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喲!”
雲長生看到徐賀,揶揄道:“稀客呀。”
“嘿嘿。”徐賀讪笑幾聲,“還不是怕打擾你們,不敢上門嘛。”
“哎呀!”徐賀厚着臉皮,恭維道:“真是新婚滋潤,看你這膚色越發燦爛奪目,當真是容光煥發嬌豔動人。”
雲長生一臉黑線:有這麽誇人的嗎?哪來的傻×,真是頭疼。
“嘿嘿。”徐賀還沒所覺,竟挑好話不要錢的甩向雲長生,“你現在可是名人,京都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你的大名。”
“富可敵國,舉世聞名,千年萬年難得一遇。”徐賀臉上谄媚的笑容,讓雲長生恨不得一拳打在他嘴上。
“好了,有事就說吧。”雲長生實在受不了,一伸手把招待他的幾盤瓜果點心挪開,不能給這個傻東西吃。
“別呀。”徐賀手快的又搶回來,外面挺貴的他現在是窮的一點也買不起。
“我現在是人人喊打,想吃點東西都難入嘴。”徐賀自嘲的搖頭,随手拿起一串葡萄吃起來。
“啧啧。”雲長生才不信,就是徐賀自己沒銀子,可府裏哪會一點不供應,“別裝可憐,現在京都多少水果鋪子,還能缺你的嘴。”
“沒銀子呀。”徐賀道:“我們府裏也不是天天供應這些稀罕水果,而且我哪舍得吃。”
原來徐賀把府裏分他的水果,及一些好東西全部送入宮,自己沒得吃就去其他長輩或是兄弟姐妹處蹭一口。
時間長了誰也不傻,哪能總是供着他吃喝,每個人定量有數,現在是見到他一點好臉色沒有。
一些好東西更不會讓他見到,徐賀現在是人憎狗嫌,哪哪都不待見他,已經是窮途末路。
“呵。”雲長生挑挑眉,眼神滿是憐憫,“現在是想來我們這裏蹭吃蹭喝,國公府有多窮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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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窮,你不窮呀。”徐賀舔着臉恭維,“我來這可不是沖着國公府,是特意探望你的。”
算了,雲長生搖頭,沒想到他們這麽艱難。
但他就待見徐賀這一點,多年如一日的照顧一個人不容易,甚至被牽連裏外不是人也沒改初衷。
“你和三皇子非親非故,甚至當時你也是無意中認識,何苦為難自己混的家裏人也不待見。”雲長生問道。
“你會見死不救嗎?”徐賀一梗脖子,道:“他們故意欺負一個小孩子,甚至給推到湖裏,各個笑着看熱鬧,眼看人就沒了,我還眼睜睜看着?”
“是,你義氣。”雲長生道:“可惜,其他人不這麽認為。”
“別人如何關我什麽事,我是不能在一旁視而不見。”徐賀道。
經過雲長生旁敲側擊,徐賀也有意讓他知道,雲長生知道他與三皇子其中很多細節,比許長峰講述的還要詳細。
三皇子母妃是個天真善良的女子,很得皇上喜愛,家裏背景不大沒有外戚之患,寵愛就多了一些。
但寵愛就是罪,得到的人就該死,所以三皇子和他母妃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最可恨的是皇上明明知道,卻是任由他們母子受苦,最後還把所謂的寵愛撤了,更加讓一些人有恃無恐。
三皇子五歲時,終于在看清皇上态度後,有人下手把他推入湖裏,小孩子在湖裏掙紮求救,卻沒一人上前。
正好徐賀有個姑姑是宮裏嫔妃,他随母親進宮探視,十歲的小孩子哪會想那麽多,當即跳入湖裏救人。
結果他回家受罰,才知道他破壞別人的好事,更會連累姑姑被人嫉恨,在宮裏更會艱難。
但年少的徐賀知道三皇子情況,心裏更加不忍,明知道此舉會有什麽後果,他還是勇敢的始終陪在三皇子身邊。
“伴讀身份是皇上指的?”雲長生詫異的問。
“是。”徐賀道:“本不該是我,我也沒這個資格,三皇子母妃也不希望伴讀是我。”
“但皇上聖旨誰能違抗,我也不想違抗。”徐賀說道。
雲長生明白,伴讀,這是他唯一能經常進宮,随時陪在三皇子身邊光明正大照顧,需要的一個身份。
“你家裏很開明。”雲長生感嘆:有個好家庭,真的很重要。
徐賀現在一無是處,他姑姑在宮裏多年不得晉升,父親始終不上不下當一名四品小官,這些都與三皇子脫不了關系。
“其他人沒什麽,主要是我父親為人清正開明。”徐賀道:“我姑姑也不是那等一心渴求榮華富貴的女子,進宮是逼不得已,沒人想拿她換富貴。”
幾句話道明,家裏還是有不同意見的人,只是可能當不了家做不起主,無法阻止徐賀的行為。
有徐賀不得家裏重視的傳言,估計也是有意為之,算是一個保護色,也是求存的一個手段。
“這些事?”雲長生道:“你不後悔嗎?自己大好前程,還有家裏仕途,真能放的下?”
