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掉馬
“殿下…”
少女輕輕的兩個字自身後傳來, 語氣裏微微焦慮,好似有什麽難言之隐。
姜與倦好笑,正要詢問何事。眼神與那相裏昀掃來的目光碰觸, 猛地一怔。
莫非這個相裏昀所求之人,竟是白妗?
東宮的, 白內人?!
他的酒盞停在了唇邊。
只見一直神色溫和的毓明太子,眉微揚, 眼微眯, 唇角拉直,臉色瞬間陰郁。若非通身修養在強行地拉扯, 估計下一刻就能掀桌了。
從杜相思的角度看來,是這麽回事,再看,又沒事了。還是那副溫和面孔。握盞的手,連手指尖都透着養尊處優。
懷疑自己看錯了?她坐得極靠後, 眼花倒是可能的。不過這場上發生什麽,都沒她什麽鳥事兒。吃塊點心, 繼續往門口張望。
話說殿門口那個侍衛真白, 杵夜裏能反光似的。臉也小。打一拳會哭很久吧?
斬離:…那女的幹嘛老盯着我?咋的,想打架?
啊, 被瞪了一眼,好兇。杜相思扁嘴,天鵝頸終于優雅地縮了回去。
姜與倦在回想,見到白妗時, 她的狀态确實不太對勁。
難道之前遇到相裏昀,他對她做了什麽?
這樣一想,周身溫度驟降。
旁邊,一直被奴婢投喂葡萄的楚王一個哆嗦,默默離遠了點。搓搓袖子下的雞皮疙瘩,咋回事?這都要入夏了吧?
姜與倦略一沉思,壓下心頭不斷湧上的陰郁。他奉行一道宗旨,從不做不明智之舉。
毓明太子若想保全一個人,擅長做好最周密的謀劃。即便到了此時也不慌亂,反而一派冷靜。
白妗垂眼看他沉穩的姿态,想,必是毫不在意的。果然,世間男子都是如此。
姜與倦卻忽然捉住她的手,要她附耳過來。外人看來,倆人耳鬓厮磨,太子确實寵愛這個內人。
相裏昀還在堅持,而場上雖然人心浮動,心思各異,卻久久無人出頭。
陛下早已不耐,索性對相裏昀道:
“愛卿堂堂男兒,何必瞻前顧後,你便是當場指出又何妨,難道一個奴婢,她敢抗旨不成?”
他多年身居高位,冷冽起來聲音沉肅,極具威懾力。
有這麽個熱衷攪混水的爹,姜與倦頭疼。
相裏昀應了聲:“多謝陛下成全!”
一雙笑眼,正好迎上姜與倦的目光。卻與他錯開,投向其後鵝黃色的人影。
姜與倦喝了一口酒,長睫溫柔地垂着,掩飾洶湧的殺意。
少女身形一動,款款走出,“陛下。”
相裏昀眸中掠過一絲愉悅。
誰知她并不看他,徑直跪倒,自報家門:
“奴婢白妗,是伺候太子殿下的內人。”
陛下微驚,不會是她?可她是太子的侍妾…
白妗:“奴婢心中有一惑不解,特來向王子與陛下請教。”
陛下松了口氣,随即奇怪地看她一眼。忽而明了,這般開場白,代表此女接下來說的話,是太子的意思了。
為君者宜廣開言路,一個奴婢的話,聽聽倒也無妨。
便當調節下氣氛,也是好的。
他溫和道:“你有何惑?說來聽聽。”
白妗轉向相裏昀:“奴婢聽說大王子勇猛非常,七歲便能禦馬,不論再烈性的駿馬,到了您的手下,都會無比馴服,大王子的英勇,整個草原無人能敵。”
她溫聲細語,相裏昀有點飄飄然,拱手謙遜道:
“我邊月男兒勇者甚多,姑娘謬贊了。”
偷偷看她的表情全然不是那麽回事,眼睛亮亮的,寫着再誇,你再誇一句嘛。
白妗偏不,輕飄飄地将話鋒一轉:
“那麽,不是同樣天姿過人的女子,實在配不上您如此飒爽的英姿。陛下也說大昭女子不乏勇慨之輩,只是其遲遲不肯現身,也許,是因還未欣賞到王子之勇呢?
