,他揉了一下毓寧的頭道,“天亮了,要起床了。”

毓寧聽到闵劭的話又一次睜開眼睛,神色間滿是困倦。

她雖然昏迷了很多天,但昨晚清醒後被太醫輪着看了一遍之後再睡覺時已經很晚了,所以現在還是很困。

闵劭看她這樣只能低聲解釋道,“要先起床把藥吃了,等吃完藥再繼續睡好不好?”

毓寧聽到吃藥一張臉都皺了起來,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從床上坐了起來。

毓寧一邊肩膀受了傷,自然是不能自己穿衣服了,她坐在床上等闵劭給她穿衣服。

看着闵劭下床給她拿衣服她還指揮道,“要穿小豬的肚兜。”

闵劭聽到這話,拿衣服的手卻頓了一下,那日毓寧出門時便是穿的那件肚兜,那上面沾了血已經扔了。

想到那日的場景闵劭的眼神又暗了起來。

不過他對着毓寧卻是溫聲說道,“那個肚兜洗了,我們換一個好不好,還是繡的你最喜歡吃的糕點。”

闵劭說着手裏已經拿了一塊繡着梅花糕的肚兜。

那幾年抱着毓寧的屍體,他經常給她換衣服,已經徹底了解了什麽衣服最适合毓寧,所以拿好那塊肚兜後他很快就又拿了一套衣服出來。

毓寧看見闵劭過來乖乖的伸出了一只手讓闵劭給她換衣服。

等闵劭給她穿另一邊胳膊的衣服時哪怕闵劭動作再輕毓寧還是忍不住吸了兩口氣。

痛完之後她還回過頭安慰闵劭道,“一點都不疼。”

闵劭覺得自己此刻的心簡直比毓寧的傷口還疼,他也擠出一絲笑容道,“嗯,我知道毓寧一點都不怕疼。”

毓寧聞言唇邊的兩個酒窩又露了出來,變成了一副眉眼彎彎的樣子,仿佛她此刻真的一點都不疼了似的。

闵劭見狀握緊了毓寧的手,對着他也笑了一下,然後便像忍不住了似的,對外面的人說道,“進來吧。”

紅豆拎着食盒推門走了進來。

等毓寧看見食盒裏放着的兩碗藥時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為什麽兩碗?”

平時都是喝一碗的,今天為什麽要喝兩碗。

闵劭先端過一碗一口喝了,才說道,“我們一人一碗,一點都不苦的。”

毓寧還沒有過這種有人陪着她一起喝藥的經驗,她看闵劭喝的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真信了這藥不苦的話,于是也學着他的樣子一口把藥喝了下去,可随即她整張臉就皺了起來,一副控訴的樣子看着闵劭道,“苦的。”

紅豆趕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蜜餞道,“郡主含一顆,含一顆就不苦了。”

毓寧伸手接過蜜餞卻沒有自己吃下去,而是看了闵劭一眼,然後把蜜餞放到了他嘴邊道,“吃完就不苦了,下次不許再騙我。”

闵劭接過那顆蜜餞,卻又重新遞到了毓寧的嘴邊道,“我真的不覺得苦,我現在覺得很甜,你吃吧。”

還能夠有機會和毓寧一起喝藥,看着她一點點康複,他怎麽會覺得苦呢,他的嘴角甚至不自覺的揚起了一點。

毓寧看着闵劭這樣,張口含住了那顆蜜餞,然後皺着眉,一副憂愁的樣子看着闵劭。

怎麽辦,她覺得她的儀賓舌頭壞掉了,他以後是不是分不清東西好不好吃了,那自己以後覺得好吃的東西還要分他一半嗎?

毓寧覺得有點愁。

闵劭見毓寧這副表情還以為她身體又哪裏不舒服了,所以趕緊擔憂的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馬上找人過來給你看看。”

毓寧搖搖頭,然後盯着闵劭認真的說道,“沒關系,以後我還是會把好吃的分你一半的。”

闵劭,“……”

他只能回道,“謝謝毓寧。”

毓寧一副有擔當的樣子說道,“誰叫你是我的儀賓呢。”

闵劭,“……”

看着毓寧這副心地赤誠的樣子,他又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毓寧的頭,然後低聲重複道,“對啊,誰叫我是你的儀賓呢,你也是我的郡主啊。”

可也正因為毓寧的這份赤誠,讓他對傷了毓寧的人越發不能忍受起來。

他等毓寧吃過藥後便對外吩咐道,“來人,把府上所有的人都給我叫過來。”

那天那夥人明顯是事先得了消息在那邊伏擊,而最有可能洩露消息的就是他府上的人。

他吩咐完便扶着毓寧和她一起去側廳坐下。

他願意保護毓寧的這份赤誠之心,但同時也想教會毓寧有一顆防人之心,前世就是因為她對太子毫無防備,才會被太子一刀斃命,所以這件事他并沒有避開毓寧。

毓寧有點茫然的跟着闵劭在側廳坐好,然後轉頭眼神困惑的看着闵劭。

闵劭便和毓寧解釋道,“我們府上藏了壞人,就是那天砍我們馬車的人,毓寧和我一起把他抓出來好不好?”

