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莫驕小小的身板沐浴着熾熱日光走下長廊,在假山前站住。
身後二人自也是跟上,以為小孩是在長廊下施展不開來,雙目灼灼地盯着莫驕看,就等着他使出他叔父教導的絕世武功了。
莫驕回頭看了眼二人,嘴角勾起一個冷漠的弧度,随即伸出一手來,運起內功,往假山處揮出一掌,看着軟綿綿的。
鐘儀簫和蘇桃看了半天,那掌風連邊上的野草都無法撼動,空氣瞬間凝結下來。
莫驕收回手去,神色自若地回了長廊,路過二人時順道從蘇桃懷裏搶走了鐘儀簫做的小木劍,之後竟是直接回房,留下懶洋洋的一句話——
“我不練武。”
此時那二人才慢慢回過神來,鐘儀簫嘴角微抽。
蘇桃走到假山邊使勁瞪着眼睛看着那裏,什麽都沒發現,于是茫然回頭去問鐘儀簫,“公子,方才發生了什麽?”
鐘儀簫不知道怎麽說,說他家小孩在逗他呢?
這一點也不好笑……
可突然間他聽到了細小的喀拉聲響,頓感疑惑,望向那一連串細小聲音發出的源頭,竟是蘇桃背後的假山!
鐘儀簫來不及多慮,迅速抓着蘇桃往邊上躲,二人方才堪堪站穩,那假山邊上那塊半人高的岩石便碎成幾瓣滾落下來。
若是蘇桃躲得晚了,就險些要砸到他頭上了。
幸好這倒黴孩子沒事,可卻将他吓到,鐘儀簫也是目瞪口呆。
半晌後二人不可思議地走到已經被炸掉一截的那塊岩石,二人完全可以肯定的是這岩石不是自然崩塌,而是外力所致。
蘇桃已是合不攏嘴,結結巴巴地說:“公……公子,夫人他……他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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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儀簫亦是膛目結舌。
“是啊,好厲害。”
……
連個小孩子的內力都比他強,鐘儀簫覺得臉面都丢光了。
莫驕得以繼續補眠,整個下午都睡得很舒服。
可一覺醒來發現鐘儀簫坐在床邊給他搖扇子……
莫驕被吓得身心都在瞬間清醒,神态自然的坐了起來,臉頰上留下了竹席上的小小紅印,有些癢癢的,他揉着臉頰看向滿臉谄媚的鐘儀簫,心裏開始回憶在他睡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讓鐘少俠的态度有了如此轉變。
“你怎麽在這?”
鐘儀簫笑道:“天氣熱,我來給你扇扇涼。”
莫驕:“……”
那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是要做什麽?
莫驕略為心驚的下了床,正覺口渴時鐘儀簫已經十分識趣的放下了扇子,到了桌邊去倒水,随後滿臉笑容的端着水杯送過來。
“嬌嬌渴了吧,喝水吧。”
這反常的态度十分可疑,莫驕抿了口水,直言道:“你到底想幹嘛?”
“知我者莫若嬌嬌也,一看就知道哥哥有事所求。”
鐘儀簫雙眸亮晶晶地看着莫驕,道:“嬌嬌,可不可以告訴哥哥,你這內家功夫是誰教你的?是你叔父嗎?”
……總算想明白了,原來是這個原因。
莫驕只是為了不想學劍才露了一手,而且已經很控制自己的功力了,只是炸開了假山邊上那塊岩石上的一顆石子罷了,只是沒控制好,莫驕可以肯定要出事,所以才先跑了。
莫驕:“發生了什麽嗎?”
鐘儀簫有些肉疼的開了口,“我家的假山壞了,風水都被破壞了,要再運回來一塊那麽大的石頭還要花費一些銀子……”
莫驕頓時沒什麽好心情了。
“你怎麽那麽窮。”
鐘儀簫似被哽住,很快轉移話題,“嬌嬌,你能不能告訴哥哥,你和你叔父是哪門哪派的弟子,你年紀這麽小功夫就這麽好,想必你叔父更加厲害吧。”
……可本教主根本就沒有叔父。
他越是打聽叔父的事,莫驕就越是不安。
“你問這個幹什麽?我也不知道,叔父說我們家的功夫絕不外傳,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被一錘定音為是在觊觎他家功夫的鐘儀簫急忙解釋道:“哥哥不是這個意思!哥哥只是覺得嬌嬌很厲害,你叔父也很厲害,而且還救過哥哥,哥哥想當面謝過你叔父,若能請叔父指點一二,那是再好不過了……”
在莫驕的默默注視下,鐘儀簫立馬改口,“因為哥哥沒本事,內家功夫太弱了,怕不能保護嬌嬌,而且咱們若要成親,肯定也是要見過叔父的,嬌嬌,你還是個孩子,若是能讓你叔父出面,我與他詳談的話……”
“然後你就想甩掉我這個麻煩,去找莊飛羽逍遙自在去?”