那麽何不借此契機,舉辦一場賽事,也好令王子一展雄姿,大昭男兒嶄露頭角。既為邊月來使接風洗塵,又可祝願兩國永結友好。”
相裏昀起初還聽得悠然,慢慢地,琢磨出不對了。
他是來讨美人的,不是來打擂臺的啊?
皇後笑對陛下道:
“聽起來倒有意思。”
陛下卻皺眉:“可朕金口玉言,既已應下,又怎能臨時反悔?”
相裏昀急欲附和,眉毛都快飛起來了。
對啊對啊陛下!小臣說的就是這個女的,你把她賜給我就完事了啊!
白妗沒給他機會,貼地叩拜,鵝黃色的裙擺散開,如春花初綻。
她緩緩說道:“陛下,請允許奴婢為您講一個故事。”
倒是花樣百出,什麽時候,毓明身邊有這樣的女子了?
陛下看了太子一眼,見他獨自飲酒好似心不在焉,略略按下疑惑,只道:
“說下去。”
“奴婢聽說,已經致仕的前禮部尚書沈大人酷愛養花,世人美稱其‘憫花友’。
更著書《十二客》,其中佳句廣為流傳:‘初雨歇,洗出碧羅天。扡插一品紅,盆茶不移。三月抱甕來,南牆重砌,氣候遠仄分。’可見大人愛花之甚。”
皇後道:“嗯,此句本宮也聽過,倒是極有竅用,活了本宮不少花植呢。”
白妗點了點頭:“奴婢要說的卻非養花,而是一樁趣事。”
這下,場上許多人都被勾起了興致,說起花,卻不說養花,到底搞什麽名堂?
只聞少女柔美清甜的聲音,輕緩地流淌在殿內:
“宣和三年春,沈大人的學生們來拜訪老師,正好看見庭院裏種滿了百花,心中向往不已,便請求老師聊贈一枝,帶回家中,以玉瓶悉心溫養。”
“哪知沈先生說,吾種花一季,養花一季,賞花一季,落花又一季。汝為吾之愛徒,花為吾之趣致。若吾随手折贈,負汝,負己,亦負生靈!
學生問先生,怎樣才肯贈花給他。先生一指花苞。說道,若它肯為你而綻,吾便甘心贈你。如何?”
都知沈老愛花如癡,沒曾想吝惜至此!
花應時而開,要它立刻應人綻放,是要人用哄的,還是吓的?豈不強人所難?
衆人不約而同想到一張古板嚴肅的學究臉,沒想到沈大人私下有這樣的反差,都忍俊不禁。
少女繼續說道:
“天下間的子民,正是因陛下悉心愛護,才能百草豐茂,開花結果,綿延不斷呀。”
言下之意,有人伸長了手,要來摘您花園中的花,您是要親自幫他摘下,遞給他麽?
她語氣溫柔,毫無諷刺意味,十分熨帖。
她話音一落,滿座皆靜,
相裏昀也些微詫異。
姜與倦終于大嘆。
冰雪聰明,不過如此。
他附耳時只說了三個字——《十二客》,是花名谑稱,亦是書名。
不過片刻,她便全然意會。
如此缜密的語序,天子腳下也臨危不亂的氣度,便是朝廷命婦也少有。
除此以外,世上更有誰,能有這樣與他心靈相通的默契?
他本可以直接出面,強橫地回絕,宣告她的主權。可那樣防不了相裏昀的狼子野心。
此人有備而來,心知白妗乃東宮侍女。
故意不提白妗之名,引得陛下先應允了他。
之後點出白妗身份,陛下騎虎難下,便是一時照顧太子的面子含糊過去,事後,也極有可能應承此事。
畢竟所有人看來,那只是一個卑賤的侍婢,不是麽。
若他極力相護,反而弄巧成拙,令白妗陷入危局。
他不會那樣做。
由她代表東宮出面,讓陛下明白她對他的特殊意義。
把信任與選擇的權利交托給她,好在,她亦不曾辜負。
世間男子,若得摯愛,大多藏藏掖掖,只怕被人觊觎。
然,他不會藏,也不必藏!既是他毓明太子心上的人,合該沾光曜目,自生光輝。
姜與倦沒有想到,不久以後,他将為今日的想法追悔莫及。
禮部尚書沈仲丘是太子師,也曾任天子之師,而天地君親師也,在大昭,師的地位極高。
把陛下比喻夫子,把學生比喻各方來使。
想從陛下的花園摘走鮮花,自然要憑本事,要令鮮花心甘情願地綻放。
不然如何彰顯國主威嚴,大國繁華?