原來他藏在他們府上,毓寧明白了,她憤憤的點了點頭,應和道,“抓出來。”

闵劭便借着這時候低聲和毓寧說道,“你看,壞人都可以藏在我們府裏了,所以毓寧以後除了我誰都不能相信,知道了嗎?”

毓寧有些遲疑,“紅豆呢?”

闵劭便說道,“只有我,只相信我,紅豆也不可以。”

毓寧的表情有些猶豫,不過闵劭也并不急在一時,他看着毓寧低聲道,“沒關系,你慢慢就會明白的。”

“哦。”毓寧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很快,得了闵劭命令的那人便回來禀報道,“大人,府上二十六口人,除了一個燒火的婦人和一個管馬車的老漢外都在外面了。”

此時突然不見人影……

闵劭問道,“那兩人人呢?”

“那燒火的婦人據和她住一個院子的人說昨晚睡着後就沒見過她了,那個老漢也是如此。”

管馬車的人是最能知道主人的行蹤的,按道理那個老漢的嫌疑應該更大,可是一個燒火的婦人莫名其妙的失蹤也實在是有違常理,闵劭道,“給我将那兩人的來歷都徹查一遍,還有在附近找找有沒有那兩人的屍體。”

若他們真的就是對外透露闵劭行蹤的人,那此時突然失蹤最大的可能性便是被滅口了,畢竟刺殺的人都可以做到往箭上塗毒這麽決絕的程度,自然不可能會留下有可能暴露他身份的人。

毓寧一直都聽得迷迷糊糊的,此時聽到“屍體”才有些呆呆的問闵劭,“壞人死了嗎?”

不是說要來一起抓壞人的嗎,壞人居然已經死了嗎?

毓寧沒有很同情,但是也似乎不是很高興。

闵劭道,“沒有,暫時還不清楚,只是突然找不到他們了,我們再找找看好不好?”

他說完便又對站着等吩咐的人說道,“讓外面的人一個一個進來。”

剛不久這樣的陣仗才來過一次,現在又來。

進來的人一個個都小心翼翼,生怕出半點差錯。

可上次也是這樣的場景,闵劭卻忽視了好幾個漏網之魚,因此他這次的審訊更為嚴苛,雖然在毓寧面前他不至于動刑,但闵劭身上的氣場以及眼神就已經讓好幾個膽小的腿軟了。

等最後輪到那個和燒火的夫人比較親近的另一位婦人時她更是腿軟的幾乎站不住,尤其是闵劭還一直看着她。

倒是毓寧聽闵劭問了半天,也學會了不少,她見闵劭一直不說話就學他板着臉問道,“姓名?”

闵劭有些訝異的回頭看了毓寧一眼。

那老婦人戰戰兢兢的回了自己的姓名。

毓寧得了答案看着闵劭,闵劭示意她可以繼續,于是毓寧便繼續問道,“籍貫?”

……

等毓寧把她會的都問完了,闵劭才接過她的話頭問道,“你與那失蹤的婦人是什麽關系。”

那人立即跪了下來道,“儀賓明鑒,我與她不過是平時幹活在一塊,兩人也分在了一個院子裏,我什麽都不知道。”

那婦人的哀嚎聲有些大,闵劭被吵得皺了皺眉頭,他繼續問道,“你可有發現她最近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那婦人搖了搖頭,“沒有啊,她和平時差不多啊……”她一邊說一邊回憶,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對了,她最近似乎經常說起郡主和儀賓。”

但說完這句她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便又說道,“不過郡主和儀賓剛成婚沒多久,大家都會在背後說兩句。”

婦人此時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他們在背後議論主人這種事都說出來了。

闵劭聽了之後卻覺得這并不是這婦人多心,一個後廚燒火的為什麽突然關心起主人的事情來,他又問道,“你說的情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問到這裏那婦人卻是答不上來了,她搖了搖頭,畏懼的看着闵劭。

闵劭揮揮手道,“好了,你暫時先下去吧,把另一個帶上來。”

一個又一個……

這些都已經是闵劭上次篩過剩下的人了,此時再問暫時也看不出什麽問題來,除了和失蹤那兩人稍微親近些的,其他人看起來幾乎是半點問題都沒有。

可闵劭知道看不出問題并不代表沒有問題,否則他們這次也不會如此恰巧的遇刺。

闵劭并不打算放長線釣大魚,他不允許毓寧身邊存在一點點危險,所以他直接說道,“把所有人都帶去北鎮撫司,有問題的留下,沒問題的重新發賣。”

不管是張媽後來招進來的人還是郡主府上跟來的人,他一個都不打算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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