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不知道你們說的神之門是什麽，而且我也不是從神之國度來的。”舒夜搖搖頭，就見其他人頓時一臉失望的表情。他轉頭問努爾曼。“努爾曼，你能跟我說一下巴比倫城的情況嗎，我暈倒醒來後，感覺自己腦子裏一團亂，好多事都忘記了。”

裝失憶絕對是百試不爽的最佳技能之一！而且簡單易操作！

努爾曼雖然也有些失望，不過他也覺得剛才薩費說的沒錯，神之門幾萬年沒打開過了，連那位據說能知曉過去看到未來的神殿大祭司都沒辦法，實際上，神殿只是對衆人宣揚在月光沙漠彼岸有一個神之國度，那裏是一片凡人永遠也無法到達樂園，綠水繞着青山，鳥語花香，四季如春，到處都是可以長出食物的土地。最後一句才是讓所有人都向往那裏的重要因素。

但這些都從來沒有任何人看到過，倒是兩千年前那場從惡魔之嘴裏吐出的厄運之火讓人印象深刻，想起來就不禁顫抖。

“惡魔之嘴？”舒夜好奇的問道。

努爾曼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仿佛提起那個名字就會招來厄運一般，糾結了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旁邊一直偷瞄舒夜的利亞德忍不住脫口道：“是非常可怕的東西，兩千年前，它在天空中張開過一次。”

舒夜腦補天上張開一張大嘴的樣子，渾身一個激靈，不過不是吓得，只是感覺有點惡心。

據利亞德所講，這是一個叫做美索不達米亞的星球，在已知的亞述大陸上總共有三個國家，分別是位于東方的巴比倫王國，南方的米底王國，北方的烏魯克，而西邊就是那神之國度所在的地方，也就是月光沙漠的彼岸。城中神殿供奉着一本從天而降的大法典，叫做《烏|爾納姆法典》，它上面記載着巴比倫王國的祖先都是來自另一個國度，但是幾千年前，原來那個國度曾經發生了一場大災難，最後只有小部分人在神使的幫助下通過了神之門來到這裏，他們歷經了與原始居民的争鬥，逐漸從幾十人的部落發展壯大，直到建立王國，原本這片土地只有一個國家，就是亞述國。而月光沙漠那時，被叫做月光森林。

在他們的講述中，舒夜覺得自己聽到了一段十分熟悉又陌生的歷史。

亞述國的國王砍伐月光森林的巨木建造了豪華的宮殿，他們的文明發展進程甚至比現在的M國還要超前數百倍。但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兩千年前，天空突然被撕裂開一口巨大的口子，無數烈焰包裹着火球降臨，瞬間就讓整座大陸被火海包圍。當可怕的場景消失後，家園被毀，河流幹涸，包括月光森林在內的無數土地和良田都化為一片黃沙，再也無法生長出糧食作物。

在此期間，亞述國也經歷的分裂和重組，變成了三個新的國家，而這片大陸就被成為了亞述大陸。

雖然科技先進，各國在此過程中也遏制了土壤繼續沙漠化，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将早已成為沙漠的土地再一次長出植物。于是他們之間開啓了長達數百年争奪綠洲和土地的戰争。

如果糧食問題再不得到解決，他們就不得不放棄這片大陸。但去哪裏，又是一個新的問題。

“難道這個星球上只有這一片大陸嗎？”舒夜不解道，偌大一個星球，總有其他能夠生存的地方吧。按照努爾曼的說法，他們的軍事科技發展的那麽快，安排飛機船只出去尋找新大陸就可以了啊。

努爾曼搖搖頭。“我們走不出去。”

“什麽意思？”

努爾曼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難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舒夜暗道，我是知道好還不是不知道的好呢？

然而內心深處總覺得舒夜有可能來自神之國度的利亞德卻飛快的說道：“有屏障啦！亞述大陸的邊緣，是一片濃霧，我們沒辦法離開這片大陸。”

可以離開星球去太空，但是茫茫宇宙卻又找不到新的适合生存的地方。再加上沒辦法走出這片大陸？舒夜表示你們實在是，這裏的人生活的實在是，太苦逼了啊。

利亞德苦着臉說道：“大祭司說是因為我們給這片大陸帶來的傷害太大了，所以美索不達米亞懲罰我們要麽永遠留在這裏，要麽就只能在星空中流浪。”

“美索不達米亞不是這個星球的名字嗎？”而且帶來傷害的不是傳說中自天而墜的火球嗎？不過說這話的既然是人家國家的大祭司，他可不敢有其他意見。

“美索不達米亞是我們的神！”剛才一直跟利亞德唱反調的薩費高聲嚷道，臉上露出對自己口中的神狂熱的信仰。

“哦。”舒夜閉上了嘴，他從不跟信徒争吵。

最後還是努爾曼開口了，他對舒夜說：“要不，你先跟我們一起回城吧，你一個人，是沒辦法在月光沙漠中安全過夜的。”