其實這一番話,大多都是歪理,只消有心便可全數推翻。
賭一把罷了,賭的就是聖心難測!
陛下果然想到舊事。
他想起了一個女人。陸惜玉。
他的貴妃,那個他曾細心愛護的女人。
那是一朵最富麗堂皇的牡丹,他見過她最美好的年華,也見過她無精打采,郁郁寡歡。
他想讓她永不凋零。
可到底根基不在,只能眼睜睜看着她一步步流失了活力,枝葉沾滿泥垢與污穢,變得面目全非,支離破碎。
每每他驚醒,夢見她手上沾滿鮮血,用那雙美麗的眼睛,怨恨地盯着他。
他便恐懼得肌肉抽搐。
中書令公孫艾請求他處死貴妃的時候,說道:
“她是一個異數,是不該出現在宮廷中的毒花蔓草,她會拖垮陛下,害死陛下!”
許是看出了皇帝的猶豫,年老的臣子将官帽脫下,跪地乞伏。嗓音嘶啞——
“就算陛下不為自身,也請陛下,替太子考慮!”
是的,毓明太子。他幼年離宮,回來以後性情變了很多。皇後久病虛弱,大多時候,他都是那個女人在教養。
那個…連陛下都恐懼的女人…
“朕是要替太子考慮,容朕想想,再想想。”陛下臉色逐漸灰敗,道,“可,他與貴妃感情甚篤,焉知不會怨恨于朕?”
公孫艾張了張口。
“太子…他會明白陛下的。畢竟…他是皇子之中,最像陛下的。”
于是,貴妃死了。她死的時候,只提出要見筇王一面。她不見她最小的兒子,也不見枕邊人的夫君。
在那道旨意頒下的瞬間,陛下心底發涼,手冷得可怕。
他後悔了。
可是天子怎麽能後悔?他若後悔,便證明他承認他錯了。天子會錯嗎?天子能夠犯錯嗎?
“陛下?陛下?可是身體不适?”
陛下臉色恍惚,回過神來。後妃們流露的憂慮之色,是情真意切的。
他的皇後也賢良淑德,偌大的花園,不過是毀卻一叢牡丹,一叢連心也不在的植被。
無足挂齒。
直到皇後提醒,陛下才想起發生了什麽——有人要從他的花園摘一枝花去。
說不清是什麽在作祟,也許是被冒犯的不悅,也許是悔恨,也許是別的什麽,他應下了那個奴婢的提議。
少數反對之語,被他壓了下去。
陛下道:“舉辦騎射之賽,實是兩全其美之舉。朕意已決,至于日子,便定在明日,太子冠禮之後罷!”
這下一槌定音了。
白妗準備退場,負手站立的相裏昀忽然出聲,叫住了她。
“姑娘。本王也有一惑,不如你幫本王解解?若是本王親自登門,去向沈大人讨一枝花兒,你說,讨不讨得來呢?”
他笑出一口白牙,頰邊有一個酒窩。
白妗假笑,“王子才貌出衆,自是什麽樣的花兒,都願為您開放了。”
“那你呢?”
幾乎是這三個字落地,一道清冷男音破空而來:
“相裏王子,你醉了。”
姜與倦舉着酒盞,遙遙一敬。面上毫無酒意,眸如濃墨,阒黑而晦暗。
相裏昀唇角勾起弧度,他高舉琉璃夜光杯,也向太子回敬。
看着姜與倦,卻是對白妗說:
“本王是問,不知你到不到場呢?”
“殿下冠禮,妾自當随從。”
白妗微微垂目,退下。
“陛下!”相裏昀轉身,忽然再次高呼。
白妗與姜與倦雙雙冷臉。
這貨又要搞什麽幺蛾子?
“可否容小臣再多言一句?”