莫驕越聽越覺得怪,随後一想到這個可能,已是開始炸毛,死死瞪着鐘儀簫,心想他若是真的敢這麽說的話,那他一定會殺了這家夥的!
可是将鐘儀簫說懵了,扶額笑嘆道:“不是!我當然不是這麽意思!”
不過說起來為何這孩子總是這麽針對莊飛羽,他們連面都沒見過啊!唯一能讓他敵對莊飛羽的一點便是。
說出來鐘儀簫都覺得慚愧,莫驕親口告訴他的,他抱着莫驕的時候,叫的是莊飛羽的名字,想想自己真是人渣……
于是此事略過不提,莫驕仍是那麽神秘而又不可問的一個存在。
隔日放學後,鐘儀簫特意早早去接了人,為彌補自己的罪過。
是以當莫驕剛剛從課堂門口出來,見到門前那嘴角噙着溫雅笑意,眼底盛滿了星星點點的溫柔望着他俊逸的白衣公子時,心裏又開始莫名的悸動了。
跟趙同學走到學堂大門,二人揮別後,乖巧的任由鐘儀簫牽着他的手,跟着鐘儀簫回家去。
往後半月皆是如此,前事不提,莫驕與鐘儀簫的相處還是很和諧的。
用過午飯後莫驕回了房間,大抵是要午睡去了。
這小孩的身體一向冰冷異于常人,脈象略有些紊亂,可卻看不出來什麽問題,猜測是天生如此,生來體質不好,鐘儀簫沒有多問。
卻在賬房裏算賬時,莫驕居然來看他了。
鐘儀簫得了前頭的教訓,知道他的小夫人來了之後立馬放下賬本讓蘇桃開門,笑吟吟地看着莫驕進來後,便溫柔的問他:“嬌嬌怎麽來找哥哥了?”
他看着莫驕的時候總是在笑,莫驕卻覺得他的笑意不達眼底,又或者是有些傻乎乎的,還是看不懂鐘儀簫這個人。
走到鐘儀簫對面,莫驕将身後的宣紙放在桌面上,面無表情的說:“先生說我的字好看,讓我帶回家給你看看。”
“是嗎?”
那位先生的字可是整個蘇州最好的,連他都誇獎莫驕的字,想必也是非常滿意這個學生了,鐘儀簫想着便覺得十分自豪,可當他望向宣紙上的字時,卻突然呆滞住了。
那宣紙上只有三個大字,蒼勁有力的筆鋒上似乎暗藏殺氣,可又出奇的十分好看,完全不像一個小孩子的筆跡,端正大方的橫亘在宣紙中央,俨然就是鐘儀簫的名字。
“咳……嬌嬌的字真是好看啊……”
連寫他名字時都帶着殺氣,可見這小孩心裏是有多恨他啊!
鐘儀簫幹笑着看了又看那字,忽然發現了什麽。
“你這字,怎麽跟你叔父的字那麽像?也是跟你叔父學的吧?”
莫驕心道那就是本教主一人所寫,可他要奪回宣紙,不能讓鐘儀簫發現。
“看完了可以還給我了。”
“這怎麽可以?”
鐘儀簫眼疾手快的将那宣紙舉起來,讓莫驕夠不着,笑看着小孩說:“嬌嬌寫給哥哥的字,不是要送給哥哥的嗎?怎麽還能要回去啊。”
“誰寫給你的?你快還給我!”
莫驕耳尖紅透,氣鼓鼓地瞪着鐘儀簫,他才不會做出跳起來跟他搶字的愚蠢行為呢!
而且那不過是胡亂寫的罷了,碰巧讓那山羊胡的先生看見,他誇贊一通後,便讓莫驕拿回去給鐘儀簫看。
莫驕也沒多想就拿過來給他看了,現在是滿臉羞恥。
鐘儀簫不還給他,還跟他讨價還價。
“嬌嬌你看啊,前些日子你拿了哥哥做的小木劍,蘇羽給你收拾屋子的時候都沒找着,你不是不喜歡練劍嗎,還拿了哥哥做的小木劍藏起來了,那這字是寫給哥哥的,哥哥收着也是理所應當啊。”
說起那小木劍……
莫驕臉頰微紅,打死也不會承認這事,突然拔高了聲調激動道:“我沒拿……拿了又怎樣,我丢掉了,丢到魚池裏去了,你想要回就自己去撈啊!”
鐘儀簫:“……你說真的?”
莫驕氣悶的哼了一聲,目光緊鎖他的字,他就是不想給,不想給鐘儀簫這個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