“國公府怎麽樣?”徐賀道:“一品侯爵,位極人臣,榮華富貴加身,現在又怎麽樣?可能還沒我家裏逍遙自在。”
雲長生心裏一沉,徐賀這種想法,好也不好,只是個人選擇,沒人有立場幹澀。
“有錢難買你願意,你自己喜歡也罷。”雲長生道。
話說到這裏,也是沒什麽好繼續的,雲長生不着痕跡的轉開話題,道:“三皇子還好嗎?”
“還可以。”徐賀道:“多謝你,沒有你幫忙他不一定能活下來,也不會在宮裏生活的自在。”
“小事。”雲長生搖頭,沒有多說什麽。
他不想強人所難,放棄也不是難事,無非他與許長峰再從長計議,路有很多不一定非要這一條。
“那個。”徐賀沉默片刻,練就的臉皮終于開口,“求您一個事,當然,不成也沒關系。”
“說。”雲長生道,有事徐賀不與許長峰提前打招呼,親自來找自己,可謂品行實在贊!
“想。”徐賀猶豫一瞬,“借點銀子。”
“沒問題,多少?”雲長生道。
“啊?”徐賀眼睛亮的瞬間有些呆愣,“不考慮考慮?”
“不用。”雲長生表示不用,他雖然不出門但外面的消息知道的很清楚,早就等着徐賀上門。
“可能多一些。”徐賀試探的說,他小心觀察雲長生臉色,“要八萬兩銀子。”
“八萬可能不夠。”雲長生一笑,道:“十萬兩吧,用不完再給我送回來。”
“你?”
“嗯。”雲長生點頭,“我知道你要做什麽,雖然難一些,但可以一試。”
“謝謝,謝謝。”徐賀突然淚如雨下,“對不起,不該麻煩你,我實在沒辦法。”
“明白,真的明白。”雲長生拍拍徐賀肩膀,道:“我可以幫你,真的。”
“謝謝,真的謝謝。”徐賀像小孩子一樣,突然捂着臉哭起來,“他太難了,可我沒能力救他,但現在我想盡力試一試。”
“抱歉。”雲長生心裏說聲對不起。
他不認為自己自私,把主意打到他們身上,是彼此都需要互利互惠,但現在他決定放棄。
“想問個問題可以嗎?”雲長生等徐賀情緒緩和一些說道。
“可以。”徐賀嗚咽,“你很聰明,真的。”
“你一直暗中努力,但從沒想過求助家裏人和朋友,是怕牽連他們嗎?”雲長生問。
“是。”徐賀道:“有些事,你永遠無法想象,他不能再留在宮裏。”
“你?知道什麽?”雲長生一怔,徐賀突然這麽着急,能求到自己頭上,為什麽不言而喻。
……
“三皇子。”
許長峰帶隊巡視,遇到三皇子,上前行禮。
“咳咳咳。”三皇子突然劇烈咳嗽,眼看就要暈倒,小太監急忙扶住,“三皇子,三皇子。”
“小何,你去請太醫,我送三皇子回去。”許長峰道:“其他人繼續巡視。”
“是。”小何揮揮手,讓其他人離開,他自己跑去太醫院。
許長峰配合小太監,把三皇子扶回宮,剛一進去,三皇子揮退小太監,道:“許侍衛有什麽事?”
“想與三皇子談談。”許長峰道。
三皇子:“值得嗎?”
“嗯?”許長峰看向三皇子,贊嘆道:“三皇子果然聰明。”
“不是我聰明,是有一個催命符的身份。”三皇子自嘲道:“沒想到,我棄如草芥,對別人還有一點用途。”
“如果三皇子真棄了,用途就沒了。”許長峰道:“在您自己選擇。”
三皇子指着自己宮殿,四周空蕩蕩一片,僅有的一點亭臺樓閣,無一不透露着破敗荒涼。
“宮殿不如平民一家小院。”三皇子淡淡的說道,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仿佛說的不是他自己一樣。
“整個宮殿只有三個人,包括我這個皇子。”三皇子突然笑起來,眼裏閃過一抹狠厲,“但我從不嫌棄,因為這些我不在意。”
他看着許長峰,蒼白的臉上滿是堅毅,“我不恨不怨,也不想報仇。”
“但是呢。”三皇子一邊說着一邊轉身離開,進入宮殿深處,遠遠的一句話讓許長峰心裏“咯噔”一下。
……
飯桌上,雲長生和許長峰相顧無言,他們不知道事情會是這個發展。
很多事情逐漸浮出水面,卻讓他們心情更加沉重,雲長生看着許長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別想那麽多。”許長峰道:“人心複雜,每一個人都很難很無奈。”
“我不想要。”雲長生道:“妥協永遠不會擁有想要的結果,退一步海闊天空,要分什麽人什麽事。”
“所以,他們有這種選擇,我很欣慰。”許長峰道:“徐賀,更不容易,他比三皇子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