陛下此時有些疲累,随意揮了揮手。
相裏昀再次一一掃視過衆人。
他那深邃而上挑的桃花眼中,仿佛升起兩彎明月,琥珀色光華流轉。
他朗聲道:
“姑娘且聽着。本王乃是邊月宗室第十七代嫡親長子,尚有兩年及冠,身康體健,無病纏身。未置正妻,家中有三位妾室,美婢若幹。
若姑娘不喜,俱都遣散也無妨!
家中薄有田産,莊園數座,良田萬畝。若本王拔得頭籌,還請姑娘主動現身,與本王一見!”
“屆時,本王定折下最美一枝春花,奉至姑娘手邊。”
他慵懶一笑,風流蘊藉。
嬌妾美婢,為你,俱都遣散也無妨!
當衆許下驚世駭俗的承諾,這位邊月的大王子,他面龐年輕,身居高位。一字一句,何其真摯而熱烈!
如此求美之心,讓人震撼!
不明真相的人自會心生豔羨,可在白妗看來,此人此舉,不過是想與大昭皇子一争高低,這番話與其是說給她聽,倒不如說是給姜與倦的!
又被當作棋子利用,她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扭過頭去。
相裏昀眨了眨眼,有些呆滞,剛才他可是特別認真地告白了哎,就算不給個笑臉,至少也該有點動容吧?
女人心,海底針。
感到一股冰冷的目光,是姜與倦。
相裏昀一直覺得毓明太子是個小白臉,扔到邊月,完全能當小倌館的頭牌。
可他錯了,分明就是,不動聲色的狼。
還披了一張君子的皮。
硬碰硬的後果,他權衡利弊。
立刻便捂着額頭,擺着手笑道:“哎,果然是不勝酒力~”
腳步晃着回到席位,還不死心,偷偷沖白妗眨眼。薄唇張合,依稀說了一句話。
“小美人兒,等着本王~”
又孟浪,又風流。
白妗黑着臉,頭一次覺得懂唇語不是什麽好事兒。
宴會散後,小路上。
相裏昀喝得多,走得歪歪扭扭,随從在一邊攙扶着,低聲問:“主子,當真要比試…”
“無妨。”
相裏昀一拍他的肩:“勝利,本王自然要,”他眉飛色舞,好似一切盡在掌控,“美人,本王也要!”
豪氣沖天,好不威風,如果沒有說完就扶着大樹狂吐的話。
随從唏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仔細一想,那女的武功還行,可臉,實在不算什麽絕頂的美人啊?
甚至還沒有前幾天花樓裏那個唱曲兒的标致。
看來主子的毒沒清幹淨,都蔓延了,随從同情地拍了拍主子的虎背,這是,瞎了啊!
夜已極深。
少女慢慢地走在鵝卵石道上。碎發拂過面頰,一雙眸子如寒星。
相裏昀喝醉了。
而陛下與他頗為投機,特命大太監明海給他安排宮室,今夜宿在宮中。
相裏昀說過一句話,同樣的詭計,最好不要使第二次。
白妗深以為然。
——那麽,就殺掉吧。
來之前,她把刃磨了磨,确保削鐵如泥。
這個邊月所謂的相裏王子,觀他今天的表現,多半是個草包。
只要趁随從不在身邊的時候,取了這厮狗命,便能一了百了。反正她從前在青衣教,也接過不少狗官的追殺令。
顧不得去想後果,她只覺得,不殺了這個人,不能平息心裏的憤怒。
如果剛才宴會上,他說出了她的名字。
最壞的結果,被皇後以身為太子內人,卻與人有染為由,直接賜死。
即便能傾盡全力闖一闖宮禁,不過徒勞,大內禁軍又不是吃白飯的。
或是另一種可能,陛下口快,為撐足面子做足人情,直接将她賜給了相裏昀。
在他們的眼中,她反正只是一個侍妾,東宮最低位的妾,送妾予人,在那些大昭的掌權者眼中,恐怕還視為美談吧。
不能讓這種可能發生。
她決定,徹底杜絕隐患。
摸到相裏昀所在的院子,宮室之外,環繞有一小片竹林,此時月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錯。
微風拂過,沙沙作響。
竹林之中,立着一個人影,錦衣華服。
身邊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屏住呼吸,搶了上去。
就像一只潛伏的飛鷹,猛烈俯沖,一擊必殺!