“如果可以的話真是太好了！真是太謝謝了！”舒夜忙應下，開玩笑，留他在這草都長不出一顆，還分白天黑夜變顏色的沙漠裏，根本活不下去啊。而且他心裏還有一個疑問，他覺得百分之四十有可能，那個所謂的神之門應該是一個類似蟲洞一樣的東西，能夠穿越時空。而對此最清楚的，大概就是神殿裏的大祭司了。如果他能見到那個大祭司的話，說不定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于是他滿懷希望的跟着努爾曼他們一行人走上了回城的路。

卻不知道那個他一心期待能夠告訴他回去之路的大祭司将會給他的命運帶來巨大的轉折。

跟着努爾曼等衆人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他們就開始走上回城的路了。

努爾曼仍然走到隊伍最前面，利亞德卻選擇跟舒夜并排行走，被薩費狠狠瞪了一眼，不為所動。後者氣沖沖的超過他們二人趕到了努爾曼身後那個位置。

“薩費最小心眼了。”利亞德嘟哝一句，說完又悄悄看了眼舒夜，故作不情緣的又補了一句。“但他人也并不算壞啦，只是嘴巴太讨厭了。”

舒夜心中好笑，不明白利亞德為什麽堅信自己是從神之國度來的使者，難道只是因為自己那一頭黑發？“利亞德。”他想了下，忍不住開口問道：“巴比倫王國現在的國王是誰啊？”

“是安撒尼亞二世！”利亞德揚聲說道，被前面引路的努爾曼回頭掃了一眼，忙壓下聲音吐了下舌頭才繼續說道：“那可是我們偉大的王！他的光彩能夠照耀整座亞述大陸！令米底和烏魯克的士兵都聞風喪膽！不僅五十年都沒有再敢侵犯我們的土地，米底國國王還企圖把他唯一的公主嫁給我們的王呢，哼，王才不會娶米底人的公主！”利亞德說起那個安撒尼亞二世的表情舒夜總覺得特別熟悉，哦對了，就好像他表妹提到某個男神時那樣，狂熱，崇拜，敬仰，迷戀，比薩費提到美索不達米亞神時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當他再提起那個米底公主時，語氣又瞬間降到零度以下，好似米底國王僅僅是有這個意思就已經冒犯了他心中的王一樣讓他氣憤不已。

“哦，那他真的是一個偉大的王。”舒夜仔細回想了下中學歷史課本上學過的關于巴比倫王國的事情，并沒有記得一個叫做安撒尼亞二世的國王，但他卻記得确實有位巴比倫國王為他的一個來自米底的王妃建造了一座號稱世界第八奇跡的建築——空中花園。“等一下，你剛才說，五十年？那個，利亞德，你們國王今年多少歲了啊？”

“一百歲，說起來國王陛下不知道會娶一個什麽樣的王後呢，一定要是一個絕世大美人才配得上陛下的英俊的容貌啊！畢竟陛下才成年不久呢！”利亞德還在糾結王後應該具備怎麽樣的條件才能匹配上他們的國王，卻不知舒夜已經被他那個‘150歲’的數字給打蒙了。

1！5！0！他沒聽錯吧？！雖然這位偉大的陛下能活到150歲簡直可以稱為長壽了，但讓在怎麽長壽也擺脫不了是個糟老頭子的事實吧？怪不得米底公主沒嫁過來呢，說不定根本不是你們國王不娶，而是人家不願意嫁呢！鬼知道嫁過來哪天國王就咔嘣一下揮揮手不帶走一片浮雲了。聽起來那位公主也就剛成年的樣子，那豈不是太慘了！不過看利亞德提起他偉大的王恨不得把自己獻祭了的樣子，他決定略過這個有可能讓雙方都不太開森的話題。

不得不說，先入為主的想法着實要不得啊！

“利亞德，你今年多大了？”眼見利亞德對國王的敬仰之情又要開始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了。舒夜忙岔開話題。

“我，我還沒成年呢。”利亞德停下來，別別扭扭的回道。“但是也差不了多久了！明年我就可以自己出城來尋找食物了。”以為舒夜是質疑自己的能力，利亞德急急忙忙解釋道。

舒夜一愣，笑道：“剛才聽努爾曼說這裏晚上非常不安全，你現在就敢跟着大家一起出來找食物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真的嗎？你不會覺得我是累贅嗎？”利亞德雙眸亮晶晶的望着舒夜道。

舒夜認真的點點頭，看着利亞德稚嫩的臉龐。“我有個弟弟，跟你年紀差不多，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麽就是坐着不動打一下午游戲，跟他比起來，你真的是太乖了。”

利亞德還沒有被別人這樣誇我，有些羞澀，頓了頓，他又轉過頭好奇的問道：“打游戲是什麽意思？”

“呃，就是一種游戲。”舒夜咳了一聲轉移話題問道：“對了，利亞德，你說你們出來找食物，城中的食物很緊張嗎？”

利亞德的臉色一變，低着頭垂下眼，手指攥着黑袍一角擰成一團。顯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除了王公貴族外，平民的食物的确很緊張，如果是住在內城還好，像我們這樣住在外城的，每隔幾天就要出來尋找其他可以代替食物的東西。”聽到舒夜的問題身後有個人說道。

“那內城的那些人吃的食物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其實嚴格說的話，也不是一點食物都沒有。內城的土地種植的都是精細的食物，專門供給王公貴族們，有錢的商人也能買到一些。外城的土地雖然不好，但可以種一種叫做番薯的食物，普通人也能吃得上，可是大家也不能天天都只吃這個東西啊，而且就連番薯也是要花錢買的，我們這些沒地也沒錢的人就只能每隔一段時間出去找其他可吃的，運氣好的話也能獵到一些紅眼獸或者鑽地獸改善下夥食。”利亞德說起食物的語氣十分沉重，耷拉着腦袋繼續說道：“神殿每天都在想辦法改善土質，可惜這麽多年下來，除了能夠讓好的土質不受沙漠化外，并沒有辦法把已經沙漠化的土地再變回來。”他望着眼前茫茫無邊的銀色沙海，青澀的面孔上滿是希冀。“要是月光沙漠能夠在變回月光森林該多好啊，這樣一大片土地，我們就再也不用為食物發愁了。”

舒夜看着他清瘦的小身板，不禁擡手拍拍他的頭，安慰道：“也許很快就會有辦法了。”

“恩！我相信，在陛下的帶領下，我們一定可以找到恢複土地的辦法！”利亞德重重點頭，攥緊拳頭。

舒夜一頭黑線，不要什麽都扯到你們那個陛下頭上啊，他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啦（喂！）但他也不會現在就打破少年對未來美好的期待，便露出一副很認同對方的表情：“你說的——唔！”話還沒說完只覺得左眼眼皮猛地一跳，針紮似得疼了一下。

“舒？你怎麽了？”利亞德吓了一跳，見他捂着左眼眉頭靜靜皺着，一臉痛苦的表情。

“沒事——唔！好疼！”他死死咬着下唇，只覺得那種刺痛像是要把眼球都紮透了的感覺。

“舒？！你沒事吧？你眼睛不舒服嗎？”利亞德大喊走在前面的努爾曼。“努爾曼！你快來看一下，舒有點不對勁！”

“怎麽回事？”努爾曼聽到利亞德的呼喊，停下腳步回頭朝後面走去，他早就發現利亞德跑去跟舒夜一起走了，雖然也想提醒利亞德不要太輕易相信舒夜，不過想到對方只有一個人，看起來又那麽瘦弱，這裏都是自己人，利亞德吃不了虧，就沒管。利亞德這孩子活潑開朗，或許能從對方那裏問出什麽話來，關鍵是他并不擔心利亞德會說出什麽秘密，因為他知道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等他走到利亞德面前時，就見舒夜已經疼的蜷縮起身子倒在地上，而利亞德跪在他旁邊急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見到努爾曼走過來的身影，一把撲上來，焦急道：“努爾曼，你快幫舒看看！他剛才突然就捂着眼睛喊疼，然後就這樣了！”利亞德是個非常善良的少年，又對舒夜有着莫名的好感，看到他這樣痛苦，頓時急得不行。

舒夜倒在地上，手還死死捂住眼睛，天啊，簡直快要把他疼死了！一開始只有感覺被紮了一下的感覺，接着那針就好像紮進他的眼睛裏，穿透了他的眼球，最後甚至紮進他的腦袋裏。努爾曼把他扶起來的時候，就看到他捂着左眼，淚流滿面的樣子，但奇怪的是，他流淚的只有左眼，右眼卻一點異樣也沒有。“你還好吧？舒。”

不，我一點也不好！我特麽的快疼死了！舒夜痛的說不出話，只是微微張着嘴不停喘氣。

努爾曼當機立斷的喊來一個一直走在隊尾的男人：“沙迪，你來背着他。我們加快腳步，帶舒進城去找朵哈醫生。”

叫沙迪的人毫無異意的就把舒背起來，利亞德只有跟在他身邊急得團團轉。“對對，努爾曼說的對，朵哈醫生會有辦法的。”

努爾曼看了把整個頭都埋在沙迪後背裏的舒夜，微微蹙眉，對其他人揚聲道：“走吧！過了十二點，我們人再多也不敢再呆在這裏了。”

他再一次回到隊伍前面，這一次，沒有人在說話，整支隊伍都陷入一片靜默中，只是加快的腳下的步伐，朝着回城的方向走去。

沒人發現，在舒夜剛才倒下的地方，有一小塊被淚水侵染的沙土，在這隊人離開後，淚水慢慢被沙土吸收，月光下，銀白色的沙土的顏色正漸漸加深，不一會兒，就變成了黑色的土壤，是的，是黑色的土壤。如果那些人還在這裏，就會認出，這些就是內城能夠種植精細作物的種植土。

而已經疼的意識不清的舒夜，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似乎聽到腦中響起“叮————”的一下，十分清脆的響聲，那聲音就像是機器或者系統啓動時發出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安撒尼亞二世：聽說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作者：......尊敬的陛下，難道你不覺得對于您來講，舒夜就是那優質的土壤嗎？

安撒尼亞二世：你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

舒夜：你們在說什麽，我完全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