無奈她心緒不寧,加上四周昏暗,被那人察覺,躲開了致命的凜冽寒光。
白妗一語不發纏去,把人撲倒在草叢上,月牙刃,就要向胸口紮去的那一瞬間!
“你…?”
刃劃破了胸口的衣裳,絲絲血腥味兒逸散,他發冠散亂,雙目大睜地看着她,不可置信,清澈的眸裏,倒影着她同樣驚愕的面容。
薄唇微微喘息,鼻若懸膽,面如冠玉。
毓明太子!
白妗猛地僵住。
完全…暴露了…
姜與倦也沒想到,竟有人如此大膽,敢在宮中殺人,更沒想到,這個人是他的白內人!
不,應該說是白妗,只是——是她本來的面容。
無法形容,有着相似的輪廓,卻是完全兩種感覺。
不可否認,很美,精致到每一個細節都無可挑剔,令他想起梅花将要開豔的時候,雪白的純然,又隐隐誘惑。
十足勾人的眼下,點綴一粒菱花痣。
一下子帶到那夜的回憶之中,仿佛要窒息一般的,冷豔交織。
美麗是會迷惑人的。
這麽近距離被她看着,他在失神。
白妗咬唇,如果讓他出聲叫來幽均衛,她是別想活着從這裏出去了!
她扯了扯嘴角,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殿下,怎麽是你。”
月牙刃卻完全沒有移開。
他深深地盯着她的唇,那一絲笑,
終于,面具剝落,
與那夜的少女完完全全地重合。
疼,姜與倦閉了閉眼。
意識到用了力,白妗放松手腕,又猛地按上。
“你不打算同孤解釋麽?”姜與倦輕聲說。
“……”
他倒抽一絲冷氣,利刃破入皮肉的劇痛,令他的面容有點不自覺的扭曲。
“你是來做什麽的?”
“殿下,你最好別說話,”白妗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不然我可能會失手。”
失手把你殺了。
姜與倦靜靜看着她,少女眉間的陰郁濃到化不開,月色下,還是很美。
他伸出手,撫上她的後頸。
“你瘋了?!”
那刃已經紮進一寸,她挨得近,衣襟被他的血打濕,洇了開來,貼上肌膚極不舒服。
死的要是太子就麻煩了,白妗終于撤手。
可就是這一撤手,他一個起身,欺上來。白妗瞳孔緊縮,後仰,他欺近,徹底将她帶進懷裏。
他捏住她的下颌,吻上那惑人的眼睛,那顆痣,往下是嬌小的紅唇。
她亮齒咬他,不留餘力,他不放,反而叩緊她的後腦,手下強橫的內力壓制。
血腥彌漫。
與之前的都不同,這個吻,失卻所有的溫柔小心,充滿瘋狂、戾氣、放縱。
很深很深,幾乎像要奪走全部的呼吸。
白妗怒極,她就像一個被按住利爪的炸毛的貓,無法掙脫,索性更報複地回吻回去。
怎麽變成這樣的,草地上,男子将少女緊擁着索吻,形同桎梏。
在白妗看來,卻覺得類似嘶咬,有種與人搏命的痛快。
逐漸找回理智,她動作放輕,一邊輕柔地安撫,一邊去摸索迷.藥。
手臂上忽然一陣冰冷刺痛,她瞥過,一支長笛移開。
咽歡…在她小臂劃出細微的傷口。
他眉毛蹙得像被紮的是他,白妗眼前發昏,美人醉…
好,好!
她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氣血上湧,導致毒素蔓延得愈發快速,到底還是雙眼一閉,倒在他懷裏不省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太子:母後,為何人慧極早夭?
皇後:若倦兒在花園裏摘花,最想摘哪一朵?
小太子:醜的那朵。
皇後:那就…等等…為什麽?
小太子:孤的花園,容不下那些沒用的廢物。
(段子改編)
相裏昀:蛇蠍美人
白妗:完了掉馬了,害,不慌
姜與倦:完了她掉馬了,孤好慌
突然發現我女鵝是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惡毒反派,楠竹是表面正切開黑的Boss…
見面必kiss(迷惑圍笑
要不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我能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特寫(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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